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仲星燃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 整個人僵硬著四肢站一動不敢動。
作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麽。
作為單身男人,他也自然知道那種顏色意味著什麽。
看來聞紀年好像……憋得挺狠的。
床角被揉得亂糟糟, 顯然是他起身的時候匆忙, 沒顧得上這一塊地方。
仲星燃能想象的到, 如果等聞紀年上來後,發現這處痕跡,按他的智商肯定立馬就會猜到自己發現了這件事。
該死。
他一定會羞憤得從頭紅到腳吧,氣得接下來十幾天都不會跟他說一句話的那種。
一想到聞紀年會從臉部紅到腳趾, 仲星燃甚至還幻想了一下這個場景。
隨即,手機的提示音將他拉回現實。
剛剛他在群裏發的消息, 被回複了好幾次。
HTH大家庭:
[陸大boss:紀年來得正好,你男人說他餓死了, 冰箱裏還找不到吃的。]
[嫿嫿大小姐:@w紀念w 快來給你男人做飯!]
[fff斐:我看了今天的回放, 原來紀年不僅智商高,還做的一手好飯, 真是我命定的老婆[流口水]]
[yyy雲:?誰是你命定的老婆?]
[fff斐:我口嗨!口嗨而已!]
這個群裏隻有他們幾個玩得好的, 大家說話都肆無忌憚, 想怎麽調侃就怎麽調侃。
仲星燃滑到了最下麵。
最新一條,是聞紀年剛發的。
[w紀念w:@No,1XR 你還餓嗎?]
仲星燃一個激靈,像是被人當場抓包一樣。
他手忙腳亂地回複:[不餓了不餓了, 我剛才在樓下找了包餅幹吃。]
[w紀念w:哦。]
仲星燃豎起耳朵,似乎聽見樓下有點動靜, 怕不是聞紀年要上來了。
他頓時慌了, 急忙找了包抽紙, 嘩啦啦扯出來十幾張, 對著那塊床單猛擦。因為動作太著急, 有那麽點東西沾到了他手上,他登時頭皮都快炸了。
啊啊啊,操!
他這輩子都沒碰過別的男人的那種東西!
媽的,他也太偉大了,為了不讓聞紀年陷入社死,居然做出這種舍身為人的事情!
那一刻,在仲星燃內心,他自己的形象已經高得可以與樂山大佛肩並肩。
他齜牙咧嘴地把抽紙扔進垃圾桶,火速扯下床單,一溜煙跑到洗手間裏扔進洗衣機,然後對著手龍頭瘋狂衝自己的右手。
與此同時,門鎖傳來哢噠一聲響。
聞紀年進來了。
他走進門,望著亂七八糟的床鋪,以及垃圾桶裏一堆抽紙,對流水聲嘩嘩的浴室問道:“仲星燃,你幹嘛了?”
仲星燃來不及用洗手液,隻得探出頭來,慌慌張張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小心把水灑在床上了。”他嚅囁著說道,英俊的臉微微泛紅。
聞紀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從衣櫃裏拿出備用床單鋪上。
仲星燃看著他浴袍下麵亂晃的兩條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說:“你沒有睡衣嗎,老是這樣跑老跑去的像什麽樣子。”
聞紀年說:“有,你出來,我進去換。”
仲星燃這才想起來攝像頭還沒關,他右手一直不自然地張開著,仿佛受傷了似的不敢碰任何東西。
聽到聞紀年的話,他也不好再洗一遍手,便走出來讓他進去。
彈幕垂涎三尺。
【啊啊啊,仲小狗!你憑什麽不讓我看我老婆穿浴袍!】
【嗨呀,每當這個時候,就開始煩仲小狗的占有欲了。】
【哈哈哈哈哈,純路人點進來玩的,我發現你們心情好就叫他蝦仁,心情不好就叫仲小狗,你們怎麽回事哈哈哈。】
【路人你可能不了解嗚嗚,他生怕我們多看一眼甜甜的浴袍造型,狗男人就是這樣啦哼哼。】
【是的,上次甜甜穿低領出席活動,一出來就被他套了件自己的外套,臭情侶真的很可怕。】
【嗚嗚嗚你們很甜,可是看不見老婆穿浴袍我會玉玉一整晚的OK?】
【話說他剛才真把水灑床上了?我看見他好像是在擦東西。】
【灑了水要洗什麽啊,用吹風機吹一吹不就好了。】
【咦,蝦仁的臉怎麽這麽紅?】
仲星燃站在剛鋪好的床邊,鬼使神差地,把掌心湊到鼻子麵前聞了聞。
當一個人的手碰到不幹淨的東西時,洗完後總是會想去聞一下有沒有留下味道,他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這種心理。
出乎意料的,並沒有不好的味道。
而是有一股很淡的,甚至可以說是微甜的,櫻花香味。
仲星燃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又湊近聞了聞,竟然真的有點香。
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沒想到聞紀年的那個……居然是這種味道,難道他被香水醃入味兒了?
