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溫言暖心
第一百七十章溫言暖心
l省人民醫院,小翠被急急推進手術室,紀閆鑫等人候在手術室外,心情各異,尤以紀閆鑫和柱子、楊智建的內心世界最為複雜。
鐵蛋始終守在柱子身旁,無聲的的用大有力的手掌給他輸送著力量,他早已知曉小翠腹中的胎兒與柱子沒有半毛錢關係,可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對於鐵蛋而言,曾經,他能夠對毫無血緣關係的小暖,犧牲了最為寶貴的青春歲月,丟掉工作的機會,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艱難度日,無怨無悔的撫養她長大;又接受了謝雨涵和顧遠山的孩子小正、小冉,將他們視如己出,嚴守他們的身世秘密,對他們付出畢生的愛;對於小翠腹中的孩子,他同樣存有仁慈之心。
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孩子延續了誰的血脈,都有權利活下來,鐵蛋也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楊智建來到紀家大院的時日尚短,對於大院內的複雜關係一知半解,看得出來,小翠著實不招人待見,可是,她今天之所以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全是拜他淘氣的女兒朗英所賜,他比任何人都惶惶不安。
楊智建心想:小翠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朗英就是無法原諒的罪人,一輩子將背負著兩條人命度日;朗英命苦,自幼死了娘,從狼窩裏求生存,喝狼奶留住了性命,滿身都充滿著異於常人的野性,我真不該把她帶到這紛繁複雜的鬧世中來,害人害己;也許,留在山裏,才能讓她活得自由自在,活出本性!
楊智建愧疚滿腹,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術室緊閉的門,時不時用餘光窺視紀閆鑫一眼,看到他一臉鎮定,他的心中反而更加慌亂。
楊智建認為,在麵對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人越是沉著冷靜,胸腔中蓄積的悲傷、憤怒越是濃烈,因為無以途徑發泄。
回想著當年,娟兒被妮子哥帶走,朗英被母狼叼走,妮子絕望自殺,一時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那種悲慟,時隔多年,依舊存在於心深處,無法抹去,想起來就會揪心疼痛;楊智建覺得,紀閆鑫和柱子此刻的心情,他能夠感同身受。
此時此刻,楊智建唯願老天爺開眼,留小翠母子一條活路,那樣,才能減輕他的罪孽,減輕朗英的罪孽;他這一輩子怎麽著都無所謂,可他不願意,讓朗英小小年紀,就背負著卸不下來的,沉重的心靈枷鎖。
……
手術室內,對小翠的急救緊張的進行,胎兒早已缺氧而亡,命隕腹中,小翠剩下半口氣,氣若遊絲,大夫們想盡辦法,將她從鬼門關拽了回來。
小翠的心跳、脈搏複蘇之後,參與搶救的醫護人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對於他們來說,每天都在與時間賽跑,參與一場場與閻王爺爭奪生命的戰爭,贏得每一場戰爭的勝利,挽救了每一條生命,都是值得驕傲,深感欣慰的。
手術室的門打開,手術室外心急如焚的守候的幾個大男人,目光齊刷刷的投向門口,護士喊道:“連小翠的家屬,誰是連小翠的家屬?”
幾個人一起圍了上去,柱子顫巍巍的答道:“我、我們都是……我是連小翠的丈夫!”
“孩子夭折,大人命算是保住了,尚未度過危險期,不可掉以輕心,需要住在重症監護室,專人護理!”柱子心中舒了一口氣,連連說道:“謝謝、謝謝!大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楊智建心中的磐石不再那麽沉重,好歹大人還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翠和柱子都還那麽年輕,孩子還會有的;至少,這樣的結局,讓他和朗英的罪孽折半。
楊智建心想:朗英這孩子不能再留在紀家大院了,她與小翠水火不相容,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小翠痛失孩子,定會對她懷恨在心,待她出院之後,一定不會放過她;好賴,小翠都是紀家少奶奶,我又不能將朗英時時刻刻拴在褲腰帶上,隨時看著她,我就這麽一個閨女,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向死去的妮子交代?山裏是不能回去了,鄉親們早已容不下我們,回去了等於自尋死路,離開紀家大院,我又能帶朗英去哪裏呢?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幾天我好好的謀劃謀劃,逮個機會帶她離開,一定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楊智建偷窺了紀閆鑫一眼,發現他依舊是異常鎮靜,看不出悲喜;那種表情,令楊智建沒來由的不寒而栗。
待大夫返回手術室內,紀閆鑫平靜的說:“沒事了,都回去吧,這裏交給大夫!”
