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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早死小嬌妻的第四天

  第4章 早死小嬌妻的第四天


  男女賓客中間用過道隔開,但屋子就這麽大,彼此的距離並不遠,年輕女子那打量的目光,並不難讓人察覺。


  沈暮朝微微偏頭,看向左邊。


  完全看清那張臉,紀雲窈好看的桃花眼瞪大了些,還真是沈暮朝。


  他怎麽會在這兒,不是應該在千裏之外的青州嗎?


  對上紀雲窈的視線,沈暮朝漆色的眸子露出一抹淺淡的疑惑,不明白紀雲窈為什麽要盯著他看。


  見沈暮朝發現了,紀雲窈有(冷)禮(淡)的淺淺一笑,把腦袋轉了過去。


  當年在青州,紀雲窈和沈暮朝隻見過三次麵,每一次的時間也很短暫,沒說上幾句話,至於為什麽過了這麽久,紀雲窈還記得沈暮朝的長相,說起來和雪寶脫不了幹係。


  第一次學騎馬,就差點出了意外,還被人當成了訛人的騙子,這給紀雲窈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連帶著她也把沈暮朝給記住了。


  兩年不見,沈暮朝的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出類拔萃!

  今天這場字畫局,徐清愉請的舉子不多,沈暮朝是其中一個,說明他已經過了鄉試成了舉人。


  沈暮朝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樣子,雖然在場之人有比他年紀還小的,比如揚州一舉子,十五歲就過了鄉試,被人讚為神童,但沈暮朝這個年紀就中舉了,是可以用“厲害”兩個字形容的。


  因著青州的經曆,紀雲窈原本以為沈暮朝隻有一張臉可以看,看來沈暮朝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不過,不管沈暮朝有幾把刷子,都和她沒有關係,紀雲窈把沈暮朝從腦子裏趕了出去,不再關注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字畫局上。


  一個時辰後,字畫局結束,眾人各回各家。


  紀雲窈就坐在門口,她本來可以當第一個離開的人,但她還沒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個穿粉色襖裙的女子就衝了過來,堵在她的麵前,“紀雲窈,你別急著走,我有話要問你!”


  紀雲窈打量著麵前的粉裙女子,這人她並不認識。


  紀雲窈不知道,其實在她沒來徐府之前,向徐清愉打聽她到底來不來的那位閨秀,正是這個粉裙女子。


  紀雲窈淡聲道:“有什麽事?”


  粉裙女子氣勢洶洶,“你還敢來徐府參加字畫局,你怎麽好意思露麵?”


  紀雲窈不知道粉裙女子叫什麽名字,但粉裙女子語氣這麽衝,像是和她有仇似的,紀雲窈心想,這人不是和尚書府有關係,就是和宴國公府有關係。


  眼下看她不順眼的,隻有這兩家人。


  紀雲窈倒是沒猜錯,穿著粉裙子的閨秀,名字叫高玥。


  高玥的表姐,就是和周二郎有婚約的那位宴國公府二小姐。


  很明顯,高玥是來找茬的,因此那些準備離開的,幹脆也不走了,又在位置上坐了下來,等著看紀雲窈要如何應對。


  既然是不認識的人,那就不用給麵子。紀雲窈桃花眸微微一揚,故意上下打量了高玥一眼,然後道:“你這人真奇怪,你自己都好意思露麵,那我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噗。”


  聽到這話,屋子裏有幾位閨秀忍不住笑了起來,很明顯,高玥不是這個意思,紀雲窈卻把話題扯到了這上麵來。


  也是,高玥的姿容,比紀雲窈差多了,可以用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來形容,既然高玥都敢來赴宴,那紀雲窈更應該過來。


  聽著屋子裏的笑聲,高玥臉上掛不住,“紀雲窈,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知道我是誰嗎?屋裏的閨秀們,你又認識幾個?徐姐姐請你來是什麽意圖,你應該清楚吧!你們永安侯府都落魄成那個鬼樣子了,你還敢大搖大擺地過來,你還有羞恥之心嗎?”


  參加個字畫局而已,哪裏需要羞恥之心?

  一群壓根沒見過她的人,都能厚著臉皮對她議論紛紛,那她又有什麽好羞恥的?

