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迷途知返
第二百四十二章迷途知返
白鳳平看出了小溪的恐懼與顧慮,安慰道:“你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會幫你的!”
小溪將信將疑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謹慎的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警察,工作證不都給你看過了嗎?”劉方東沒好氣的說道。
小溪怔了怔,心中依然充滿疑惑,她直直的盯著劉方東,心想:這個男人好凶,哪兒有一點兒警察的樣子,簡直跟那些混混沒有分別嘛!
劉方東被小溪盯得極不舒服,怒目道:“你看什麽看?老實回答問題!”
“方東!”莊金海嚴厲的製止了劉方東的行為語言。心裏歎氣:這小子啥都好,就是這爛脾氣死活改不了!
礙於師父的威力,劉方東閉嘴禁聲。白鳳平繼續說道:“姑娘,我們都是警察,你不要害怕,隻有我們能保護你!”
“別蒙我,你們是警察,幹嘛不帶我去公安局,卻要帶到這種地方來?”小溪的頭腦突然變得清醒,直言道出了其中的破綻。
白鳳平停頓了一下,整理思路,回答道:“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你想啊,大張旗鼓的把你抓進公安局,出來之後,你能沒有危險嗎?”
小溪想了想,覺得白鳳平的話也有道理,這才相信他們是警察,不免為剛開始曲解他們的用意而麵紅耳赤。
小溪是一個識字不多的人,平日也不看報紙,有一天路過報攤,晃眼看到了那晚在省城接待過的那個男人的照片,出於好奇,買了一張報紙。
斷斷續續的讀完了報道,她才知道那個男人叫肖峰,是省長,他已經墜樓身亡。
回想著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小溪的心中不免膽寒,她猜測肖峰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並且與那次在酒店中被人設局拍攝照片的事情,有所關聯。
自那之後,小溪每日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深怕哪一天,那些人找上門來,殺人滅口。
盡管小溪無數次輕生,做出傻事,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免害怕,並且強烈的渴望生存。
因此,小溪白天深入簡出,窩在家裏睡覺,夜裏才出去陪酒賺錢,盡量不跟客人隨行開房;也不再管大江回不回來,是否在外麵與別的女人勾三搭四。
小溪甚至覺得,大江不回來,自己才是安全的,他成日在外麵招搖,說不定哪天就把人引回來了。
小溪每天睡覺都把門窗反鎖,哪怕天氣越來越熱,她也不肯打開窗戶透透氣。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折磨得她夜不能寐,飯不下咽,實在是無法忍受了,小溪計劃著離開金都,離開g省,走得遠遠的,隱姓埋名、或者整容,然後從新開始。
在小溪的計劃中,奇怪的有大江同行,她忽然覺得自己沒救了,似乎中了大江的魔咒,這一輩子都無法脫離他的控製,而且還心甘情願。
大江有半月沒有回家住了,以至於小溪根本沒有機會與他商量計劃,更別說實施計劃了。
小溪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下被警察盯上了,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搞不好,自己還會攤上大事,被抓起來!ktv裏麵,時不時會來一次突擊大檢查,抓到出賣色相的女人和嫖客,直接帶走,不但要罰款,還會被遣返原籍。我這個事情證據確鑿,會不會坐牢?
“小溪,你不要再浪費時間,越早交代,對你越好,不然,你就是共犯,到了那時候,我們也幫不了你!”白鳳平開始漸漸對小溪施加壓力。
小溪咬緊嘴唇,木然的盯著白鳳平,沒有了主意。她很懊惱接那一單生意,給自己惹火燒身,卻已為時晚矣。
“小溪,你再不開口,我們就隻有把你帶回公安局,移交給專案組,一切就隻能按法律程序走!”劉方東給白鳳平點起的火上添了一把柴火。
莊金海在一旁點了點頭,表示讚賞。
小溪突然蹲下身子,埋頭痛哭,許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望著白鳳平和莊金海,相比之下,她覺得這兩個人,才是值得信賴的人。
小溪哽咽的問道:“叔叔,你們真的能救我嗎?”
“我們能救你,但是你必須得說真話!”白鳳平和莊金海異口同聲的回答,並且堅定的點頭。
眼前的這個姑娘,與白鳳平和莊金海的娃兒一般大,卻走上了歧途,讓他們看了非常痛心。他們樂意幫助小溪改過自新,從此走上正道,即便,糾正已經根深蒂固的錯誤有一些難度,但是,他們也必須去嚐試。
小溪可憐巴巴的看著白鳳平,輕聲問道:“我能抽支煙嗎?”
