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第48節
“十項全能。”
“……”
楊金的話猶在耳側——“體大報的那個全能運動員我也熟悉,撐死了也就6600左右的水平。”
羅娜摸了摸鼻子,以掩尷尬。
“那你加油吧。”
她鼓勵完便準備走了,章波把她叫住。
“教練,您是a大的吧,您認識段宇成嗎?”
羅娜馬上停步,回頭。
“認識,怎麽了?”
“也沒怎麽,他也報了十項全能,不過聽說他剛轉項沒多久,他能力好強啊。”
“你見過他?”
“當然啊,我們現在一起訓練啊。”
羅娜心裏的小火苗被點燃了,她很想問問章波段宇成到底有多強,但沒好意思,總覺得有點得意忘形之嫌。
忽然好想見見段宇成。
心思一起,她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我先走了,我還得幫他們搬東西。”
“用幫忙嗎?”
“不用,你忙你的吧!”
羅娜三下五除二把行李扛到樓上,a大隊員一共分了四間宿舍,羅娜挨個看了一遍,在最後一間屋子裏看到段宇成的行李袋。他的床鋪收拾得十分整潔,行李都堆在鋪位下,床上隨意丟了一副耳機,窗外晾著一套換洗的運動服。
屋裏沒人,陽台的衣服隨風輕輕飄蕩,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
這場景讓羅娜沒來由地感到局促。
她深呼吸,看看表。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他應該在訓練。
她被章波拿幾句話說得蠢蠢欲動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段宇成進步有多大。她跑下樓,在樓門口撞到吳澤。
吳澤打著哈欠:“你幹什麽,一大早這麽精神?”
羅娜說:“我東西送上去了,剩下的你拿吧。”
吳澤衝她背影喊:“你幹嘛去啊?”
羅娜頭也不回:“我去訓練場看看!”
省隊的訓練基地很有競賽氛圍。
小時候羅娜就覺得,人會影響一個地方的氣質。好比說不管a大的體育場再怎麽專業,還是透著一股斯文感。因為大學裏運動員是少數,大多還是學生,體育場也被他們的學術氛圍感染了。
但訓練基地不同,這裏全是運動員,給人的感覺就是硬朗,男男女女都氣血旺盛。同樣的設施器材在大學裏看著就軟綿綿的,放在這,就是剛勁猛烈。
晨間霧氣重,空氣彌漫著膠皮和鐵鏽的味道。
羅娜為這種氣味深深著迷。
訓練場有競走隊在訓練,還有幾個熱身跑圈的。羅娜順著跑道繞了一圈,沒找到段宇成。
因為人員比較雜,羅娜怕自己看漏了,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她拿出手機給段宇成打電話,不出意外,沒人接。
段宇成跟一般年輕人最大一點不同就是他不依賴電子產品,他不怎麽玩電腦,也不像同學那樣成天離不開手機,有時甚至連續三四天都不帶手機在身上。他周圍人都習慣了,因為他每天生活很規律,定時定點,該在哪就在哪,所以大家也沒覺得他失聯。
羅娜站在跑道旁發呆。
要麽等一等?他總會來訓練的。
可隊裏其他人還沒安排好,她又不能因為段宇成一個人在這逗留一上午。
猶豫不決之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你找誰呢?”
羅娜心裏一緊。
她轉身,段宇成在牆壁前站著。他旁邊有個門,應該是剛從裏麵出來。羅娜猜想那應該是器材室或者健身房。段宇成身上有汗,脖頸部位紅暈未消,肩上搭著一條白手巾。看樣是剛做完力量訓練。
晨風吹著,段宇成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喉結上下聳動。
他們多久沒見……羅娜心想,有半個月嗎,怎麽感覺他變了這麽多?
因為改練全能,段宇成需要增加力量,楊金給他製定了詳細的力量訓練計劃。段宇成的上肢明顯比以前更結實了,鎖骨延伸至肩膀,骨形充滿動感。
也或許是環境影響,在這樣的訓練場所,運動員的氣質會被自然激發出來。
帶著這樣的士氣去比賽,一定能出好成績。
兀自沉思了好一會,偶然一抬眼,四目相對,他還等著她的回答。
羅娜說:“當然是找你的,今天其他隊員也來了,楊教練跟你說了嗎?你在這邊訓練怎麽樣,都還適應嗎?”
段宇成聞言笑了笑,羅娜一看他那嘴角的弧度就知道他肯定不會乖乖回答。
果然,段宇成吊起眼梢,來了句:“你肯見我了?”
這叫什麽話。
“我當然肯見你。”
“你不是為了送其他隊員來基地,順便看看我的?”
他句句帶刺,把羅娜的脾氣也紮起來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
“哦,想訓我?來吧,我聽著。”
“段宇成!”
羅娜發現自己特別容易被這小屁孩刺激到,她目光嚴厲地瞪著他,企圖用教練的威嚴鎮住他。
“你天天就帶著這種情緒訓練?”
“這種情緒?”
段宇成目光的力度也集中了起來,可能因為剛訓練完的緣故,他的衝勁比羅娜大多了。“你多長時間沒聯係我了?”他手裏的空礦泉水瓶捏得吱嘎響。“不算訓練,之前在學校也是,你敢說你不是在躲著我?”
羅娜覺得時機不對,她不應該在他剛練完力量的時候來找他,這人氣血一衝頭,什麽話都直來直去。
“我怎麽躲你了。”
“你還不承認!就為了那麽點小事,你無視了我半個多月,現在還怪我有情緒?”
……
等等。
wait。
那麽點……
小事?
羅娜聽完這句話,滿臉的汗毛孔都張開了,刷刷往外冒熱氣。
她本來想著顧忌一下他的感受,讓他專心備戰,把這件事當成一件誤會放過去。現在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原則性問題果然要原則性解決。
羅娜環顧了一圈戰局,周圍人太多,她推了段宇成肩膀一下。
段宇成被這一掌暗含的勁道唬得一愣。
“過來。”
“啊?”
“讓你過來!”
她拔高的嗓音把路過的競走隊員嚇了一跳。
她率先往外走。體育場北邊的通道口不常用,堆了很多廢棄的訓練器械,羅娜選了這麽個地界,走進去,一腳踹開啞鈴杆,往牆角一指。
“站過去。”
段宇成覺得自己可能要被上私刑。
他站到牆邊,羅娜擺出了教導處主任的臉。
“你那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
段宇成已經完全懵了,他不知道羅娜為什麽忽然這麽生氣。
羅娜說:“我不是你的家長,按理說這些事不應該我來教育你,但身為教練,我也要對你的身心成長負責任。”
好好好,開場白可以先略過,你說正題。
領略到段宇成眼神裏傳達的意思,羅娜漲紅了臉,怒道:“什麽叫‘那麽點小事’!”
“哦,這個啊……”
段宇成有點心虛地撇開眼。
他是有意這樣說的。從他發現羅娜躲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她大概率是被他親醒了。他希望能把事情說得簡單點,至少別讓羅娜這麽在意,以至於她將近二十天的時間都不理他。
“你覺得這是小事?”羅娜情緒激動,手指像槍杆一樣指著他。“我問你,你平時是不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亂搞男女關係?”
段宇成震驚了。
這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給他砸得稀碎。
“什麽啊!”段宇成瞬間咆哮,音量驚人。他的臉也紅了,他比羅娜膚色白,一紅就是從裏到外紅,像熟透的水蜜桃。
兩人大紅對小紅,常年鍛煉出的底氣全用來加溫了。
“你胡說什麽啊!”他難得這麽激動,噴了羅娜一臉口水。羅娜也顧不得擦,質問道:“那你為什麽那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