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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變臉

  一看有了解決的法子,九歌再次為自己的高瞻遠矚而自豪,單不說孟家世襲醫術,孟衍學會了幾成,但就從這幾次來看,孟衍完全就是行走的百科全書,方便攜帶,運用靈活,是保命時必備的神器啊。


  九歌悄悄地對著孟衍豎起了大拇指,孟衍不好意思的低頭,一切都被上官彧看在眼裏。


  “先生,水和食鹽都已備好了。”白臻說道。


  “謝謝姑姑。”見水和食鹽都已備齊,九歌便又按著上次方法配備鹽水,這種事做起來一回生,二回熟,隻見九歌倒騰了幾個來回,便端著幾碗水說道。


  “姑姑,一會等娘娘不吐的時候,把碗裏的這些鹽水給娘娘服下去。”


  “是,先生。”白臻接過九歌手中的鹽水說道。


  “雲九,貴妃多長時間可以痊愈?”景文帝一手牽著玉貴妃,一手拿著手帕擦著汗,恩愛的樣子九歌看的好生羨慕。


  “回皇上……”看見孟衍遞來的眼神,九歌回答道,“隻要貴妃娘娘將體內的毒都吐出來,再服些藥就無事了。”


  “以後會有什麽影響嗎?”景文帝關切的問道。


  “回皇上,暫無大礙。”


  “那為何要愛妃服用加了食鹽的水?”


  “貴妃娘娘嘔吐過多,容易造成血液中特殊成分的紊亂,草民此舉隻是為了預防,並無其他用途。”


  “血液中的特殊成分?”景文帝疑惑,對於這些詞上官彧也是不懂,從未聽說過,隻有偌大的永寧殿隻有孟衍知曉其中道理。


  “是的,我們每個人體內都含有血液,而血液裏也含有很多特殊的東西。”九歌避過了專業用詞,盡量解釋的通俗易懂。


  “我們每個人都有嗎?”


  “是的,每個人都有。”


  “將你方才給貴妃診病的物什呈給朕。”


  “是,皇上。”九歌拿著聽診器走到景文帝麵前,雙手遞上。


  “這東西叫什麽名字,怎麽朕以前從未見過?”


  “皇上,此物叫聽診器,在雲九學習得醫術裏,它必不可少,在診斷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九歌一五一十的說道。


  “朕活了這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這個東西。”


  “這是草民的師傅傳給草民的,隻此一件。”


  “雲九的師傅?雲九師從何處?”景文帝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樣子看著九歌。


  “海岩居士。隻是草民的師傅已經仙逝了,她老人家生前也隻有我這一個關門弟子,若是師傅健在,如今必是桃李滿天下。”


  “朕之前就聽人說過你醫術不凡,今日一見,果真英雄出少年。”


  “皇上過獎,雲九隻是盡自己本分,方才都是孟衍在救治,草民隻是略盡微薄之力。”九歌適時的將孟衍推薦給景文帝,她可沒忘記今天讓孟衍來最大的目的。


  “草民孟衍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想到九歌會提到自己,感受到景文帝投來的目光,孟衍趕緊上前行禮。


  “你和雲九是什麽關係?”


  九歌想過景文帝會問孟衍的出身,也想過會問孟衍有什麽目的,但沒想到景文帝會問這個。難道是剛才自己突然推薦顯得太突兀?


  孟衍看了九歌一眼,將進軍營之前就串通好的話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回皇上,草民與雲九是表兄弟……”


  “那為何你們診病手法如此大相徑庭?”景文帝一語道破問題所在。


  “因為雲九八歲以後便離開了,他的師傅也是在在江湖中行走偶然認識的,故此我們的手法不同。”孟衍冷靜的回答道。


  九歌不禁手心出了汗,這些話他們提前都沒說過。


  “那你又師從何處?”


  “家父。”


  “你父親何方人氏啊?”景文帝看似隨意的問話卻讓孟衍緊張起來,要說爹爹就是孟蕭嗎?孟衍的手緊緊的握到指骨發白。


  “草民父親是……”


  “皇上。”一聲虛弱而又好聽的女聲打斷了孟衍的話,孟衍和九歌不禁同時鬆了口氣。


  “我在。”景文帝聽到聲音,立即轉回頭去看床上已經緩過來的玉貴妃,臉色仍舊蒼白,隻是精神比剛才恢複了不少。


  在那聲音發出之時,九歌明顯的看見上官彧已經邁出的腳步,但卻又收了回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床榻邊的兩人。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景文帝關切的問道。


  “臣妾感覺已經好多了。”玉貴妃虛弱了答道,雖然虛弱,但卻從骨子裏透著一種女人的柔軟。


  “要不要吃點東西?方才你那樣子把我嚇壞了。”自從玉貴妃醒來後,景文帝的注意力便全部投入到玉貴妃的身上,完全忽視了一屋子的人。


  但讓九歌表示驚訝的是,景文帝與玉貴妃的日常竟是毫無尊卑可言。按照常規,對於一個九五至尊的男人來說,後宮佳麗,又豈會注意到一介妃嬪的身體,這景文帝不僅親自前來,擔心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這份深情,世間難得。何況在下人麵前,和玉貴妃以你我相稱,並不在乎身份,這一點,倒是讓九歌有些震驚。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也說明景文帝是真心愛著玉貴妃的。


  “我沒事,就是吃壞了東西。”


  “還說沒事。”


  看著年近半百的夫妻竟然公然在這麽多人麵前恩愛,九歌表示雞皮疙瘩已經碎到撿不起來。悄悄地挪到上官彧身邊,隻用兩人聽的到的聲音說道。


  “放心吧,沒事了。”


  本來以為上官彧不是特別擔心的,起碼在看到玉貴妃醒來後會放下心,但九歌沒想到,在她說完之後,她感覺到上官彧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我真的沒事,隻是肚子還有些疼罷了。”玉貴妃嬌嗔道,那樣子像是正在戀愛中的女人。


  “一會等藥熬好了端來就好,怎麽樣,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廚房做些粥?”


