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篝火閑話
「總算結束了。」
舒展著手臂和腰身，馬里蘭走出了入渠室。原本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如今她換上了一身乾爽的短袖襯衣和磨白牛仔褲。
作為戰列艦受到了中破傷害，必須在入渠室待好長時間。沒有良心的奧克蘭提前走了，只留下一個人。儘管可以看看書，然而她從來不是安靜的性格，最受不了這種事情了。浸泡在熱水中，數次想要半途而廢，又想到可能會給姐姐教訓，終於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看天色已接近黃昏，視線中像是工地一樣，到處放滿了建築材料。
環顧四周，馬里蘭看到了奧克蘭，正坐在一堆篝火前。她躡手躡腳從後面走上去，勒住了少女的脖子：「喂，你這沒有良心的傢伙，留我一個人在入渠室。」
奧克蘭舉手投降：「我也不想的，可是還有事情要做。」
「不要吵吵鬧鬧了。」
說話的人有著金色短髮，也是科羅拉多號。作為艦娘理所當然漂亮，只是不管任何人，倘若站在這裡，首先注意到的絕不是女子出色的容貌，而是胸前沉甸甸的下作乳量，不知道把頭埋進去應該是何等的享受。這種身材，只要臉不是太過分了，足夠打上相當高的分數。
鬆開了奧克蘭，馬里蘭坐在旁邊用紅磚壘起來的石凳上，她道：「老姐，你回來了。」
篝火旁邊還有炭火，科羅拉多旋轉著炭火上烤架上的烤全羊，這要感謝前些天才送來的補給。雖然一直有儲備，有罐頭火腿肉，但是那些東西完全沒有興趣，迫不得已才去吃。
瞄一眼妹妹，科羅拉多道：「聽說你今天很神勇，一個人消滅了兩艘深海主力艦。」
「還好了。」馬里蘭抓抓頭髮。
「所以回來的時候中破接近大破，然後在入渠室坐了半天時間。」
「不需要防空，不需要反潛，奧克蘭看了半天熱鬧。一個人鎮壓兩艘深海主力艦，想一點傷都沒有，想多了吧。」
作為姐姐，科羅拉多教訓：「不管深海艦娘多少，沒有必要和她們拼。即便消滅了深海旗艦，損失一個人也不值得。別人不管我們的生死，我們要自己保護自己，受到那麼重的傷就應該立刻回來。」
馬里蘭無所謂道：「不拼怎麼做好鬥的瑪麗啊。」
「那就不要做了。」
「我對狂戰斧沒有興趣。」
奧克蘭捧著杯子喝可樂，小嘬一口，她問：「一次攻擊好幾個敵人的招數，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叫狂戰斧。」
馬里蘭道：「其實我也不懂，不過你想想，應該是一把大斧頭，一掃過去死好幾個人。」
「那應該叫做子母箭。嗯，還是叫做一箭雙鵰好，分裂箭也可以。」
聳聳肩膀，馬里蘭解釋：「提督取的名字，我們也不懂什麼意思。」
「你們提督啊……」
奧克蘭是知道面前科羅拉多姐妹有提督，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然後關於提督和鎮守府又發生了什麼，似乎大家都諱莫如深。
本來以為是託詞。作為強大的戰列艦，雖然低速的，事實上遇到過很多人追求，幾乎都是天之驕子。然而所有人全部得到了拒絕，一點機會都不給，也只有擁有提督的艦娘才有這種表現了。再說相處也有一段時間，真真假假不可能一點馬腳不露。有一次還見到過，大家露出很悲傷的表情。
馬里蘭道：「我們提督，奇奇怪怪，然後……哈哈，還是一個色狼。你覺得我和西弗吉尼亞，裝備和練度，跟姐姐比起來差那麼多什麼原因嗎？」
不屑瞄了眼，馬里蘭道：「大胸、細腰、大屁股，那個什麼詞語，熟透的水蜜桃。提督色狼，姐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演習、出擊、裝備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現在，我問她借裝備用用，捨不得。」
科羅拉多朝馬里蘭扔了一罐啤酒：「我只是不希望你太依賴裝備。」
真心的，信你就有鬼了，馬里蘭心中如此想著，口中誹謗：「如果不是實力差距了點，老姐早成為婚艦了吧。」
科羅拉多撿起樹枝戳了戳烤全羊，倒是沒有反駁：「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刷在烤全羊上面的油滴在燒紅的火炭上，滋滋滋——在響，冒起煙來，馬里蘭道：「一直沒有看到小妹。」
