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仲星燃清了清嗓子, 道貌岸然地表示:“你是專業演員,連這種大屏都要借位,你不覺得太容易穿幫了嗎。”


    聞紀年想了想,說:“確實是容易穿幫, 但隻要我們配合好就能夠避免。而且你不是演員, 上次拍吻戲已經很為難你了, 這次還是算了吧。”


    仲星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被說得啞口無言,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嘴好像有點多餘。


    “可是, 可是……”


    他還在試圖找點什麽其他理由。


    聞紀年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 不用有心理負擔,我知道你不是針對我, 你隻是比較抗拒和同性過度親密。”


    仲星燃:“……”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抗拒,你不要胡說啊!

    楚老師從門外走了進來:“兩位老師,導演組同意借位了,不過要求是不能讓觀眾看出來, 你們可以用手遮一下這樣子。”


    聞紀年點頭:“那好, 那我們開始選歌吧。”


    這下, 仲星燃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了。


    整個選歌環節, 他都蔫兒了吧唧的, 滿腦子都是那個因他自己作死而廢掉的親親,整個人仿佛開啟了無欲無求模式,他們說什麽他都沒意見。


    最後, 他們定了兩首情歌, 一首是《無人與我》的同名主題曲, 另一首是節目組買了版權的《暗戀是件美麗的事》。


    並不是他們不想選仲星燃的歌, 而是他根本沒多少情歌,唯獨的兩首,在第一期就已經表演過了。這兩首還是他在和聞紀年戀愛之後寫的,在此之前他都是個中二搖滾少年。


    聞紀年打開播放器,開始聽那首《暗戀是件美麗的事》,這首歌是華語樂壇R;amp;amp;B領軍人物許喬唱的,火了十幾年仍經久不衰。


    楚老師說:“這首歌得做很大的改編,曲子稍微有點老了。”


    聞紀年隨著音樂敲打節拍,“我倒是覺得挺好聽的。”


    他們三個低著頭湊在播放器旁邊,仲星燃抬眼看了看他,“喜歡R;amp;amp;B?以後我給你寫一首。”


    楚老師噗嗤笑了出來:“仲老師不是搞搖滾的嗎,居然還會寫R;amp;amp;B?話說我聽過你的《銷夏》,雖然隻有吉他和鼓,但真的超級無敵好聽。”


    她又說:“你好像隻寫過兩首情歌吧,還真是名副其實地‘為愛發電’啊。”


    她的語氣調侃又曖昧,聞紀年擔心仲星燃聽著不舒服,便向她解釋道:“我們平時更習慣以朋友的方式相處,所以他寫給我的歌,也可以是送給朋友的。”


    難得仲星燃這麽把他放在心上,還想要為他寫歌,不能讓他感到膈應。


    “我懂我懂。”楚老師笑得一臉意味深長,好像很理解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仲星燃苦惱地抓了抓頭發,覺得更說不清楚了。


    他就是想寫小情歌,屁的送給朋友,等他寫出來聞紀年就知道了。


    排練進行的還算順利,聞紀年有台詞功底,唱歌的時候吐字比較清晰,奈何音準還是把握不住,氣息也很飄忽不定。


    仲星燃借了架琴來幫他一個個調音,又教他用腹部呼吸去推動氣息。


    他說了一堆關於怎麽調動氣息的方法,比如仰起頭看天花板打開上顎,比如彎腰吸氣感受腹部的變化,比如雙手叉腰去找用力點。


    聞紀年笑了笑說:“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好像教過我這些,應該是在去年那次衛視合體的時候吧。”


    兩人的出場費都很貴,在一起以來,隻在舞台上合體過那麽一次。晚會前幾天,有狗仔拍到他們共同進出練習室,仲星燃給他惡補了幾天。


    當時cp粉都瘋了,因為在那之前,仲星燃客串了聞紀年的戲,雖然隻露了個臉,但他念台詞的停頓感像極了聞紀年。cp粉都猜測,是不是聞紀年手把手教的。


    狗仔的視頻一出,也坐實了前段時間的事。


    他教他演戲,他教他唱歌,兩人都能幫對方成為更好的自己。


    聞紀年還是沒找到點,伸手按了按仲星燃的腹部道:“是用這裏發力嗎?”


