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第54節
紀夫人攥著帕子,“暮朝,小羊是我們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她爹活著的時候,小羊更是我和她爹的掌上明珠,今日,我把我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你,你能疼她、愛她嗎?”
雖是問話,但紀夫人的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沈暮朝拱手作揖,“嶽母,暮朝能狀元及第,離不開小羊的扶持,小羊嫁給暮朝,是暮朝之幸。”
“暮朝無親無故,小羊嫁給暮朝,她不僅是暮朝的妻子,更是暮朝的家人,嶽父嶽母如何疼她、寵她,暮朝定會像嶽父嶽母一樣珍之惜之,護她周全!”
紀夫人聲音哽咽,“好,那我就放心了!”
沈暮朝清越又堅定的聲音,落到紀雲窈的耳畔。
這是沈暮朝第一次稱呼她的小名,以往沈暮朝稱她“雲窈”或是“紀大小姐。”
莫名地,紀雲窈跳個不停的心,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不知道沈暮朝能不能做到“珍她惜她護她周全”,但劉大拿著菜刀闖進百味樓的那天,僅僅是一個背影和她有幾分相像,沈暮朝就衝過去擋在了歹徒麵前。
紀雲窈想,她嫁給沈暮朝,應該是值得期盼的!
紀雲窈沒有兄長,背她上婚輦的任務落到了大表哥岑森身上。
岑林也巴不得背紀雲窈,但紀雲窈的兩位舅母說岑林性子魯莽,這般重要的大事不能讓他來。
看著表妹被岑森背著,邊上的岑林又羨慕又嫉妒。
新娘子出嫁總是不好受的,岑林本打算逗紀雲窈幾句,緩解她的情緒。可真到了這一刻,性子一貫跳脫的岑林,竟是一句打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喉嚨幹了幹,“表妹啊,你一定要幸福!”
“要是表妹夫敢欺負你,就是拚上我這條命,我也得把你接回來。”
紀夫人告訴她,新嫁娘是不可以哭的,可聽到二表哥的話,紀雲窈鼻尖又酸了起來。
紅蓋頭下,紀雲窈帶著哭腔,輕輕“嗯”了一聲。
這時,岑森出了聲,背著她穩穩當當地向前走著,“表妹,別哭,也別怕!”
紀雲窈把眼淚憋回去,又“嗯”了一聲。
頓了頓,她抿唇淺淺笑著,“表哥,我不怕。”
其實,大表哥岑森的婚期本是在她前麵,但岑家不放心把這項任務交給岑林,考慮到出嫁這日無人能背紀雲窈上婚輦,大表哥岑森硬是把自己的婚期延後了兩個月。
娘親和妹妹疼寵她,兩位表哥待她更是比待自己的親妹妹都要好。
有這麽多人關心她,她又怎麽會害怕?
婚輦抬起,從永安侯府朝永樂街走去,街道兩旁圍滿了人群。
“乖乖,咋還沒抬完?紀大小姐的嫁妝這是得有一百抬吧!”
“不止,聽說紀夫人給紀大小姐備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
“乖乖,永安侯府竟如此富貴?”
“沈狀元高中之前,紀大小姐都給沈狀元押了兩萬兩銀子,能沒錢嗎?”
“得此佳妻,沈狀元這是一步登天了啊,後半輩子不用愁了!”
“說這些呢,沈狀元可是連中六元的狀元郎,早就一步登天了!這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
紀雲窈和沈暮朝算是京城的名人,他們兩個的親事,自然引人關注,來送賀禮的人很是不少。
暮色四合,參加婚宴的人才漸漸散去。
還未離席的人由沈暮朝的幾個同窗招待著,去到後院一處,沈暮朝拿帕子淨了淨手,捏了下眉頭。
與他同一科會試、殿試的讀書人那麽多,今個各個都要敬他一杯酒,除了這些,還有翰林院以及朝中一些官員。
不僅如此,灌他最多的,是紀雲窈的二表哥岑林。
岑林拿著酒壺給他倒酒,岑林是紀雲窈的表哥,旁人遞過來的酒盞,沈暮朝可以讓同窗好友其他飲下,但岑林的身份不一樣。
就這麽,沈暮朝喝了一杯又一杯。
到最後岑林醉的站都要站不直了,竟還要灌他酒。
岑林搖搖晃晃,一手拿著酒壺,另一隻手試探著要往他的肩上搭。
沈暮朝不動聲色往旁邊避了避,這下倒好,岑林落了空,身體往前踉蹌。
沈暮朝眼疾手快扶著他,“二表哥,你醉了!”
