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試探
因為幾個噴嚏的緣故，孟衍硬是拉著九歌給她灌下一碗止咳祛寒的藥才放任她離去。對此，九歌隻能表示無奈，這孟衍眼看著越來越有向唐僧發展的趨勢了，這事不能忍，改天一定要找孟濯商量商量對策。
說到孟濯，也不知道他情況怎麽樣，現在何處，自從大軍拔軍回朝時那一眼，到現在都不知道孟濯情況如何。通訊不發達，還見不到人，萬惡的舊社會，真會耽誤事。
九歌一邊心心念念的想著發明手機的偉大抱負時，眼前則出現了一雙火紅的皮革靴。
“雲九，可傷到哪裏了？”鞋子的主人開口問道。
九歌聞聲抬起頭，卻見洛雲麵色有些憔悴，一臉擔憂。那雙眼睛滴溜溜的硬是將九歌全身上下掃視一遍。
“見過公主，回公主的話，雲九並未受傷。”九歌腦袋裏飛速運轉著，這小丫頭片子又要出哪招啊。先不說學會關心人了，這關心的對象也不對啊。是不是有什麽下招等著我中埋伏呢，不行，孟衍說的對，萬事小心總是沒錯的。
“那就好，聽我二哥說你沒受傷，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如此了。”
“公主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命硬，隻是沒保護好七王爺。”
“雲九，這也不怪你，是那些可惡的賊人，要不是他們，七哥也不用受這種罪，你也不至於和大軍走散。”
“公主，是小人無能，沒能像雲侍衛一樣擁有一身武力保護好七王爺。”
“人各有誌，既然你和七哥都能安全回來，也是天佑南夏。”
“公主說的極是，時候不早了，小人該為七王爺上藥了。”
“嗯，那你便去吧。”
“小人告辭。”說完，九歌行禮後迅速的離開洛雲的視線。
這今日，總感覺洛雲哪裏不對，卻也說不上來。平日裏咋咋唬唬的一個小丫頭片子瞬間轉型變得對你噓寒問暖，真是讓人心驚膽顫，渾身不自在。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經曆了什麽，變得如此之快，雖然九歌一度討厭她那驕傲的模樣，但現在想想還是那跋扈的樣子比較容易適應。
若有所思的走到上官彧的營帳，正準備讓侍衛進去通傳一聲，卻見那兩名侍衛齊刷刷的行禮，九歌卻愣在當場。
“兩位大哥這是何意？”
“雲先生，大將軍和七王爺吩咐過，如果您來不必通傳，直接進去便可。”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地答道。誰也想不到，就在前幾日，九歌出營帳都會受到限製，今日卻要受禮。
九歌一頭霧水，三兩步行至跟前，悄悄問道，“敢問這位大哥，方才裏邊發生何事，大將軍是不是要治我的罪？”
“先生何罪之有啊？方才是大將軍特意吩咐過，說雲先生醫術了得，這次偷襲先生身無縛雞之力卻還將王爺救回來，是我們南夏的福將，還說如今王爺身體欠佳，還需要先生照看，也不許小的們對先生無禮了。”
“大哥，此話當真？”
“先生，小人所述無一虛假。”
“這位大哥，還是麻煩你進去幫我通傳一番吧，也不能亂了規矩。”九歌思索再三說道。
“那麻煩先生先在此等候。”
“如此，麻煩了。”九歌回禮道。
這今日都是怎麽了？吃錯藥了還是腦子壞了！洛雲變得奇怪就連這侍衛和上官逸也是，進出不用通傳？還尊稱先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九歌敲敲自己的腦袋，真是燒腦啊！
“先生，王爺有請。”
“謝謝這位大哥。”九歌深呼一口氣，管他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闖一闖就知道了。
九歌掀簾而入，隻見上官彧此刻正半靠在軟塌上，臉色蒼白，嘴唇幹涸起皮，總之感覺整個人已經虛弱到一定境界了。
“王爺，雲先生已經帶到。”那侍衛說道。
“雲九見過王爺。”九歌低眉順目的行禮。
上官彧聞聲看來，對著侍衛招了招手。侍衛見狀，三兩步行至軟塌跟前。
“王爺請吩咐。”那侍衛躬著身將手掌遞上。
上官彧並未讓九歌起身，九歌也不敢越矩，隻得跪著。上官彧緩緩起身，在那侍衛手上悠然的寫到。
“雲九要為我療傷，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寫完，還雙眼如錐盯著侍衛。
那侍衛平日裏自知七王爺的手段，便恭敬地答應。
見侍衛如此，上官彧揮了揮手侍衛行禮走了出去。
侍衛一走，空氣立刻安靜下來。上官彧的注意力立刻轉到九歌身上。
上官彧慢慢起身，左手捂著傷口，掀開身上的被子，向著九歌走來。
九歌抬首見上官彧的動作，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隻得乖乖跪著。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想來有些怪異，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上官彧步行緩慢至九歌身旁，九歌抬頭仰視著上官彧。
“王爺這是何意？”九歌打破沉寂，誰知上官彧卻絲毫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隻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九歌。似是要透過那方烏木麵具看進九歌的內心。
