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香消玉殞
(女生文學)
第一百七十二章香消玉殞
次日一早,紀家大院客廳裏的電話鈴聲急促,響了一遍又一遍,管家遠遠的聽到聲音,深怕吵醒了先生等人,一路奔跑,在鈴聲響了第五遍的時候,衝進屋去,抓起了電話:“喂,你好,紀家大院。”
“這裏是L省人民醫院,麻煩請紀先生接電話。”
“抱歉,紀先生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我是家裏的管家,有什麽事,我可以轉達。”管家一片好意,心想著先生等人昨夜折騰了大半夜才回來,想讓他們多睡一會兒。
“請立即通知紀先生一家人到醫院來一趟,連小翠昨夜不幸去世了。”管家聞言,如五雷轟頂,昨夜回來還說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其他事情,管家還可以拖一拖,這等大事,自是不敢怠慢,他掛斷電話,慌慌張張的跑向紀閆鑫的臥室,楊智建從客房裏出來,攔住他,問道:“管家,您何故如此驚慌?”
管家猶豫片刻,心想:楊先生是先生的哥們兒,在紀家住了有些時日了,發生了這等大事,早晚得知道,沒什麽好隱瞞的!
“楊先生,我剛接到醫院的電話,少奶奶她……”楊智建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追問道:“少奶奶怎麽了?”
“少奶奶她昨夜香消玉殞了……”管家麵帶哀傷:“我,我這不是趕著去通知先生和少爺麽!”
“快,趕緊去,這事兒耽擱不得!”楊智建讓開道,望著管家匆匆疾行的背影,嘀咕道:“不是說搶救過來了麽?怎麽說沒就沒了!會不會……不行,恐夜長夢多,我得趕緊帶朗英離開這是非之地……”
急促的腳步聲嚇了楊智建一跳,他抬頭望去,紀閆鑫衣著整齊的穿過樓道,推開仍貼著大紅‘囍’字的婚房,又‘咚’一聲拉上門,喊道:“管家,少爺呢?”
“少爺……少爺他……”管家支支吾吾,一時間竟答不出來。
“客房裏找找。”知子莫若父,紀閆鑫自然知道,柱子討厭小翠到了一定程度,即便是她不在屋裏,他也絕不會輕易入內。
大概,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懼怕睹物傷懷的情結。
楊智建麵色惶惑,目視著紀閆鑫下樓,道:“大哥,我去喊朗英起來!”
“你都知道了?朗英還小,這種事情,還是別讓她摻和了,多讓她睡會兒!”紀閆鑫麵色平靜,邁下最後一步階梯,扯了扯衣角:“你留在家裏陪朗英吧,別告訴她發生了什麽,嚇著她就不好了!”
“大哥,我……”楊智建欲言又止,事已至此,他真不知該說些什麽,道歉、自責的話說再多又有何用?人死不能複生,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兄弟,你別想多了,這事兒是個意外,不能怪朗英,你千萬別有什麽心理負擔!”紀閆鑫拍了拍楊智建的肩膀,目光淡定:“這麽多年,咱們兄弟幾個,啥事沒經曆過?人終有一死,啥時候離開這個世界,那是命,任誰都左右不了!”
“爸……怎麽會……”柱子身著睡衣,趿拉著拖鞋,揉著眼睛站在客廳裏,打斷了紀閆鑫和楊智建的談話。
“我去看看朗英!”楊智建如釋重負,邁開腳步,匆匆的走開,他實在是沒有勇氣繼續跟紀閆鑫交談下去。
回想著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楊智建發現,自始至終,都是他虧欠紀閆鑫父子的。當年,他帶走了娟兒和柱子,讓紀閆鑫妻離子散,最終一家三口也未能再團聚,不得不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如今,朗英又無意間害死了紀家兩條人命,想想都可怕。
從昨晚出事開始,楊智建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他楊家人的八字,是否與紀家人的八字相克,注定了這一生羈絆不清!
“柱子,你還愣著幹啥?趕緊去洗漱換衣服,我們一起去醫院!”紀閆鑫注視著柱子,目光中掩飾不住疼惜。
“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了?其實,我是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著的!”柱子嘟嘟囔囔,神色黯然,返回房間。
鐵蛋走出臥室,恰遇紀閆坤攙扶著齊雲出來,相互問好後,他搭手扶著齊雲走向客廳。
“大家早啊,昨晚都沒睡好吧?”紀閆鑫向大家問好,待齊雲坐在沙發上之後,他才繼續說道:“阿坤,你在家陪大家,張羅著把早飯吃了,我跟柱子出去一趟!”
“大哥,大清早的去哪兒?”紀閆坤擔憂的望著紀閆鑫,卻從他的臉上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我和柱子去醫院看看,醫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對於小翠死訊,紀閆鑫打算低調處理,紀家在L省名聲在外,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被有心人利用。
“爸,我準備好了。對了,要不要吩咐管家準備喪葬用品?要不要把小翠的爺爺接來?”柱子突如其來的話,驚得大家瞪大了眼睛,紀閆坤追問道:“柱子,你說給誰辦喪事?”
