第78章 終章
第78章 終章
雪堂劍仙也很苦惱,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記住這個名字,很拗口。
謝煜台。
嗯,是了, 他要來殺謝煜台。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緊。沒有人覺得雪堂是在開玩笑,即使他說出這話時眼睛半眯起來, 還帶著三分笑意,像是在說今天要出門遊玩一般閑適悠然。
秦知知幾乎反射性的跳到了謝煜台的麵前, 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仔的姿態, 張開雙臂怒道:“你瞎說什麽?他可是你的傳人, 唯一的傳人。”
她重重強調了“唯一”兩個字。
堂堂飛升劍仙,竟要下世來斬殺自己唯一的傳人, 說來豈不是笑話?而且根本沒有理由啊,為什麽雪堂要來殺掉謝煜台?
雪堂歪了歪頭, 目光輕飄飄的落在秦知知的身上。
他的目光讓秦知知遍體生寒,像是一條陰冷的蛇從你的腳腕處蜿蜒而上, 漸漸爬上了脊背。隻是被這樣看著,秦知知就已經感覺到了窒息。
“哦。”
他就這麽輕輕“哦”了一聲。聲音淡淡,像是根本沒有理解秦知知的話。
也許不是不理解,而是壓根沒想聽。
隨後他驀地動手。
秦知知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 隻覺得眼前一閃,冷風呼呼灌到了她的臉上, 她覺得身體都被冷風裹挾, 一瞬間動彈不得。
“知知,帶著他快走!”傅行雲的聲音叫醒了她。
秦知知心中一緊, 隨之看見傅行雲將謝煜台拋過來, 迎上了雪堂劍仙的一擊。
轟隆一聲巨響!
賀淩風抱著謝煜台, 從煙塵裏走來,頭冠已經歪了大半。他氣息紊亂,卻仍堅定道:“帶他走!”
章白眉飛身前來,往秦知知背後一送。
秦知知隻覺得身形一輕,瞬間被推出去很遠很遠。
章白眉急道:“走!”
雪堂劍仙實力恐怖如斯,從他動手的那一刻起,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道理,他是真的要殺謝煜台,並且沒有想要跟他們囉嗦的意思。
這就是成就太上忘情的第一人,無情無心的雪堂劍仙。
眾人方才意識到,謝煜台實在算得上溫柔。
秦知知背著謝煜台飛速狂奔,她不敢用飛行法器,一旦飛到了半空裏,雪堂必然很快發現自己,不亞於自投羅網。她隻能往人堆裏鑽,再順著人堆跑向偏遠處。
可是她要跑到哪裏去呢?
那是雪堂啊,是飛升劍仙的雪堂。
就算是傅行雲、賀淩風、章白眉等一眾掌門或長老一齊聯手,也不一定有抵擋之力。如果衍琛長老尚在,或許會拚死一護,可是就那麽湊巧,衍琛今日飛升了。
一切都算的那麽剛剛好。
天大地大,她該帶著謝煜台跑到哪裏去?
秦知知不敢抬頭,她真怕一抬頭就看見雪堂提著劍看著自己。那眼神仿佛在看螻蟻。
“知知……”耳邊傳來謝煜台斷斷續續的聲音,在秦知知的背上被顛的七零八碎。
隻是聽到他的聲音,秦知知就覺得眼睛一酸。
“我在呢。剛剛嚇到你了吧?”她忘不掉自己推開謝煜台時他的眼神,那麽受傷那麽震驚,帶著錯愕與猝不及防,泛紅的眼圈好似被人拋棄的孩子。
謝煜台的眼睛那麽漂亮,卻盛滿了哀傷。
回首這幾十年的時光,他可曾有一刻真正的快樂過?