  “不了,過些時候吧。”


  “你啊,怎麽這麽不小心,若不是玄祿今日帶雲九來,我就要與你天人永隔了。”


  “玄祿?”


  “玄祿還不來看看你母妃。”景文帝知曉上官彧與玉貴妃之間的問題,見上官彧仍杵著不懂,開口叫道。


  聽見景文帝叫自己,上官彧才上前幾步,玉貴妃這才看見上官彧。


  平時算計人來腦子挺靈光的,怎麽今日腦子短路了?看見上官彧木訥的挪著步子,九歌不解。


  “怎得穿著常服就進宮了,真是不合規矩。”玉貴妃在初見上官彧時,雙眼溢出的欣喜恰巧被九歌捕捉到,然而轉瞬之間就畫風突變,雙眸露著一雙看似厭煩的眼神,若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眼底的壓抑。


  麵對這樣的場麵,景文帝也是早已習慣,安慰著玉貴妃,隻剩九歌和孟衍尷尬的站在原地。


  “剛好一點,怎得又動氣?”


  “皇上,你怎麽也不說說玄祿?穿著常服就進了宮,這說出去,後宮的妃子們還如何看我?真是不識體統。”玉貴妃說起上官彧時的樣子就像是嫌棄一個街邊的乞丐,不留情麵。


  “我看誰敢說,玄祿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她母妃抱恙,兒子進宮探母有何不妥?”


  “就你寵著他。”


  聽著玉貴妃談起上官彧,九歌體內的正義之感又被喚醒,但眼前的狀況讓九歌一忍再忍。


  難道她看不出來上官彧在擔心她嗎?難道她看不出來上官彧收到消息後就馬不停蹄的趕來,連衣服都沒時間換嗎?難道她看不出來上官彧知道她沒事之後長舒一口氣嗎?這一切的一切,她一點都看不到嗎?


  九歌為上官彧不值,為他惋惜,為他委屈,卻不能像洛雲那樣打抱不平。


  “好了,不要再動氣了,身體要緊。你再休息會,我還有事要回崇德殿,我明日再來看你。”


  “政務要緊,明日不用過來。”麵對景文帝,玉貴妃又恢複之前的溫潤儒雅。


  九歌不禁感歎道,這有其母必有其子,變臉比變天還快。


  “我明日再來。”說完,景文帝掖了掖被角,起身欲離去。卻發現九歌和孟衍還在。


  “來人。”景文帝一拍腦門,突然想起什麽。


  “奴才在。”李德勝自外廳進入應道。


  “瑾王今日救母有功,賜翡翠流雲如意一對、緞刺琵琶短襟馬甲、封地千戶,賞雲九、孟衍布匹各十,白銀百兩,以示嘉獎。”


  “奴才遵旨。”


  “草民謝皇上隆恩。”孟衍拉著九歌磕頭謝恩,上官彧則是抱拳行禮。


  “雲九,朕上次說過的話依舊作數,你若想通了,就進宮來。”


  “謝皇上好意。”九歌婉轉的回答道,就算年薪黃金萬兩,她也不來,誰知道踏進宮裏,還有沒有福氣消受。


  “玄祿也早些回府吧,你母妃今日身體虛弱,需要多休息,改日你再來看她。”景文帝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道。


  上官彧點頭示意。


  景文帝走後,永寧殿陷入安靜。上官彧沒說要走,九歌和孟衍也隻得站在身後。


  “娘娘,這是大夫囑咐要喝下的。”白臻將剛熬好的藥端至床榻前。


  “還不走,還等著本宮送客嗎?”沒去端白臻手上的藥,徑直對著上官彧說道。


  “娘娘,一聽說您生病了,七爺就急忙趕了過來,您看衣服都沒來的及換,七爺他.……”白臻看著玉貴妃,往日裏娘娘對待下人都是和藹的,隻是對著七爺的時候就是針尖對麥芒。


  “本宮說話,可有你插嘴的份兒?”玉貴妃轉頭喝道。


  “娘娘,七爺也是擔心您。”白臻語重心長的說道。


  “本宮不需要他擔心,來人,送客。”


  “娘娘,留七爺吃頓飯吧。”


  “送客。”玉貴妃的聲音冷硬而堅決。


  上官彧依舊麵無表情的行李後,轉身出了永寧殿,孟衍跟著也出去了,九歌遲疑再三,還是忍不住的說道。


  “貴妃娘娘,在下雲九。七爺他確實是擔心您的安慰才沒有換衣服,因為他覺得您的命比那些繁文縟節重要的多。”


  九歌的話如同一把重錘敲在李玨的心上。玄祿的一切,她又何嚐不知?她比誰都想要再抱抱玄祿,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啊。她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玄祿,所以她隻能用這種方式保護他。


  “還有,娘娘,如果您真的不喜歡七爺,就不要再給他希望,希望比失望讓人摔的更慘。雲九告辭。”


  說完,也不管玉貴妃作何反應,九歌便隨著上官彧出了宮。


  這裏邊一定有故事,九歌認為。


  玉貴妃的擔心、壓抑,她不是沒有看見,正因為看見了這些,她才為上官彧抱不平,才鼓起勇氣說出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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