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活色生香
天氣越來越炎熱,看似平靜的戰場上,士兵們私下都在摩拳擦掌,舔舐著武器,以慰籍內心中饑餓已久的熱血。
因著將近月餘的時間再無開戰,九歌和孟衍也是樂得輕鬆。
是日。厚重的白雲早把太陽隱在身後,空氣中悶熱的分子不停的叫囂著。
九歌和孟衍難得今日沒有去坡上的大樹下學習,便在營帳偷閑。
經過這段時間的教授,九歌已經盡量將自己所學,集於生理、解剖、內外科學等眾多學科的精華灌輸給孟衍了。如今也漸漸有種山窮水盡之感。
大營中錯落有致的營帳因為微風悄悄擺動,空氣中隨處可見熱浪氤氳嫋嫋。
如今進軍營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九歌礙於身份原因,一直不能大膽的洗澡,這可是憋死了九歌。眼見天氣轉熱,自己每天隻能偷偷的趁著無人的時候,用水擦擦身體。
每當如此,九歌就會感歎淋浴是個多麽偉大的發明。
今日,正好閑來無事,天氣悶熱。不如找個地方去洗洗。畢竟對於現代人九歌來說,一個多月沒洗澡已經和乞丐沒什麽差異了。
躡手躡腳的起身,不想吵醒孟衍,雖然一起吃住,如同親人,但九歌認為還是有男女分別的。如果讓孟衍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大可能會做出來幫著九歌看守的舉動來。
九歌剛剛坐起,準備下塌,就聽見孟衍睡眼惺忪的問道:“九歌,起來做什麽?”
九歌如同驚弓之鳥,背脊僵硬。
“我……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你休息就好了,我出去走走就回來。”
“那你小心。”
“嗯。睡吧。”
九歌看著孟衍再次入睡後才出了營帳,生怕孟衍因為擔心尾隨而來。
出了營帳,九歌就犯了愁。
雖說這洗澡是好事,但是去哪裏洗才是最大的問題啊。軍中都是一群大老爺們,營帳中更是危險地帶,若是被人發現,不僅僅是身份被揭穿這麽簡單,在大皇子上官逸的軍紀嚴明下,能把腦袋保住就不錯了。
思來想去,九歌決定先找到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大不了夜裏抹黑過去。
九歌一路上都在想,孟衍不能問,在這軍中,雖然自己的名字聲名遠播,但是抓著一個人就問哪裏比較隱蔽,不被當作奸細被抓才怪。這下,如何是好呢?如果再不洗澡,九歌相信,身上一定會長出來某種白色軟體蟲子,但是洗的話又不能被發現。九歌一時有些犯愁。
漫無目的的在軍營中走著,時而有些認識的人熱情的招呼九歌,九歌也一一應允。
就在九歌毫無頭緒的時候,隻見兩個身材瘦弱的士兵抬著一桶快要溢出來的水向大軍右翼走去。
對啊,這麽多的大軍駐紮在這裏,必定要有水源,沒有水源大軍也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駐紮此地。沒有糧草大軍或許可以撐四五天,但是沒有水源,大軍至多撐上三天。
計上心頭,九歌隨即跟了上去。
隻見抬水兵略顯搖晃的走了一刻鍾,便到了大軍夥房。
九歌抬頭看著夥房裏忙碌的士兵,雖然他們沒有身穿盔甲,不管前方戰事如何,夥房每天不變的活總是要做的。
看著夥房裏各司其職的忙碌身影,九歌心裏樂開了花。正欲邁步向裏走去,手臂被一把拉住。
隻見身後是一個比九歌高出一頭的少年,小麥色的皮膚上鑲嵌著一雙滴溜溜的湖水般的瞳仁。
“唉,雲九?”少年驚訝道。
“你是……王瑜?”九歌不確定的問道,眼前的少年,乍一看有些麵熟,不就是當日參軍時認識的那個說話很聒噪的王瑜嗎?
“我當以為是誰呢,在我們夥房前頭鬼鬼祟祟的,原來是你啊。”王瑜一見來人是老相識,自己又比九歌高出一頭,便熟絡的摟著九歌肩膀。
“嗯,嘿嘿,是我。”九歌看著肩膀上的手訕笑著。
“聽說你在軍醫處那邊混的不錯啊,怎麽?今日得空過來?哦!你是不是餓了?走,給你找點好吃的去。”
“我……”
還未等九歌答複,王瑜就拉著九歌走進夥房。
一進夥房,便到處溢著飯香,接近飯點,夥房裏所有的人都各司其職,隻有王瑜拉著九歌竄來竄去,格格不入。
秉著對夥房熟悉的優勢,趁著各自忙碌的間隙,王瑜拉著九歌這裏摸索一塊肉,那裏順走一碗米的氣勢乘勝追擊,終於在收獲了一隻乳雞後作罷。
“這下夠你吃了。”王瑜捧著滿滿一袋的吃食遞給九歌。
九歌看著懷中滿滿的食物,幸福感倍增。自從從軍來此,別說乳雞了,大塊肉都沒見過,軍營裏的艱苦這算是見識過了的,乍一看到王瑜能搜索這麽多好吃的也是萬分感動,就差哭的梨花帶雨了。
“你拿這麽多給我不怕被罰嗎?”
“不怕,這麽多的東西少個一星半點是發現不了了。你看你,這才多長時間,都瘦了好多。”王瑜捏著九歌胳膊說道。
“我哪像你啊?天天還能見到肉,我們軍醫處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丁點的肉星子,還說我瘦,我看你比上次又長個子了,是不是偷吃了,所以才長這麽快?”
