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有鬼(上)
寧采臣來到一個已經被雨水所填滿的大木桶前,嗅了嗅自己知上那散發著陣陣腐臭味的衣服,差點沒把自己給熏暈過去。
寧采臣禁不住緊皺起了眉頭。
之前是因為精神一直都緊繃著,沒有在意,現在精神一下子放鬆下來,才注意到,自己這都已經有多久沒有洗過澡了啊?
現在回想起來,貌似當初他在被關入大牢之前,便已經是連續趕了好幾天的路,然後又被莫名其妙地帶到了大牢之中,一關就是大半年的。
而且,在那牢獄之中,衛生環境極差,別說是洗澡了,甚至就連平時的大小便,他都是在牢房之中自行解決了。
可想而知,現在寧采臣這身上的那股味兒,到底是有多濃重了!
這樣想著,寧采臣立馬便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身上那些臟衣服都通通扒拉下來,扔到了一旁,光著個大屁股便坐到了那大木桶之中,拿起毛巾給自己洗刷起來。
「滴打……」
現在已經是深晚時分,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寂靜無聲的山莊內,僅有那雨後的雨水滴打在地面上所發出的清脆響聲在回蕩著。
感覺著周圍那忽然間變得詭異陰森起來的氣氛,泡在冷冰的雨水中,寧采臣不自覺地抱住了自己的兩邊膀子,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似的捲縮起來。
「道……道……道……道……」
驀地,彷彿是為了緩解自己心中那不安的情緒,寧采臣忽然扯開嗓子,便開始大聲地喝唱了起來。
「道可道,非常道……」
然而,寧采臣的這一嗓子下來,立即便打破了山莊內的寧靜,將本來已經閉上眼睛,躺在隔壁地面上準備睡大覺的年輕道士給吵醒了過來。
「天道,地道,人道,劍道……」
聽著隔壁傳來寧采臣那雜亂無章,亂七八糟的大嗓門,年輕道士禁不住緊皺起了眉頭,用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就知道,只要跟對面那傢伙扯上關係,就絕對不會有事情!
在發現即使將耳朵捂起來都依然能夠聽到寧采臣那大嗓門的聲音之後,年輕道士一咬牙,從自己的腰包裡面扯出了一張黃符來,撕成兩半,分別塞到了自己左右兩側的耳朵里。
頓時,整個世界都清醒了!
感覺終於再也聽不到寧采臣那破嗓門的叫喊聲之後,年輕道士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抹舒坦的表情,重新躺回到了地上,安然睡去。
「我自求我道……我……我自求……我道……」
寧采臣一邊大聲地喝唱著,一邊用毛由飛快地將自己的全身都給擦拭了個遍,一邊則是又緊張地四處張望著,觀察著四周圍的動靜。
「嗚嗚嗚……」
驀地,還在用毛巾給自己洗刷著的寧采臣,忽然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從外面傳來的一陣嗚咽聲。
「誰?是誰?」
頓時,寧采臣便停止了喝唱,連忙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膀子,將自己的身體捲縮起來,慌張地四下張望起來。
「嗚嗚嗚……」
只是,回應他的,卻依舊僅是外面傳來的那一陣陣如同怨魂一般的嗚咽聲。
當即,寧采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從大木桶中爬了起來,抓起自己扔到一邊的衣服,便匆忙地穿戴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還不忘跟自己隔壁的那名年輕道士開口提醒道。
「隔壁的那位小兄弟,你快點起啊!這裡很不正常,很可能有鬼怪出沒,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
自從在蘭若寺中結識了聶小倩之後,寧采臣已經是對這鬼怪一事是異常的敏感,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夠聯想到鬼怪身上。
畢竟,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雖然有著像聶小倩這樣好說話的女鬼存在,卻也有著像樹妖姥姥那種會吃人的妖怪。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於是,寧采臣便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那臟衣服給重新穿戴在了身上,只是,直到他將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穿戴整齊,卻一直都沒有聽到隔壁那名年輕道士的回應,不由疑惑了起來。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他早就已經離開了嗎?」
想到這裡,寧采臣便決定不再理會隔壁那人,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其實,寧采臣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的,他本就是從那大牢里逃出來的,身上除了臨走走,那個邋遢老頭送的一個包袱之外,便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雖然並不清楚,那老伯要將這包袱給自己,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好意思將其扔棄,怎麼也要帶走。
很快,寧采臣便自己從山莊里跑了出來。
可能是因為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地面很潮濕,寧采臣才剛走沒幾步,便已經踩了一鞋子的泥巴。
然而,當他剛走出山莊沒幾步,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驚訝地看著前方。
只見,在那樹林之中,不知何間,竟然掛滿了一根根白色的絲帶,隨著深晚的涼風,輕輕地飄蕩起來。
當然,這並不是讓寧采臣感到驚訝的地方。
而是,在那每根絲帶的下面都掛著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們臉色煞白,雙目赤紅,伸著一條長長的大舌頭,就跟一個個吊死鬼一般,隨風飄曳著。
望著那一個個吊死在樹上的吊死鬼,寧采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後退了一步,轉身便想要逃走。
「唔……」
只是,他才剛剛轉過身,還沒走出幾步,便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勒住了一般,頓時呼吸一滯。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一條白色的絲帶纏住脖子,將他整個人都給帶離了地面。
「呵!呵!呵!呵……」
寧采臣雙手緊緊地抓住脖子上的絲帶,拚命地掙紮起來,似乎想要擺脫這脖子上的束縛一般。
只可惜,他越是這樣掙扎,那纏在他脖子上的絲帶便勒得越緊,漸漸的,寧采臣反應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