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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家庭主婦

  “喂,往裏挪一點。”九歌看著又在發呆的孟衍,就知他又在想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事了,莫名的有點心疼,看著孟衍身上蕭條的裏衫,脫了鞋子一步跨上了床。


  “你……你要幹嘛?”這一舉動著實嚇到了了正在發呆的孟衍。這個女人要幹什麽,不穿裙子把裏襯露在外邊不說,還這樣不知禮儀的跨上床來?

  “做衣服。”九歌簡單的回答著。自己和孟衍身上的衣服要麽是爛的不像樣,要麽是髒的沒法穿。如果要在這裏養傷,也要有換洗的吧。“再往裏邊挪點啦。”


  說罷,九歌便用腳將孟衍不客氣的往床裏側推了推,然後將掛在床檔上邊的紗帳一個角一個角的解了起來。


  “現在往外邊。”九歌解開了外邊,開始轉戰裏邊,孟衍看了九歌一眼,隻能悻悻的挪到床外側。


  “咦?這裏有副畫?”當九歌解下床檔上的紗帳和床頭的床帷時,靠近床內側的牆上掛著一副卷軸。


  那副卷軸大概有一米長,兩端是上好的紅木。畫上畫的是一名身穿白色羅裳的女子站在桂花樹下看著前方,周身飛舞著橘色的桂花雨。女子有些精致的五官,鵝蛋臉,雙眼陶醉的看過來,一雙明亮的眼睛裏到處都是笑意,尖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唇,嘴角微微上揚。讓人看了無不感覺到一種暖意。卷軸的右側題著兩句詩。


  “月桂飛翼鳥,樹下魂嫋嫋。生當連理枝,老死亦相隨。”九歌輕輕的念著畫卷上的詩。畫裏的女人就那樣隨意的站在樹下,臉上浮現的笑容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雖然畫裏的人稱不上有多麽美若天仙,但是確實一種天然美的感覺,好像本來就是與這畫裏的景色融為一體的一樣,自然而和諧的感覺。詩句的下腳印著一枚帶有楚郎的印章。


  “ 是這裏的主人嗎?”孟衍打量著畫卷問到。


  “應該吧,能掛在這樣的地方,一定是不想被人輕易發現。”九歌轉身抱著全部拆下的紗帳和床帷跨過孟衍,下了床。


  “你就不能注意點嗎?”孟衍看著九歌再一次做著這樣破格的動作,讓他有些驚愕。明明是個女人,可是她的這些舉動完全和這兩個字扯不上邊。


  “注意什麽?”九歌穿好鞋現在床邊問。


  孟衍看著九歌無辜的眼神,就知道這個奇特的女人定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轉過身朝裏躺著,把背留給九歌。


  “臭小子,脾氣倒不小。”說罷,九歌就抱著滿是灰塵的紗帳和床帷走出竹屋。


  一出門便看見房門右邊的桃花樹,那棵桃花樹下的土包上一顆雜草都沒有,隻是桃樹長得很是粗壯。是畫上那個女人嗎?或者是愛慕她的人?

  途徑菜園的時候,九歌驚奇的發現三天前埋下的種子已經冒出了幾顆嫩綠的小苗。那幾顆小苗隻是露出了尖兒,確實讓九歌十分高興。其實九歌當時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為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隻是看起來比較像種子而已,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真的長了出來。起碼在這山裏,不會再愁著沒有東西吃,雖然不知道長出來的是什麽。


  九歌一陣歡心鼓舞放下手裏的紗帳,跑到地窖裏,從幾個不同的油紙包裏拿出一把種子,又到菜園裏將其種好,才抱著紗帳去溫泉清洗。


  九歌好容易將紗帳和床帷清洗完便晾在屋後的桂花樹上,然後給菜園剛種上的種子少少的澆了水。


  走進屋裏,孟衍已經睡著了,九歌一人也是閑來無聊,便走進書房打量起來。這還是九歌來這幾天來第一次邁進這所謂的書房。


  書房的擺設很簡單。就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和角落的一個大木箱。說是書房,但是九歌沒有發現一本書,正中間有一張麵對著床的書桌,書桌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筆架上大大小小掛著八支筆,硯台已經幹涸。這裏的東西都被整理的很整齊,看來主人也是這樣簡潔的性格。


