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時間好像靜止在了那一刻, 仲星燃的雙唇觸碰到他細軟的頸窩,上麵還帶著輕微的凹凸不平的齒痕,刹那間,他聽到了自己渾身血液衝刷血管的聲音, 一路逆流而上直衝腦門。


    過度的腦充血讓他感到一陣神誌不清, 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 汗水侵蝕了掌心的紋路,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此時身在何處。


    直至身下的人發出細微的顫抖,那一下抖動很輕很輕,如果不是他靠得足夠近, 或許根本感覺不到聞紀年的顫抖。


    仲星燃這才幡然醒悟過來,冷汗刷地流了一身。


    聞紀年往後縮了縮脖子, 當場陷入了沉默。


    他實在太過安靜, 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這種可怕的沉默, 宛若一盆透心涼的冰水,從仲星燃頭頂兜頭澆下去,澆得他瞬時清醒了。


    操!

    他幹了什麽?!


    他漸漸地恢複了理智, 意識到他在攝像頭底下, 當著成千上萬觀眾的麵,親了聞紀年的頸窩。


    真是要完蛋。


    上一秒的他有多神魂顛倒,這一秒的他就有多後悔萬分。


    ——聞紀年這麽清高的人, 肯定最痛恨這種事了,對他來說,這算是鏡頭下的x騷擾吧?即使眼睛看不見,他也能猜到聞紀年現在的表情肯定充滿嫌棄……


    仲星燃心都冷了, 恨不得回到幾秒鍾前, 往精/蟲上腦的自己臉上抽一巴掌。


    這麽衝動, 太不尊重他了!


    他呼吸粗重地停在原地,再也不敢靠近分毫。


    他的眼睛被蒙得嚴嚴實實,完全不知道聞紀年的反應,心裏愈發沉重和絕望。


    怎麽辦,現在該怎麽彌補?他完全無措了。


    聞紀年白皙的臉頰浮現起淡淡的紅暈,那點紅色越來越深,逐漸蔓延到了耳朵根部。


    剛才仲星燃對他做出那樣的事,他不僅沒有覺得反感,甚至可以說是心裏的石頭落到了地上。


    其實自他發現仲星燃喜歡他之後,一直有個難以啟齒的擔憂,那就是他到底是真的彎了,還是隻是一時迷惑。


    ——同桌三年,他比誰都清楚,仲星燃是個直男。


    直的不能再直了,看見同性戀接吻會吐的那種。


    也正因如此,他開始懷疑,或許仲星燃隻是精神上喜歡他。換句話說,就是向往柏拉圖式的愛情。喜歡他的性格,喜歡和他的相處方式,可是唯獨不會對他有那方麵的衝動。


    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向對方攤牌的原因。


    他怕誤導對方,更怕自己陷進去。


    在今天之前,仲星燃從未表達過對他身體上的渴望,對他大多數時候隻是搭搭肩膀、碰碰手臂什麽的,再多一點他就會逃避、會臉紅。


    這種逃避可以解釋為不好意思,可有幾個男生,會不好意思到連喜歡的人都不敢碰?

    很少會有這樣的情況。


    聞紀年本身是同性戀,偶爾看見他露腹肌的時候也會有遐想,但他不知道仲星燃會不會有同樣的感覺。


    萬一,最壞的情況,他們在一起之後,仲星燃不能接受親密接觸怎麽辦?

    他想過很多次這個問題,因此每每都在關鍵時刻望而卻步。


    然而現在,仲星燃似乎親自給了他答案。


    他既然可以情不自禁地吻上來,是不是說明,其實他也不是那麽排斥和同性的親近?