當心裏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艸,他怎麽變態到去聞另一個男人的那種東西了?!
他媽的,簡直要瘋了!
都怪聞紀年!
讓自己幫他收拾爛攤子也就算了,還搞得他整個晚上跟做賊似的,明明做賊的就是對方啊!
聞紀年換好短袖短褲出來,看見仲星燃麵容扭曲、臉色緋紅地瞪著浴室門。他沒來及收回眼神,狠狠地和聞紀年對視了個正著。
“你怎麽了?”聞紀年猶疑地皺起眉,“真的很餓嗎?餓的話就下去吃點東西。”
他誤以為仲星燃是因為太餓了,所以心情不好。
仲星燃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氣焰萎靡了下來,“沒有,不是,我不餓。”
聞紀年懶得理他,打了個哈欠道:“那我先睡了。”
他今天忙碌了一天,剛才又下去做好人好事,此刻困得睜不開眼。
仲星燃眼睜睜地看著他掠過自己,走向床的另一邊躺了下來,側過身閉上了雙眼。
他淩亂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感動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這麽躺下了?
所以今晚真的要睡在一張床上?
他腦子裏開始浮現出無數問題:看他走路的姿勢好像沒什麽困難,剛才那根難道不是放進那裏了?Gay是不是都很X欲強烈啊,萬一大半夜他突然在自己旁邊手/衝怎麽辦?他是要清醒過來還是假裝睡覺?可是他演技很爛啊操!
仲星燃越想越不敢動,他活了十八年,從來沒覺得和一個人共處一室會如此緊張焦慮。
聞紀年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感覺到旁邊有個人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先開眼皮,疑惑地說:“你還不去洗澡嗎?十一點了,明天還要早起。”
然而仲星燃想的是:我操,他叫我去洗澡,他是什麽意思?
“馬、馬上去。”他磕磕絆絆地說。
聞紀年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一直兩眼發愣地看著自己,他被看得不耐煩起來,抖開毯子道:“一會兒上床時輕點,別吵醒我。”
說完,用毯子將自己一裹,翻身挪到了最邊上。
這張床雖然不是特別大,但兩人各自占據一邊的話,中間會有很大的空位,並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
仲星燃想明白了這一點,方才鬆了口氣,灰溜溜地去浴室裏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聞紀年已經睡著了。
他睡得很沉,不知不覺將毯子踢開,身體也換了一麵翻轉,剛好臉對著仲星燃這邊。
仲星燃走過去,聽見了他均勻到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新換的床單是接近黑色的深藍,他閉著眼睛躺在枕頭上,皮膚被襯得白到驚人,長長的睫毛落在下眼瞼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宛如被困在陷阱中的蝴蝶翅膀。
脆弱,破碎。
紅潤飽滿的嘴唇放鬆地張開一條縫隙,唇珠微微翹起,圓潤得讓人想啃一口。
仲星燃很少能這麽安靜地觀察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
雖然說聞紀年的五官每一個單拎出來都很好看,但嘴唇是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因為不管是弧度,還是色澤,都有種與他這張冷淡的臉截然不同的豔麗可愛感。
仲星燃刷微博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他粉絲的一句評價,感覺非常貼切。
“甜甜整個人都很禁欲,有時候我看那些澀圖都覺得是在褻瀆他,但唯獨嘴巴,看起來就讓人有想和他接吻的衝動。”
這麽好看的嘴唇,親起來會像親果凍那樣嗎?