  九歌抬步走到角落的大木箱前蹲了下來,打量著這個木箱。箱子應該是漆紅的木質儲物箱,因為時間太長,木箱表麵很多地方的紅漆已經不見了蹤影。尤其是帶有棱角的地方更是顯示出木頭的本色,箱體也是這紅那黃的。箱子並沒有上鎖,九歌用手撣了撣箱蓋上的灰,便打開了箱子。


  這箱子就像是雜貨鋪一樣,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箱子的右邊放著一疊衣物,上邊是單薄的長衫,越到下邊就是越厚重的冬季長襖。九歌按照自己和孟衍的體型,挑了兩件黑色和青色長衫拿了出來,雖然知道別人家的東西不能亂動,但是九歌別無他法,隻能這樣先斬後奏了。箱子的左邊放著一個針線盒,上邊有一隻繡著綠竹的白手帕包著,雖然九歌不懂繡紅,但是九歌看得出來,這個繡手帕的人手藝不錯,因為手帕的反麵九歌沒有發現一根線頭,更像是雙麵繡。九歌不得不歎服起這個繡手帕的人。


  九歌又將針線盒拿出來,將手帕疊好放進去,又發現針線盒下邊放著一遝畫紙,畫紙的最上邊放著一個白玉刻章。九歌將那遝畫拿出來,發現這裏所有的畫都是床後卷軸上的那個女人。都是同一個人的手筆,隻是不同於那副卷軸,這遝畫中每一副都更接近於生活,雖然隻是描繪了輪廓,但是卻透露著一種平凡生活的幸福感。每副畫的右下角都有一個竹樣的印章,隻是這小小的印章像是賦予了那竹子生命一樣,頑強堅勁,泛著綠意。九歌將畫和印章放回原處,拿著自己所需的衣物回到溫泉清洗,晾曬。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些,九歌坐在竹屋的台階上發呆。好像來到這裏,自己還沒有像現在一樣安靜的坐下來思考過。


  自從在這裏醒來,好像一切都在引導著自己,不用自己懷疑,就算自己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走,背後總是會有一隻手推著自己向前走去,不容置疑的。


  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按照自己的回憶不應該是去閻王那裏報道嘛?又為什麽醒來後會在這裏?自己是因為什麽來到這裏?一定有原因的啊,為什麽呢?因為孟蕭?還是孟衍?是因為他們嗎?一想到這些問題,九歌恨不得跺腳問天,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自己就那樣憑空消失的那個世界,會不會因為自己亂套?爸爸媽媽是不是滿世界的在找自己?就那樣突然間的消失,任誰都會覺得無法接受吧。就像孟衍,一覺醒來發現所有的親人都離自己遠去,隻剩自己孤零零的一個,是不是也像我現在一樣,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自己又何嚐不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陰差陽錯的來到這個地方,不僅不知道父母那邊是什麽情況,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著落在這裏,碰見孟蕭,現在還捎帶孟衍這麽個小包袱。要去向何方?這裏又是哪裏?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裏,九歌有點驚慌,驚慌自己的以後,驚慌自己該怎麽活下去。


  孟衍的傷總有一天會好,好了以後他會去找他大哥吧,那時候自己呢?要跟他一起嗎?還是走出這山林?去哪兒呢?難道要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一輩子嗎?

  九歌突然發現自己想了這麽多的問題,可是沒有一個問題是憑自己能夠解決的,便無力的抱了抱自己。嗯,活在當下,不去管明天會發生什麽,走一步看一步,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


  九歌,別怕。


  “喂,有人沒?”就在九歌默默為自己打氣的時候,從夢中驚醒孟衍看著空房的房子早已沒了九歌的身影不禁慌亂。


  她是走了嗎?又剩自己一個了嗎?