    在眼罩的遮掩下,聞紀年的眼皮輕微顫動,心裏好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化開了,這讓他的唇邊露出些許微不可查的笑意。


    木緒儒的聲音響起:“目前有兩組已經解開了,星燃紀年,你們是倒數第一了哦。”


    兩人都沒有出聲,工作人


    員走上前,幫他們揭開眼罩並鬆綁。


    揭開眼罩的時候,他們沒有去看彼此的眼睛,而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閃避。


    陸謙隨沒心沒肺地嘲笑道:“你們之前玩遊戲不是挺厲害嗎,今天怎麽這麽菜。”


    仲星燃一反常態沒有上前去錘他,而是麵色發灰地回到自己位置上,低下頭不敢去看聞紀年。


    “第一名是陸哥和嫿姐,恭喜你們獲得兩份披薩。第二名是邵雲和夏斐,恭喜你們獲得和胡辛組一樣的烤雞。最後一名是星燃和紀年,恭喜——你們獲得兩桶泡麵。”木緒儒說。


    大家都笑了起來。


    “前兩名和倒數第一差別也太大了吧!”


    “兩桶泡麵,好慘啊紀年。”


    “都怪星燃,他弄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弄什麽。”


    【天哪,zxr你剛才在幹嘛?站那兒愣了大半天。】


    【這個鏡頭卡視角好礙事,完全看不到蝦仁是怎麽解繩子的,他解開了嗎?】


    【當然沒解開,不然怎麽會倒數第一……】


    【他倆傻站了好幾分鍾,啥情況啊?】


    【可能播了大半天,太累了吧,感覺結束後,蝦仁的頭毛都萎靡了。】


    兩人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思,都沒再和彼此有更多的交流。


    仲星燃的心理鬥爭更甚,耳朵都沒聽清楚導演在說什麽,被pd用眼神提示了好幾次。


    接下來,木緒儒又安排了幾個小遊戲,為每組cp爭取到躲避喪屍的安全屋,抵抗喪屍的特質道具,以及臨時洗手間的使用權等。


    仲星燃和聞紀年全程擺爛,安全屋拿到了最小的一個,道具也隻有一根電棍,還是口頭操作的那種,今天的晚餐更是紅燒牛肉加香菇燉雞。


    白嫿疑惑道:“你倆這是在做慈善?故意把披薩和炸雞讓給我們的?”


    仲星燃皺著眉不說話,聞紀年笑了笑說:“沒發揮好而已。”


    【所以我兒子跟兒媳要吃泡麵了?】


    【我覺得他們今天出不去,有可能明天還是泡麵……】


    【啊啊啊,仲小狗你在幹嘛!還不打起精神來,怎麽能讓老婆吃泡麵啊!】


    【建議明天給他們吃螺螄粉,打不過喪屍也可以把他們熏死。】


    【哈哈哈哈哈,這個點子不錯,@木緒儒,緒哥采納一下。】


    玩完遊戲後,他們用對講機聯係上了賈柏言。


    賈柏言不負眾望地闖入了1號實驗室,並說自己有重大發現,讓他們趕快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了,三樓出現了第一隻喪屍。


    眾人合力用道具解決了他,從樓梯間上了四樓。


    “我們來了。”胡辛推開1號實驗室的門,卻看見賈柏言光著膀子站在一群培養皿中間。


    白嫿:“……你還是不是愛豆,能不能別耍流氓!”


    女生們紛紛捂住眼睛。


    賈柏言不甘心地說,“哇,你們閉什麽眼,上次燃哥露腹肌那個廣告,你們還在微博轉了!我辛辛苦苦為你們打喪屍,被喪屍拽的連衣服都不要了,你們居然嫌棄我?”


    【哈哈哈哈哈,他的衣服竟然是被喪屍扯掉的。】


    【笑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要秀身材,沒想到是因為狼狽逃跑被拽掉的。】


    【小賈:我為這個家付出太多。】


    【甜甜快別看他了!蝦仁在看你呢!】


    仲星燃看了眼聞紀年的視線,脫下自己的衝鋒衣外套,一把扔在了賈柏言頭上。


    “穿上,嘚瑟什麽呢。”他沒好氣地說。


    “嗚嗚,燃哥你好凶。”


    哪怕正羞愧得不敢麵對聞紀年,他也受不了看見他這麽看別人,他心裏隱隱


    有了打算。


    平心而論,賈柏言的身材還是不錯的,身上的肌肉都鍛煉得恰到好處,不幹瘦也不蠻壯,但聞紀年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後的培養皿。