「她不在這裡，去執行任務了。」雖說三姐妹，感情也一直很好，但是不至於一直黏在一起。
順手撿起小石子無聊投進篝火中，馬里蘭問：「奧克蘭，休假你去哪裡玩了？」
「什麼地方都沒有去，好好睡了好幾天，然後練拳去了。」
「我們來打一場。」
奧克蘭不覺得自己很傻，會找這種暴力女打架，她斷然拒絕：「不打。打贏了進憲兵隊，打輸了進入渠室……你們休假又去哪裡了？」
「去了聖斯洛文，野生動物園去看了看，美洲獅、野牛、灰狼。然後去了國家公園，大峽谷、瀑布、間歇泉、大火山，還用火山灰美容了一次。只有一次，畢竟老娘天生麗質。」
科羅拉多道：「她還在公園和人打了一架。」
馬里蘭豎起中指：「單方面虐殺。」
「餃子沒有和你們在一起。」見得少，奧克蘭也知道餃子這麼一個人。
不斷把身邊乾枯的小樹枝投入火中，馬里蘭道：「那隻話癆鷹煩透了。餃子和貝爾麥坎去東方了吧……說起來她一直都沒有回來，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吧。」
科羅拉多道：「餃子又不像是你那麼喜歡作死。」
「說不定被人欺負了，騙去打黑工了，指揮組的波特蘭以前就遇到過吧。」
「不是騙，堂堂正正的陽謀。陽謀都算不上，只是波特蘭不忍心看到人受苦，選擇幫忙，很高尚的。」
「不理解。要我說光棍很可憐，你去做人家老婆咯……波特蘭後來為什麼不幫忙了，那些人根本不懂感恩。她突然醒悟了，自己幫的什麼人啊，然後就走了。走之前怎麼說的。你們窮啊苦啊受到深海艦娘襲擊啊，這些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幫你們是情分，不幫你們也是本分。」
科羅拉多反駁：「波特蘭說過了，有些人是挺惡劣吧，什麼恩將仇報，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很好，她現在偶爾還過去看看。」
馬里蘭不置可否，她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只是守住底線絕對不做壞事。做不做好事，看心情了。她當然也知道，有那隻白頭鷹貝爾麥坎在身邊，埃塞克斯絕對不會被人欺負，還是疑問：「說實話，餃子到處去哪裡了，好奇怪。」
烤全羊已經差不多了，只是水平不過關，有許多燒焦的地方。科羅拉多拿起刀割掉那些，她道：「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哪裡都有可能。休假這才過去了幾天吧，說不定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等等貝爾麥坎說不定就落在你身邊，搶你的肉吃。」
馬里蘭往海邊看，又站起來眺望，只看到變成橘色的夕陽，周圍的一切美麗又安靜。終究沒有白頭鷹出現，她坐下來，道：「我們提前回來了，接到了新任務，餃子回來都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吧。」
「給你。」
「嗯。」
馬里蘭接過科羅拉多遞過來的羊肉，她咬了一口。儘管裹了孜然、蜂蜜、生蚝、辣椒粉、生抽等等亂七八糟的調料，味道意外還過得去，她突然道：「我們就一直在這裡，在戰鬥組幹下去嗎？」
「不然還能做什麼？」科羅拉多回答。
戰鬥組也好，普通工作也好，消磨時間罷了，不是什麼必要做的事情，或者說喜歡的事情。
馬里蘭道：「我們已經賺了很多錢吧，可以的話在哪裡買一棟別墅，只要不是大手大腳，省著點夠花好多年了。」
在戰鬥組工作，薪水不可謂不豐厚。儘管平時衣服、化妝品、吃喝會花掉許多，依然有不少的儲蓄了。
「安靜的生活也不是追求。」
馬里蘭放下手中的羊肉，她道：「說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下次休假，所有人回去一趟吧，以前的鎮守府，去看看。」
離開鎮守府，很少回去，主要是害怕睹物思人。平常不願意多談，也是這個原因。實在是鴕鳥心態，以為把頭埋進沙子裡面，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邊沉默了一下，科羅拉多點點頭：「也好，該回去看看。」