柔軟的,甜蜜的。
帶著他身上獨有的香氣。
仲星燃覺得有點呼吸困難,這種窒息感猶如無孔不入的病毒,滲進他的每一根神經纖維,穿透皮膚紋理,流入血管和骨髓。
他猛然別過頭,生生將視線拉離了聞紀年的臉,胸膛伴有明顯的起伏。
怎麽會這樣,剛剛他居然想試試看那個粉絲說的,如果咬一口他的嘴唇會是什麽味道?
真是瘋了,他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
仲星燃忍無可忍,轉頭又衝進了洗手間,彎下腰一個勁兒往臉上潑涼水。
他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過半,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
彈幕眼見著那麽大個人沒了,紛紛坐不住了。
【我超,蝦仁是不是看見甜甜的睡顏,跑廁所去DIY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求你們忽視攝像機吧,不要當忍者了,回來超市他可以嗎!】
【甜甜睡著的時候渾身都是軟的吧,那裏也很軟吧,稍微揉一揉就嘩啦啦了吧…………】
【狠狠代了《和他在LA的一晚》,誰懂?】
【我懂啊啊啊!燃年一夜情文!裏麵小狗是真的猛!一夜8次!】
【不止呢,第二天又高了五次。】
【我瘋了!橄欖橄欖!!】
【啊啊啊啊,彈幕在幹什麽,小心被封!兩百萬人看著呢!】
【不要發大舌頭不要發大舌頭!房管我們真的在瑪卡巴卡,我們隻是說奶茶要加厚乳!】
仲星燃足足在浴室磨蹭了二十多分鍾,熬到五十分才出去,然後努力保持麵不改色地坐在床邊,刷手機刷了十分鍾。
那十分鍾裏,他簡直度秒如年。
身側是聞紀年淺淺的呼吸聲,他隻有半條腿在床上,人都快掉下去了。
他開了個app,盯著屏幕一直走神,注意力不停地跑到旁邊去。
終於熬到了下播的最後一秒,他果斷從床上滾下來,找了條被褥打地鋪。
太難忍受了,他躺在地上喘著氣想,自己該不會是恐男吧,否則為什麽一靠近聞紀年,心跳就快得像得了心髒病。
仲星燃悲哀到了極點,年紀輕輕,不僅恐同,還患上了恐男。
也太難過了。
*
第二天早上六點,每間房的機器發出一聲爆響。
接著,節目組連通了廣播,在各個房間開始播放《灞波兒奔奔波兒灞》。
伴隨著一陣古靈精怪的音樂,尖銳稚嫩的童聲開始大唱:“我是灞波兒奔,他是奔波兒灞,灞波兒奔波兒灞,兩個快樂小妖怪——”
仲星燃昨晚四點鍾才睡著,剛眯了兩個小時就被一陣灞奔吵醒了。
他暴躁地捂住頭,一腳把抱枕踹到了機器上。
機器唱完“灞波兒奔奔波兒灞”,又開始唱“爸爸的爸爸叫什麽”,無休無止的童音如同魔咒,折磨著每一個嘉賓的耳朵。
木緒儒拿著喇叭深情喊道:“全村嘉賓請注意,請不要辜負清晨的好時光,立刻前往一號棚開會。攝影機將在十分鍾後開機,最後一組集合完畢的要受懲罰哦。”
一句“要懲罰”,讓所有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隔著一棟房子,聞紀年都聽見了外麵傳來的白嫿的尖叫聲。
在喇叭停下的那一刻,他和仲星燃不約而同、一言不發地,一個從床上迅速爬起,一個從地上鯉魚打挺而起。
兩人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想到第一天擠在木屋裏的慘狀,同時決定要當第一個到的。
來不及洗漱,他們踩著拖鞋就衝下樓去叫另外兩個。
一推開客房門,仲星燃看得愣了一下。
賈柏言平時跟哥們兒睡慣了,硬是從通鋪的那頭,把胡辛擠到角落裏,還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
仲星燃眼見胡辛都呼吸不暢了,爬上去給了賈柏言屁股一巴掌,“還他媽睡,快醒醒!要集合了!”