    他背後有三個兩米高的巨型培養皿,剛才大家都光顧著說他,直到走近了才看見裏麵的東西。


    “好惡心!”夏斐第一個叫了出來。


    白嫿也捂住嘴,“這是什麽啊,我要吐了……”


    三個培養皿裏麵盛著渾濁的淡藍色培養液,外麵依次掛著“前期”“中期”“後期”的牌子,培養液裏泡著三具屍體,第一個看起來比較像個人,臉頰和手臂有著輕度腐爛;第二個則有多處骨頭折斷,屍體高度腐爛;第三個已經是完全的喪屍形態,缺胳膊少腿,藍色的培養液裏充斥著膿液。


    1號實驗室隻有Z博士、許奎博士和大boss能進來,其他人未經許可都不允許入內。


    聞紀年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錄音筆,裏麵傳來了Z博士的聲音。


    “今天是研究病毒形態的第569天,實驗室新到了一批三個時期全狀態樣本。這三個樣本運進來,不知道又會死多少無辜的人。我有點厭倦做這樣的實驗了,雖然是為了防止以後冰川融化病毒爆發,但用這些人的生命去拯救另一部分人,這樣做真的正確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夏斐呆住了,“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拿活人做病毒實驗?”


    聞紀年在桌子周圍翻了翻,找到一個檔案袋。


    他拆開來,看了兩眼,遞給下一個人道:“這是實驗體001的培育過程。”


    實驗體001是專門製造出來屠殺喪屍的,她是Z博士最鋒利的人形兵器。可她也有個致命的缺點,因為基因改造後她成為了喪屍的天敵,所以一聞到喪屍血就會發狂,從而進行無差別攻擊。


    聞紀年看了眼仲星燃,那天001發狂正是因為他。


    胡辛繞著培養皿走了一圈,奇怪道:“這些培養皿是全封閉的,根本不可能有喪屍血泄露,而且這幾具屍體別說血了,應該都隻剩下藥水味兒了吧,001怎麽會輕易發狂?”


    “我們分頭找線索吧。”聞紀年提議道。


    1號實驗室很大,大家分開來各自搜索,速度會快一點。


    半個小時後,他們找到了一件帶血的白大褂,一份私家偵探檔案,一張蓋了章的合同。


    “白大褂是Z博士的,”仲星燃指了指胸口處的徽章,他暫時恢複了點思緒,“這個徽章,是高級職稱教授才能佩戴的。我在案發當天,不小心把咖啡潑在了Z博士身上,袖口這裏有咖啡汙漬。”


    他展開袖口,上麵果然有淡淡的褐色痕跡。


    “這上麵的血,應該是喪屍血,人/血的顏色邊緣不會泛藍。”聞紀年皺著眉頭說。


    胡辛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故意在Z博士身上塗了喪屍血,想引導001發狂殺了他?”


    陸謙隨打開那個檔案袋,驚道:“這是張楠女士的檔案,她投資了病毒研發項目,並想借此機會斂財,提議小規模散播病毒後,再高價售賣疫苗。因為跟Z博士意見不和,曾多次發生爭吵,案發當天,她的手機裏麵有一條短信,上麵寫著‘這一次,我要讓他永遠說不話來’。”


    “這個是Z博士調查張楠的檔案,裏麵藏有她用活人犯罪的證據。”他補充道。


    夏斐拿起那份蓋章的合同念道:“這是Z博士的檢舉信,舉報張楠女士設置多家非法研究病毒實驗所,並指出她有散播病毒危害社會的傾向,下麵蓋了Z博士的個人印章。”


    白嫿指著邵雲道:“我知道了,是你想隱瞞自己犯罪的事實,所以在Z博士的外衣上塗了喪屍血,借001之手殺害了他。”


    木緒儒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了出來,


    “搜證時間已到,請大家前往3號實驗室進行投票。”


    關於真凶是誰這一點,引起了些許紛爭。


    有人建議投001,有人建議投邵雲,因為木緒儒提前說過了,凶手隻有一個人。


    最終在激烈的討論下,大家決定投邵雲。


    陸謙隨碎碎念道:“千萬別錯千萬別錯,二選一都能錯的話,這手氣也太爛了。”


    在大家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木緒儒笑著說:“很抱歉,答錯了,今晚所有人將被困在實驗樓裏。”


    “什麽?不是邵雲,難道真的應該投001?”