“逗你玩呢,看,我現在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秦知知邊跑邊說。她怕謝煜台從自己背上滑下去,解開了他的腰帶,將自己和他腰部綁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謝煜台的腳還是拖在地上,頗有些可憐兮兮的。
“知知……”他又喚了一聲,閉著眼睛歪倒在她的肩膀上。
“我好累。”謝煜台半是歎息。
從魔窟斬殺刑夭再到裂天變,替秦知知抗下雷劫,對戰刑天,他已不眠不休很久。
之前換的幹淨衣衫早就被鮮血浸染,在看不見的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出暗傷。他很累,也很疼。
秦知知從未聽過謝煜台如此疲憊的聲音。
他總是那麽沉穩淡然,仿佛風吹不倒刀劍近不得身,像一座山,站在所有人的身前。
怎麽會有謝煜台做不到的事情呢?以前的秦知知想到,好像真的沒有。
隻要他在,什麽都會變好。
可是現在他說自己好累。
秦知知猛烈咳嗽了幾聲,好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哽咽。
謝煜台強撐著眼皮,想要看看她的情況,卻聽到秦知知若無其事道:“累了就睡吧,我在呢,睡吧。”
秦知知的聲音仿佛有著催眠的作用,光是這一句“我在呢”就讓謝煜台鬆懈不少。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道:“一會要叫醒我……”
“好哦,睡醒了要跟我說話,好不好?我一個人……”秦知知強忍著淚水,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而艱難,“我一個人很害怕。”
“你不跟我說話,我很害怕。”
她不敢說的太大聲,隻是小小的說了一句,怕驚醒了謝煜台,擾了他的好眠。
他會醒來嗎?身後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仿佛被輕風一吹就疏忽散去。
秦知知不知道。
雪堂劍仙會追來嗎?
這件事的答案,秦知知知道了。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上好的雲紋玄靴,不染些許塵埃,慢吞吞的走到了秦知知與謝煜台的麵前。
秦知知緩緩抬頭,看到雪堂劍仙淡淡看著自己的模樣。
他劍端滴著血,不知道是誰身上的。
看來即便是傅行雲他們拚盡全力也很難打過他呢,真不愧是三百年前飛升的天才。
自己也不用跑了。
其實秦知知也很累,半抱著謝煜台讓他輕輕躺在了地麵上。待安頓好了對方,她轉過身來,拔出了自己的歸藏,擋在謝煜台的身前。
雪堂劍仙眸光微閃,似是覺得秦知知有些可笑,於是他真的笑了出來,比之前要笑的更真情實意。
“你要攔我?”
秦知知沒有吭聲,隻是重重點了點頭。
雪堂看著眼前隻有築基修為的女孩子握著刀一臉倔強的模樣,看起來灰頭土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強自鎮定的瞅著自己,滿是戒備與警戒。
說真的,對付這樣的人,他甚至不需要用劍。
眼前的姑娘究竟是哪裏來的勇氣敢於如此對抗自己?
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雪堂心中升起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為什麽每個人都那麽拚死護著那個人呢?
不過隻是那麽一瞬間,感覺像薄霧似的蒙上心頭頃刻便被劍光斬落。他動了動手指向秦知知逼近。
秦知知揮刀想要擋下他的攻擊,然而雪堂實在太快了,她知道自己與之硬拚毫無勝算。……雖然不是硬拚,也幾乎沒有勝算。
但她還是想要試試。
雪堂隻一瞬間就貼近秦知知麵前,就在此刻,秦知知開啟羅摩眼,直直對上雪堂的雙眼——
“噗。”她聽到了一聲嗤笑。
下一刻,秦知知識海之中強勁的劍氣湧動,幾乎要將她整個撕成兩半。秦知知痛呼出聲,眼球劇烈疼痛,眼角處留下兩滴血淚。
她搖搖晃晃的就要跌倒,卻仍在最後一刻撐著刀鋒,勉強站直了身體。
視線一片模糊,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她好像……有些看不清了。
“想用羅摩眼對付我?”雪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聲音雖然帶著笑意,語氣裏卻滿是對秦知知無情嘲弄。
是了,羅摩眼怎麽對付的了他呢?他是飛升上仙,連傅行雲都沒有辦法攔住,自己又有什麽能做的?秦知知不斷苦笑,可是她隻有這個了……她隻剩下這個了,如果不試試,怎麽救謝煜台呢?
秦知知眨了眨眼睛,眼球震動之後,視覺正在漸漸恢複。還是看不太清,但能夠依稀看到雪堂的輪廓。
她輕聲問道:“為什麽?”
“什麽?”
秦知知揚起臉,有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都要死了,總得問問為什麽吧。”
為什麽要殺謝煜台?總要有個理由吧。總不能是心血來潮想殺就殺吧,那樣究竟算什麽?
雪堂“哦”了一下,他似乎很喜歡這樣簡短的回應,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沉默了半晌,雪堂道:“他乃替我曆劫之人,如今曆劫失敗,自然失去了用處。”
秦知知有些茫然:“什麽?”