    他想找準位置,沒多想就按了上去,手心隔著薄薄的衣服,碰到了幾塊棱角分明的腹肌上。


    仲星燃的臉轟然漲紅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反應出乎意料地劇烈。


    先前他跟聞紀年勾肩搭背的,讓聞紀年覺得他們親近了很多,卻沒想到他還是這麽抗拒。


    他的手落了空,懸在半空中。睫毛顫了顫,開口道:“抱歉,我隻是想快點找到發聲位置。”


    仲星燃深吸了一口氣,沉沉地“嗯”了一聲。


    他握了握拳,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去找聲樂老……”


    聞紀年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手。


    仲星燃壓抑著緊張和心跳,將他的手牽引過來,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啞著嗓子說:“是這裏。”


    疊加在聞紀年手背上的手用了幾分力,往下按了按。聞紀年微微睜大眼睛,感受到堅/硬且溫熱的觸感。


    富有彈性卻又不過分誇張的肌肉,摸起來手感非常好,甚至讓人有一絲羨慕。


    仲星燃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見他並無抵抗和反感,登時心裏那把火燒得愈發猛烈,喉嚨裏異常幹渴,握住他的手也失控地微微用力。


    他舔了下嘴唇,竭力維持著鎮定的口吻說道:“你唱歌的時候可以把手放在這裏,隻要你發力點正確,這個地方就會很/硬……唔,感覺到了嗎?”


    聞紀年手心貼著他的腹肌,從左往右慢慢滑動,隔著衣料有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那些紋理仿佛也變得繾綣難辨起來。


    他的手背被火熱的掌心包裹,強勢且不容抗拒,每一根指骨都被牢牢掌控在對方手裏。有那麽幾秒鍾,他被捏的有點疼痛。


    這種疼痛很輕微,卻讓他產生了被危險包圍的錯覺。


    聞紀年忍不住動了動手指,蜷縮了一下,“我……明白了。”


    仲星燃定定地看著他的臉,見好就收,放開他笑了笑道:“還有什麽問題,隨時可以問我,我可是燕傳聲樂的優秀畢業生,不用白不用。”


    聞紀年用另一隻手握住被他抓過的手,臉上情緒不明,低聲說了句“好”。


    他發現,直男似乎都很喜歡做一些難以解釋的舉動,他原本隻是想找發聲點,而不是被牽著手去摸人家腹肌。看來以後在和仲星燃當朋友時,他需要試著去接受他這些習慣。


    *

    經過兩天時間的準備,粉絲見麵會如約而至。


    這次的見麵會是在南島市中心體育館舉辦的,嘉賓們提前一天入住了附近的酒店。


    見麵會當天,場館外擠得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粉絲,不少沒買到票的人也來到了現場。


    外麵滿大街都是應援,仲星燃的粉絲包了全市交通渠道應援,地鐵、公交上隨處可見他的巨幅海報和標語。場館正前方最大的花牆是聞紀年家的,他家包攬了周圍所有的甜品店和咖啡店,每個進去的粉絲都會得到可愛小禮品。


    跟兩家不相上下的,自然是燃年雙人應援,應援車一輛輛地圍著場館繞,甚至還出動了無人機。


    聞紀年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見了樓下轟動的場景。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人氣,不是微博上幾十萬條喊哥哥的評論,也不是每次一有點動靜就空降熱搜的體質,網絡上的粉和黑打成一片,而現在來看他的隻有真心喜歡他的人。


    線下應援是最能讓他體會到,原來自己是被這麽多人真實地愛著的。


    即使隔了很遙遠的距離,也能看見他和仲星燃的應援色,那麽多人為他們從天南地北趕來,站在炎熱的場館外舉著手幅和燈牌。那麽多人期待著見到他們,和他們說一句話,拿到一個簽名。


    盡管其他嘉賓也有很多粉絲到現場,但已然被淹沒在他們兩家的人群之中——這就是頂流,無可撼動的地位。


    同時他再度意識到,他和仲星燃的解綁,將會撬動一盤多麽巨大的蛋糕,也許遠比他想的要大。


    張可可在外麵敲了敲門道:“聞哥,我能進來嗎?”