  如若其他閨秀遇到這種情況,怕是鑽地縫的心都有了,但紀雲窈卻一滴淚都沒掉,臉也沒紅一下,“我們永安侯府是落魄了,所以我當然不知道你的身份,要不,這位小姐,你現在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再把其他閨秀給我介紹一下,我會感謝你的。”


  高玥懵了,是被氣懵的,“紀雲窈你搞清楚,我是來和你吵架的,我要你的感謝做什麽?”


  紀雲窈笑了一下,“你不願意啊,那就算了!”


  還敢笑!

  在高玥臉色變青即將暴怒的那一刻,紀雲窈轉而看向徐清愉,出了聲,“我以為徐小姐給我遞帖子,是單純邀我參加字畫局的,難不成真像這位小姐所說的那樣,還有其他意圖?那徐小姐是為了羞辱我,還是想看我的笑話?”


  字畫局結束了,不曾想還有一場好戲可以看。


  姑娘家扯頭花這種事,自然很吸引人,除了屋裏的閨秀們,坐在右邊的男子們也都盯著紀雲窈。


  陸安壓低聲音,“暮朝,這會兒的氣氛不太對啊,紀小姐勢單力薄,又柔弱可憐,看起來不是那些閨秀的對手!要是她被人欺負了,咱們倆離得近,尤其是你,離紀小姐就沒幾步路,可得幫幫紀小姐。”


  沈暮朝掃他一眼,心想,陸安是不是想多了!

  紀雲窈柔弱可憐,他怎麽沒看出來?眼下被欺負的人,明明另有其人,和紀雲窈吵架的那位高小姐,臉都氣青了!


  姑娘們扯頭花,在鬆陽書院讀書的時候,沈暮朝見過好幾次。


  沒有人離開,那他也不方便起身,既然一時半會回不去,沈暮朝幹脆把小幾上的木盒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天青色的茶杯,倒了一盞茶,品了起來。


  聽到紀雲窈的話,站在遠處正在看好戲的徐清愉神色一僵,在心裏罵了高玥好幾句,幹嗎要把她拖下水?

  不過,紀雲窈也是聰明,明明是她在被人嘲諷,紀雲窈卻把矛盾引到了她這裏。


  徐清愉隻得走過來,“紀小姐,沒有的事,我怎麽可能有其他意思,這段時間我所有心思都放在字畫局上,哪裏還有精力想其他的事!一定是高小姐誤會了。”


  徐清愉急著轉移話題,主動為紀雲窈介紹道:“紀小姐,這是高府的大小姐高玥,和宴國公府是表親關係。”


  高玥抬著下巴,哼了一聲。


  “原來是高府的大小姐啊!”紀雲窈紅唇勾了勾,“高小姐,我不認識你,那你直接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不就好了,何必這樣拐彎抹角,非得讓別人把你的名字說出來!”


  她是這個意思嗎?


  高玥下巴抬不起來了,“你!”


  高玥覺得繼續下去的話,自己能被氣死。


  廢話不多說,她直接道:“紀雲窈,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給你留麵子了,在我表姐出嫁那天,周二公子因為你而逃婚,害得我表姐成了笑柄。”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怎麽有臉來徐府?你又怎麽好意思拍下那麽多幅畫笑得那麽開心?”


  “你知道我表姐在府裏有多難過嗎?她整日以淚洗麵,幾天時間就瘦了好幾斤!”


  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紀雲窈隻覺莫名其妙。


  周二郎逃婚當天,她的母親紀夫人就特意出麵解釋過,說她和周二郎無任何私情,周二郎逃婚一事,她也是不知情的。


  實話說了,但好像沒幾個人相信,明明這些人見都沒見過她,什麽都不知道,卻異常篤定是她攪和了這門親事,是她勾,/引了周二郎。


  逃婚一事和她無關,但宴二小姐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加上又有高玥當著眾人的麵聲淚泣下抱不平,如若不把事情處理好,紀雲窈明白,過了今天,自己的名聲會被徹底毀掉。


  紀雲窈語氣嚴肅了些,“高小姐說錯了,難過的人並非隻有你表姐,沒來徐府之前,我也在府裏日日以淚洗麵,今個來到徐府,欣賞了那麽多畫作,又見了這麽多像高小姐一樣如花似玉的閨秀們,我心情才好了些。”


  高玥難以置信地盯著紀雲窈,如花似玉?

  紀雲窈是在誇她,還是在說反話?

  算了,她就當紀雲窈是在誇她吧!