“說來也是奇怪,曆劫失敗後他應當會直接死了,但是卻出了變數。是你的原因麽?”雪堂劍仙掐指算了算,“唔,似乎確實與你有關。”
秦知知不理解,她抬起頭四處尋找雪堂的身影追問道:“什麽叫替你曆劫?你說清楚點。”
“情劫,他乃替我所曆情劫。”不知道是不是秦知知的表情過於急切,這次雪堂倒是十分迅速的回答了問題。
世人皆說謝煜台冷清冷心,不識情愛,那是因為大部分人都沒有遇見過雪堂。
能夠以一己之力成就太上忘情功法的雪堂才是真正沒有情愛之人,他從來不懂人之七情六欲,生死愛欲。不知哭為何物,不知笑為何物——不過,他會學。
像個小怪物似的,學著身邊人的表情,如此,倒也能夠以假亂真起來。
大抵是心中無愛,也無掛礙,他修行的十分迅速,迅速到……來不及應劫,直到他飛升上界。沒有情愛的雪堂,即便在上仙中,也是活脫脫的異類。
這是不應該的,因而雪堂心有所感,察覺到自己將要去下界曆情劫了。
但是情劫……
那是什麽東西。
雪堂沒興趣,也不想經曆。
他看周圍的上仙誰去下界不被扒了一層皮,雖說對他們這些人而言也不過如夢一場,但雪堂不願意。他練的是太上忘情,情之一字,他不懂,也不想懂。
與其說是不願意,更不如說是不關心。情愛於雪堂而言,是比螞蟻都不得的東西。
那般虛無縹緲看不見的東西,有什麽意思?
那總得有法子曆劫吧?
雪堂琢磨琢磨,幹脆捏了個小泥人,渡了一口自己的仙氣,放到下界去了。因著小泥人身上有他的氣息,竟是一時之間逃脫了天道的追蹤,當真成了。
小泥人到了下界,托生成了謝煜台。甫一出生,就顯示出了其出眾的天賦,在歸元宗成為核心弟子後,隻有他一人拿起了太上忘情。
這是自然啊,謝煜台是因雪堂而生,自然親近雪堂的功法。
他麵無表情,冷心冷情的樣子也像極了雪堂。
可他終究不是雪堂。
謝煜台的情劫凶猛,避無可避,甚至成為了秦知知的死劫。原因無他,因為這本就是屬於雪堂的情劫。
本來曆劫失敗,謝煜台應當身死,但恰在衍琛飛升之時,雪堂窺見了活著的謝煜台,察覺到他命數改變。多一事少一事,難道真的要謝煜台繼續活著?那不是給自己惹麻煩。
雪堂便趁著這個機會下界,打算親手處理了這個“小泥人”。
“你說,我該不該殺他?”似是說了件往事的原因,雪堂心情很好,甚至反問秦知知。
秦知知聽完後,不知心中有何感想,遂低聲笑了出來。
又有了那種奇異的感覺,雪堂皺了皺眉:“你緣何而笑?”
不為什麽,隻是覺得……好荒唐。
這是什麽狗血替身文學,秦知知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一邊笑到眼淚都掉了出來。
“你以為他是你的替身?”秦知知問道。
雪堂想了想:“唔,替身,這麽說倒也沒錯。”
“他是我的,現在我殺了他,順理成章。”
“他不是你的,他雖因你而生,但自出生之後他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不屬於任何人,他隻是謝煜台。”秦知知抬頭望向雪堂,目光灼灼,閃閃發亮。
雪堂輕笑:“強詞奪理。”
“天地氤氳,陰陽交感,乃成風雨雷電。人誕生於世皆源於父之精母之血,沒有父母就無法脫身於人。你是不懂情愛又不是癡呆,難道我們都是父母的替身嗎?”秦知知反唇相譏道。
或是從未有人這麽對雪堂說過話,他臉上宛若麵具似的的笑容終於緩緩褪去,目光沉沉的看向秦知知。
幸好現在的秦知知還看不太清,隻是感覺到周身氣氛驟然冷凝。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怕什麽?反正注定都是死了,她還會怕冷?還會怕雪堂看著自己半死不活的眼神?
笑話。
“你可知他心係何人,怨憎何人,有過怎樣的遭遇,經曆怎樣的成長。相遇何人、離別何人、留下怎樣的過往。你知他心中怎思、怎想,你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活,憑什麽斷他的生死?你憑什麽?”
秦知知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心緒起起伏伏宛如潮水。不過她很清楚的是,自己並不害怕。
“你看著他不過是自己的替身,是任人擺布的死物,可笑至極。雪堂劍仙,此生可曾有人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你以為我們前仆後繼的救下他,難道因為的是他為你之替身?”