    “請進。”聞紀年說道。


    張可可刷卡進門,手上搭著一堆衣服,身後還跟了一群工作人員。


    “聞哥,你把外套脫下來換上這個吧。”她拿了件普通的夾克遞過去,“樓下粉絲實在太多了,你要是就這麽下去,肯定走不到場館。等會兒會有工作人員假裝是你,你穿著他的衣服,和小雅一起出去就行。”


    小雅是二助,也是個年輕機靈的小姑娘,把手中的棒球帽給他道:“聞哥,你戴這個吧,平時你不太會穿成這樣,他們肯定認不出來的。”


    聞紀年接過衣服和帽子換上,為了分流,所有的嘉賓都是分開住的,所以他並沒有和仲星燃一起。


    他問張可可道:“仲星燃怎麽過去?”


    像他那麽紮眼的身高,就算套個麻袋,也能在人群中被一眼認出來吧。


    張可可麵露無奈:“燃哥一早就下去了,被堵了一個小時才到場館。你的替身原本是替燃哥的,他身高一米八五,穿個增高墊就可以以假亂真了。本來這個主意也是江昆想的,不過燃哥讓他把替身給我們了。”


    聞紀年皺了皺眉,“會堵得這麽嚴重?”


    張可可歎了口氣道:“這都算輕的了,今天來的畢竟是買票的粉絲。你忘了上次在機場了嗎,那群人直接讓你誤機改航班了,他們不小心擠到路人,還上了新聞,害你被黑粉罵了好幾天。”


    她又說:“那次之後,ZTR就發了聲明,嚴令禁止機場大規模擁堵,仲總也給你增派了保鏢,秩序這才稍微好一點。雖說他們不會像以前那麽瘋狂,但今天得趕時間,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聞紀年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和眾人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到電梯口的時候,張可可和他們分開了,提前下去帶著替身出去,好轉移粉絲的注意力。


    他們所在的樓層是酒店20樓,因為另外幾部電梯都在維修,所以隻剩下兩部電梯運行。幾乎每到一層樓時,都要開門停下來。


    上電梯後,小雅警惕地東張西望,帶著聞紀年躲到最裏麵,防止被人認出來。


    到19樓時,兩個女生擠了進來,一個留著短發,一個染了紅頭發。


    短發鬆了口氣道:“剛才聽小苗他們說,樓下那個不是紀年,好像是替身,不過他們沒在現場討論這件事。”


    聞紀年立即抬手壓低帽簷,小雅聽見這話嚇了個半死,沒想到有粉絲提前訂了這間酒店,她連忙用一米五八的身體試圖擋住聞紀年。


    紅頭發說:“那就好,ZTR總算學聰明了一回,他上次在機場被圍追堵截,我都快心疼死了。就該這麽幹,給他找十個八個替身都不為過。”


    聞紀年拍了拍小雅的肩膀,示意她放鬆,這兩個粉絲看上去好像比較理智。


    短發道:“就是就是,追星也要考慮別人的感受好吧,粉絲有禮貌,他才會覺得開心呀。後援會那些姐姐就很棒,不僅做數據應援積極,而且個個都人美心善,她們還在樓下給環衛工人送綠豆湯呢,從來沒見哪個去堵紀年的。”


    “後援會真的很好,這次太給力了。可惜他團隊好拉,所以才會導致他老被黑,機場那個事處理的也不夠及時。”紅頭發撇了撇嘴。


    小雅麵露尷尬,聞紀年對她安撫地笑了笑。


    他是第一次聽粉絲當麵議論自己,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原來他們和上班一樣,也是不停地吐槽老板。


    短發又說:“要是ZTR能對他好一點就好了,希望以後別在資源上虐他。嘿嘿,姐姐,雖然我跟你才認識一天,但感覺有好多共同話題啊,我們的想法都不謀而合哎。”


    紅頭發笑了笑:“可能因為我們都喜歡同一個人吧,講真的,在甜甜之前,我從來沒這麽真情實感地追過星。你知道嗎,我和他是同一天生的,比他小兩歲,也是因為他才考的燕傳。”


    聞紀年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對一個人的影響這麽大。


    電梯門不斷開合,陸續進來了幾個人,兩個女生便往裏麵靠了靠,離他站的位置也更近了一點。


    短發頓時麵露崇拜:“哇,你居然是燕傳的!姐姐你好厲害啊!嗚嗚,我何德何能跟這麽優秀的人同擔!”