  “九歌……雲九歌。”孟衍更加焦急的叫起來。


  “我在外邊。”九歌聽到動靜趕忙從台階站起來走進屋裏。九歌不知道孟衍在看見他的時候心裏有多慰藉。


  孟衍討厭這種醒來沒有人在身邊的感覺。之前一覺醒來親眼目睹了整個孟府的凋亡,然後一覺醒來爹爹不在了。現在孟衍隻是希望身邊能有個人,有個人陪著自己,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已。


  “我看你睡著了,不想打擾你,就在外邊坐著。”九歌走近床邊,看著滿頭大汗還依舊麵帶驚慌的孟衍。他還是個孩子。


  “我以為……我以為你走了。”


  “我能去哪?來,躺下吧,這一動,好不容易長好的傷口又裂開了,呀,都滲血了。快躺下。”九歌看著潑墨般的傷口,皺起了眉頭。


  “我還以為你走了。”孟衍看著九歌擔心的表情,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九歌扶著強撐著坐起來的孟衍躺下。“等著,我去拿酒。”


  孟衍看著九歌離去的背影,思緒遊離。我不想一個人,我隻是想有人能在我身邊,讓我覺得自己沒有被拋棄而已。大哥,等我找到你,衍兒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大哥……


  九歌從地窖裏取出了一碗酒照常給孟衍消毒,然後將配好的小薊敷上傷口,才去做飯。


  照常是米粥下竹筍,清淡的白粥,連竹筍也顯得清淡的像是白水煮過。九歌怕燙到孟衍,每舀一勺都放在嘴邊吹吹,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看在孟衍眼裏感到一絲感動,內心有一處柔軟的像棉花。見到九歌到現在,她從來不問他舒不舒服,隻是憑著她的感覺去照顧自己,她會一遍一遍的給自己處理傷口,她會逼自己堅強,隻是從來沒有問自己願不願意。自己長這麽大,好像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孟衍開口打破了寧靜。


  “你需要照顧。”隻是五個字,卻讓孟衍心裏蕩起一層漣漪。


  將整個渡上一層灰塵的屋子擦完以後,夜晚在九歌忙忙碌碌的整理中降臨了。


  孟衍看著九歌一下午忙碌的身影,不禁覺得在九歌打掃完以後這裏看起來有了一種家的感覺。家?孟衍自嘲的笑笑,哪裏還有家?


  夜色中九歌的身影顯得有些飄渺,汗珠劃過額頭,劃過右額至顴弓的那一片傷口,傷口已經結痂,絲毫不覺得的疼。隨意的用袖子摸了一把。九歌又從溫泉端來一盆水,向竹屋走去。


  九歌走到床前二話沒說,就抹起袖子,拉著孟衍的褲腰就往下脫,從頭到尾沒正眼瞧過孟衍一眼,孟衍覺察到不對勁,雙手緊緊拉住褲腰,看著九歌紅著臉問。


  “你……你要幹什麽?”


  “當然是給你脫褲子啊。你別捂著啊,本來就不好脫。”


  “不行。”孟衍斬釘截鐵的說到,像是誓死保衛尊嚴的士兵一樣。


  “我要給你擦身體,之前發燒出了很多汗,一會要給你換幹淨衣服。”九歌緊拉著褲子不放。


  “我不換。”孟衍撇過頭去狠狠地說到。


  “小屁孩,害羞啦?放心,姐姐對你這種發育中的小羊羔不感興趣。”不說還好,九歌這一說,孟衍本來紅著的臉像是放進了沸水中,一下子紅到了脖子。


  “我沒有,我就是不換。”


  “姐姐我什麽沒有見過,不用看我都能知道,害羞個什麽勁兒啊。”


  “你……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孟衍氣急。


  “呀,你褲子怎麽爛洞啦?”九歌眼睛一轉,佯裝驚訝的看著孟衍。


  “哪裏?”果真孟衍一聽到褲子爛洞便沉不住氣的鬆手去找爛洞的地方。九歌借勢一把扯住褲子利索的將褲腰脫至膝蓋。


  “你……非禮勿視。”孟衍驚嚇的雙手捂住襠部。


  “哎呀呀,捂什麽捂,裏邊不是還有褲子嘛?搞得我要非禮你一樣。”九歌指著齊至孟衍大腿根部的底褲說。


  “你不可理喻。”此時的孟衍像是煮熟的蝦一樣,從頭紅到腳,氣得頭頂能冒出來煙就是拿九歌沒辦法,隻能用眼神惡狠狠的盯著九歌,像要剜下一塊肉來。


  “好啦,看都看了,我擦完就給你換啦。”九歌強忍住笑意說到。


  “哼。”


  竹屋中隻剩下渾身散發著寒冷氣息的孟衍和強忍著笑的九歌,場麵極為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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