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獨臂神醫
九歌不顧上官彧詫異的眼神,差了士兵去找孟衍稍口信,好讓他給洛雲治完傷過來給自己接手,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過來,現下剛剛將黑衣人抓住,自己又不能隨意走動,九歌心裏一陣淒涼。
看著自己袖管中無力的手臂,九歌抬手摸了摸肩胛,已經形成了方肩畸形,試著用右手將左手托起,一陣刺痛襲來,九歌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雲錦隨上官逸風塵仆仆回來時,九歌正慢條斯理的收拾著工具箱。
九歌見上官逸一身戰袍未褪,立即起身行禮。
“見過將軍。”
“免禮。”上官逸一進賬便見床上那人艱難的支起身想要下床,上官逸幾個快步衝過去,拿起軟枕,讓上官彧靠的舒服。
“七王爺,您終於醒了。”雲錦行禮道,上官彧見狀抬了抬手。
“老七,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二哥都不知道如何回去跟父皇交代。”
上官彧淡笑著搖頭,示意不礙事。
“雲九,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老七也不能這麽快醒過來。”
“將軍過獎了,是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九歌躬身道。
“雲九,看來是我誤會你了,給你小子道歉。”雲錦看著上官彧醒來,戰場上又將北燕打的屁滾尿流,心裏一時得意忘了形,一手摟過九歌的肩膀使勁拍了拍。
九歌被雲錦突如其來的套近乎摸不清頭腦,昨天還像仇人一樣想要舞刀弄劍,今天就像救命恩人一樣誠服道歉?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雲錦,下手不分輕重,這可苦了九歌了。
九歌右手扶著垂下的手臂,疼的彎下了腰,雲錦這才意識到九歌的不對勁。
“喂,你怎麽了?”
“沒事,手臂脫位了而已。”
“雲九,你怎的受傷了?”九歌的話上官逸也聽到,投來關切的目光。
“回將軍,適才有一批黑衣人來襲,被那賊人傷了,不礙事。”
“那快傳軍醫來給你看看。”
“謝將軍關心,小人已經傳話給孟衍,等他為公主醫治完,就會來為小人醫治。勞將軍掛心。”
“既然如此,雲錦今晚你在這裏伺候,雲九你今晚還是在這裏休息吧,老七剛醒來,我還不放心。”
“是,將軍。”
“雲錦領命。”
“老七啊,你今日是沒看到,我南宋將士在戰場上的威風,如今好了,戰爭結束了,我們也該班師回朝了。”
上官彧微笑地點點頭,這一仗終於結束了。
“老七,如果有一天,不再有戰爭,那就好了。”上官逸此刻說話的悲涼,九歌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在外人看來他是如此的意氣風發,為何卻又如此的悲涼?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才剛醒來,早點歇息,我去看看洛兒那丫頭。”
說罷,上官逸轉身離開。
“送將軍。”九歌和雲錦異口同聲地說道。
上官逸走後,雲錦就充當起上官彧和九歌的保姆,將上官彧扶著躺下,雲錦又張羅著給九歌在屏風前打起了地鋪,還信誓旦旦的說今天打了勝仗,他心情好,所以晚上他照顧上官彧,讓九歌放心睡。
九歌看著雲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禁心裏偷笑,誰不想休息啊。既然他精神大,那就讓他照顧好了,自己還樂的清閑。
九歌腳步輕快的走向地鋪,毫不客氣的躺下,閉上眼睛想著孟衍什麽時候可以過來。
上官逸一臉疲色的來到那頂最矚目的白色帳前,看著微弱的燭光透著營帳傳出來,看看時日,已經是醜時了,洛兒怕是早已睡下。
上官逸隻是靜靜地站在帳前,身後並未帶侍從,守衛見是將軍來了,立即要做勢行禮,上官逸隻手擺了擺,疲憊的搖搖頭。
想要進去看看洛兒的傷如何了,卻無論如何都抬不起步,洛兒怕是已經醒了,也許她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吧,想罷,上官逸一臉的挫敗感,正欲轉身回去休息,隻見孟衍背著藥箱走了出來。
孟衍掀簾而出,漆黑的夜空有星星點點為靜默的夜襯托一絲光亮,黑暗中上官逸一席烏黑色的戰袍還未褪去,孟衍便聞到微風中的一絲血腥味。
站定嗅了嗅,看清那一抹早已融入黑夜的身影,急忙行禮道。
“小人孟衍,參見……”孟衍的禮行了一半,隻見上官逸兩步走到孟衍身前,一手抬著孟衍手臂,示意免禮,一手則豎起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不要吵到洛雲。
上官逸謹慎地看了眼營帳,便率先快步離開,孟衍見狀也小步跟上。
“洛兒傷勢如何了?”