他果斷跟聞紀年一人一個,把睡得迷迷瞪瞪的兩個人從床上拽起來,四人穿著睡覺的衣服,蓬頭垢麵地往1號棚狂奔。
果不其然,路上遇到了同樣狂奔而來的許憑那組,以及夏斐那組。
十分鍾後,一群人睡眼惺忪地坐在攝影機麵前。陸謙隨那組是最後到的,因為白嫿死都不肯不刷牙就出門。
木緒儒滿意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萎靡不振的樣子,舉起小喇叭:“讓我們祝賀陸謙隨組,今晚喬遷村口小木屋,掌聲鼓勵一下。”
周圍響起慶幸的掌聲,陸謙隨怒道:“四個人怎麽睡一張單人床啊?你給我示範一下?”
他連導演都不喊了,白嫿也躍躍欲試想揍導演。
木緒儒忙道:“你們還有機會翻盤!在接下來的遊戲裏,如果你們贏了,就換最後一名去。”
他停頓了一下,“我還要宣布一件事,上一期篝火晚會‘最受歡迎的節目’出來了,紀年這組票數最高,所以他們在本期拿到一張交換牌,可以和第一名交換獎勵。”
賈柏言吹了聲口哨:“還有這種好事!”
仲星燃哼道:“這回承認是我帶你飛了吧?”
“承認承認,我燃哥就是牛!”
賈柏言起床起得匆忙,這才注意到他的黑眼圈都快掛到嘴角了。
他驚奇道:“我們昨晚不是一個時間睡的嗎,你眼睛怎麽還腫了?”
他不提也就罷了,一提仲星燃就忍不住想起昨晚發生的事,頓時心情煩躁起來。
“問那麽多幹什麽,管好你自己。”他硬邦邦地說。
賈柏言滿臉懵逼,馬上扭頭跟聞紀年告狀:“嫂子,他凶我。”
他牽著聞紀年的衣擺,如同一隻迷路的幼崽。
自從昨天嚐過聞紀年做的飯後,賈柏言儼然成了他的狗腿子,不,或許他一直都是他的狗腿子。
仲星燃本來就內心複雜,看見他拽聞紀年,登時黑了臉:“你拉他幹嘛?沒斷奶啊你,信不信下了節目我把你摁著打?”
木緒儒說:“開機了各位,現在要公布今天的比賽項目了。”
兩人紛紛閉嘴,暗中瞪著彼此。
聞紀年無語地扯回被賈柏言揪皺的衣角。
“今天的項目叫做《泥潭大作戰》,遊戲一,接力跳遠,每組四人一起上場,最終加起來距離最長的那組獲勝。”木緒儒念著遊戲規則。
白嫿滿是絕望,“泥潭大作戰……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埋汰,我完了。”
夏斐說:“我算是明白,他為什麽不讓我們做妝發了,做了也等於白做。”
“遊戲二,泥潭傳球,兩組對抗賽,進球即得分。”木緒儒說,“由於這期嘉賓行程問題,第二期共四天時間,從明天開始即為福利準備期。我先提前劇透一下,本次的福利是拍攝短劇,而今天的比賽事關短劇選擇,希望大家努力拿分。”
仲星燃愕然,“短劇?四個人一起拍嗎?”
