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第50節

  除了紀雲窈、紀夫人和小善,紀雲窈的兩位表哥今日也過來了。


  紀雲窈打趣道:“二表哥,你不是不想見沈暮朝嗎?”


  “騎馬遊街的機會,我是不知道有沒有了,但表妹夫這麽風光,我可不能錯過。”岑林又嘿嘿一笑,“再說,我要是不來,我做夢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夢。”


  還不到時候,紀雲窈看了一眼回到了桌子邊,小善和岑林倒是有耐心,趴在窗欞旁,邊說話邊注意著下麵的動靜。


  大表哥岑森坐在梨木椅上,呷了口茶,“表妹,你和暮朝的婚期定在七月份,時間不短,但也不長,你和姑母這邊我倒是不擔心,但暮朝那邊可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紀雲窈柔聲道:“他畢竟不是世家子弟,身邊又沒人幫他操持,一些繁瑣的禮節都省掉了,他要準備的,也不過就是聘禮和宅子,這兩樣他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大表哥你別擔心。”


  其他的岑森倒不擔心,“宅子也準備好了?”


  紀雲窈“嗯”了一聲,“宅子是三進的,在永樂街,環境、位置都不錯,雖然是從別人手裏買的舊宅子,不過稍微修繕一下就能搬進去。”


  “買宅子的錢,也是沈暮朝出的。”


  聽紀雲窈這麽說,岑森就徹底放心了,“有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讓小廝來岑府。”


  紀雲窈笑著道:“大舅母不也在忙你的親事?”


  岑森前段時間也定親了,娶的是一位禦史家的大小姐。


  岑森:“這不還有岑林嗎?反正他這段時間閑著也沒事幹,他說等咱們倆的親事過去了,他再去書院,幹脆就讓他去你們府裏幫忙!”


  ……


  岑林百無聊賴打量著前方,這時,街道兩旁人群喧嘩起來,穿著盔甲的禦林軍開道,眾位騎著高頭大馬的進士出現在人群麵前。


  最前方的少年一身緋色的狀元服,麵如冠玉,背脊挺直,位於馬背之上,修長的手輕握著韁繩,不緊不慢進入人群的視野。


  岑林眼珠子瞪大,趴在窗欞旁,拍了拍小善的胳膊,急忙道:“小善你快看,那是不是沈暮朝?”


  小善驚喜地叫起來,“是,是沈公子!”


  “姐姐你快來看,沈公子是狀元!”


  紀雲窈正在和岑森話閑,聽到這句話,她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沈暮朝竟然是狀元?

  紀雲窈快步走過去,緋色長袍、頭戴官帽的少年走在最前頭,引領著其他的進士,少年氣度清貴,寬肩窄腰,俊美無儔,不是沈暮朝是誰?

  紀雲窈忍不住眸子彎起來,大表哥岑森也快步走過來探頭往外看。


  岑林和小善滿臉喜色,忍不住叫起來,“沈公子/表妹夫可太厲害了,是狀元哎!”


  一貫沉穩的岑森忍不住感歎,“可不止是狀元,這可是連中六元的狀元!”


  回到侯府後,小善這段時間有跟著夫子練字讀書,但她不懂這些,“大表哥,連中六元的狀元很少嗎?”


  岑森激動地道:“大周建朝兩百多年,連中六元的狀元隻有兩個,可謂是百年難遇,你說少不少?”


  百年難遇?


  也就是說,加上沈暮朝,整個大周幾百年間隻有三個連中六元的狀元。


  小善驚訝地張大嘴巴,“大表哥,姐姐,沈公子莫不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文曲星下凡?”


  岑林眼睛一亮,“對,表妹夫就是文曲星下凡!難怪他是狀元,大哥,表妹,你們看,我這次落榜可不全是我的原因,天上的文曲星還有別的神仙,都沒下凡到我身上!”


  岑森隨手用折扇敲了他一下,“別找借口,等辦完了表妹和我的親事,你就給我去書院讀書去!”


  進士遊街,年輕的姑娘們手中拿著手帕、荷包或是花枝,朝馬背上的那些進士扔去。


  “探花郎好俊啊!”


  “乖乖,最前頭的那個狀元郎怎麽比探花看著還俊!”


  “不僅俊,瞅著也更年輕!也不知道這個狀元成親沒有?”


  “你就別想了,人家狀元郎早就定親了,會試前他就去永安侯府向紀大小姐提親了。”


  “沈狀元現在可是連中了六元啊!哎呦,後悔死我了,早知道我就該押沈狀元高中的!”


