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回宮
上官逸和上官彧尾隨景文帝進了江陵城，身後跟著文武百官，兩旁的百姓別提有多沸騰了，不少熱血青年高喊著仁威軍的名號，不少少女滿臉含春的看著上官逸和上官彧。
景文帝率先上了轎攆，上官逸和上官彧則也跨上了提前備好的馬匹，享受著來著百姓的歡呼。
上官逸還能笑臉應對，上官彧則一如既往的端著臉，引來不少女人愛慕的眼光。
並排的兩騎，一銀一玄，一冷一暖，在光武路上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突然有一騎馬快速奔至上官逸身邊，卻又適時刹住。
那人一襲絳紫色親王服，領口和袖口都用淡藍色的絲線繡上了蘭花。氣質溫潤，一雙眼睛泛著光澤。那人見上官逸和上官彧同時望來，笑著說道。
“二哥，七弟回來了。”瑜王上官凜笑著說道。
“老五來了。”上官逸接道。上官彧點點頭，示意打過招呼。
“二哥，此去半年有餘，如今能見二哥和七弟安全歸來，甚是開心。”
“托父皇的福，我和七弟並未受傷。”
“那就好，前些日子傳來消息說七弟受傷，我在都城還為七弟捏了把汗。”
“有勞五弟費心了。”
“改日得空，到五弟府上來敘敘，五弟這幾日又收了幾名琴師。 ”
“過些時候吧，就怕五弟不願。”
“二哥這是哪裏的話，你和七弟去，五弟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願。”
“如此便好。”
一路慢行，總算是進了宮。雖然兩旁夾道歡迎的百姓有些多，但好在秩序維持的不錯，故而回宮也並未花費太多時間。
進了崇德殿，上官逸和上官彧也隻是卸了兵器，摘下盔帽，立於文武百官之首。
仁威大軍勝利而返，今日景文帝也不打算上朝，隻是對兩兄弟用兵及勝了帳誇誇其談，愉悅的心情顯而易見。朝上眾臣也是附和著。反倒瑜王站在一旁，臉帶笑容地看著，並未發表任何言論。
“時候也不早了，眾卿退下吧，太子，瑾王，你們二人留下。”
“臣等告退，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隊伍浩蕩的的退出崇德殿，頃刻間，諾大的崇德殿隻剩景文帝、上官逸、上官彧和劉成安。
“你兄弟二人出征時間長，去後官先見過母後再去拜見你們母妃吧！”
“是，父皇。”二人恭敬的行禮後向後宮方向走去。
營中。
九歌隨孟濯來到孟衍帳前。隨著九歌聲名大噪，孟衍也是水漲船高，不再是初入軍營時十幾人的大通鋪，待遇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孟衍？你在裏邊嗎？”九歌叫到。
“大哥？九歌？你們怎麽一起來了？”孟衍掀開簾子驚訝的問道。
“我閑來無事來找你，半路遇見你大哥也來找你，所以就一起咯。”
“大哥可是有事？”
“無事。”
“大哥，九歌你們隨便坐吧。”
“孟衍，今日聖旨你也聽見了。是說明日就可回家探親的。”
“是啊。”
“那我們呢？回家嗎？”九歌問道。
孟衍聽到這個問題轉頭看向低頭飲茶的孟濯。
孟濯回過孟府，隻是那裏現在還不能回去，放下茶杯，孟濯說道。
“不回去。”
“那我們去哪？”九歌問道。
“遇襲是怎麽一回事？”孟濯突然問道。
“遇襲？”孟濯思維跳躍太快，九歌差點沒跟上。
“細細講來。”孟濯說道。
本來看著孟濯一副很大爺很拽的樣子九歌是不想講的，但是奈何孟衍在一旁擠眉弄眼的樣子，生怕九歌和孟濯吵起來，九歌就極不情願的講了起來……
九歌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繪聲繪色的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隻是對於上官彧說話的事絕口不提。末了，孟濯也並未發表任何言論。
“喂，你讓我講，我講給你了，能不能有點反應啊。”
“以後離遠點。”
“你……好，本姑娘不跟你計較，那你說說接下來怎麽辦？總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吧。”
“衍兒呢？怎麽看？”
“怎麽看？我看你是把自己當包拯了，就差台詞一換說一句元芳你怎麽看吧。”
“九歌，你別這麽說。”
“哎，我說，咱們三個人好歹得找個住處吧，至少得有個落腳點吧。”