柱子一臉懵懂的望著紀閆鑫,輕喚了一聲:“爸……”
“既然柱子都說了,那就如實告知大家吧,小翠昨晚後半夜走了……”紀閆鑫掃視了眾人一圈:“我尋思著,在殯儀館辦一個簡單的儀式,家裏就免了,朗英還小,大家不要告訴她真相,省得她小小年紀就背著沉重的包袱!”
“大哥,我讚同!”任何時候,紀閆坤都是無條件支持紀閆鑫,對於他們來說,生死早已看淡了,所謂儀式,人一旦沒了,什麽也代表不了。
二十多年來,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幾個是風風光光安葬了的,形勢所逼,有的兄弟甚至暴屍荒野,連屍首都找不回來。
紀閆鑫又怎會為一個行為不檢,攪得家裏雞飛狗跳的女人,搞什麽風風光光的葬禮,這一生,他生命中的女人,除了娟兒,再沒有人能夠享受到那樣的待遇。
“阿鑫,怎麽想就怎麽做吧,人都死了,還要那些排場做什麽!”通過昨夜與紀閆坤的交談,齊雲心中的遺憾已然釋懷。
鐵蛋說:“鑫哥,我陪你們一起去吧?這樣的時候,柱子身邊不能離人!”
“也好!”紀閆鑫朝通往客房的通道那邊看了看,道:“快走吧。阿坤,你記得吩咐下人,不可在家裏議論此事,若是誰膽敢讓朗英知道了,決不輕饒!”
“大哥放心,我立即吩咐下去!”紀閆坤目送紀閆鑫等人出門,收回目光,四下尋找:“咦,怎麽沒看到楊智建?”
楊智建從通道裏走出來,道:“我剛剛去看了看朗英,唉……這丫頭幹的事兒,都怪我這當爹的無能,沒管教好她……”
“既然大哥都說了是意外,你又何必責怪朗英?她不過是個孩子,若是小翠不對她下狠手,又怎會發生這等意外?”紀閆坤睖了楊智建一眼:“朗英脖子上怵目驚心的淤青,你這當爹的看了就不心疼麽?竟還忍心責備她!大哥可囑咐了,小翠的事情,不許任何人向朗英透露半個字,你若是真為自個兒閨女好,就讓她趕緊忘掉昨晚的事兒!”
紀閆坤的話令楊智建啞口無言,停頓了好一會兒,他才尷尬的回道:“坤哥教訓得極是,是我太失敗了,考慮欠周到……隻是,好歹是兩條人命,我這心裏……”
“楊智建,你他媽的是耳背,還是聽不懂人話?”紀閆坤勃然大怒,多年前,他對楊智建就沒好印象,今兒更是覺得他骨子裏犯賤,令人討厭。
“對不住……對不住……”楊智建連連道歉,紀閆坤憤怒難消,罵道:“他奶奶的,把自個兒搞得跟菩薩似的,別他媽的忘了自己是啥樣兒的人,那些年都幹了些什麽,你那手上,還不曉得沾了多少血呢!”
“阿坤,怎麽開始說胡話了?”齊雲拽了紀閆坤一把,麵色沉了下來。
紀閆坤怏怏的看了齊雲一眼,冷哼一聲:“我就是瞧不慣有些人陰陽怪氣!本來一直好好的,出了事,就成了這種腔腔調調,還把人搞得不會做人了,怪他也不是,不怪他也不是;真他媽的是做人做鬼都是他!”
“行啦,大清早的,別跟這撒瘋,你準備把我這老家夥餓死麽?”齊雲打圓場,紀閆坤立刻回道:“怠慢先生了,我這就給您去端早飯!”
“不用了,你還是扶我到飯廳去吃吧!”齊雲在紀閆坤的攙扶下,緩緩的站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楊智建一眼,楊智建識趣的移開了他的目光。
待紀閆坤和齊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楊智建三步並作兩步,躥進了他所住的臥室,反鎖了房門。
點燃一支煙,靠在床頭上,楊智建陷入了沉思,第六感告訴他,小翠的死沒那麽簡單,興許,她並非正常死亡,而是有人推波助瀾,故意為之。
楊智建心想:小翠的死,對我和朗英來說,究竟是好是壞,我到底是留在這裏,還是帶朗英離開?倘若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小翠突然命喪黃泉,與紀閆鑫脫不了幹係,他與我們一道返回紀家大院,沒再離開過是事實;可,夏津忠沒有回紀家大院,他有作案時間,再則說,紀閆鑫是何許人也,他要一個人死,又怎會需要自己動手?這種事情,哪怕是他身邊親近的兄弟,也不可能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