    紅頭發自嘲道:“不,在喜歡他之前,我叛逆得要命,成天不讓家裏省心,高中還因為不想讀書休學了一年,我爸媽快煩死我了。他剛出道我就喜歡上了他,一路看他走到現在,他沒什麽背景,隻身靠自己的實力在電影圈站穩腳跟,真的好勵誌啊。作為粉絲,我都不好意思再渾渾噩噩下去了,如果他能一直演電影,我就能粉他一輩子。”


    短發也被觸及心事,“我也是我也是,我看他的第一部 電影是《我與撒哈拉》,那部片子不是講得家鄉和父輩的故事嗎,當時是我爸爸帶我去看的,他出來後跟我聊了很多很多。後來我爸爸去世了,我又重溫了電影花絮,才知道原來紀年的爸爸也很早就不在了,我真想知道,他演那部戲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

    她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為自己傷心,還是為聞紀年傷心。


    紅頭發忙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姐妹不哭,電影裏麵,後來他們不是走出撒哈拉了嗎,我們也都會走出來的!哎呀,我們正主是個那麽強大的人,小粘糕怎麽能哭鼻子呢。等見麵會結束之後,我帶你去我家玩。”


    聞紀年隱藏在帽簷下的眼神閃動,呼吸由平緩轉為沉重,胸口輕微地起伏,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蕩衝撞著他的胸腔。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五年後的自己,會義無反顧地留在演藝圈。


    一方麵是他對演戲逐漸覺醒的熱愛和天賦,一方麵是因為這些無條件支持他的粉絲。


    兩個陌生的女孩,因為他而各自開啟了新的人生階段,因為他有了和親人之間難忘的回憶,甚至因為他從網友變成了現實中的朋友。


    她們提起他的時候,眼睛裏是有光的。


    那種光如同南島夜空中細碎的星辰,盡管微弱地隱藏與人海,卻能在數量眾多的情況下,照亮整個夜空,也照亮他的世界。


    這大概,就是他堅持演戲的意義吧。


    很榮幸能走進觀眾的心裏,也很榮幸能成為他們的動力。


    聞紀年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叮——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兩個女生恢複了心情,開開心心地挽著手走了出去。


    小雅感慨地說:“其實很多粉絲都是明白事理的,隻是他們太喜歡你了,有的時候難免控製不住自己。”


    聞紀年笑了笑說,“我看見偶像也會很激動,能控製住的是少數。走吧,我現在去見他們。”


    因為有了替身開路,不少人都被分散了視線,他們很順利地通過酒店到場館的那段路。


    半個多小時後,見麵會開始了。


    主持人在台上說著開場白,嘉賓們站在後台等待。


    通道比較狹窄,仲星燃站在聞紀年身後,問他道:“這次還緊張嗎?”


    聞紀年沒什麽隱瞞:“有一點,你應該不緊張吧?燕中奧體比這裏大多了,你在那兒開過三次演唱會。”


    後台燈光昏暗,仲星燃的眼神比平日柔和了許多。


    他略靦腆地笑著說:“你連我開了幾次演唱會都知道,這麽關心我?”


    主持人在前麵請他們入場,聞紀年理所當然地避開了他的問題,不太自然地轉身上台,倒不是他關心,而是他看一次就記住了。


    眾人剛上台,底下就跟瘋了一樣尖叫,各種口號聲混雜在一起,壓根分不清在喊什麽。站在台上的角度,隻能看見漫天的燈牌和人頭。


    原來在台上的視角是這樣的,這麽……震撼。


    震撼到你願意為他們永遠站在這裏。


    聞紀年往旁邊看了看,仲星燃也勾起嘴角看向他,顯然心裏有著和他一樣的想法——他看上去沒有絲毫緊繃或不安,天生適合站在聚光燈下,成為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主持人按照流程走,首先是讓他們每個人介紹自己,然後提了幾個早就準備好的問題,當然都不是些正經問題,惹得台下起哄連連。


    仲星燃在一片應援色中,找到了代表燃年的橙黃色,橙黃寓意“燃燒的年月”,這是他昨天點進超話看見的。


    燃年cp的簡介是:山青花欲燃,此日是歸年。


    他們的粉絲叫做小甜燃。


    他盯著那裏看了好一會兒,以至於站姐激動得開始尖叫,這才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


    主持人接著說:“那麽紀年呢,對於這次綜藝有什麽感想,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個環節?”