“你有銀子嗎？”孟濯問道。
“沒有，你不是有嗎。”
“這是我的銀子。”
“孟濯，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小氣！”
“我一直都是這麽小氣。”
“那你那還有我從柳葉眉那裏順來的呢，你還給我。”
“早沒了。”
“你還我銀子。”
一下午的時光，就在孟濯和九歌鬥嘴的功夫中度過。而孟衍隻有在一旁歎氣的份兒。
上官逸和上官彧並未褪去盔甲，而是先去了當朝後宮權利最高之處——未央宮。
太子雖非皇後所出，但太子母妃病逝，前太子天妒英才，這才被景文帝指給當今皇後張萋萋照顧。
久別未見，皇後氣勢依舊，歲月的印跡並未在她身上得到體現。匆匆請安之後上官彧便隻身一人來到長樂宮。
一路上想要早點見到母妃的心情無以言喻。隻是真正到了長樂宮門前，卻又猶豫不決。示意身後的隨從退下，上官彧一個人站在宮門前許久未動。
出征前，來給母妃拜別，母妃隻是淡淡地說，“不要丟了南宋的人。”那眼神裏分明沒有任何擔心自己的情緒，想必這幾個月裏母妃也並未真正擔心自己吧。
長樂宮修茸的很華麗，絲毫不比未央宮差到哪裏去，這也足以說明母妃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上官彧隻身一人站在宮門前，太陽正懸掛空中，諾大的陰影將他的身影包裹著，再也不是戰場上叱詫風雲的將軍，仿佛一個無辜的孩童。
約莫過了一炷香，門內並無動靜，上官彧正欲離開，身後的朱漆宮門吱呀開了。
“七王爺？”一聲略顯滄桑的女調適時響起。
上官彧的停住了腳下的步子。
“七王爺，真的是你嗎？”那女聲顯然是有些驚異又有些激動，竟能聽出來一絲哭腔。
上官彧轉過身看著白臻姑姑，點頭示意。白臻姑姑皮膚不算白皙，一雙杏眼總是泛著不一樣的光澤，相對於母妃，白臻姑姑身上才更像是多了些母性的光輝。
“王爺，您可算回來了。娘娘整日念叨您，這下可好，老奴總算把您盼回來了。娘娘這會在永寧殿，老奴這就領王爺去。”白臻轉身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淚，附身行禮，上官彧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提步走了進去。
永樂宮一切都沒變，就連花草的長向都未曾變過，可讓上官彧一直不懂的是，為何那件事後，母妃就變得如此討厭自己？不是不想時常來看母妃，隻是母妃嚴重的厭惡感，讓自己不敢直視。
思緒飄蕩間，便隨著白臻來到永寧殿門前，熟悉的一幕幕再次浮上眼簾，這次兒臣沒有丟南宋的臉，母妃您可願另眼看待兒臣？
“王爺，娘娘在側廳念經，請王爺稍事休息，老奴這便去通報。”
“不用了，本宮沒什麽好看的，身子也還硬朗著，看見了就回吧。”隻見殿前出現一抹墨綠色宮裝身影，未施粉黛，額前青絲被精心地挽在腦後，隻是滿頭情絲未配任何珠釵，連發簪都不曾有過一隻。如此清減的妝容和無情的語氣，也隻有冠寵後宮的玉貴妃才有的。
那雙眼睛隻是輕輕掃了眼台階下的一身戎裝的上官彧，便不再去瞧。
覺察到那雙眼睛中從未褪去的厭惡，上官彧強壓心中的不適，依舊撩起下擺，對著玉貴妃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本宮還未西去，行這大禮是為何？”那墨綠色宮裝婦人問道。
“娘娘，七王爺好不容易從前線打仗回來，這盔甲未卸，還是快請王爺起身吧。”白臻三兩步走到玉貴妃身旁心疼的說道。
“本宮的事需要你來插手嗎？”
“娘娘息怒，娘娘隻是心疼王爺路途奔波受了不少苦。”
“你心疼，便一起跪著吧。”
“奴婢遵命。”白臻看了眼台階下依舊沉默的上官彧，默默歎氣地跪了下去，這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本宮也看了，禮也行了，王爺還是早些回府吧！”說罷，也不等回應，轉身便朝著永寧殿裏走去，身形幹脆利落，直至隱入暗處再也看不見。
看著那抹消失的背影，似是比幾月前更消瘦了幾分，不知何時，皺紋也爬上了她的臉龐，隻是歲月一直沒減去她對自己的厭惡。
“王爺，您別怪娘娘，娘娘她心裏苦。其實娘娘她打心裏是念著您的。”
上官彧動作優雅的起身，朝著殿內的方向鞠了一躬，便轉身向長樂宮外走去。
白臻知道上官彧是聽見了的，跪在地上喊道，“老奴恭送王爺。”