“不…我…我沒醉。”岑林左右兩半臉比猴屁,股還要紅,拍著沈暮朝的肩膀,含糊不清地嚷嚷著,“表妹夫啊,你一定得善待小羊,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沈暮朝“嗯”了一聲,“二表哥,不說這些了,我帶你去找大表哥。”
“一會…一會兒去。”岑林打個了酒嗝,“表妹夫,你得知道,要不是你,我都想把表妹娶進府裏。”
沈暮朝動作一頓,看了眼麵前的醉鬼。
岑林竟然對紀雲窈存有這種心思?那紀雲窈知道嗎?
大表哥岑森正在滿院子找岑林,他急忙跑過來,“表妹夫,我來我來!”
扶著岑林,岑森一言難盡又不太好意思,“表妹夫,讓你看笑話了,二弟他平日不喝酒的。”
沈暮朝笑了一聲,“我知道,二表哥今天是太高興了。”
岑森又忙問道:“他沒鬧你吧?”
沈暮朝薄唇輕啟,“沒有。”
岑森鬆了口氣,“那就好,時候不早了,表妹夫你快回去,我把二弟帶回府就行。”
目送岑家兄弟倆離開,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後,沈暮朝轉身去了書房。
淨手淨麵後,沈暮朝呷了幾口清茶,準備去前院看看情況。
不料,他還沒出屋子,陸安還有其他幾個好友找到了他。
陸安擠眉弄眼塞給沈暮朝一本冊子,“人我們都送走了,暮朝,這是兄弟我特意送給你的新婚賀禮,你今晚一定得看看!”
又有一位同窗嘿嘿一聲,“暮朝,你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你懂不懂該怎麽洞房啊?”
沈暮朝掃他一眼,“原來你身邊那麽多丫鬟都是伺候你的?怎麽,你是要給我傳授經驗?”
那人臉一紅,“胡說,我可沒被那些丫鬟伺候過。”
幾位同窗還想繼續探討洞房花燭夜的話題,沈暮朝把他們轟了出去,“你們今個喝了那麽多酒,都喝醉了吧?我就不送你們了,出門朝左拐,坐車回家睡覺去吧!”
幾位同窗不願意走,起哄道:“暮朝,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們還沒鬧洞房!”
沈暮朝眉峰微揚,不客氣地道:“一個兩個的連個未婚妻都沒有,鬧洞房今晚你們能睡得著?”
好不容易把幾位同窗送走,沈暮朝呼出一口濁氣,低頭看著手中的那本冊子。
封麵上醒目的《房中術》幾個大字映入他的眼簾。
沈暮朝眉頭微皺,依照陸安的性子,他以為陸安給他準備的是春,宮,圖,感情是這種不正經的東西。不過,這本冊子和春,宮,圖也沒差多少。
沈暮朝正欲把冊子扔到一邊,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動作頓了頓,翻開了冊子。
和紀雲窈成親,意味著他和紀雲窈得睡在一張床榻上,紀雲窈身嬌體軟,萬一他弄疼她了該怎麽辦?
翻了幾頁,望向窗欞,看了眼天色,沈暮朝把冊子扔到了一邊,紀雲窈還在等他。
明綠伺候著給紀雲窈梳發,“小姐,您餓不餓?要不要先墊墊肚子?”
喜服華麗精致,但穿在身上不是一般的難受,加之簪了那麽多珠釵,紀雲窈脖子都僵了。
沒等沈暮朝回來,她就把珠釵首飾全取了下來。
紀雲窈:“不餓,待會兒再吃飯,我想先沐浴。”
主仆倆說著閑話,“咯吱”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男子頎長的身姿出現在門口。
紀雲窈下意識朝門口看去,是沈暮朝!
沈暮朝一身緋色的喜服,平日黑亮幽深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被清酒濯洗了般,泛著勾人的漣漪。
許是飲酒的緣故,他兩頰連帶著眼尾,都暈著一層薄紅,少了幾分平日的清正,更多了幾分俊美和風流。
紀雲窈看著沈暮朝進來屋子,沈暮朝平日常穿青色長袍,唯二兩次衣著明豔,分別是上次狀元遊街時穿的緋色狀元服和這次的新郎喜服。
緋色衣袍穿在沈暮朝的身上,讓他那張本就招桃花的臉,看起來更出類拔萃了。
紀雲窈多看了幾眼,才收回目光。
她想,沈暮朝看起來,比春,宮,圖上赤,身,裸,體的男人俊朗多了,今夜若是必須得和沈暮朝洞房花燭,好像也不是很吃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