  ……


  往年進士遊街,探花郎收到的花枝、帕子最多,今年倒是不一樣,年輕姑娘們紛紛把手裏的東西往沈暮朝身上扔去。


  紀雲窈垂眸望著這一幕,心想,幸虧沈暮朝定親了,不然,要把他榜下捉婿的人肯定不少。


  小善從桌子上的長瓷瓶裏抽了一枝海棠,“姐姐,你要不要也給沈公子扔一朵?”


  紀雲窈接過來轉了幾圈,搖搖頭,“不要了。”


  她在二樓,扔不到沈暮朝身上的。


  禦林開道,騎馬遊街,一個人最風光、最榮耀的時候莫不如此。


  紀雲窈兩頰露出笑,心裏也替沈暮朝高興。


  經過茶樓,沈暮朝下意識抬頭。


  紀雲窈告訴他,他們一行人今天會在茶樓等他。


  小善高興地指了下,“姐姐,沈公子在看你!”


  岑林更是瘋狂擺手,“表妹夫,表妹夫,我們在這兒,你聽到我喊你了嗎?”


  紀雲窈臉一紅,拍了岑林的胳膊一下,“二表哥你快別喊了。”


  實在太羞恥了!


  不知道沈暮朝有沒有聽到,其他人肯定能聽到。


  少年雙眸清燦,眸中浮出溫煦的笑,仰頭凝視著二樓窗欞邊的年輕閨秀。


  茶樓二樓往外看的人很多,但紀雲窈很好辨認。


  紀雲窈抿唇一笑,探身而出,一手扶著窗欞,一手握著那枝海棠,對著沈暮朝搖了搖。


  這一搖,人群更熱鬧了,“哎呦,沈狀元和紀大小姐好恩愛啊!”


  “一個是侯府小姐,一個是寒門出身的狀元郎,沈狀元是不是為了紀大小姐才這麽用功讀書的?”


  “話本子裏也沒沈狀元和紀大小姐甜蜜,我還看什麽話本子啊!”


  “沈狀元不接別人扔的話,是不是就等著紀大小姐給他扔花呢?”


  ……


  忙完一係列事情,傍晚時分,沈暮朝終於回到了青石巷。


  騎馬遊街後,皇上又在曲江邊設了宴,招待他們這些新科進士,除了皇上,幾位皇子與朝中大臣都在。


  沈暮朝是狀元,向他敬酒的人是最多的,他沒吃多少菜,酒水倒是喝了一肚子。


  沈暮朝腦袋有些暈,回到青石巷,他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下,沐浴更衣後,才去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的馬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沈暮朝掀開竹簾,看到紀雲窈時,有些意外,“你怎麽也在?”


  紀雲窈笑吟吟地道:“還不是我娘親,我娘親說今天是個不一般的日子,一定要讓我來接你。”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沈暮朝雖然還沒洞房,但他也和紀雲窈定親了,對他來說,今天確實不一般。


  紀雲窈笑盈盈地道:“沈暮朝,恭喜你呀,你不知道,我們看見你在最前頭的那一刻有多驚訝!”


  “不光你們驚訝,其實我也這樣。”忙碌一整天,沈暮朝往後靠著車壁,“我沒想過皇上會欽點我為狀元。”


  沈暮朝是讀書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連中六元有多困難。


  紀雲窈道:“你不是說殿試那天皇上盯著你看了好大一會兒嗎?看來當時皇上對你不是不滿意,而是有其他原因。”


  “是。”頓了頓,沈暮朝道:“今天皇上問的話,也不怎麽好回答。”


  說到這兒,沈暮朝目光落到紀雲窈臉上,勾了勾唇,“說起來,要不是你,或許我成不了狀元。”


  紀雲窈不解,“什麽意思?”


  “皇上問我的問題不好回答,當時我還挺緊張,但想到了你之前對我說的話,我就放平心態了。”沈暮朝溫聲道:“後麵回答的時候,我也提到了你,皇上看起來還算滿意。”


  紀雲窈有些小得意,“哎呀,看來我運氣挺好的。”


  今天一天就沒閑著,馬車裏清甜的果香與紀雲窈身上的清香飄入鼻端,沈暮朝昏沉的腦袋清明了些,他靠著車壁休息的時候,餘光瞥到了小幾上的一支海棠。


  白天給他扔花的人那麽多,他全躲開了!

  那些花和荷包,經過了別人的手,他連碰都不想碰一下,不過,張寒舟的未婚妻高玥也給張寒舟扔花了。


  沈暮朝長睫翹動一下,突然道:“白天扔花的人好像不少,我見好多女子也給她們夫君或是未婚夫送花了。”


  紀雲窈點點頭,“是這樣,我也看到了。”


  安靜片刻,沈暮朝輕咳一聲,狀若隨意地道:“那你怎麽沒給我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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