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財重情重
第七章財重情重
馬栓兒毫不掩蓋身份,繼薑長河之後出現,震驚之餘,顧遠山抱有‘虱多不癢,帳多不愁’的態度,心想著,該來的終歸會來,不知還有多少人,為了利益,正風塵仆仆,奔走在趕來的路上。
返回g省省城的路上,顧遠山坐在車後座,背靠座椅,緊閉雙眼,卻並未入睡。
此刻,他的大腦異常清醒,深知,平靜已久的金都江湖,即將掀起驚濤駭浪,並且很快會蔓延至省城。
在這場無影無形,見不得陽光的腥風血雨之下,又不知有多少站在岸上的人,將會被生拉活扯拖下水。
顧遠山覺得,自己的生死存亡無關緊要,大不了玉石俱焚;但是,想到女兒顧若曦的時候,他的心不禁顫抖,疼痛頃刻之間席卷全身。
他心想:若曦還那麽小,如若我在這場爭鬥中敗了,她該怎麽辦?僅憑家庭主婦黎鳳蘭,拿什麽養活她,給她安穩的生活,給她良好的教育?不——我一定不能敗,為了若曦,我得開始著手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一定要像過去的十幾年一樣,不惜一切代價,做一個勝者!
黃繼鵬考大學的時候,顧遠山替他做主,選擇了政法學院,本就有私心,一心想著未雨綢繆。
顧遠山有意培養黃繼鵬成為接班人,繼他之後,掌管金都市的大權,怎奈黃繼鵬出生晚了幾年,讓權利落入了旁人手中。
顧遠山在接到調令,離開金都的那一刻,萬般不舍,無比眷戀這一方開啟他政治生涯的土地,暗自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金都的大權奪回來,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哪怕,如今掌握大權的市長華宇飛,本是顧遠山一手提拔、舉薦,但是,他還是不免覺得隔了一層,難保華宇飛不會隨著時間錘煉出堅硬的翅膀,展翅翱翔,改變對他的忠誠,倒向別人,或是掙脫他的枷鎖,獨樹旗幟。
在顧遠山看來,唯有黃繼鵬,才有可能對他是忠心不二的,他對黃繼鵬有養育之恩,他們之間形同父子。將來,黃繼鵬站在金都市的政治舞台上,他站在幕後,這是最完美的結合,也順應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人生常理。
顧遠山的心中異常煩亂,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作出了決定——無論是省城,還是金都的項目,既不會給馬栓兒,更不會給薑長河,他要讓他們眼瞅著到嘴的肥肉,晃呀晃呀,就是吃不到嘴裏。
顧遠山有些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暗自跟馬栓兒、薑長河兩大仇人叫板,心中呐喊:來吧,老子的拳頭閑置很長時間了,再不玩玩兒,該生鏽了!既然,資本遊戲玩兒夠了,咱們就加上真槍實彈,比一比,金錢、權利、拳頭,究竟哪樣兒更好使!
顧遠山不由自主的輕笑兩聲,於新鵬回頭看了看,見他閉目養神,沒有作聲,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雖然,與顧遠山相處不過一年半的時間,但是,在於新鵬的心中,早已把他當作崇拜的偶像。
在於新鵬的眼裏,顧遠山很特別,有著與其他領導不同的魅力,每時每刻,於新鵬都會為能夠服務在顧遠山的身邊,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於新鵬心知,秘書和領導的命運是掛鉤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於新鵬的心中唯顧遠山馬首是瞻,隨時準備著為他赴湯蹈火。
於新鵬從未曾對顧遠山明確的表過忠心,他相信,領導獨具慧眼,定能看到他的耿耿忠心。
司機老杜專心致誌的開車,心無雜念,對於他來說,比其他人接觸顧遠山的時間要長得多,時不時也會揣摩領導的心思,無論知與不知,始終謹記多幹活、幹好活,少說話。給領導留下踏實可靠的印象,比啥都重要。
老杜用餘光瞟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於新鵬,心想:老子沒你有文化,自然沒你命好,但是,老子就不相信,這輩子都隻能握著這圓盤,駕馭這四個輪子,當領導的腳——終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領導的左膀右臂,替他去做任何事情!
顧遠山微微眯起眼睛,透過擋風玻璃,瞄了一眼前方,又閉上眼睛,繼續設計遊戲規則。
顧遠山心想:老子不會蠢得直接告訴你們結局,馬栓兒、薑長河,就從你們開始吧,一山不容二虎,老子負責煽風點火,當裁判,坐山觀虎鬥——老虎算個屁,老子是雄獅,是正經八百的森林之王,等你們鬥得成了缺胳膊少腿的廢老虎,老子輕輕一掌,就能拍死你們!