「我們以前回去，那裡已經變成廢墟了……做個艦娘，需要寄託。把一點點希望當成寄託不好，我們找個目標吧，不然一整天不知道為什麼活著。我們賺錢把鎮守府重新翻修了，等不在戰鬥組工作了，我們就搬回去。」
從鋼鐵的歷史和記憶中蘇醒的艦娘，也可以說精靈或者英靈什麼都好。大家最重感情，最需要有什麼感情寄託，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
科羅拉多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思考這麼個可能性，似乎不錯的想法。
馬里蘭問：「奧克蘭，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奧克蘭連忙豎起手掌擺手。
「也是，你還有自己的生活。話說有幾個提督都在追求你吧，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打算。」
馬里蘭自言自語：「等回去翻修一下，然後……姐，提督叫做什麼名字？」
「蘇顧。」
「哦，我也想起來了。哈哈。等回去翻修一下，我們就在廣場立一塊牌，上面寫上提督蘇顧之墓，然後下面橫杠愛妻科羅拉多留，這樣你就是第一個人了。本來也是，除開那些小蘿莉，老姐你是第一個到鎮守府的主力艦，可惜給列剋星敦之流捷足先登了。」
「不對，不能寫科羅拉多留，誰知道哪個科羅拉多。想想你現在的名字，愛妻科羅拉多布莉亞留。呼呼，老實說，真的，老姐你實力爛了一些。不然憑藉這樣的身材，海倫娜比不過你，威爾士親王也難，婚艦穩打穩了、」
科羅拉多表情扭曲：「我的實力爛，你剛剛到現在提過兩次了，你就是專門撩撥我吧，欠教育了。」
馬里蘭摩拳擦掌：「好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不跟你打，沒意思。」
馬里蘭好笑道：「你已經不能穩贏我了吧，怕輸了。」
「等吃完再說。」
「姐，我發現了，我說你是提督的愛妻，你從來沒有否認。」
「我從來沒有承認。」
「沒有承認那就是默認了。」
「你想多了。」
馬里蘭突然笑起來，等奧克蘭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道：「我想起來，我和姐姐，本來我才是姐姐。」
科羅拉多道：「你那麼厲害，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逼著人規則吧。」
從歷史的角度來說，美國標準戰列艦的序號是按照設計與建造計劃編排，而不是以下水時間的前後來決定。事實上馬里蘭無論是開工還是下水和服役，全部都是科羅拉多級中最早的，而且是足足兩年。
「好不爽，」
科羅拉多道：「按計劃，本來我們應該有個妹妹華盛頓號。你是BB-46馬里蘭，小妹BB-48西弗吉尼亞，還差了一個BB-47華盛頓。」
歷史上原本計劃四艘，三號艦由於條約被取消。
「轉世重生，華盛頓現在是北卡羅來納級二號艦，斧頭幫老大。她神氣得很，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了。」馬里蘭忽地笑起來，「好像聽人說嘉斯卡有一個律師就是華盛頓號吧，原計劃休假去看看是不是我們的人，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去來的？不管了，反正下次遇見華盛頓喊她妹妹試試看。」
「還轉世重生，只是名字相同罷了。而且你要被她砍的。」
「我正愁沒有人陪我練練。華盛頓，玻璃大炮。」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來：「你們真是好享受。」
馬里蘭看過去，那是同伴，她回答：「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給我一條羊腿。」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好香……剛剛你們在說什麼？」
陸續有人加入，圍著篝火，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太陽一點點落山，這是在前線荒島的小小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