    “我就說應該投001吧!這下好了,今天要和喪屍貼貼,貼一晚上了。”


    “不要啊,緒導,NPC老師也要睡覺的吧?”


    木緒儒善解人意地說:“他們有早班和晚班,輪著上的。”


    “……我們謝謝你了。”


    【救命,喪屍還有早晚班,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他們今晚睡的地方,是下午遊戲分的安全屋嗎?】


    【那我們笨蛋夫夫完蛋惹,他們的安全屋最小。】


    【所以真的是001?我怎麽感覺怪怪的,明天他們不會再在同樣的地方栽第二次吧?】


    木緒儒看了看手機,說:“現在是晚飯和洗漱時間,請大家抓緊用餐,各自尋找平安度過夜晚的道具。八點過後,將不能再進行一切安全屋外的活動。”


    眾人紛紛哀嚎,這才明白他先前說的“這一期讓你們動起來”是怎麽回事,敢情就是被追著不停地跑,還要想方設法找線索破案。


    *

    入夜,實驗樓裏的燈光全部熄滅,隻留下四個安全屋裏的燈。


    聞紀年這組的安全屋,是一間保安休息室。


    和第一期的村口木屋一樣,裏麵稱得上是家徒四壁,隻有一張狹窄的單人床,連蓋的被子都是一條破毯子。


    兩人洗完澡後穿上衣服,雖然西洲的冬天溫度不低,但到了晚上還是有點冷的。


    仲星燃到了不得不麵對他的時刻,情緒顯得比剛才要壓抑許多。他心裏天人交戰了一天,終於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


    聞紀年洗完澡後進來,坐在床邊打了個哈欠,看表情像是已經忘了白天發生的事。


    仲星燃一直在等他。


    他直接把直播關了,聲音悶悶地問道:“能和你聊聊嗎?”


    聞紀年看見他關掉攝像頭的時候,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果然不出半分鍾,他就收到了pd的瘋狂轟炸,問他為什麽關掉直播。


    兩人的手機都不停彈出消息,聞紀年按下靜音,看向他道:“怎麽了?”


    晚上一起吃泡麵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仲星燃看上去有點心情不好,他在鏡頭麵前一直強撐著,就算他不主動找聞紀年,聞紀年也打算找他聊一下。


    仲星燃垂下眼睛,站在床邊。


    他的全部勇氣已經拿來做這件事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勇氣去看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調整好心態,說道:“對不起,我今天親了你。”


    聞紀年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為什麽不開心了一晚上,竟然是因為親了他?

    他這是什麽意思,撇清關係?還是想說隻是一時衝動?

    聞紀年的臉白了白,看向他道:“你在因為這件事向我道歉?”


    仲星燃緊緊地抿著嘴唇,心裏緊張到快不行了。從小到大,不管是上台還是考試,他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緊張過。


    他想了很久,終於決定,要告訴聞紀年自己對他的想法。


    整個晚上,他都在心裏給自己加油鼓勁。可真正到快要說出嘴的時候,大腦卻變得一片空白,那些想好的話都記不


    清了。


    他打了很長時間的腹稿。


    想從第一次見到聞紀年說起,說對他的想法,說對他的變化。按照時間順序梳理下來,告訴他自己不是一個很隨便就心動的人,但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可那麽多話,都像是堵在了嗓子裏一樣。


    最後,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話。


    “不……因為我喜歡你。”他終是一咬牙一閉眼說了出來。


    刹那間,他像是鬆了一口氣,這口氣在他心裏憋了太久太久。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是不成功的話,要是被嫌棄的話,大不了不要臉地死纏爛打。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他就不信聞紀年的心真的那麽堅如磐石。


    喊出這句話後,仲星燃再也沒了顧忌。


    他看著地麵激動地一股腦說道:“我喜歡你,不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從南島回來後就開始喜歡了。我知道……對喜歡的人懷有那種齷齪心思……是一間很糟糕的事,而且我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輕薄你,我為這一點道歉,很對不起。可我還是要說,我真的很喜歡你,聞紀年。”


    他死死地揪住衣角,顫聲道:“我沒有那麽能說會道,也沒辦法表達我有多在乎你,從今天起,我會正式追你,你……能不能看看我的表現,再決定要不要把我pass掉?”