“是的,一共四部,全組都要參與。”木緒儒答道。
彈幕不淡定了。
【以mxr的尿性,會有那種很狗血的片子吧?】
【是的,他上一個綜藝的短劇就是這樣,男主出/軌女主她媽,女主為了報複出/軌男主他爸,最後發現男主他爸和女主她媽是初戀情人。結局是四個人在一輛車上出車禍,創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真的存在的嗎?笑死了,震撼我一年。】
【默默祈求燃年不要抽到狗血,求求了求求了。】
【讓我們燃年演校園純愛吧,真的見不得一些出/軌和車禍,雖然真的很好笑哈哈哈。】
嘉賓們知道前方有節目組挖好的坑,於是各個都鬥誌十足。
在去泥潭之間,所有人先回去換了身衣服。
女生換成短袖長褲,男生則換成籃球服和短褲。
仲星燃這組的籃球服是紅色,他換上後站在客廳,讓李明明用粉底液幫他遮胳膊上的紋身。
聞紀年下來的時候,他不由呆了呆——他裏麵沒穿T恤,就這麽走出來了。
籃球服十分寬鬆,晃動間,仲星燃看見他胸口處一抹粉色一閃而過。
他的腦袋嗡了一聲,這要是上場拉扯兩下,不得全走光啊!
他馬上走過去道:“喂,你不穿t的嗎?”
李明明在後麵叫著:“燃燃,粉底還沒塗開呢!”
仲星燃充耳不聞,皺著眉打量聞紀年,沒好氣地說:“穿成這樣,一扯就掉,還怎麽比賽,你可別影響我得分。”
他氣勢逼人,儼然一副被惹到極度不爽的樣子。
聞紀年也擰著眉,解釋道:“胡辛那件太小了穿不上,我就把我的讓給他了。”
“那你不會搭一件自己帶的?”仲星燃的語氣又快又衝,好似他犯了天大的錯。
聞紀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裏天氣濕熱,我每天要換好幾次,全都洗了沒幹。”
導演要求一定要配白t,他問了胡辛,他也沒有多餘的白t。
仲星燃看著他平淡的態度,心裏的火苗愈發旺盛。他心想,難不成gay都是這樣,喜歡故意穿的很撩人,他想撩誰呢?許憑?
他想起那次聞紀年和許憑的對話,盡管他隻聽到一句,卻也足以證明這群人玩的有多開。
他越想越火大,二話不說拽著聞紀年就往樓上走。
聞紀年沒有防備,差點踉蹌著撞在他背上,隨即被他回頭扶住。
仲星燃直接把他拉到房間裏,然後鬆開手,蹲下身子翻自己的行李箱。
“你幹嘛?”聞紀年揉了揉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腕,表皮微微紅了一圈,足以證明他剛才有多大力。
仲星燃沉默地找出一件自己的t,走過來扔在他身上道:“沒有不會問我要嗎,還是說你就喜歡這麽穿?”
他抱著手臂,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直勾勾地盯著聞紀年。
聞紀年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想到這家夥好心起來也這麽別扭。
手裏的T恤帶著男生剛剛抓過的溫度,這讓他忽視了手腕處的輕微刺痛,姑且領了他的好意吧。
聞紀年抬眼看他,“你還要在這裏站多久?”
仲星燃本來以為他不肯穿自己的衣服,正陰沉著臉瞪他,沒想他突然問了這麽一句,麵色不善地問:“什麽?”
聞紀年淡淡道:“我要換衣服了,你想看著我換麽。”
他隻是隨口這麽一說,為的是讓仲星燃出去。誰知,下一秒,仲星燃的臉刷的漲紅了。
他放下一直抱著的雙臂,兩隻手在身側緊握起來,支吾道:“我、我才沒想看你,你少自戀了。”
說罷,就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衝了出去。
聞紀年覺得他有點傻逼,又有點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衣服換上了。
*
在泥潭集合後,大家才知道,這個遊戲的難度有多大。
泥潭足足有十米長,五米寬,裏麵的泥沙含量非常充足。
賈柏言淺試了一下,結果一條腿陷了進去,他一把拉住了胡辛的手,胡辛漲紅著臉跟拔蘿卜似的把他往外拔。
白嫿麵露恐懼:“待會兒你們誰要是敢把我推倒,我就跟他拚了。”
“我也是,我真的不想弄到頭發上啊救命。”夏斐也快哭了,緊張地抓著邵雲。
第一輪比拚開始。
首先上的是許憑那組,四個人無一例外,全都栽進泥裏了。等他們互相拉扯著爬上來的時候,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仲星燃幸災樂禍地舔了舔嘴唇,對聞紀年說:“等會兒你要是陷下去了,求我一聲我就去拉你。”
聞紀年斜眼看了看他,說:“我要是沒陷下去,你叫我一聲爸爸?”
