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幫洛兒
第二日。慣例早朝。
殿上大臣們你一言我一句爭得麵紅耳赤,景文帝看慣了這些把戲,還能在珠簾後掛著一張和藹的臉俯視殿上眾人,如同一個旁觀者。
上官逸時不時會說說自己的見解,如果大臣們爭得不可開交,上官逸也會說句公道話,調解氣氛。而上官彧則是冷著臉站在一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準確的來說,自上早朝起,上官彧就沒在這殿上說過話,就算是景文帝一時想起問他,他也隻是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所以上官彧上早朝一直可有可無的存在,或許被人忽略,或許被人輕視,但就是因為這些原因,上官彧通過自己敏銳的觀察力,能得到與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上官凜則一直是早朝上的一縷春風,一縷陽光。如同他的和煦的外表一樣,暖人心房。
早朝散後,上官彧便三兩步跟上上官逸。
“七弟,有事?”上官逸從一群大臣中抬起頭來說道。
“去你宮中。”上官彧在上官逸手中寫到。
“好。”上官逸明白七弟定是有事與他說,“各位,這些事改日商談,本宮與七弟還要去母後處問安。”說完,也不顧身旁一群大臣的口水轟炸,抽身離開。
其實相比較來說,上官逸身為太子,周圍等著趨炎附勢的人難免很多,而上官彧因為性格與失語,並沒有人願意靠近,兩兄弟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何事?”出了崇德殿,上官逸便問道,因為他知道,無事這個七弟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找他。
“到了再說。”上官彧寫到。
“好。”
崇德殿到東宮的路程並不遠,因為上官彧暫時的閉口不談,一路上除了腳步聲,兩人彼此都很安靜,應該是說與上官彧相處的時間都是安靜的。
東宮位於皇宮東麵,與皇帝寢宮遙相而對。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兩人便到了。
進了東宮,上官逸帶著上官彧徑直進了書房,上官彧一直不願說,想必也不想更多的人知曉,於是兩人便進書房,將下人都遣散,房門緊閉。
“老七,到底何事?”上官逸將書案上的筆墨宣紙拿到上官彧麵前問道。
“母妃的事。”
“貴妃娘娘?我聽說貴妃娘娘誤食了蠶豆,還好救治及時,應該無事了吧?”
“安然。”
“那老七的意思是?”
“我希望二哥不要插手此事。”
“我不要插手?什麽意思?”上官逸有些不明白。
“無論此事背後凶手是誰,希望二哥不要插手。”
“老七,不用二哥幫你嗎?”
“不用,二哥隻需要幫我保護好母妃就已足夠。”上官彧認真的寫到。
“好,此事我應了。”
“多謝二哥。”
“我正有一事要找你商量。”上官逸突然想起來有事找上官彧,正好今日來了,就一起說了吧。
“什麽事?”
“洛兒的事。”
“洛兒的事?洛兒怎麽了?”上官彧有些不解。
“若你今日不來,我也是要出宮找你的,就是為洛兒及笄之事。”
“二哥是指父皇為洛兒選夫婿的事?”
“正是此事。”
“二哥何意?”
“我想幫洛兒一把。”
“二哥,我們都明白,身為皇室子女,雖能享盡榮華,但在此事時上卻做不了主,包括二哥,也包括我。”
“洛兒有喜歡的人。”
“二哥是說雲九?”
“是。”
“二哥何意?”
“洛兒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也是我們唯一的妹妹,我想洛兒幸福。”
“如何幫?”
“不知七弟昨天有沒有注意到洛兒昨日看雲九的神情,估計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怎麽幫?”其實對於上官彧來說,一開始他是不同意的,雖然洛兒有時候有些跋扈,但總歸是單純善良的。昨日聽雲錦這麽一說,好像雲九也沒什麽大的毛病。上官彧明白,洛兒的歸宿一直都是各國爭奪的利器,與其讓洛兒嫁過去過的不開心,還不如讓她尋找自己的幸福,但這也不代表雲九已經完全通過。
“那要看洛兒到底願不願意了。”
“二哥,還是找時間問問洛兒吧。”
“這是當然。”上官逸思考著,洛兒是他最愛的妹妹,他一定要給她幸福的權利。
“二哥,你近日可有派人出過宮?”思忖再三,上官彧還是決定問問,如果二哥就是雲錦口中宮中的人,那此事便更好辦了。
“未曾,七弟怎的這樣問?”上官逸不解。
“隻是隨口問問。”上官彧追查洛將軍夫婦的事,上官逸並不知情。
“可是有事瞞著二哥?”
“二哥,若是有一天皇後傷了母妃,你會怎麽想?”
“你的意思是,皇後娘娘傷了貴妃娘娘?”