出了宮的上官彧一直駕馬回到了瑾王府，周身的低氣壓讓在門前伺侯的家丁丫鬟們，從滿滿的熱情裏潑了一盆涼水，看爺這樣子，怕是剛從永樂宮中回府。一個個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爺，您回來了。”管家周青上前接過上官彧手中的馬匹，顯然上官彧現在並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一路朝著正廳而去。
兩旁早已列隊出來迎接王爺回府的丫鬟紛紛跪倒在地。然而上官彧隻是像一陣風一樣的掠了過去，雲錦不在，而管家周青則一路小跑的跟在身後。
“王爺，熱水早已在浴房備著，膳食也已吩咐廚房了，您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前方那人的腳步突然停下來，盯著周青良久，似是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沒開口，然後換了方向，徑直朝浴房走去。
憐星閣中，洛雲剛剛沐浴更衣出來，門外便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洛雲也顧不得跪下行禮了，脫了籠的鳥兒似得便提著宮裝就跑了出去。
“父皇，父皇。”看見來人中間有一抹明黃色的影子，洛雲想也不想的便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景文帝。
“洛兒，還是這麽沒規矩。”景文帝寵溺地刮了刮洛雲的鼻子，並沒有絲毫見怪。
要是別人見了一定會詫異，平日裏嚴肅的景文帝為什麽此時會容忍別人這般不懂禮數？那是因為，那個人是洛雲公主。無論公主多麽調皮，景文帝總是能原諒她。
“父皇，女兒想死你了。”洛雲撒嬌道。
“朕看洛兒才不是想父皇，想父皇還偷偷摸摸地往出跑？”
“父皇，那不是洛兒也想哥哥們了嗎？二哥和七哥去了那麽久也不見回來，洛兒是去前方幫著父皇盯他們去啦！”洛雲嬌嗔地說道，在景文帝麵前，洛雲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哦，那洛兒說來聽聽，父皇看洛兒盯的怎麽樣？”
“父皇，您就知道跟洛兒開玩笑。”
“洛兒，看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我當朝公主豈能讓外人笑話儀態？”景文帝這才看到洛雲的裝束，一身繁縟的宮裝，發絲未幹地披在身後。
“父皇，這不是洛兒見父皇來了，一心隻想著趕緊見到父皇嘛。”洛雲一邊撒嬌一邊拉著景文帝往憐星閣內走去。
這景文帝也是愛極了洛雲，滿宮中都是按照祖製修茸的，隻有這憐星閣是根據洛雲的喜好來安排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無一不顯示著未出閣女子的喜好。
洛雲乖巧地給景文帝倒了茶，這才坐在梳妝台前任憑秋月給她梳妝。
“洛兒，這次出去可有收獲？”
“父皇，打仗真的好刺激，洛兒以後也想和哥哥們一起去。”
“你啊，以後不許亂跑，這次可把父皇擔心死了。”
“父皇，洛兒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下次了，但是父皇也要答應洛兒，以後盡量不要讓七哥去打仗了，七哥上次受傷，洛兒都要以為七哥醒不過來了。”洛雲說著，眼睛裏慢慢起了霧，撅著小嘴嬌滴滴的樣子，看笑了正在喝茶的景文帝。
“好，父皇答應你，以後讓別人去。”
“父皇真好，還有啊，父皇，洛雲這次去也見到了不少，以前是洛兒太不懂事了，以後洛兒一定好好孝敬父皇。”
“好洛兒，你能有這番領悟，也不枉父皇對你的寵愛了。”
“父皇，以後洛兒就好好陪著父皇，等父皇老了，洛兒就帶著父皇一起溜出宮玩。”
“你啊你，還是不長記性，洛兒，以後出宮一定要告訴父皇，一個姑娘家出宮多危險。”
“遵命，父皇，以後洛兒一定等父皇同意了再出宮。”
“乖，這才是父皇的好洛兒。”
據史實記載，景文帝在位期間，為政清廉，為人嚴謹，仁威共濟。但最像平常人家父親的時候，恐怕也隻有與洛雲獨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