這是他們高中慣打的賭,一群男生總喜歡這麽幹。
在旁邊的賈柏言聽見了,頻頻側目。
“兩位哥哥,我已經很緊張了,請不要再甩我一臉狗糧了可以嗎?”他哀嚎道,“這個遊戲你們從高中玩到現在,還玩不膩呢?”
兩人訕訕地對視了一眼,聞紀年輕咳著率先移開視線,仲星燃一拳砸在賈柏言背上,“關你屁事。”
賈柏言齜牙咧嘴地扭動:“直播呢!當心我粉絲網/暴你!”
李明明默默拿出小本本,計算這是第二期以來,仲星燃第幾次在鏡頭麵前失控了。
輪到他們組時,仲星燃第一個上去打樣。
方才等候的時候,他已經熱身過了。聽到開始聲後,就放鬆下來跳了兩下,一邊後退了幾十米。
這個動作再平常不過,可他跳起來的樣子,格外像青春活力的男高中生。是放在偶像劇裏,會引來全校女生圍觀尖叫的程度。
白嫿她們馬上停止討論,投眼看了過來。
仲星燃呼出一口氣,原地蹬腿助跑,像一陣疾風般快速衝向起點。
在一片驚呼聲中,他落到了六米點,同時用手撐了下邊緣站穩身體。
賈柏言第一個喊道:“我靠,燃哥真帥!”
陸謙隨也喊了起來,“這也太強了!今天第一個六米,剛剛憑子好像是五米七吧?太牛大發了!”
仲星燃沒有把自己從泥裏□□,而是轉身對隊友們喊道:“你們跳過來,我接住你們。”
彈幕:
【太叼了我的超人!嗚嗚,媽媽沒白買你代言的奶。】
【六米……可以去參加體育競賽了吧,我兒你到底是藝術生還是體育生?】
【嗚嗚嗚,蝦仁好暖啊,他第一反應不是出來,而是等隊友過去。】
【嗯嗯嗯!我們少爺其實心地可善良了,他隻是長得凶,大家別怕他啊!】
賈柏言苦笑:“六米,誰能過得去啊,我拿頭栽一下應該可以。”
聞紀年把水瓶放下道:“我先來吧,你們跳的時候可以多一個人扶。”
“別啊嫂子,還是我來吧,你肯定跳不過去的,萬一……”賈柏言擔心道,他很怕聞紀年雪白的臉直接紮進泥裏,那仲星燃這廝得心疼瘋。
胡辛打斷他道:“沒事,讓紀年先跳,別小看他,他小時候體育可好了。”
等到聞紀年開始跳的時候,賈柏言才明白了這句“他小時候體育可好了”,實在是說的過於謙虛了。
聞紀年的助跑姿勢標準得堪稱模板,跳起來的瞬間,膝蓋幾乎抵住了腹部。即使大家看不見他衣服下麵的身體,但也能猜到能做出這樣的動作,應該腹肌長得很整齊。
眾人都隻知道他不會遊泳,沒料到他跳遠這麽厲害。
幾乎是在分秒的時間裏,聞紀年落在了仲星燃旁邊。他衝勢未減地往前倒去,仲星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手環住了他的肩膀。
他看著聞紀年笑了起來,明晃晃的笑容在陽光下飛外奪目,“幹得漂亮!”
