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子尋母
周日，山子和謝雨涵約好去郊外爬山，她臨時有事，把他一個人晾在宿舍裏。
開始實習後，宿舍就隻剩下他一人。想著很久沒有整理宿舍，便動手打掃。掃地、拖地，擦桌子，完成這些程序，山子坐在床上，開始整理私人物品。
他把與謝雨涵的通信擺放整齊放進包裏。想著謝雨涵說等他畢業就結婚，他就熱血沸騰；想著謝偉鴻的話，他就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不管怎樣，他都想親自把奶奶留下的玉鐲戴在謝雨涵的手上，這是他唯一的貴重物品。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著玉鐲的絲帕，一張泛黃的小小的紙片滑落，他拾起紙條查看，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了。他在腦子裏搜索關於這張紙條的來曆，他想起了奶奶臨終前的情景，瞬間感覺心情低落。
娘？是的，這是關於娘的消息的紙條。
山子拿著紙條仔細辨別，然後逐字記錄，最後形成了清晰的地址。
河堯？這個地名似曾聽過。山子攤開地圖開始查找，河堯，是一個城鎮，緊靠著金都，隻有不到五十公裏路。
山子沒有絲毫遲疑，抓了外套直奔車站。
中巴車上，山子思維萬千，時隔多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她，找到了會是怎樣的情景，找不到又會如何？
他在心裏推測她的年齡、高矮胖瘦，美麗醜陋。按自己的年齡推算，她應該五十歲左右，也不好說，萬一她很晚才生下他呢？那就更年長一些。
山子的心隨著車子的顛簸跳動雜亂。他覺得今天自己一定是中邪了，怎麽突然就要去找她，而且還不經大腦思考。
車子停在河堯汽車站。
山子站在汽車站的出口處。他左顧右盼，猶豫不決。都走到這兒了，才想起思考該不該去，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定定神，給自己打打氣，他終於邁出步子。
河堯不大，但他繞來繞去，也沒找到清遠街54號。
繞了幾圈，他才想明白，這地址是二十多年前的，現在自然是不一樣了。時過境遷，定是早已改換門庭，不知二十年前，清遠街54號究竟是個什麽地方？
他再往前走，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家百貨公司。
山子在百貨公司裏溜達，玲琅滿目的物品，看得他的心情放鬆起來。
他找到一位年齡約五十歲的售貨員阿姨，向她打聽:“阿姨，我想向你打聽點兒事兒。”
“小夥子，你問吧！”
“您知道二十多年前，有個叫清遠街54號的地方在哪裏嗎？”
阿姨想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神色變得神秘兮兮。
“啊？小夥子，你怎麽打聽這個……”阿姨麵露難色。
“阿姨，您就告訴我吧！”山子懇求道。
“這裏就是你說的地方。在解放前是一間青樓，後來政府沒收，改成了劇院，前兩年才成了這百貨公司……”阿姨湊近山子，小聲的說道。
山子聽完阿姨的話，麵色凝重。
他不知道未曾謀麵的她，他的母親，是屬於解放前的青樓，還是解放後的劇院？他的腦子裏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甚至忘記了用自己的年齡去推算那一段曆史。
莫名的，就感覺這個地方很肮髒，他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他告別阿姨，慌慌張張的逃離那個地方。
坐在返回金都的車上，山子的頭腦才略微清醒，他開始推算屬於母親的那段曆史。
他出生於1960年，現今二十七歲。母親是在他出生不久把他送到奶奶手裏，並且留下這個地址，那麽，她所呆在清遠街54號的曆史，是屬於劇院的。清晰的結果出現在大腦中，山子心裏舒一口氣，好在，自己的母親不那麽肮髒，否則，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原諒她！
想到年齡，山子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真的老大不小了。都快二十八歲了。謝雨涵雖說比自己高一屆，年齡卻比自己小三歲。是的，該結婚、成家了。想到結婚，山子不由得臉上火辣辣的。他又把思緒拉到沒有絲毫線索的母親身上。她究竟在哪兒？茫茫人海，你讓我到哪裏去找尋？
金都，何遠山的貨場。
曼妮不知又觸動了那根神經，一大清早就衝著工人們破口大罵。工人們個個忍氣吞聲，低頭幹活兒。心裏計劃著幹到月底就跳槽，這裏，再也沒辦法呆下去了，看到何老板那窩囊廢的樣子，就覺得他丟老爺們兒的臉。他們十分懷念前老板娘主事的那段時光，每一個人都卯足了勁兒幹活。唉……今非昔比啊！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何遠山窩在辦公室，對外麵發生的事充耳不聞。現在最讓他鬧心的是柱子的病情，不知他怎樣了？曼妮把他看得很緊，大錢更是不過他的手。媽的，瞅瞅我這個老板當的！何遠山一肚皮牢騷沒處發。
更可氣的是，曼妮聽說柱子出了車禍，竟然不以為然的說:“撞了就撞了唄，沒撞死是那司機倒黴！你操哪門子心呀？何遠山，我告訴你，那個柱子，往後就是百靈的野種，跟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看到沒，你的兒子在這兒……你給我記好了！”
曼妮拍拍自己隆起的腹部。她這一拍打，惹怒了肚子裏的小家夥，衝著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曼妮誇張的驚叫:“何遠山……你兒子敢踢我……等你出來了老娘才慢慢收拾你！”
終究，何遠山還是沒有去看柱子。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絕情絕義的人。
百靈租住的屋子裏。
柱子在認真的做作業，作業做完，他打開課本準備溫習功課。他翻開課本，卻走神了，他想不明白他和媽媽搬出來快一年了，爸爸居然一次都沒來看過他們。回想著自己出車禍前，看到他和一個女人手挽手的情形，他就恨得咬牙切齒。他在心裏發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媽媽，替媽媽出頭！
在柱子的心裏，從這一刻起，何遠山不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憎恨的仇人。
百靈在屋前洗衣服，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衝著屋裏喊道:“柱子，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哎，媽，我知道了。”柱子收拾好書本，打水洗臉洗腳。乖乖的上床睡覺，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百靈洗完一堆衣服，已到深夜。她給柱子蓋好被子，揉揉自己酸痛的腰。
離柱子下次手術，還有一個月，她還沒有湊齊手術費。心裏著急，又不能讓柱子看出來，否則，他又不肯去動手術了。
不管怎樣，走走瞧瞧，走一步算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她就不相信，活人還能被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