那眼神如同初見時的漩渦，深深吸引著九歌的靈魂。良久，上官彧慢慢蹲下身來，與九歌平視。
“不知雲九罪犯何處，還望王爺指點。”九歌看進上官彧的眼神，絲毫不示弱。
上官彧聽聞扯著嘴角一笑，便附身與九歌耳邊。
“我有說過你有罪嗎？”那醇厚渾圓的聲音在九歌耳旁再次響起。
“王爺這是何苦，雲九不是不明白王爺的意思，隻是王爺這多疑的性子倒是讓人有些困擾。”
“哦，困擾，那你且細細道來。”
“雲九認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爺三番兩次試探雲九的忠心，即使雲九再忠心也會心寒。”九歌握緊拳頭說道。
“忠心？”
“是的，忠心。王爺對雲九懷疑無非是怕雲九將王爺的秘密說出去，這點王爺大可不必擔心。雲九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雲九但凡有一點企圖之心，相比王爺此刻也不是安然地在這裏了。遇襲時，雲九有很多次機會下手，但是雲九沒有，敢問王爺一句，若是雲九起了歹意，還會在獵鷹下手之前與他周旋，還會拉著你上岸，我要是有歹意，你早就去閻王殿裏報道了。”九歌，一口氣說出來，越說也來氣，不過看著上官彧的臉，九歌也不敢太過分。
“這樣說來，雲九是我可以信賴的人了？”上官彧挑眉問道。
“當然了，王爺。”
上官彧伸手撫了撫九歌的麵具，慢慢地手卻撫上頸間。冰涼的觸感讓九歌當即一顫，卻又強自鎮定下來。漸漸的，那冰涼的觸感越來越真實，喉間的間隙也越來越小，可以呼吸的空氣越來越少。
上官彧這是要做什麽，殺人滅口？頸間的束縛感讓九歌一時慌了神，雙手去抓頸間越來越收緊的手。
奈何九歌是個名副其實的女人，對手雖是受了傷，但也頗有差距，任憑九歌抵抗，也不見有鬆懈的動靜。
“王爺如果不相信雲九，為何等到現在才下手！”九歌急中生智，想必上官彧一定是在試探她。
頸間的手聞言鬆了鬆，卻依舊沒有放開。
“這話何解？”
“就像雲九對王爺的忠心一樣，王爺若是信不過雲九，雲九也隻怕活不過現在。”九歌篤定答道。
“你為何如此堅定？”
“因為我相信王爺不會害我。”
“不，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隻是如今我還沒想著罷了。”說罷，上官彧的手完全鬆開，起身朝著床榻走去。
“雲九先謝過王爺不殺之恩。”九歌起身拍拍下袍，朝著上官彧的方向走去。
“你的命暫且隻是寄存在本王這裏。”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王爺也不是別人的。”九歌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有些後悔說出口，但發現其實沒什麽不對，隻是不知道這上官彧會不會翻臉。
“雲九，你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了你嗎？”
“雲九認為，死人是不會泄漏秘密的最好方式，但是王爺，要殺雲九，也得讓雲九先給您把傷治好了再說。”要是放以前，九歌鐵定會討厭自己如此狗腿的樣子，但放在今天，還是保命要緊。
“雲九……”上官彧若有所思道。
“在。”九歌答道，等候半天，卻沒了下文，九歌也不再追問。
像上官彧這種級別的存在，從小天賦異稟，堪稱小神童。還如此心機深沉的隱藏自己會說話的事實，說什麽九歌是不會相信他隻是為了生存。像上官彧這種大怪獸的存在，遲早會在結局之前來個大爆發，所以，保命乃上策，以後離這個怪物越遠越好，免得小命不保。
九歌動作嫻熟的為上官彧處理了傷口，認真的九歌，隻是沒發現上官彧一直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個雲九還是挺有意思的，明明怕的要死卻還要假裝逞強，過慣了行軍打仗被人唯唯諾諾的日子，偶爾嚐嚐這種被人抵抗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這個雲九，有點意思。上官彧唇角在九歌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上翹。
京都。江陵。
孟濯一行終於趕到了江陵，軍報不可耽誤。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行至宮門前才紛紛停止腳步。風餐露宿的行程讓每個人的臉上都染上風霜，雖然疲憊不堪，但因為訓練有素，每個人的眼睛裏卻依舊精神奕奕。
“我進宮報信，副將，你帶領兄弟們在宮外侯旨。”
“是，大人。”
領頭人轉身進宮報信，孟濯一行人隻得在宮外等候，也不能擅自回城外的大營，日夜兼程的士兵們此時都整齊候在宮門一側。
各自休息的時間裏，王小川席地而坐，恰巧身邊正坐著滿身散發寒氣正閉目休養的孟濯。
“主上，雲公子已經找到，並無大礙，二公子還在軍中。”王小川小聲說道。
孟濯聽此睜開眼睛，眼神飄向宮門，“可知道是誰下的手。”
“回主上，據消息稱，像是江湖人士所為。”
“查。”
“是主上。”
“通知江陵的弟兄們，做好部署。”
“是，主上。”
說完，孟濯又若無其事的閉目養神了，王小川靜坐打著瞌睡，似是一切都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