鐵蛋拉著柱子先行邁步,楊智建躊躇著邁開腳步,警惕的留意著身後的紀閆鑫和夏津忠的動靜。
紀閆鑫和夏津忠相視一眼,誰也沒說話,一起轉身邁步,緊隨楊智建身後,走向電梯口;楊智建內心隱約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麽大事。
……
g省省府大院,顧遠山家中,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皆是燈火通明,顧遠山挨個房間察看了一遍,仍然不放心。
自顧遠山倉皇進門到現在,已過去了幾個小時,忙忙乎乎,一言不發,屁股沒挨座,水顧不上喝,飯也顧不上吃。
黎鳳蘭不免被顧遠山的反常行為,搞得緊張兮兮,不敢打攪他,緊緊的抱著受到驚嚇的顧若曦,不讓她哭出聲來。
黎鳳蘭心中充滿了憂慮,顧遠山的精神狀態,通過中藥治療,好不容易才調整得好了一些,出去視察工作一趟,回來反而越發神經質了。
黎鳳蘭不知道顧遠山到底在懼怕什麽,可她清楚,他太累了,大腦細胞猶如緊繃的琴弦,如此下去,早晚會崩斷。
裏裏外外檢查了三遍,顧遠山才疲憊不堪的跌坐在沙發裏,抬眼望著黎鳳蘭,聲音暗啞:“最近莫要出門了,家裏需要什麽,我帶回來,後門、涼台窗戶,都不要打開,看好若曦,千萬別讓她出門,到處亂跑!”
聽罷顧遠山的話,黎鳳蘭的心提到了喉嚨眼兒,忍不住問道:“遠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照我說的辦!”顧遠山點了一支煙,手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猛吸了兩口煙,吐出煙霧,他才又抬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黎鳳蘭:“知道得多了,對你沒好處,你隻要想著,我是為你們娘兒倆好就行!難不成,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你是我和若曦的天,我不信你,能信誰?遠山,我再也不問了,你怎麽說,我怎麽做!”黎鳳蘭的內心七上八下,難以平靜,眼裏噙著淚水。
顧遠山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輕聲道:“挨著我坐坐吧,讓我好好看看你們娘兒倆!”
咋一聽到顧遠山的溫言細語,黎鳳蘭的心疼痛不已,淚水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她緩緩的起身,走過去坐在顧遠山身邊,淚眼汪汪的凝望著他。
“你瞧你,哭啥呀?幾十歲了,倒還比當閨女那會兒煽情了,動不動就掉‘金豆子’!”顧遠山抬手,輕輕的擦拭黎鳳蘭臉上的淚水,她竟然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滿目心疼。
黎鳳蘭的心頃刻間擰巴在一起,忍不住像孩子一般抽噎起來,顧若曦惶惑不安的瞪著大眼睛,縮在她的懷裏,緊緊的拽住她的衣襟,顧遠山柔聲道:“鳳蘭,別嚇著孩子,你心中有啥委屈,等孩子睡了,我陪著你,讓你哭個痛快!”
黎鳳蘭咬緊嘴唇,強忍著淚水,整張臉憋得通紅,多少年了,她終於等到了顧遠山的溫言細語,哪怕,這隻是一場短暫的夢,她也心滿意足了。
顧若曦掙紮著下地,黎鳳蘭挪了挪身子,衝著顧遠山擠出一絲梨花帶雨的笑容:“你先歇會兒,我去給你熱飯,車馬勞頓,我陪你喝兩杯!”
“再弄倆爽口的小菜,走哪兒也吃不到比你還好的手藝……我以往為啥沒發現,最合我口味的廚子,居然一直在我身邊,藏在我家裏!”顧遠山略帶調侃的話,再次戳中了黎鳳蘭的淚點,她邊走邊落淚,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滾落下來,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甜蜜。
顧遠山的反常,給黎鳳蘭傳遞著令她不願意去深思的信息,當官太太這麽多年,雖說深居簡出,卻也是時常能聽到一些,官場上令人膽戰心驚的消息的。
誰上位了,誰落馬了,誰又無端端被人殺死在家裏,每一個消息,對於黎鳳蘭來說,都是一場心靈的拷打;樹大招風,當大官的,有幾人能夠真的做到高枕無憂?
與顧遠山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黎鳳蘭隱隱約約知道,他的內心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又有誰會知道,這些秘密,不會在哪一天,成為威力巨大的炸彈,炸塌了她和女兒顧若曦的天。
黎鳳蘭不願意深思熟慮的去想,她隻想與顧遠山一道,享受這夫妻間難得的溫情時刻,以心交心,多說幾句體己的話,誰知道今後,還是否有這樣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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