  被人誇了,繼續板著臉,好像不是很合適哎!

  高玥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安靜了一會兒,她幹巴巴地道:“那你說,你又是為什麽日日以淚洗麵?”


  紀雲窈露出一抹苦笑,無奈地道:“我好好在家待著,卻無緣無故背了這麽大一個黑鍋,還被人毀了清譽,我能高興得起來嗎?”


  高玥皺著眉,“你什麽意思?”


  紀雲窈歎了口氣,“高小姐,剛才你說你是來和我吵架的,但我並不想和你吵。宴二小姐受到傷害,非我所願,我亦十分歉疚,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和周二郎並未有私情,他在大婚當天逃婚,拋棄你表姐,也和我無關。”


  高玥欲要張嘴說話,紀雲窈道:“高小姐,你先聽我解釋。”


  “半年前我去錦繡閣買首飾,在那裏遇到了陪著他屋裏侍妾買珠釵的周二郎,此後他多番糾纏於我,都被我躲開了。”


  “周二郎經常說些上不得台麵的渾話,還派人跟蹤我。我和我娘忍無可忍,把這件事告訴了周尚書和周夫人,周夫人保證會好好處理的。以防萬一,為了躲周二郎,我甚至待在府裏很少出去。”


  “我和周二郎沒有私情,你若是不相信,那你再想一想,若我和他早就暗通款曲,我又何必教唆他逃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對我有好處嗎?”


  高玥沒說話,在心裏想,周二郎大婚當天逃婚,紀雲窈的清譽嚴重受損,周尚書和周夫人因此對她也是不喜的,這確實對紀雲窈沒有任何好處。


  紀雲窈的聲音又響起,“即便周二郎不娶你表姐為妻,可發生了這種不光彩的事,鬧的滿城皆知,我是不可能有機會嫁進尚書府的。”


  “但凡長了腦子,都不可能做出這等蠢笨之事。我真和周二郎有私情的話,那我應該極力打消他逃婚的念頭才對,趕在他成親前,耍手段嫁進去,或是等他成親後,攛掇他休了你表姐,這才是我應該做的。”


  “高小姐,我和周二郎沒有關係。周二郎有了婚約,還好色風流,對女子糾纏不清,這件事尚書府的人是知道的。你或者宴國公府的人想討說法,不應該把火氣發泄到我身上,應當去尚書府才對。”


  高玥愣在那裏,好像…是這個道理,紀雲窈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就算和你無關,可我表姐還是因為你受到了傷害,去討說法,又有什麽用?”


  紀雲窈道:“怎麽沒用,始作俑者是周二郎,當然該由他負責。”


  “周尚書為官清廉,周夫人持家有方,可惜他們竟生出這麽一個兒子。周二郎大婚當天逃婚,辜負了宴二小姐,這是背信棄義,不仁不義;好色糾纏無辜女子,毀人清譽,他更是一個無恥之徒!”


  “這等背信棄義、沒有擔當、不知寡廉鮮恥的狗東西,若我是周尚書和周夫人,早就要壓著他,讓他去宴國公府跪下賠罪,再當著宴二小姐的麵,拿著鐵棍把周二郎的腿打斷!”


  高玥沒吃了一驚,“把周二郎的腿打斷?”


  紀雲窈微微一笑,“是,把他的腿打斷,多打幾棍子,骨頭碎成一片一片的。”


  屋裏燒著上好的銀碳,溫暖如春天,但男客們聽到紀雲窈的話,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


  太可怕了!周二郎要完了!

  今個在徐府的人這麽多,紀雲窈說的話一定會傳出去的,即便周尚書和周夫人護子心切不忍下手,可迫於輿論的壓力,周二郎的腿,是必須要斷掉的。


  如果周尚書和周夫人不這樣做,那可不僅僅是教子無方了,事情鬧大,周尚書在朝堂上也會受到影響。


  而周二郎被打上了“背信棄義沒有擔當不知廉恥”的烙印,無論日後當官還是讀書,都沒什麽發展前景,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會願意嫁給他的!


  等於說,周二郎徹底完蛋了!


  雖然周二郎的腿還沒被打斷,可光是想一想,高玥就要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怒火散去,高玥想明白了紀雲窈話裏的意思,紀雲窈當眾說出這幾番話,其實也是在為她的表姐出氣,還幫了她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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