“嘿嘿。”王瑜摸著頭傻笑著。看著王瑜,覺得少年就該如此率真。
“對了,我剛見有人抬水進來,抬水抬得很辛苦,水源離這裏遠嗎?”九歌突然想起正事問道。
“不算很遠,從夥房出去大軍左翼就是。因為太遠,吃水不便啊。”
“哦,原來如此。”九歌若有所思。
“王瑜、王瑜。”一聲粗曠的嗓音在夥房上空盤旋。
“哎。我在這呢。”
“你小子快給老子滾過來。”
“好嘞。雲九,這些你先拿回去吃,記得藏好,不要被別人發現,不然兄弟我小命不保啊,不跟你說了,要開飯了。改日再聊。”
說完王瑜似一陣風一樣,飄走了。九歌將懷中的食物藏好,出了夥房。
據王瑜剛才所說,水源離左軍不遠,夥房也隻有晚上不做飯,那就等晚上夜靜了,再去吧。
夜空繁星點點,改去白日裏的悶熱,涼風習習。
子時,待營中眾人都已熟睡,九歌摸索著起身,生怕將孟衍驚醒,小心翼翼的溜下床塌。
夜間,營中巡邏的士兵來來回回,九歌為免事端,盡量避開巡邏士兵,按照白日王瑜所說,向左軍方向走去。
左躲右閃的避開好幾隊巡邏,九歌終於找到了水源。
隻見眼前的河流在月光下如同珍珠般閃耀,風吹過河麵,波光粼粼的流動著。
九歌環視四周,河對岸也是一馬平川,周圍很空曠,幾乎沒有什麽可以遮擋的地方,萬一來人的話,九歌隻有在水中呆著。向著上遊走了約莫一刻鍾,便看見河道中間大大小小分布著幾塊嶙峋的石頭,有的剛剛突出水麵,有的則是高處一人左右,卻讓九歌認為是天然的屏障。
環看四下無人,九歌便脫了外衣,卸下麵具和頭飾,隻著裏衣下了水。
雖然夏天戲水很涼爽,但夜間氣溫有所降低,下水還是有些冷的。但一想到終於可以洗澡,九歌就覺得無比開心。
試探性的朝河中間走去,待水沒至胸前,九歌停住了腳步,全身心的放鬆,任由身體在水裏自由。
清涼的流水洗去連日來的塵土,從未有過的輕鬆襲上心頭,在營帳裏,即使是睡覺也一刻不得放鬆,生怕被別人發現。今兒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隱蔽的地方就輕輕鬆鬆的享受吧。
九歌在水中呆了一會,仍見沒有來人,便索性也將裏衣在水中脫下放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塊石頭上。都這個點兒了不會再有人來了,今天就放開了洗吧。
每一滴水疏散著九歌的毛孔,九歌時而用雙手聚攏水捧在手心,在月光下顯得尤為清亮。耳後的發絲也被攏至身側,隨著水流飄香下遊的方向。
夜裏越發的安靜,隻能聽見河流中的潺潺水聲。
有時潛入水中猶如一條魚般戲水,有時也浮出水麵在月光下沐浴,一個人也玩的樂此不疲。
正當九歌玩的忘了時辰時,一聲石頭間的撞擊聲引起了九歌的警覺。
“誰?”寂靜夜裏響起九歌一聲喝問。除了潺潺水聲,無人應答。
九歌在水中悄悄的挪向石頭,早知如此,剛剛就不該脫去裏衣,如果真的被人發現的話,一覽無餘不說,還會連累孟衍和孟濯。九歌躲在石頭後,將身體完全沒入水中,隻露了頭出來。等了好久依然沒有動靜,想必也是自己太過緊張所致,一下子失了興致,便從水中站起來,慌忙的穿上裏衣上了岸。
濕漉漉的裏衣更是貼合九歌的曲線,在月下更顯得凹凸有致,隱約中透著一絲神秘感。在空氣中裸露的手臂在皎白的月光下顯得膚如凝脂,還未來得及戴上麵具的側臉也因為緊張而顯的粉紅,飽滿如秋日橘瓣般的嘴唇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海藻般的長發披在身後,隻聽見水滴下落的聲音,空氣中隱隱散發著一絲悸動。
九歌急忙中抱了岸上的衣物就隱入樹林,甚至來不及將衣服套在身上,如果九歌回頭的話,一定會來看見剛剛她藏身的石頭之上,此刻正屹立了一位身材傾長的月袍男子,長發束冠,身形猶如蒼穹之上的山脈一般,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九歌離去的背影。
九歌慌亂之下進了樹林,躲在一棵相對於較大的樹幹後再次確認沒有人後才開始穿戴外衣,待穿戴整齊後,又順著樹林繞了一圈後才回到軍中,如此節骨眼,還是小心為妙。
回到營帳,孟衍醒來摸到身側空蕩無人,便再無睡意,一直在帳前等九歌回來。
見前方來人身形酷似九歌,隻是頭發簡單的束在腦後,不似平日嚴謹,步態略顯慌張,偶爾還會鬼鬼祟祟的看向身後,生怕被別人發現了一般。
“九歌。”孟衍出生叫到。
聽見有人叫自己,九歌先是一驚,而後聽清這是孟衍的聲音,便向營帳小跑過去。
“這麽晚,你去幹什麽了?怎麽頭發還濕著?”
“我……我沒幹嘛,半夜睡不著,就起來去洗了頭發,好了,去睡吧。”九歌趕忙打著圓場。
“九歌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沒有,怎麽會瞞著你啊?啊,突然感覺好困,去睡吧。”說著九歌率先進了營帳,九歌是打死也不會說她自己晚上偷偷一個人跑去洗澡的,況且還不知道是不是被別人看見了。若是被孟衍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說教,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下次再不去就是了。如今也隻能心中暗暗祈禱隻是自己太過於緊張罷了,若真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定會引起事端。
老天爺,你就聽聽話,不要再跟我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