    最後一句,問得小心且卑微。


    聞紀年沉默了許久,低斂著眼眸像是在思索什麽。


    仲星燃時不時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視線繼續盯地麵,如此反複了四/五次,他終於有點崩不住了。


    “那個……你現在是什麽樣的想法,能說說看嗎?”


    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表白,沒有電影裏的鮮花鋪地彩燈結景,沒有想象中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沒有寶馬香車,沒有鑽戒驚喜,隻有一方小小的安全屋,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想到這個事實,他難過得快不行了,這樣的表白,或許注定要失敗吧。


    都怪他沉不住氣,失控吻了聞紀年,才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如果他按照流程慢慢接近他、慢慢感動他,也許聞紀年就不會沉默這麽久了。


    仲星燃越來越難受,眼睛裏漸漸籠罩上一層薄霧,喉頭哽得他很痛苦。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克製住顫抖的身體,正想開口說點體麵話,不讓對方下不來台。


    聞紀年忽然問道:“你真的能接受同性戀嗎?”


    “什麽?”仲星燃呆愣愣地抬頭看他。


    聞紀年的臉色並不好看,洗完澡後的紅暈已經褪去,隻留下慘淡的蒼白。


    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今天我才肯定了這個猜測,沒想到你剛剛的話,又讓我感到不確定了。仲星燃,你為什麽會為這種事道歉?喜歡一個人,對他產生綺念難道不正常嗎?還是說,你潛意識裏仍然接受不了同性戀?”


    仲星燃逐漸明白過來,他猛烈地搖頭,“我沒有接受不了,我……對其他男生都沒有這種想法,唯獨對你會有……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戀,但是我經常會想靠近你,想聞你身上的味道,想親你,想抱你,想……和你做那種事……”


    “如果這算是同性戀的話,那我應該,是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生怕聞紀年覺得自己不喜歡他,於是隻能說出最真實的想法,可說著說著又怕唐突了他,正常的戀愛不都應該從牽手、擁抱慢慢開始嗎?


    他連追人都不會,說這些會不會惹得聞紀年不開心?


    仲星燃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我嘴笨,不會表述這種意思。我從來沒這麽喜歡過一個人,也沒有任何表白經驗,你知道我家裏向來管得嚴,很多次都告訴我,即使談戀

    愛也要一步步來,不能太心急對待人家。可我……每次和你接觸就忍不住,好幾次你睡著了,我都想……想偷親你。”


    他的臉上寫滿了自責,和深深的不知所措,卻又隻能說出他的全部想法。


    就像王爾德的故事裏,那隻捧著用自己心頭血染就玫瑰的夜鶯。他捧著自己那顆炙熱真誠的赤子之心,直白地在聞紀年麵前剖開,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訴他,我愛你。


    聞紀年這次終於弄懂了他的意思。


    他盯著仲星燃看了許久。


    這個笨蛋被道德綁架束縛了那麽久,總覺得哪怕碰他一下,都是對心愛之人的褻瀆和不敬,可身體的真實反應又讓他屢屢“犯錯”。


    在這麽自我拉扯的狀態下,他居然還在傻兮兮地問他要一個“追求他”的首肯。


    怎麽能有人,這麽單純,又這麽熱忱。


    聞紀年的臉頰逐漸恢複血色,心裏像是流淌著滾燙的岩漿,熱意直衝到眼眶,酸澀中又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他微微笑了一下,說:“所以,你隻會道歉和說要追我?”


    仲星燃怔怔地望著他,隻聽他又輕聲道:“不考慮一下,讓我做你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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