全場唯有的兩個六米,確實是一件值得裝逼的事情。
聞紀年勾起唇角,和他相視一笑,終於第一次,兩人心照不宣地抬起手,互相擊了個掌。
【啊啊啊啊啊,他們看著對方笑的時候,好配好配好配啊!】
【強強磕死我了,我以前一直覺得甜甜很柔弱,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好嘛!】
【以後就叫六米夫夫了!我們不是村口夫夫了!!】
【尼瑪,我就沒見過這麽溫柔的擊掌,蝦仁你的動作還能再軟一點嗎,就這麽怕拍疼他嗎!】
接下來賈柏言和胡辛,一個跳了五米六,一個跳了四米九。
最後因為仲星燃和聞紀年實在拉的太多,他們組理所當然地拿到了第一輪的第一名。
第二輪,到了泥潭傳球。
所有人都以為是籃球。
然而木緒儒他就喜歡整幺蛾子,他拿出了氣球,並且要求在傳遞途中不能破掉。
眾人:“……”
這一趴的難度比上一趴要高得多,大家全都不可避免地栽進了泥裏。
隻有聞紀年稍微好一點,第一次他撞在了仲星燃身上,把他撞下去了,自己的臉保住了;第二次他差點撞在許憑身上,被仲星燃狠狠拉了一把,由於慣性,又把他撞進了泥裏。
比賽到了後期已經打成一片,所有人都拿著泥巴往對方臉上砸,女生也不例外。
彈幕看的樂成一片,觀眾看膩了綜藝作秀,反而更喜歡看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這比舞台上和電視劇裏要真實得多。
完成節目效果的同時,大家全都成了泥猴子。
上岸之後,木緒儒讓他們等待片刻,自己來宣布獲勝組。
片刻後,他說道:“總積分第一是許憑組,第二是仲星燃組,第三是邵雲組,第四……呃,謙隨,你們還是第四。”
陸謙隨仰天長嘯,將擦臉的毛巾摔在了地上,抱頭痛哭。
白嫿微笑著問:“緒導,我可以睡在木屋的屋頂嗎,四個人你不覺得有點擠嗎?”
木緒儒憋笑,不回答她的話,轉而問仲星燃:“接下來要挑選短劇了,你們要使用牌卡,和第一組交換嗎?”
仲星燃問:“他們是什麽劇?”
木緒儒拿起台本,念道:“我說一下從第一組到第四組的劇名,你們隻能根據劇名選。第一組是《無人與我》,第二組是《海客瀛洲》,第三組是《海洋館驚魂》,第四組是我的自製劇《公主和她的繼母》。”
陸謙隨:“……我謝謝你。”
白嫿:“我演繼母吧,我不掙紮了。”
夏斐很高興,“我們是紀年的電影哎,我超喜歡這部片子的。”
仲星燃看向聞紀年,詢問他的意思。
他和賈柏言都是愛豆,對電影幾乎一竅不通。
他想了想道:“《海客瀛洲》講的是唐代妃子偷/情外來客的故事,最後兩人私奔被浸豬籠,尺度……稍微有點大。”
他沒有明說,但其他三個人都懂了:有床戲。
仲星燃果決道:“那我們跟第一組換吧,《無人與我》講的是什麽?”
聞紀年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頓了頓,說:“是一部同性題材電影,尺度不算大,但……”
但有吻戲。
他還沒說完,仲星燃就舉手跟木緒儒說:“緒導,我們換。”
聞紀年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有吻戲就有吻戲吧,他們隻是拍攝短劇,也不一定剛好就會選到那場吻戲,這樣的概率很小很小。
結束了白天的直播後,大家各自回到房子裏洗澡。
聞紀年鑽進浴室裏,剛剛一直站著曬太陽,身上的泥都快幹透了。
他雖然可以肆無忌憚地往泥裏滾,但其實是個有著輕微潔癖的人,隻是這些性格在漫長的寄宿生活中被慢慢磨平了。
小時候,他連用手碰一下地麵都不肯,到現在也可以沒有障礙地弄得滿身泥了。
他泡在熱水裏,仔細清潔一塊塊幹涸的泥土印記,他的皮膚不經搓,好幾處都破了點皮,被熱水浸得有種鈍痛感。
光是弄幹淨這身泥,就花了他二十多分鍾。
仲星燃在樓下客衛和賈柏言互相搓了搓後背,上來的時候看見浴室門緊閉。
他想走過去敲門詢問,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悶哼。
那道聲音幹澀且隱忍,失去了往日的清亮,聽起來帶著一絲沙啞。
那聲音叫得仲星燃瞬間就腦袋充血了,他下意識摸了摸熱騰騰的鼻根。
裏麵又傳來“嘶”的抽氣聲,很輕很輕,像一片羽毛劃過心髒中間,癢癢的。
仲星燃猛地背過身去,他聽不下去了。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到門外麵,關上房門靠在上麵大口喘氣。
聞紀年怎麽這樣啊!