上官彧點頭,他想知道二哥的想法,到底皇後在二哥心目中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母後之於我來說,雖不是我的生身母親,但對我有撫養之恩。母後她生性孤傲,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上官逸思慮著問道。
“隻是打比方,二哥不用緊張。”上官彧下筆的手有些僵硬。
“老七,這些話我們自家兄弟說說就好。”
“明白。”聽二哥的話頭,上官彧眉頭緊皺,曾想過或許會有這麽一天,與二哥站在對立麵上,但若是可以,他不願。
空氣仿佛都靜止了,在兩人之間一時尷尬的流動著。上官彧的思緒飄向遠方,而上官逸也是沒有想到上官彧會這樣問出來。
上官彧想到母妃那憔悴的麵容,汪洋一般的雙眼總泛著光亮,時而緊縮的眉頭。看著眼前的二哥,似是也被自己今日的問題問的有些怔住了,思緒突然就飄回那個午後。
城北。芙苓街。
自中秋節孟濯在這裏為九歌和孟衍做過一頓飯後,百鎏便每日都會抽時間翻牆過來打掃。把桌子都快擦的發亮,就連門框都泛著光,屋子的地麵上更是一塵不染。
孟濯偶爾會來,百鎏隻是想主上每次來的時候這裏不會灰塵撲鼻。
今日百鎏在家裏閑著無事,阿瀾也有事出去,百鎏便翻過院牆到了隔壁空無一人的院子。
百鎏功力雖比不上孟濯,但落地很輕,並未發出聲響。陽關下的地麵隻是揚起一縷塵土,很快又歸為大地。百鎏熟撚的推開房門,先是四處張望,確定無人後才進了房間。
房子的布局百鎏早已熟記,甚至連物品的擺放位置都烙在心裏,看著被自己擦得發亮的桌子與地麵,百鎏今日打算清理窗戶。
地處芙苓街的房子都不會完整,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此,就連窗紙也是一樣的下場。雖然房子剛入手的時候,阿瀾派了兄弟過來修葺過,但時間依舊,補過的窗紙結實了,沒補過的還在陽光下硬撐。
百鎏找來房間裏剩餘的布塊,動起手來。靠近門框的破洞處統一選擇了顏色略白的灰色,雖與窗紙的色彩有些出入,但不會突兀,東一角,西一角,倒也有不對稱的美感。離門框遠一點的地方,百鎏則選擇顏色較深的布塊,越做越順手,百鎏便突發奇想地將最後一塊補丁用剪刀剪成一個奇怪的形狀,不過從百鎏的表情看來,似乎有些不盡人意。
“真難看。”百鎏嫌棄自己的手藝,自言自語的說道。
“的確如此。”背後傳來冰冷而又熟悉的聲音。
聽到身後突然有聲音傳來,百鎏的第一反應便是,竟然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進來,當分辨清那聲音後,百鎏轉頭眉開眼笑。
“主上,今日怎得過來了?”隻要看到孟濯,百鎏似乎永遠都是開心的。
“不來房子都要被偷走了。”孟濯抱臂說道。
“嘿嘿,百鎏也是無事做,過來看看。”百鎏訕訕的撓著頭說道。
“這些都是你補的?”看著窗戶上新添的補丁,孟濯問道,那補丁的形狀千奇百怪,顏色不一,對於孟濯這個要求完美的人來說,總覺得有些膈應。
“嗯,都是百鎏剛剛補上去的。”百鎏開心的說道,像個想要等著被誇獎的小孩子,看到百鎏如此高的性質,孟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房子也是你打掃的?”
“嗯,百鎏沒事的時候就過來打掃。”
“下次小心點。”孟濯淡淡的說道,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
“知道了,主上。”
“不久後,我就會過來,到時候無事別過來。”
“那主上還有多久會來?”百鎏興高采烈的問道,卻在看見孟濯冰冷的眼神後,頭低的快要縮進肚子裏,囁嚅道,“百鎏多嘴了,但憑主上責罰。”
“阿瀾呢?”
“瀾堂主出去了,下午會回來。”百鎏小心的匯報著,隻要一說道盟裏的事,百鎏就會變得沉穩很多,在外人看來,完全和剛才的樣子聯係不到一起。
“最近盟裏可有什麽事?”
“有一事。”百鎏有些遲疑地說道。
“何事?”
“上次主上派去追查洛將軍手下的那名副將時,被上官彧的人覺察。”
“可露了身份?”孟濯似獵鷹一般的雙眸射向百鎏。
“暫時還未,但上官彧已經派手下的人去追查了。”
“叫兄弟們都小心點,追查的時候一縷不許佩戴與盟裏任何相關的東西,必要時撤退即可,不要交手。”
“是,主上。”
“那可有得到什麽線索了?”
“暫時還沒有,這件事包括我們還有宮中的人也在追查。”
“宮中的人?”
“是,隻是目前還未查清。”
“查清來報。”孟濯說道。
“是。”
“練功練的如何了?”
“百鎏最近一直很勤奮的練功,但是瀾堂主時常不在,無人與百鎏切磋,這幾日百鎏手癢得難受。”
“出招吧。”孟濯忽地想起上次來時,百鎏說過他想請教幾招,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好。”聽到孟濯這樣說,百鎏的臉上又掛上了那副笑容,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主上,得罪了。”
百鎏行著禮,孟濯並未回應,百鎏起身便雙拳緊握,將自己近日新學的招式一一使出。這些招式都是主上給的那本書上寫的,自己照貓畫虎地學了招式,隻是心法無法突破,動作也就隻是個紙老虎。
見百鎏氣勢洶洶的來,孟濯一隻手背在身後,淡定的看著百鎏的一招一式,獵鷹一般的瞳仁找尋著百鎏的空缺。
百鎏招式在快,但力量卻不夠,隻見孟濯看準出手後,百鎏的招式便被處處掣肘,無法發揮,但孟濯卻又恰到好處的給了百鎏啟示,一語點醒夢中人。
“悉體心認,神緊形散,以意運氣,發勁鬆淨,蓄勁如弓,如泉湧出……”孟濯一隻手與百鎏博弈,一邊念出招式要領,百鎏便照做,果真招式如有神助一般,乘風破浪,就連體內的內力都感覺越來越順暢。
幾個回合下來,百鎏大汗淋漓,但卻從未覺得身體如此通透過。
日光西斜,清冷的院落裏兩個人影時而交織時而分開,在夕陽的投影下,形成一道絢麗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