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分
展眉休養兩天,就找了地方去剪頭發。
她對長短發沒偏好,留長發也隻是因為和南音在人記憶中的形象更接近,更好迷惑謝軒和鍾夜而已。
現下陰差陽錯剪掉大半截,和南音的那點相似幾乎消失殆盡。
造型師盯著她的發尾笑了很久,一邊理一邊開玩笑,“小姐你這個頭發像是字麵意義上被狗啃了。”
展眉真的很無奈,“隻要出去時不再是這樣子,怎麽剪都行。”
造型師笑著應下,一邊吩咐人來帶她去洗頭。
展眉閉著眼睛想事情,她醒來之後,鍾夜隻在頭一天跟她大致講了一下謝軒的動向,其他事情就再也未向她提起,像是打定心思要把展眉排在這些事情之外。
但當天的事情分明有古怪,南懷經曆了什麽,是怎樣了解郭明溪的計劃,那個地方在哪兒,為什麽那裏情況這樣詭異。
她被人扶著頭坐起來,慢慢走到鏡子前,旁邊坐著的人正在玩手機,看到她回來,抬頭,對她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臉。
郭明溪。
她環顧四周,發現隻有郭明溪一人,有些驚訝。
郭明溪也看了看周圍,“你在找誰?”
展眉搖搖頭,坐下,郭明溪想說些什麽,造型師開始為她吹頭發,吹風機的聲音巨大,把她的語音蓋過去,郭明溪無奈,隻能先閉嘴。
好不容易頭發吹完,造型師開始剪頭,展眉聽從吩咐閉上眼睛,並不打算與對方交談。
郭明溪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冷落,一時有些難堪。
展眉確實不是不生氣,她沒想到郭明溪也出身大家,行事竟然這樣不成熟,天真爛漫的令人發指,別說鍾夜謝軒這樣老成,連早些年的南音都比不上。
郭明溪躊躇一會,像是下定決心,“我有話要和你說。”
展眉淡淡睜眼,“郭小姐有話就說吧,是你來找我,還要我請你嗎。”
她語氣冷淡,郭明溪隻是性格大大咧咧,但怎麽會感覺不到他人的不喜,向來直來直往的態度也有些猶豫,“這次的事,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牽連到你。”
展眉側頭,又被造型師扶回去,“不準亂動。”
她隻能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敢問郭小姐到現在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郭明溪低聲道,“我找的人裏混進了謝軒的仇家,完全打亂了我本來的計劃,還讓你們兩個都受傷,對不起。”
展眉笑一聲,“那麽郭小姐來找我道歉,是為的什麽,為牽連到我嗎?若是這樣,也不必了,是我運氣不好。”
郭明溪被這不上不下的一句話弄的尷尬起來,她抿唇,“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展眉沉聲,“我不知道郭小姐從小接受的是什麽樣的教育,可能大院子弟就是與我們不同,這種背後下陰招的行為都顯得如此正常。”
“真正需要你道歉的,另有其人。”
郭明溪語調上揚,聲音也大起來,“難道要我去找謝軒道歉嗎,是他先強行退婚——”
展眉不耐打斷她,“他是強行退婚了,那你想怎麽樣,讓他賠上一條命嗎!”
郭明溪愣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
展眉懨懨的,再次體會到什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郭小姐,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強大的背景和依仗,你可以恣意妄為,但大部分人不可以,我們不是一路人,不相為謀。”
郭明溪被展眉兩句話說的臉色通紅,半天才道,“我已經道歉了。”
展眉笑一笑,“哦。”
郭明溪咬住嘴唇,“你怎麽這樣斤斤計較?”
展眉莞爾,“哪條法律規定一個對不起就會換來一個沒關係?”
“我永遠保留不原諒的權力。”
郭明溪你了半天,這才發現這個看起來話不多溫溫吞吞的女生完全不像想象的那樣好說話,她臉色紅了又白,最終還是受不下這份苛待,起身離開。
等她走了,造型師才取笑道,“哪裏來的大小姐,道歉還這麽屈尊降貴。”
展眉低頭,聲音很低。
“他們都是這樣的。”
顧雅軒回家時燈火通明,但業已超過他們家人睡覺的時候,他推開門,發現大廳裏坐滿了人,他姐姐坐在正中央,正襟危坐,似乎已經等了他很久。
這樣的場景自然讓他有些緊張,他繞過眾人就要往後麵走,被顧雅潔出聲攔住。
“雅軒,你過來,大家都在等你。”
這句話直接把顧雅軒心底那點居高不下的叛逆激起來,他兩步回頭,往沙發上一坐,“這麽多人,是等著給我三堂會審呢。”
顧母打著哈欠,儼然已經等的不耐煩,“沒有用盡會惹禍的小畜生,到現在還不讓你姐姐省心,好意思這樣大言不慚?”
顧雅軒針鋒相對,“把我姐姐賣出去失敗了,也不是不能賣我,您手段不似從前,怎麽怪起我來了?”
顧雅潔厲聲製止,“都閉嘴。”
她定定看著顧雅軒白皙的麵孔,像是想從他現在充滿戾氣怨恨的臉上看出曾經那個害羞孱弱弟弟的影子,但一無所獲。
她語氣平靜心情也平靜,“你真的長大了,我們都管不住你,是我對不起你,小時候待你冷淡教育失當,現在又仰人鼻息沒法給你自由。”
“你看看顧家的股份轉讓書,和現金資產與不動產,這本來是等你大學畢業之後才提的,但你在家中待的不開心,不如出去闖蕩,自負盈虧。”
顧雅軒難以置信,“你要把我趕出家門?”
顧雅潔倨傲的抬起下巴,“你什麽時候又把顧家當做家了?”
顧雅軒咬牙,“你想分家,不怕旁人的指點嗎?”
顧雅潔搖頭,從內心深處失望,“我若是擔心人言可畏,就不會頂著悠悠眾口也要掌權顧家,可惜你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去攀附鍾夜掌握權勢,算了,我能力有限,護不了你一輩子。”
“現在長輩都在,也算有個見證,簽了他們,從此以後你脫離顧家本家,顧家盈虧榮辱與你毫無關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再也沒人管得到你,怎麽樣?”
顧雅軒低著頭,雙手攥成拳,放在腿上不住的抖。
良久,有水珠一顆顆滴在腿上,洇濕一大塊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