從傅行雲到賀淩風,再到章白眉,還有許多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護著謝煜台,將他送到了秦知知的手中。
現在他們生死未卜,隻有秦知知站在這裏,護在謝煜台的身前。
“不,隻是因為他是謝煜台。”
“是我們認識的謝煜台。”
“你無法殺死他,隻要我們還在,你永遠無法殺死他。”
所有人都會記得歸元宗謝煜台,沒人把他當做雪堂的替身存在,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著自己的生死愛欲,喜怒哀懼。
秦知知說完後,隻覺得身體一陣發軟。她知道自己今日應當是活不下去了。
好短暫啊,她隻重活了那麽一點點時間。
為什麽留給自己和謝煜台的時間總是那麽短呢?
秦知知覺得很疲憊,她癱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歸藏,算了,早死早投胎了,下輩子不修仙了死都不修仙了。老老實實當條鹹魚,混吃等死躺平,做個快樂的崽。
雪堂聲音很輕:“現在知道怕了?還有什麽要說的?”
他本也不是有什麽耐心的人,秦知知說的是很好,哇啦哇啦哇啦個不停,倒也進了他的腦子。
不過,又如何呢?
他活了近千年,什麽書沒看過,要是靠一張嘴能說得通,早就通了。
沒有就是沒有,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跑不掉的。”秦知知想了想,加了一句,“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吧。”
她的身後是仍在昏迷的謝煜台。
比之之前的義憤填膺,這句話秦知知說的平淡無比,像是說了一句“今天吃了啥”似的自然。
踩著她的屍體過去,好有趣。
一個小泥人罷了,值得嗎?
那種奇異的感覺又從雪堂的心裏略過,他又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她麵無血色的坐在地上,雖然滿身狼狽卻絲毫沒有即將赴死的害怕與緊張,好像老僧入定似的安然。緊緊護在那個男人的麵前,確實壓根兒沒打算挪開地方。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確實,他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即便殺了謝煜台也難保不會東窗事發。
情之一字,究竟為何?
雪堂握著劍,不經意間皺了皺眉。
“你好奇怪。”雪堂沒有忍住,對秦知知說道。
秦知知冷笑一聲,誰他媽奇怪了搞了個小泥人來替自己曆劫,作弊怪現在開始說自己好奇怪?他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啊?!
沒有個十年腦血栓,她都不相信人能說出這種話。
“你這麽喜歡他麽?”雪堂又問。
秦知知怒道:“喜歡死了,你他媽快動手啊!”
為什麽屁話那麽多,他煩不煩人?
“哦。”
雪堂又平靜的應了一聲,但按照他之前的慣例,就跟沒聽見似的,顯然他又不動手了。
煩了,毀滅吧。
秦知知閉上眼睛。
遇到個瘋批,你就沒法講道理。
雪堂抬頭看上遠方,濃雲滾滾,從天邊飄來。這幫人還挺快,這麽快就知道他私自下界的事,看來他要被抓回去了啊。
雪堂又低頭看了看秦知知。她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唔,”雪堂想了想,說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要去曆劫了。”
秦知知勉強睜開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雪堂卻沒有再理會她,嗖的化作一縷清光,向著天邊飛去。天邊的濃雲在頃刻消散,露出晴空萬裏。
秦知知:????
他就這麽走了??