    現在進行的是說感想流程,主持人要挨個問過去,仲星燃豎起了耳朵,心裏有些期待他會不會提到自己。


    聞紀年拿著話筒,心平氣和地說:“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直播真人秀,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過導演組和嘉賓們都非常耐心友善,會熱情地幫我解決遇到的問題。這次綜藝算挑戰也算收獲吧,讓我交到了一群新朋友,也擁有了很多以前沒有過的體驗。”


    這顯然是他早就備好的說辭,仲星燃感到略微失落。


    “印象最深刻的環節,”聞紀年停頓了一下,說,“是第三期的那條街,在街上有個扮演哆啦A夢的工作人員,帶我玩了很多項目,我對他印象比較深。”


    仲星燃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主持人笑著看了看台本道:“紀年,這裏我要糾正你一個誤會哦。那隻哆啦A夢不是工作人員假扮的,而是你身邊的星燃扮的。”


    話音剛落,台下掀起軒然大波,粉絲們撕破喉嚨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就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燃年!”


    “天哪,那個機器貓是他!我真的哭死!”


    “嗚嗚嗚嗚,我說蝦仁那天去哪兒了,原來在玩偶的身體裏!太好哭了!”


    聞紀年怔忪地扭過頭,忘記了移開話筒,“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來,下麵的叫聲更大了,簡直快要把場館的屋頂給掀翻,cp粉已經快要暈過去了。


    仲星燃沒想到,節目組會在眾目睽睽下揭穿他,登時尷尬得眼神亂飄,手足無措。


    他撓了撓鼻梁,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嗯,是我”。


    下麵的粉絲快要瘋了,根本壓不住音量。


    第一排的cp粉吼得連他們都能聽得到:


    “他害羞了他害羞了他害羞了!”


    “啊啊啊啊好喜歡仲小狗臉紅紅!可愛死了!”


    “快讓老婆親親,親親就不害羞啦!!”


    夏斐離得最近,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噴了,其他嘉賓也接二連三地笑了起來。


    聞紀年本來心情複雜,但那幾個粉絲聲音實在是太大,聽得他也忍不住笑了。


    主持人憋笑道:“前排的粉絲們,你們可以稍微控製一下音量。”


    仲星燃怒視著那兩個女生,非常想把找保安把她們請出去。


    接下來的環節是遊戲,都是一些簡單的適合在舞台上玩的小遊戲。因為聞紀年和仲星燃在最後有特別福利,所以遊戲期間以其他cp互動為主,兩人基本沒有過多的接觸。


    但即使他們隔了大半個舞台,也有粉絲注意到仲星燃的目光一直在看聞紀年,站姐抓緊機會哢擦哢擦拍下一組組照片。


    到了尾聲部分,主持人讓其他人先下場,看了眼台本道:“大家還記得第二期投票第一的短劇,《無人與我》嗎?”


    底下似乎猜到了,頓時哄鬧了起來。


    “哇,不會是要讓我們看現場版吧?”


    “現場版估計不可能,有消息說是雙人舞台。”


    “我靠我靠,激動了!有生之年居然還能看見燃年的雙人舞台!”


    “啊啊啊啊啊,期待!!”


    主持人繼續念道:“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與我粥可溫。許檀和楚風在戲裏最終遺憾收場,但現實中他們的扮演者卻獲得了圓滿的結局。下麵讓我們有請聞紀年,仲星燃,為我們帶來電影的同名主題曲《無人與我》。”


    下麵再度爆發出尖叫和掌聲,經久不息延綿不絕,直到舞台下的燈光漸暗。


    台下的光暗了,台上的燈亮了。


    這一場的舞美堪稱一絕,兩人都換上了戲裏的高中校服,這套校服是黑白雙色的,和蘭江高中的有點類似。


    聞紀年看著麵前穿校服的仲星燃,不知怎的,有種回到五年前的感覺。


    那時候他和仲星燃還是死對頭,每天都恨不得把彼此趕出蘭高,往對方臉上留下自己的拳頭印子。然而現在時空轉變,他們成了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還要在所有人麵前宣稱對彼此的愛意。


    這讓他想起很久以前讀過的一句詩:


    有一次,我夢見我們彼此陌生。醒來後,卻發現我們互相深愛。


    人生如戲,大抵如此。


    他戴著耳麥輕唱,隨著歌聲從課桌旁站起來,慢慢走到仲星燃麵前。


    這首歌的舞台是一個場景劇,兩人在歌聲中演繹出了許檀和楚風的相識。


    或者,也可以說是他們之間的相識。


    從互不順眼,到朝夕與共。


    從漠然冷淡,到無悔情深。


    仲星燃在舞台上果然很穩,堅毅的眼神讓聞紀年感到心安了很多,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瑕疵地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一曲結束後,台下的掌聲震耳欲聾。


    他們從後台下去,趁著燈光沒有完全亮起,換掉外套潛入觀眾席。


    主持人走了上去:“大家喜不喜歡剛才的表演?”