白鳳平點點頭,看向劉方東,示意他把手銬打開。
劉方東手裏甩動鑰匙,走過去,‘哢’一聲打開手銬,順手遞了一支煙過去。
小溪從身後反過手來,捏了捏有些疼痛的手腕,顫抖著接過香煙,劉方東給她點火,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猛吸了兩口煙,小溪開始講述那天在省城酒店裏發生的事情,她確定被拍攝照片的男人是省長肖峰,至於其他人,她隻能描述大概的模樣。
白鳳平追問小溪是怎樣聯係上這單生意的,她卻再次沉默不語,小溪刻意在保護大江。
莊金海溫言說道:“小溪,你要毫無保留的說出真相,包括你自己為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了解得越多,對你的幫助就會越大!”
小溪忌諱的看了劉方東一眼,她覺得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劉方東,是瞧不起她的。
劉方東從小溪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些複雜的東西,像是倔強,又像是自尊心受挫後的自卑;有一點希望,又有一點兒絕望。
看似鐵石心腸的劉方東,被小溪這種複雜的眼神,觸動了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他的心不免顫動了一下。心想:也許,我對她的態度有些惡劣,無意間傷到了她!
劉方東的嘴唇咧動了幾下,才吐出一串話,他說:“你說吧,我們都會幫你!”
小溪盯著劉方東散發著誠摯目光的眼睛,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在這樣落魄的時候,能夠得到同齡人的體諒和幫助,是多麽難能可貴的鼓舞和動力。
小溪一直認為,像自己這樣的人,是被世人所唾棄的,好女人、好男人絕不會甘於與她這樣的人為伍。她覺得自己好比是一場瘟疫,讓所有的人避之不及。
小溪仰起頭,喃喃的說:“我說——我什麽都說——”
劉方東和卞舟山也站到了小溪的麵前,認真的聽她講述自己的經曆。
小溪從故鄉講到城裏,從最初的憧憬講到輕生的絕望,劉方東聽得咬牙切齒,覺得像大江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人渣,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連做人都不配。
小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平日裏覺得深愛的,離不開的大江,此刻從她的嘴裏講出來是那樣不堪,她的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血淚控訴。
“這樣的男人你還守著他幹啥?王八蛋!”劉方東終於忍無可忍,憤怒的話脫口而出。
聽到劉方東的怒罵,小溪的內心湧起一股酸澀,劉方東的話將她徹底從夢中警醒了,原來,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那麽痛恨大江,而不是愛他。
小溪難以想象,這麽多年來,自己是生活在什麽樣的一種狀態之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被大江操控著思想和行為。
看著痛哭流涕的小溪,劉方東說:“你放心,大江這樣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要振作起來,從新開始!”
“我——我還可以從新開始嗎?我——一切都完了——”小溪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痛苦的抓扯著自己的頭發,心在滴血。
在渾渾噩噩中沉淪的人突然間警醒,就如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麵對地動山搖的災難,無所適從,顯得那麽渺小、毫無無抵禦能力。
小溪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軟弱無力。
劉方東上前兩步,扶小溪起來,伸手把她撒潑時撕開的衣服拉了拉,說道:“小溪,加油,你一定能夠戰勝自己,戰勝過去,從新開始!”
“謝謝——謝謝你們——”小溪的眼中飽含熱淚,眼前的這幾個人,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不嫌棄她,正眼看她的人。
“小溪,加油!”白鳳平、莊金海、卞舟山異口同聲的為小溪打氣。
小溪無語凝噎,臉上掛著淚水,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就仿佛是剛剛經曆了風雨洗禮的花兒——
莊金海欣慰的拍了拍劉方東的肩膀,這個莽撞的徒弟,正在一點點成長,隻要他的思想端正、充滿正義感,終有一天,他身上戳人的棱角會漸漸磨圓,成為參天大樹,張開他的臂膀,抵擋惡魔鬼怪,成為人民的保護傘。
此刻,劉方東的內心異常激動,小溪的遭遇讓他認清楚了現實狀況,並非江洋大盜、殺人凶手才是壞蛋,壞人在身邊比比皆是。
他們用另一種隱形的手段,禍害著青春無知的少女,不光毀掉了一個家庭,並且毀掉了少女的一生。
世人的唾棄和無視,使得那些不小心墜入深淵的懵懂青少年,在迷途上越走越遠,困頓其中,不可自拔;在社會海洋汙濁不堪的水流中,孤獨的掙紮,痛苦且無助的苟延殘喘,最後也不可逆轉的變成惡魔。
劉方東為自己之前對小溪的態度深深的自責,他不得不承認,最初,的確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她的,他討厭、憎惡不自重的女人。
在劉方東看來,自尊自愛的女人,是人世間一道美麗的風景;自暴自棄,沒有羞恥心的女人,則如同地下排水溝,臭不可聞,令人掩鼻而逃——
……
(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