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假公濟私
溫柔的海風吹過港口，路邊茂密的樹冠在搖晃。
海風停下來，原本起飛的白鴿紛紛落在廣場、草地、白色柵欄、石凳、長椅上啄著羽毛。
不遠處鐘樓的鐘聲咚咚咚——響了十一下，走過石板路的旅客下意識地抬起頭。
推著輪椅的老人聞著海風中的鹹味，他也仰著頭看向鐘樓，復又閉著眼睛靠在輪椅上。記憶中的那些噩夢般的畫面不願意再次想起，然而每次聽到鐘聲總會在無意中回憶起來。
哭泣、哀嚎、議論、竭嘶底里的呼喊、喘息、安慰，還有面對任何磨難也不屈服的歌聲。
椰樹栽倒，美麗的建築在炮火中化為廢墟，到處都是火焰和硝煙，疲憊的人坐在瓦爍上。僥倖活著人站在街上四處望著，到處都是些斷壁殘桓，恐懼和絕望瀰漫在空氣中。
這座城市曾經遭遇過深海艦娘的襲擊，直到艦娘到來才拯救下。為了感謝艦娘，也為了慶賀城市最終得以在襲擊下保存下來，在襲擊下意外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的鐘樓，如今有一個名字叫做勝利鐘樓。
身邊放著皮箱，名字叫做蘇顧男子坐在路邊小店的蔭棚下，他的視線也落在鐘樓上。良久從鐘樓收回來視線了，他道：「說真的，我原來只是隨口說說。」
坐在他的對面，聽他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黑白女僕裝的漂亮女僕，有著金色藍色的異色瞳，金髮剛剛到肩膀。
如今西方各地還有女僕這樣的職業，漂亮的女僕也有，只是很少能見到不是站在主人的身邊準備隨時侍奉，而是和主人在同一桌坐下的女僕。事實上金髮女僕也想要站在主人的身邊，然而被主人強行按在桌下，還下了命令沒有辦法。
看似女僕，實際上身份是繼承了戰列巡洋艦聲望號之魂的艦娘。若是表明身份，無論出現在哪座沿海的城市，地位不比當地長官差多少。此時聲望拿著吸管攪拌著奶茶，她道：「如果不願意的話，沒有人能夠強迫你的。」
蘇顧回答：「不好拒絕。」
他想起在船艙遇到的畫面，只是隨口提起了維內托，接著由胡德提起可以兩人一起去。然後大家議論了起來，最後總算有一個姑娘獲勝了，女僕長聲望。雖說本人看起來根本不在意，全是周圍人自作主張把她抬了上去勝利寶座。不過擁有超強的實力、好運氣、會照顧人、還是婚艦，聲望完全眾望所歸。
這件事讓人想起過去在大學宿舍，第一年沒誰帶電腦來。隨口提一句，你們說網吧還有座位嗎？手上拿著書還沒有看一頁，原本躺在床上的宿友已經爬了起來，還穿好了衣服，迅速商量好去網吧玩什麼。最後他們問，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原本沒有什麼想法，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
「福臨心至、靈光一閃，我想象中的畫面應該是——郵輪在附近的城市靠岸半天或者一天，然後我們出去逛街巧遇了大家。要不然我們專門去附近的艦娘總部或者說鎮守府，然後得知了維內托的消息，或者她們剛好在那裡。想一想我們去酒吧，然後突然冒出許多戴墨鏡穿西裝的人清場，接著黑手黨大姐頭走了進來，也不錯。」
聲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開口：「沒有那麼容易的，你的想法也很奇怪。」
「我只是想一想罷了，不指望真可以。」一邊說吃了塊點心，蘇顧解釋著，他又把裝了點心的碟子推了推，「味道不錯，聲望你嘗嘗。」
聲望看著近在咫尺的點心，雙手依然在圍裙上沒有伸手，道：「不用了。」
「不然我喂你吧。」蘇顧又拿了塊點心抬起手。
「不要戲弄聲望。」聲音平淡。