    粉絲:“喜歡!!!!!”


    主持人:“還想不想再聽一首?”


    “想!!!”


    主持人:“可惜沒有了,哈哈哈,我們的見麵會馬上就要結束了。”


    底下傳來一陣陣失望的聲音。


    主持人說:“不過,最後還有個特別環節,那就是kiss camera,你們想不想看?”


    “啊啊啊啊啊,是我想的那個kiss camera嗎?被照到就要接吻?!”


    “我暈倒了!你們也太會玩了吧!!”


    “我曹我曹,所以說嘉賓都坐到觀眾席來了?”


    主持人笑嘻嘻地說:“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kiss camera,被照到必須kiss的camera。”


    他說完的下一秒,大屏投放到了觀眾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真的啊!”


    “信女願用五十年單身,換我的燃年kiss kiss!”


    “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們玩這麽大!!”


    “燃年在哪裏!我的寶貝們在哪裏?!”


    攝像有意吊胃口,不停地滾來滾去,甚至一度在陸謙隨和白嫿那裏停頓了幾秒,換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白嫿差點以為被節目組搞了,表情一度變得十分驚恐。


    最後關頭,大屏上出現了混在人群中的聞紀年和仲星燃,最後緩緩在他們臉上定格。


    現場失控了,真正的失控。


    尖叫衝破體育館,甚至在場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差點想從觀眾席衝下來,被安保及時攔住,摁了回去。


    有人激動得直接捂著嘴哭了,在場男生並不多,但已然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無數人都喊破了音,瘋狂地晃動燈牌。


    主持人故作驚訝地說:“哇,居然是我們的燃年,既然這樣,那你們親一個吧。”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親他親他親他!嗚嗚嗚嗚,親哭他媽的!”


    “給老娘親!給老娘狠狠地親!媽的這個票買的太值了!”


    站姐們的相機瘋狂閃著光,哢擦哢擦的聲音不絕於耳,簡直要把現場所有人閃瞎。


    仲星燃慢慢地向聞紀年靠過去,他每接近一公分,觀眾席的尖叫分貝就上漲一個度。


    在兩人的鼻尖近在咫尺之時,他伸出手捧住了聞紀年的臉,同時也擋住了鋪天蓋地的閃光燈。


    那一瞬間,世界安靜了。


    在這一方小天地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靜靜地對視。


    仲星燃設想過很多次今日的畫麵,他想不顧一切地在所有人麵前吻住他,想趁此機會宣告自己的愛意,想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占有他、留住他。


    然而在他對上聞紀年雙眼的那一刻,他的想法改變了。


    ——如果他真的親上去,聞紀年會不會不高興?

    會吧,肯定會。


    即使他內心的衝動、欲念再多,也抵擋不過聞紀年不高興,他舍不得讓他不高興。


    仲星燃的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輕飄飄的,不著痕跡的。他心想,真的是很想吻他呢,可這是他的寶貝,珍而重之的,不可褻/玩的寶貝。


    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前,他決不能做出任何冒風險的舉動。


    感受到手下的微微顫栗後,仲星燃心情甚好地揚起嘴角——原來他也不是那麽的淡定自若、無欲無求。


    在周圍爆/炸的喧囂聲中,他慢慢拉開了距離。他的身體在後退,眼神卻纏綿地和他糾纏在一起。


    聞紀年被他眼底的風暴撼動,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主持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最後的最後,有請兩位為我們帶來一首歌,《暗戀是件美麗的事》。”


    仲星燃的手還未從他臉頰處離開,他屈起手指,輕輕撥了撥他臉邊的麥克風。


    他的指腹帶著常年練習弦樂所特有的繭,淺淺的溝壑劃過聞紀年細膩的皮膚,宛如飛鳥掠過萬古無波的湖麵,在上麵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聞紀年呼吸一窒。


    隻聽他低笑了一聲說:“耳麥戴歪了。”


    現場響起瘋狂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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