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害人的鬼
晚餐,選在在“老媽兔頭”。
單舞像是餓極了,先不理會那些費事的兔頭,埋頭自顧吃著八寶粥。
趙正男撕扯一些肉放進她的餐盤,突然想起那句吃飯的藏語,開口說:“卡拉索!”
單舞聽後立即抬頭睜大雙眼問他說什麽,聽他又重複一遍,她就吃吃地笑起來,猜他一定是在自己電腦上學的。
正男點頭,詢問學藏語是不是想去西藏旅遊。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隱落,沒來由地問一句:“正男喜歡狗嗎?”
“很喜歡,小時候在鄉下養過一隻斑點,結果誤吃了昊子家的老鼠藥沒救活,後來就不敢養了,傷不起!怎麽問這個?”
“鈴鐺姐在西藏有過一隻非常棒的跑山狗,嗬,名字叫公子,公子認識我家小蝶,也認識一個叫宇鬆的藏族小夥子。”
她說完,就又笑起來,埋頭繼續吃東西,而趙正男隱隱感覺她最後一句話似乎隱含了一些不願分享的內容,不再追問,又給她剝一塊肉放在盤中。
飯後,兩人並肩乘著夜風往南橋一路散步。
來到銀杏下,她彎身撫摸那道早已愈合的傷口,朝它嘟嘴,怪它把正男留下的聯係方式給吃掉。
他卻笑盈盈依在樹上搖頭,提醒是她自己用兩圈鐵絲封的口!轉而,他沒來由地地說,如果住在開窗就能看見南橋和銀杏的房子裏感覺一定非常好。
她立即搖頭,說那才不好呢,隨時都看見就不會常常走到跟前來陪伴,還是住遠一點兒好。
趙正男心頭咯噔一沉,站直身體愣了一愣,托辭去給嶽勁風打電話說工作。
其實,他在國慶之後便委托劉玉剛找房,說這時候聽小舞這麽一說便有些遲疑,趕緊詢問劉玉剛房子定沒定下來,哪料他說半月前就已按要求給他訂了包滿意的精裝現房,錢已付!
“房款都付了?我還沒打錢給你呀!”正男傻了眼。
“哦,那樓盤是你爸朋友開發的,哎,那房子好哦,本是內部預留的,拎包入住!那天辦事,我和你爸順路去看了看,他很滿意,又說你都在找他融資,恐怕手上也緊,就讓我先給你辦了,”
正男倒吸一口涼氣,怪劉玉剛大嘴。
折回小舞身邊,他便繞著彎子說如果住在這兒附近隨時看得見南橋,還可以常常到樹下看大媽們跳廣場舞和打太極其實挺不錯。
小舞覺得奇怪,正男可不是這麽愛嘮叨的人呐!她轉轉眼,恍然大悟,難道正男是想買看得見南橋和銀杏的房子?開口詢問,隻見他抬抬眉,反問她如果買了要不要去住?
單舞撲閃撲閃、再撲閃撲閃眼睛,朝家的方向比了比,“那個……家裏燒了水,我先回去了……”
燒水?!
趙正男瞬間石化,幾秒後一把擒住正在偷偷挪移步子的人,將她的臉蛋端到自己眼前與之對視,四目相對,咬著唇不禁顫顫地笑起來。
良久,他笑問是回去看水還是吃藥?又罵一句瘋了!