蘇顧無意識瞄到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寬檐帽在身邊走過的女子，女子身後還跟著提著包的男人，看起來夫妻，兩人行色匆匆，他微笑道：「怎麼能說戲弄啊，你可是我的婚艦。」
聲望沒有多說什麼，蘇顧抬起的手終究沒有伸到聲望的嘴前，反而送進了自己嘴中。
又看著碼頭邊正在下客的客船，大人小孩、紳士淑女、學生情侶，除此之外遠遠地還看到有人站在客船的甲板上，大概是水手，或者是艦娘也說不定，總之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楚。
蘇顧突然道：「我們下船了，往回走，去曾經屬於義大利的那片土地。如果能夠找到維內托還好，找不到感覺丟臉大發了。」
「主人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提督和艦娘的聯繫。」
「很難相信，感覺這種聯繫太玄乎了，對緣分我半信半疑的。」
受過了好多年反封建、反迷信的教育，來到了這個世界，蘇顧感覺三觀大變了，完全不科學。艦娘擁有強大的力量，尤其像是赤城，箭矢還可以變成艦載機。另外深海旗艦出現，原本晴朗的天空可能會突然下起雨來。涉及到艦娘，很多超自然，若是哪天出現了克蘇魯都不稀奇。嗯，這個還是有些奇怪，舊日支配者還有外神什麼的，畫風不對了。
「等我們找到維內托，你就可以信了。」
穿著女僕裝，聲望謹守女僕的身份，少說多做，多是應和著。
「承你吉言。」蘇顧大笑。
在小店白色圓桌上終究沒有坐多久，當自己喝完果汁，看聲望也喝完奶茶，蘇顧道：「我們走吧，先去拜訪這座城市的鎮守府還有艦娘總部。」
要辦正事，也是如此僅僅兩個人罷了，沒有多帶人。
聲望沒有來過這座城市，鎮守府在哪裡大家都不知道，地圖沒有標註。不過問問路人很快清楚了，聽說這家鎮守府也很強大。鎮守大城市、交通要道的鎮守府往往厲害，這點倒是可以確認。鎮守府往往不靠近市區，這點也可以確認。
在中午前趕到位於城市郊區的當地鎮守府，鎮守府的提督是個金髮碧眼的中年帥哥。對背景不了解，但是看起來像是軍人出身。接著一番詢問下來，再到感謝后離開鎮守府，完全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儘管如此，蘇顧沒有什麼失望。畢竟一開始就不抱太大的希望，這邊甚至不屬於曾經義大利的土地，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
兩個人又去了當地艦娘總部，同樣沒有什麼結果。由於不是熟人，也不好纏著細問。人家能夠抽出時間來，已經很好了。
天色漸漸暗下去，從艦娘總部離開已經到了傍晚。吃過晚飯，然後找了一家檔次還過得去的旅館。當然沒有開兩間房，沒有必要。在家中一直和胡德睡，然後這是第一次和聲望共處一室。
旅館的燈光有些暗淡，吊燈打開了，床頭燈也打開了。蘇顧先洗了澡，洗好坐在床邊，然後從皮箱中翻出書來。聲望再去洗澡，洗過澡出來後用毛巾擦著金色的頭髮，她只是穿了一件白色襯衣，襯衣的下擺則堪堪遮住大腿深處，這樣的聲望簡直讓人把持不住。
此時還不算太晚，沒有那麼早睡覺，聲望出來了，沒有必要捧著書消遣時間了，蘇顧坐在房間中和聲望隨意說著閑話。
「反擊在鎮守府負責衛生的工作，等回到鎮守府，聲望你想做什麼？」
聲望扯了扯衣領，她回答：「什麼都可以，我是女僕長。」
「女僕長應該做的工作……」
蘇顧曾經當然沒有見過真正的女僕長了，對女僕長的印象多來自動漫。印象中女僕長隨時陪在主人的身邊，然後任何事情交代給女僕長都能夠完成。工作也好，家務也好，甚至戰鬥也沒關係。
想了不久，他道：「女僕長就是女僕長，這就是職務了。把反擊、弗萊徹什麼全部交給你了，任務照顧好大家就好了，也負責各種事情查缺補漏。又感覺你和列剋星敦的職務有許多重疊了……唉，說到底我們只有小小的鎮守府，光說管理的話，我一個人都沒有關係，然後偏偏你們全部那麼厲害，在鎮守府大材小用。」
