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雲九公子

  \"這位小兄弟如此妙計，令霍某佩服，想不到這位小兄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識，可謂英雄出少年啊。\"那紫衫公子一襲卡腰長衫，手執羽扇款款而來，倒似閑來無事散步般慵懶不羈。


  \"多謝兄台抬舉，雲某隻是逞能罷了。\"九歌見此人舉止風度，定是來頭不小，說話間多了幾分謹慎。


  \"你這小兄弟還是挺有意思的，今日見你這般愛打抱不平，怎不見昨日為自己討回公道？\"紫衫公子搖扇而立，隻見白淨的羽扇上，偌大的逍遙二字盤踞其上。


  \"雲某雖然是喜打抱不平，但也懂得成人之美。\"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敢問小兄弟是哪家公子啊，今年貴庚。\"

  \"在下雲九，年方二十有三，這位是我表弟孟衍。\"

  \"霍允之。\"

  \"幸會幸會。\"

  \"彼此彼此。\"

  \"那這位姑娘……霍公子，您看。\"九歌意識到身後還站著那位喪服姑娘。


  \"單林，拿點銀子給這位姑娘。\"霍允之對身後的隨從說道。


  \"是。公子。姑娘，請隨我來。\"

  \"等一等。\"那素服姑娘邁步走到九歌和霍允之身前，盈盈一拜說道，\"碧珠雖才學疏淺，但父親也曾教過碧珠，受人點滴當以湧泉相報，所以碧珠今日拿了霍公子的銀子，當是霍公子的人了，奴婢定會好好伺候您。請公子允許我先向雲公子謝恩。\"

  霍允之微微點了點頭，隻見碧珠說道，\"雲公子，請受碧珠一拜。\"話畢，便做勢雙膝跪地。


  \"碧珠姑娘快起來。\"九歌見狀附身去扶。


  \"雲公子，您是我的恩人，碧珠這輩子都會記得。若有緣再見，碧珠定當報答您。\"碧珠執拗的磕過頭，便利落的站起，隨單林離去。


  \"這姑娘可見有些骨氣的，人各有命啊。\"一直沉默的孟衍開了口。


  \"什麽時候這話能從你嘴裏蹦出來了？路是自己走的，什麽命不命的。\"九歌給了孟衍一記眼神。


  \"好，雲兄說的好。我命由我不由天，沒想到雲兄小小年紀就如此不羈，令我霍某人佩服佩服啊。\"

  \"霍公子說笑了。\"九歌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


  \"聽雲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們的確不是本地人。\"九歌答到。


  \"那雲兄不知來此地有何事啊？\"

  \"我們是來遊玩的，正值春夏，是出來行走的好時機。\"九歌正欲開口，孟衍一把拉過九歌，生怕九歌被眼前的霍公子套了話去。


  \"哦，原來如此。霍某是個商人，隻是經商路過此地。不如這樣，相識一場實屬不易，就由霍某人做東，小酌幾杯可否？\"

  \"這樣不太好吧。\"九歌擔心的問道。


  \"有何不妥，雲兄和孟兄出來行走，不就是廣結朋友麽。今日霍某能認識雲兄，幸會啊。\"

  \"九歌，大哥還沒回來，一會找不到我們怎麽辦。\"孟衍悄悄附在九歌耳旁悄悄說到。


  \"霍公子，九歌有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我們一行還有一位表兄弟，如果霍公子不嫌棄，我們在這家客棧如何？亦或稍晚我去找霍公子可好？\"

  \"既然如此，老王，我們今日就在這住下吧，明日再趕路。\"

  \"是，公子。\"隻見馬夫恭敬得回應，而後牽著馬車向客棧走去。


  \"多謝霍公子。\"

  \"雲兄多禮了。\"

  客棧後庭，正值春天繁花垂柳的季節，錯落有致的假山將客棧從此處一分為二，前庭絡繹不絕的人來來往往，而憑借著這假山倒也是為這客棧分置了一處閑暇之地。


  三人圍著石桌而坐，春日的暖陽下，霍允之執杯淺酌，飛揚的眼角似乎因為九歌的話而充滿笑意。孟衍隻是靜靜扶膝而坐，九歌則是滔滔不絕的說著。


  孟濯回到房間並未見二人，於是便去前庭打探，結果被小二帶到這裏，入眼便是三人圍桌而談。


  \"孟濯，這裏。\"還是九歌眼尖看到了孟濯，急忙招手示意。


  \"大哥，你回來了。\"

  \"嗯。\"聽到孟衍的詢問，孟濯隻是應了一聲。


  待孟濯走近，九歌才介紹孟濯。


  \"霍大哥，這是孟濯，我的表弟，孟衍的大哥。\"九歌拉著孟濯的手下意識的用了用力，生怕孟濯做出什麽來漏了餡兒。誰知，孟濯並未有任何反應，隻是輕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哦？孟兄，幸會幸會。\"霍允之隻是上下打量孟濯一番，便也拉著孟濯圍桌而坐。


  \"雲兄，我有一事不明白。\"

  \"霍大哥，但說無妨。\"

  \"這孟衍兄弟稱你為九哥，卻稱孟濯兄為大哥，允之愚昧，還望雲兄解答。\"