她嗬嗬笑著扯起他的衣角,拉他一同去學校接秦可夫放學。
路上,單舞說起清晨上班時在樓下遇見了正在發呆的秦可夫,當時忙著上班並不經意,但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她有些異樣。
這時,她看看表,趕過去應該正是下自習的時間,於是發了消息讓可夫在校外十字路口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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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舞是清晨八點半在樓下遇見了秦可夫,她並不知道本該在課堂上的可夫為何會在自家樓下發呆!在她看來,如今的秦可夫是脫胎換骨變成了標準的乖小孩,不僅解開與父親多年的心結,也正努力地改變著旁人對她的看法。
而秦可夫自己也是豁然開朗,重新回歸健康、陽光的生活空間,她向自己保證,積極向上、心存感激、更要關愛辛苦勞累的父親……
可也正是如此,她才第一時間發現了父親的異樣。
國慶大假期間,秦勇太專門請假帶女兒去了北京旅遊,秦可夫十分開心,因為那是小時候母親許她的承諾,說是等她小學畢業一家人要一同去天安門看升旗,為此,父女倆在出發前還特意去祭拜了母親。
在爬長城的時候,秦勇太突然身體不適,捂著肚子麵露痛楚神色,可夫詢問,他笑說是有些不舒服歇歇就好。
可從北京回來以後,可夫又好幾次發現父親有疼痛的表現,盡管他極力掩飾,可終究不能排除她的疑慮。
今天早晨,秦勇太一反常態,沒有如往常一般在家中做早餐,待可夫前去詢問時,他醒著卻眠臥不起,說自己不用去開晨會,讓她自己到街上吃早點。
那時,可夫注意到父親的臉色極為難看,而薄被下的身體也不自然地扭曲著,便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卻笑著擺擺手說沒有的事,讓她趕緊去上學。
秦可夫下樓之後呆呆望著自家陽台出神。
不開晨會?電器商城怎會突然更改規定,單單是胃疼他也不必刻意隱瞞,聯想父親前前後後多次異常,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兆。
最終,秦可夫打定主意要探個究竟,她騎了小電馬偷偷藏在小區對麵的小吃店。
一小時後,父親騎著車出了門,沒有去電器城,而是徑直去了醫院。
貼在醫生的辦公室門上,她聽見醫生說父親確診為肝癌晚期。
聽得這個噩耗,秦可夫遊神一樣去了母親的墳前,直愣愣盯著墓碑呆了一整天。
夕陽西下,她也不願回家,害怕看見父親憔悴的樣子無法控製情緒,便幽幽地轉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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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的時間,秦可夫很安靜地繼續出神,桌麵上擺著父親開學前寫給她的那封信,心中十分憂傷。
突然,前排的女生轉頭遞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你們原來班的申俊傑今天到我們班晃了三次,現在又來了!
向窗外轉頭,果真看見申俊傑端端立在那兒,麵目裏露著些許擔憂,發現自己被察覺便迅速躲避離開。
可夫有些意外,與這個男生連話也不曾說過,他為何而擔憂?
晚自習後,秦可夫到車棚騎車回家,卻不料剛出校門不久,在一段瓶頸街口,因人潮擁擠而她自己又心不在焉不小心擦掛了身旁一位同學,連鎖反應,倒了一片!
那被直接撞倒的女生穿的是裙子,倒地後走了光,被一些調皮的男生起哄戲弄。
她本就一肚子火,起身又發現撞倒自己的人竟是原來有過衝突的秦可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猛地將可夫連車帶人推倒在地。
而與她一同的幾個朋友也立即趕來團團圍住,其中也有她的男朋友在場給她撐腰。
“秦可夫!你怎麽跟鬼一樣,躲都躲不開?上學期把我車子劃爛三回還沒找你算賬呢,今天你又犯病啦?想找打是不是?老子成全你!”
那女生怒氣衝衝,蹲在麵前指著鼻子罵罵咧咧,說話間抬手一巴掌就掄在秦可夫的臉上。
秦可夫並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吵架,摸了一把生疼的臉看也不看對方,扔下句對不起便起身去扶車。
她無所謂的樣子讓那暴跳如雷的女生更是氣憤,本是盛氣淩人想要鬧一架,她不僅不接招還不屑地置之不理。
在朋友和圍觀人群的起哄聲裏,女生盛怒,再次將可夫掀翻在地,撲過去又抓又扯。
“敢讓老子走光,信不信老子把你衣裳扯了,拍了照發到網上去……”女生那麽說著便兩三把撕開了秦可夫的衣裳。
這時,申俊傑趕來,他衝進人群一把將那女生拉開,於是一群人以那女生的男友為首都動起手來,打得不可開交。
突然間,秦可夫猛地推開撕扯自己的人,踉蹌幾步退到一邊站穩,伸手兩把扯掉自己已被扯爛的衣服。尖銳地叫起來:“拍吧!要脫完嗎?要怎麽拍?”
一群人望著隻穿著內衣的秦可夫頓時口瞪目呆。
申俊傑甩開與自己扭打的男生,走過去從她手上扯過衣服要給她披上。
但她卻退後兩步避開他的遮擋,眼睛直直盯著那口口聲聲要拍照的女生,用手指著她說:“劃爛你的車?你該慶幸我沒劃爛你的臉!那算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秦可夫來這世上是要人命的,你說對了,我就是鬼!一個連自己父母都害死的人,不是鬼是什麽?你不是要拍嗎?把手機拿出來拍呀!拍了發到網上去,我求你,別忘了寫上秦可夫是害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