「都可以。」
事情就這樣暫時決定了，蘇顧相信聲望無論什麼都能夠瀟洒完成，他有些好奇問：「聲望平時有什麼喜好嗎？」
「哪種喜好？」
「食物什麼的。」
「沒有特別的偏好。」
「像是胡德喜歡看書，喜歡擼貓，你呢？」
「喜歡照顧人吧，可以照顧好大家，會很感覺很欣慰很好。」
果然女僕長，天性如此，蘇顧道：「認同感？」
「對。」聲望點頭，她心想難得有機會，會讓提問顯得不是那麼突兀，「提督有什麼喜好嗎？」
蘇顧笑了笑：「你應該知道吧，反正反擊全部知道。」
聲望洋洋洒洒說了許多，幾乎全部正確。
對這兩個女僕的能力，蘇顧很佩服的。
「話說完全想不到，管理這裡艦娘分部的人居然也是威爾士親王。」
沒有穿著女僕裝，性格有些變化，變得話多起來，聲望道：「您一定十分驚訝吧，你我竟然在這種境況下相遇。但事物總是這樣不可思議和無法預料。」
這句話正是威爾士親王在遊戲中的登場台詞，蘇顧好笑道：「她又不是我的艦娘，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想起那個威爾士親王的模樣，蘇顧又道：「她感覺和我們鎮守府威爾士親王完全不像。」
「沒有戴眼罩，髮型也不對。」
「好像真是這個道理，不過臉也不同了。」
蘇顧對自己的威爾士親王還是足夠了解的。
「每個人都不同。」
「感覺比起我們的威爾士親王要好說話多了。」
「我們都是客人。」
頓了頓，蘇顧又突然說起正事來，他道：「我聽她說了，附近縣城的辦事處，沒有誰是維內托好。已經買好船票了，後天啟程，然後我們明天要去稍微遠些的城市看看嗎？」
「大概來不及，我們沒辦法當天過去又回來，可能錯過船。」
「也是……嗯，密蘇里說有柯尼斯堡姐妹帶著Z驅離開了，那些人大概是我們鎮守府的艦娘吧。我們沒有回鎮守府，我還是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性，維內托也聽到了消息帶著大家回去了。然後密蘇里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罷了。」
說歸說，大家其實想過這個問題了，只是覺得過來找找沒什麼。如果維內托回到了鎮守府，蘇顧和聲望也無非晚些回去罷了，沒有什麼損失。如果她們沒有回去，蘇顧這邊的感覺真應驗了，那麼賺大發了。
聲望道：「提督希望她們回去了，還是希望我們找到她們？」
「不知道，都可以吧。」
蘇顧繼續說：「我們還要等船，去不了隔壁城市的話，我們明天做什麼？」
聲望遲疑了一下，她也給不出什麼意見：「不然只能在這裡逛逛了。」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逛街吧。」
想著白天穿著女僕裝，聲望好是很好，表現卻顯得太穩重。不會隨便和你聊天，無論你說什麼，多是抿著嘴唇微笑應和。此時晚上只穿著襯衣，話便多了起來，性格變得女生了許多。穿不同的衣服會下意識做符合身份的事情，這便是聲望了。
蘇顧繼續道：「明天我們逛街的話，聲望你不要再穿著女僕裝了。」
「穿什麼？」
還好原來幫聲望買了好多衣服，蘇顧道：「不然穿那件荷葉領、燈籠袖的白襯衣，就是你現在這件，然後搭配牛仔褲好了，熟女風的大姐姐，我感覺和你蠻搭配。」
一邊說，他打量著聲望，然而聲望完全沒有像是自己妹妹反擊一樣會害羞，傲嬌的話也沒有說，點點頭：「好。」
明天沒有任務，只能去逛街了。
蘇顧陡然心想，等胡德她們回到鎮守府，看不到自己，列剋星敦還好，薩拉托加會很不爽吧。不知道情況，如果維內托像是柯尼斯堡姐妹她們已經回到鎮守府了，然後自己和聲望兩個人偏偏在外面，小姨子大概還會爆炸吧。
這是自己和聲望尋找維內托，還是兩個人的旅行？
找得到或者找不到維內托，自己和聲望兩個人的旅行肯定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