“回將軍的話,公主傷勢並無大礙,隻是方才動武,將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開始滲血,這樣傷口會愈合得很慢,所以這幾日公主還是不下床活動為宜。”
“看著公主,定時讓她吃藥,你近日就伺候公主的傷勢吧。”
“是,將軍。”
“好了,下去吧。”上官逸無力地揮揮手,又邁著步子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上官逸若有所思的往回走,如今戰事平定,不日就要班師回朝。近日朝中不斷有消息傳來,父皇將賢妃打入冷宮,皇後卻私下收集自己的罪證,看來老五要動手了。
當初坐上東宮之位,就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但如今當一切要來的時候,心口卻又感覺悶得慌。
但如果時光重來一次,自己還是會選擇這樣一條路,一條或許能夠生存下來的路。
如果那日不是老七,也許現在自己的墳頭草該有十歲小兒那般高了。如今一晃,七年過去了,自己也不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小皇子。
手握重兵,父皇器重。那一項都是以前不敢想的,人要選擇活下來,那必定是竭盡自己全力去活命,在求生人的心中,沒有什麽能比活命更重要,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然而現在,自己當初的初衷是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結果現在老七臥病在床,洛兒又被自己親手責罰,即使北燕退兵,也依舊掩蓋不了內心的無力,朝中勢力一牽而動全發,回朝的日子不遠了,那些腥風血雨的日子也要到了。
上官逸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想要找到那輪明月,卻發現那片雲不偏不倚的剛好遮住的那一輪皎潔,那光亮儼然被掩蓋,隻能透過雲層,依稀看見那輪皎潔。
母妃,如果你在,你一定不希望我這樣吧。逸兒隻是想活下來,更好地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母妃,你別怪逸兒。
等九歌被雲錦叫醒的時候已經是醜時了。九歌睡眼惺忪的看著雲錦。
“雲九,孟衍來了,他在外邊。”
“什麽時候了。”
“醜時。”
“哦。可以讓他進來嗎?”
“可以,七爺還沒睡。”
“麻煩你了。”
孟衍進來時先向上官彧見了禮,才轉身去找九歌,隻見九歌睡眼惺忪的坐在地上,看見孟衍過來,嘴角上揚。
“孟衍,終於把你盼來了。”
“哪裏受傷了?”
“呐,這裏。”九歌稍稍側了身,右手指了指不能動的左手。
“怎麽回事?”
“好像是關節脫位,你會複位嗎?”
“當然會,我看看。”孟衍隔著衣服摸著九歌的肩胛,手指稍稍用了點勁,九歌就小臉煞白。
“可能會很疼,你忍得住嗎?”
“應該……可以吧。”
“咬著這個,會好點兒。”孟衍遞給九歌一塊手絹,示意她含在嘴裏。
“這個就不必了吧。”
“含著,很快。”
九歌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絹,這東西真那麽有用嗎?算了,含就含吧,萬一疼死了,也不會咬著舌頭。
九歌將手絹放進嘴裏,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朝孟衍點了點頭。
隻見孟衍輕柔的拉起九歌的手,微微旋轉,突然發力,一個上推,便聽見類似骨頭摩擦的聲音,九歌的眼睛瞪的銅鈴般大小,牙齒將手絹咬的發出聲響,一行清淚自眼角悄悄滑落。
“九歌,好了。”孟衍看著九歌的兩行熱淚,不禁心生憐憫,抬手擦去九歌臉頰上的淚痕。
“孟衍,你下手好重,疼死我了。”九歌捂著手臂憤憤不平道。
“下次別逞能,明明連自己的命都保護不了,還跑去當什麽人質,疼的可是自己。”
“那誰知道那時候他就看見我了呢。真的好疼,感覺你拿刀砍了我的胳膊一樣。”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你動胳膊試試。”
九歌抬起手活動了兩下。
“哎?我能動了,孟衍謝謝你。”
孟衍無奈,正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卻又被九歌叫住,讓他拿布帛把自己的手臂固定好。
九歌記得,關節脫位的患者手法複位後要用三角巾將手臂固定三周,也就是21天。
孟衍按照九歌說的去做,給九歌固定好手臂以後,又將她扶著躺下,這才放心地離去。
孟衍離開,九歌又躺下休息,隻是她沒察覺,黑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打量著她,然而因為昨夜委屈在窄榻上,今日一躺下,即使是地鋪,九歌也依舊睡得香甜。
看著九歌躺下,麵具也沒摘,上官彧心想,雲九要麽是個戒備心極強要麽就是另有目的的人。顯然,剛才那些黑衣人盡曉二哥不在營中,我又身受重傷,如此一來,便是內奸了。即使二哥早有防範加強了巡邏,但仍是被這些刺客有機可趁,但是剛才看樣子,雲九與這些刺客並不相識,反而還受了傷。
如此,便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眼前的雲九與這些刺客不屬於同一勢力,一種便是苦肉計。不管是哪一種,都要好好查查。
上官彧正想著明日要找二哥說明此事,便見九歌已經沉沉睡去,那平穩的呼吸以及微微上揚的嘴角,無不顯示著此人目前毫無防備,嫌棄的看了一眼九歌的睡姿,上官彧也閉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