一如他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如此莫名其妙。秦知知看的滿頭問號。
沒人知道瘋子怎麽想,她也不想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活下來了,謝煜台也活下來了。雪堂劍仙則要去自己曆劫了。
這個垃圾男人,祝他曆劫坎坷,最好墮魔。
秦知知擦了擦眼睛,羅摩眼被攻擊的後遺症實在太痛,直到現在她看東西還有點糊。她摩挲著坐到了謝煜台的身邊,輕輕摸了摸他的手。
謝煜台指尖冰涼,沒有了溫度。
秦知知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口,雖然微弱,但那裏還有心跳,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
太好了。
秦知知喜極而泣,緊緊的抱住他,哽咽道:“謝煜台,你看啊,我剛剛多勇敢……”
天地大劫之後,修仙界百廢俱興。
三宗之一的歸元宗問劍峰差點被夷為平地,可謂損失慘重。但衍琛長老飛升,又成為了一大喜事。一時之間,歸元宗再次成為修仙界裏最炙手可熱的宗門。
除了衍琛長老,所有的劍修都知道,歸元宗謝煜台臥底魔族,以仙魔之體斬殺魔尊刑夭,若不是有他的付出,隻怕最後天地劫難不會如此輕易的渡過。
武都城城主一家暴斃而亡,秦守威唯一的兒子秦關樓失蹤,最後由大妖弱水接管武都城。
最後對戰雪堂劍仙時,弱水趕到此處,在危急關頭使用場域為傅行雲等人擋下了雪堂的致命一擊,保存了最後的實力。弱水終於能夠按照自己所想,打造平等的人間“女兒城”,不過這已是後話。
天同宗與和光派此次損失慘重,弟子受傷最多,卻贏得了整個修仙界的尊重。傅行雲雖然年輕,卻已經成為其他掌門和長老中絕對可以托付重任的存在。
裴鬆舟靜養後已經稍稍恢複,雖然修為已毀,但隻要活著,總有再煉成的一天。他很快就恢複了沒心沒肺的樣子,甚至慶幸自己可以休息那麽久,再也不用辛苦的修煉了,鹹魚鬆舟心滿意足。
裴蘭舟一躍成為天同宗首席大弟子,現下已經辟穀中期,一手“天心月圓”即便是傅行雲看了也要大讚一聲。
和光派裏出了個十分厲害的女弟子,名曰蘇青衣,一手琴中劍深的賀淩風真傳,隱隱看去,竟有幾分當年陸遠道的風采,一時之間名聲大噪,風光無限。
………………
天同宗下屬的蘭陵城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向來是遊玩的好去處。
此間勝似仙境,暖風微醺,四季如春。
“我走累了。”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略帶嬌嗔,聽的人心裏軟軟,巴不得她再多說幾句話。
她身邊的男子一襲白衣若雪,勝似仙人,隻一眼就令人見之不忘。聽到她說的話,微微一笑,但覺山寺桃花次第開,春風吹皺,冰雪相融。
“那歇歇?”
“但是師兄急著催我們回去呢,還要給他挑個禮物,不然他鐵定要罵我。”女子一邊抱怨一邊掰著指頭算道,“不遠處就有家鋪子,不如你替我去看看?我在茶肆等你。”
她眼睛黑亮黑亮,滿是期待。誰又忍心拒絕呢?
白衣男子點點頭:“好。”
女子興奮的揮揮手:“那要記得來接我哦。”
“好。”
接著她抬腳走進了旁邊的茶肆中。
茶肆裏熱鬧非凡,喝茶的、聊天的,鬧哄哄的,滿是煙火之氣。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滔滔不絕,引來無數人的圍觀驚歎。
“書接上回說道,那謝玉郎見自己心愛的女人秦曉知在成親之時死去,肝膽俱碎,當即恨不能與之同生共死。但不行,妖女薑沅沅拿著其他人性命要挾,甚至引誘謝玉郎以心交換,複活秦曉知……”
“這段不是說過了嗎?”有人起哄鬧道。
“可不是嘛!這和光派君仙長寫的話本子現在家家都在說,可是沒人說到結局去!先生,你快給我們說結局吧。那謝玉郎最後複活秦曉知沒啊?”
“是啊是啊!有情人究竟能不能終成眷屬啊,當真是聽得我們急死了!”
說書人“嘖”了一聲,賣足了關子,見眾人急不可耐的模樣終是一拍桌案:“自然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那到底是活了沒有啊?竟說沒用的!”
“賣關子!退錢,退錢!”
說書人被鬧得下不了台,“誒誒”的叫了幾聲,周圍鬧哄哄,登時亂成一團。
女子坐在中間,瞅著周圍的景象,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月光。白衣男子掀開茶肆的門簾,追尋著她的身影。
女子似是感覺到了什麽,驀然回頭,便見那人站在門邊對自己淺淺微笑。
她衝著對方揮揮手,紅色的發帶在腦袋後一飛一揚,俏皮靈動。
一如從前。
茶肆的聲音紛紛揚揚,說書人的聲音嘹亮清脆,飛向天際,窗外,天色湛藍,萬裏無雲。
“謝玉郎與秦曉知啊——但是相思莫相負,三生石上三生路!”
作者有話說:
“但是相思莫相負”和“情不知所起balabalbal”都出自《牡丹亭》。
原文是“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文中稍稍改動了一下(and我真的超喜歡聽《牡丹亭》的,這段唱出來真的好好聽的說)。
正文到這裏就完結啦,謝謝各位耐心看到這裏。
它不成熟,也有很多毛病,中途我也想過是否要放棄,不過想了想還是要努力更新下去呀,還是再次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
有番外的~番外都是男女主,想問問大家還想看啥樣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