……
金都市。
黑雕幫的本部在地震後的第二年,就從山上搬到了城裏。簡冰花巨資在金都市城南,購置地皮,興建了一幢大樓。黑雕幫搖身一變,成為‘黑雕集團公司’,簡冰也從老大華麗轉身為董事長。
當年,爭奪來的,金毛掌舵的義人幫旗下的賭場、夜總會、超市、酒店等等產業,如今依然在正常運轉,每天都在產生不菲的財富,不同的是,賭場不再叫賭場,叫遊戲廳,變得更加隱秘,掛著羊頭賣狗肉。
紀閆鑫留下的財富,足夠黑雕幫的眾多弟兄們安居樂業,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可以重建半個金都市。
簡冰自接手黑雕幫以來,財政就很充裕,從未曾為錢財發過愁,有錢的家當起來分外輕鬆。
很快,簡冰就適應了高高在上的富足生活,某些時候,他也會想,若是大哥紀閆鑫,或者紀閆坤任意一人大難不死,回到金都,他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五年前,簡冰異常堅定的說,會把所有的一切交還給大哥、或者坤哥;五年之後,他的心態究竟是怎樣,不得而知。
此刻,黑雕大廈二十八層,偌大的辦公室內,簡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江麵,他身後奢華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個相框,上麵是他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照片,三歲的兒子簡野笑容燦爛。
簡冰微微抬頭,仰望天空,喃喃低語:“大哥、坤哥、齊先生、津鍾——你們在那邊還好嗎?五年了,你們從沒有人給我托過夢,若是需要什麽,一定要告訴我!”
說著說著,簡冰情不自禁的抹了一把淚,閉上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側臉看了一下牆上的掛曆,簡冰的心揪在一起,抓了車鑰匙,快速出門。
……
黑雕幫大本營舊址。
簡冰爬上山頭,放眼望去,一排排房屋寂寥的站在那裏,沒有一絲炊煙,更無一絲人氣兒。
沿著雜草叢生的山道走去,簡冰的心中空落落的,昔日的一幕幕,如同放電影一般,從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他仿佛看到自己與大哥紀閆鑫等人同桌而坐,開懷暢飲,大哥端著一盆醬豬蹄,舉到桌子中間,說:“來,一人整一個!”
簡冰記得沒錯的話,那天,是大哥誤以為大嫂葬身於火海中,悲痛欲絕的時候——
後山的風水寶地,幾座墳頭上長滿了茅草,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兩條人影迅速飛上了樹梢,藏身於繁茂的枝葉中。
簡冰走到墳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聲音哽咽的說:“大哥、坤哥、齊先生、津鍾——我來看你們了!”
話音未落,淚水就奪眶而出,簡冰泣不成聲,繼續說道:“大哥、坤哥,我簡冰之所以有今天的好日子,全倚仗二位哥哥的提攜,可是——你們——想起來,我就心如刀割!大哥——我多希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
簡冰動了真情,痛哭流涕,哭罷,動手清理墳前的雜草,邊拔草,邊說:“大哥,你放心,如今的黑雕幫在我的打理下,更強更大了,已經變成了黑雕集團公司,如若你們能夠死而複生,平平安安的回來,我保證,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布穀——布穀——布穀——
三聲布穀鳥叫聲在空中響起,簡冰心中大驚,緊張的抬頭在樹枝間搜尋,卻一無所獲。這三聲布穀鳥叫,是以往黑雕幫大本營的進山暗號,自打從這裏搬走之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
簡冰分外迷惑,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確實有人在用暗語向他打招呼。他抬起雙手,罩在嘴邊,發出暗語:布穀——布穀——布穀——
布穀鳥叫聲在空中回蕩,傳來聲聲回音,頭頂的枝葉嘩啦啦作響,簡冰猛然抬頭,看到兩條身影從空中飛下來,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腳下憋足勁。心想:在這裏出現,竟然還使用黑雕幫淘汰了的暗號,究竟是什麽人,是人是鬼?
兩個人一左一右落在簡冰的兩側,三個人形成了一個倒三角。簡冰看看左邊,又瞅瞅右邊,不敢相信的晃了晃腦袋,又定睛一看,才驚訝的喊道:“坤哥——齊先生——你們?”
簡冰的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原本想要問‘你們怎麽回來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紀閆坤和齊雲不約而同的邁動腳步,朝簡冰靠近,簡冰的內心陣陣慌亂,惶惑的瞪著他們。
紀閆坤一把抱住簡冰,聲音暗啞的說:“簡冰,你辛苦了!”
簡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
齊雲嗬嗬笑道:“簡冰,你嚇傻了?我們是人,不是鬼!”
紀閆坤扶住簡冰的肩膀,雙手撐開兩人的身體,說:“讓我瞅瞅,越來越有老板範兒了!”
簡冰臉上的皮膚僵住了一般,無法擠出一絲笑容,內心尷尬且慌亂。
……
(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