他就那麽沉迷做這種事嗎?
不過作為成年男性來說,好像也正常……不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仲星燃屏住呼吸,將那股衝動壓了下去。
這可是在節目組!也太不像話了!萬一不小心被拍到了怎麽辦?
他低喘著想,聞紀年這幾天每天都這樣嗎?對身體不太好吧?
他在浴室裏,是用花灑嗎?操,畢竟上次他還拿了棍狀物。
仲星燃發現自己不可控製地在腦補,他有種抓心撓肝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一方麵拚命壓抑自己不能去想,一方麵又真的控製不住一直在想。
他用的是什麽姿勢。
他臉上是什麽表情。
他到激動時會發出怎樣的聲音。
仲星燃用力將後腦勺磕在牆上,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在想這些。
從走出房間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如同一條離開河岸的魚,嗓子裏幹得像是被人灑了把沙子,連吞咽唾沫都變得格外困難。
胸口像埋了一團火種,在那些幻想畫麵的刺激下,宛如往火苗上澆了一捧油,火舌轟然卷起千丈高,迅速吞滅了周圍僅剩的那一點空氣。
仲星燃用腦袋撞了幾下牆,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看了眼牆角暫時處於關閉狀態的攝像頭,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聞紀年談一談了。
聞紀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隨手套了件問張可可借的卡其色短袖。他剛才搓得太用力,脖子和手臂紅了一大片,看上去像是被無情蹂/躪過似的。
他剛走出浴室,就和仲星燃迎麵遇了個正著。
仲星燃看見他身上的痕跡,瞬間眼睛都直了。
他指著聞紀年身上的短袖問:“你這是找誰借的?我怎麽覺得那麽像江昆的?”
聞紀年麵露疑惑,扯了扯衣擺:“不知道,可可幫我借的。”
這件衣服他穿起來有點偏大,估計不是江昆就是其他男明星、男助理的。
仲星燃想到這件衣服被別人貼身穿過,也許沾染上煙酒味、燒烤味,又在洗衣機裏滾過,現在貼身穿在聞紀年身上,當即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從來沒穿過別人的衣服,如果是小賈他們,問他借那種比較貴的衣服當演出服,他也是借完了就直接送出去。
“你等等。”仲星燃轉身,從行李箱裏翻了件t出來,扔給聞紀年,“換這個穿吧。”
聞紀年奇怪,“有什麽不一樣嗎?”
仲星燃眼神閃躲,胡扯道:“你那件衣服,有股怪味。”
聞紀年聞了聞袖口,沒聞到怪味。
但現在兩人是室友,要睡在一起,他隻能遷就對方,進浴室換了。
再次出來,原本到腰部以下的衣擺已經完全遮住了臀部,袖口也一路遮到手肘,蓋過了不少紅印。
仲星燃這才麵露滿意,指了指床邊的座椅道:“我們談談?”
聞紀年覺得他今天神神叨叨,但礙於他借了兩件衣服給自己,便沒說什麽的坐了下來。
仲星燃擰開讚助的礦泉水瓶,猛灌了一口涼水,清了清嗓子注視著他。
“說吧,談什麽。”聞紀年被他看得不耐煩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鼓起勇氣道:“是這樣的,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這幾天先忍一忍,等、等錄完節目之後再做那種事。”
聞紀年茫然地看著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