  九歌看著霍允之的眼神有一絲閃爍，心想難道這麽快就被認出來了？卻也硬著頭皮繼續將謊圓下去。


  \"霍大哥真是心思細膩，不錯，雖然孟衍叫我九哥，但是孟濯是他的親哥哥，而我是他的表哥整個家族中排行老九，故此他才喚我一聲九哥。\"

  \"原來如此，看來雲兄族中兄弟繁多。\"霍允之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霍大哥說笑了，隻是玩伴要比別家多一點而已。\"九歌尷尬的說道，孟濯卻也是沒有反駁，靜靜的坐著，儼然一副九歌就是老大的樣子。


  \"雲兄不知下一站去向何方？\"

  \"我們兄弟三人暫時還未做打算，隻想出來長長見識，見見世麵。霍大哥呢？\"

  \"我在此地停留兩天，將手頭的貨物處理掉就要北上去靖城了。\"

  \"靖城？離這裏遠嗎？\"

  \"靖城乃南夏最北方的城市，與北燕國接壤。\"隻聽孟濯眼也沒抬的回答到。


  \"看來孟濯兄弟不一定是跟著你這個哥哥出來的。\"

  \"這個……孟濯不喜說話，在家喜歡看書，難免比我知道的多一點。\"九歌訕笑的回答到。


  \"我看，倒是他這個弟弟帶著你這個哥哥出來闖蕩的，哈哈……\"

  席間，九歌和霍允之相談甚歡，孟衍時不時還插上一兩句，略顯拘謹，慢慢也就放開了，隻有孟濯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


  通過今天和霍允之的交談，九歌大概了解目前所處的世界，雖說是三國鼎立，南夏、北燕、東魏各據一方。但在九歌的腦海裏，仍舊沒有搜索到與之相符的曆史，不知是九歌哪裏記錯了，還是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對於曆史這回事，九歌也沒有太多糾結，雖然未卜先知會對自己這個外來者有一定的優勢，但是對於向來活在當下的九歌來說，順其自然就好，沒必要把自己看成改變曆史的偉大人物。因為小溪流最終會流向大海，即使改變了走向。


  春日的暖陽西下，漸漸變得像是朱紅的胭脂撒了一地，隻是周身溫度卻漸涼。


  後庭房間中，一名紫衫公子側躺軟塌之上，似是無意翻閱著手中書籍。


  \"公子，那位碧珠姑娘如何處置？\"單林抱劍頷首而立。


  \"還是不肯走嗎？\"

  \"碧珠姑娘說，公子買了她，她就是公子的人了，願為公子瞻前馬後。\"

  \"那就隨她，回去以後隨便給她找份差事便可。\"

  \"是，公子。還有件事，屬下不知當不當講？\"

  \"單林，今日可是見了漂亮姑娘了，竟還扭捏起來了。講。\"

  \"公子，依屬下看，公子這次到南夏來，並未知會任何人，以公子身份，若被發現，有人便要大做文章了。\"

  \"我明白。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屬下告退。\"

  單林轉身掩上房門，霍允之放下手中書籍，看向窗外，今夜萬裏無雲，高墜的繁星是夜空的眸子，夜也變得空曠而明朗。


  大作文章？那也要有人可做才行。


  \"九歌，我看那個霍允之不是個簡單人，我們還是少跟他來往一點。\"九歌房間裏，孟衍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了謊啊。\"

  \"此人小心為上。\"許久沒開口的孟濯提醒到。


  \"孟濯，你想過沒有，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你有什麽辦法？\"

  \"你看啊，你們報仇無非兩種，第一，二話不說，找準目標，定好計策下黑手，幹淨利落；第二，順藤摸瓜，讓事情真相浮出水麵，為你爹娘鳴申不白之冤。顯然這第一種嘛很像你的風格，但是這樣一來你們孟家依舊遭受不白之冤，即使你報了仇，孟家在別人眼裏也不會再向以前一樣，並且你還帶著孟衍，難道你想以後一輩子都帶著他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嗎？然而第二種，雖然要比第一種花費很多時間，很多精力，但是從長遠角度考慮，這是最好的方式，因為你有孟衍，你背負著孟家整個家族的希望。\"

  孟衍和孟濯聽著九歌一席話，兩人呆若木雞的盯著九歌。


  \"我們孟家的事，不用你來插手。\"孟濯冷聲到。


  \"喂，孟濯，什麽叫不用我管？你爹把孟衍托付給我，現在不用我管啦，當初怎麽不說不用我管了？孟濯，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別想把我扔下。真是氣死我了！\"

  \"九歌，九歌，別生氣，大哥隻是不想你因為我們的事受到傷害。\"

  \"可偏偏就是這樣才讓我傷心。\"說罷，九歌奪門而去。


  \"大哥，九歌為我們付出這麽多，你不應該說這樣的話。\"說完，孟衍追了出去，隻剩孟濯一人。


  孟濯回想著初見九歌時她奮不顧身的護著孟衍，拿到新衣服時眼神裏的開心像要快溢出來，說到離開又義無反顧的跟著下山，雖然有時對他惡語相向，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喜怒哀樂皆於麵上的女子，自己卻三番五次的傷害她，心底充斥著一絲悔意，卻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