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誘她
第56章 誘她
趙言熙反應過來的一刹那, 臉頰熱到了頭頂,耳朵也都要冒煙了。
她想反駁來著,可是以前聽他說這些諢話就生氣, 現在會生點氣,可心底又滋滋然地溢出一股股道不清的黏稠心悸。
最後在他那到吻探下來的瞬間怦然晃動,傾灑而出。
車子還沒開, 甚至這個夜晚僅僅分開了一頓飯的時間,偏就如隔三秋了, 他這吻熱烈濃重地壓來,她喘不上氣, 耳邊盡是發絲摩挲在椅背上的窸窣聲,輕而密, 梭梭似風,撩得她發熱。
剛才塗的唇釉沾在了男人薄熱的唇畔上,果凍色的水蜜桃味,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味道,托著她的後腦勺吻下來, 一道遊魚繞溪流。
趙言熙向來自律克製,可偏偏有人要來打破既定的陳規, 誘她沉溺,她竟還中了圈套, 被他親吻時微陷的臉龐吸引,被粗糲的薄繭壓得頸間發燙, 最後眼角墜著水色。
還想到他一會要開車回家,低聲提醒:“路上慢點開……”
大掌穿過姑娘軟細的發根, “去世紀華茂?”
趙言熙搖了搖頭, 肩頭微微顫, “不喜歡在外麵過夜。”
她是一個乖乖女的性子,他怎能帶壞。
男人氣息沉沉,似乎在想什麽,而後落了句:“好。”
煙花胡同位於京華市中心,是塊曆史保留地段,樓層不高,幾乎無遮擋,臨窗皆是古樹,隔著一道車水馬龍的天塹就是冉冉升起的繁華商貿區,趙言熙喜歡這兒。
在這個毫無情感牽連的城市裏給她撫慰的溫柔燈火,然而此刻,那撫慰變得激烈又莽撞,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約定,說好的工作日不許的……
胡桃木質地的牆壁下,一道寬闊的大掌按在她頭頂,怕她撞著,汗津津的荷爾蒙籠罩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
纖細的脖頸似不屈又柔軟向上攀折的藤蔓,而她在這樣的窒息裏問了句:“李星衍,你有多喜歡我?”
囂張氣焰似一趟疾馳而過的列車,男人朝她送來一句:“寧願死在你這兒,還問我?”
姑娘淚眼水潤地看人時,是讓人生出恨不得把世間最美好弄壞的惡念,可又因為太美好,隻想拚了命地愛她,容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而她卻在此時問出這樣的話,頃刻推波助瀾一般,骨節分明的大掌與她十指相扣,直到姑娘聲線湮水時男人才肯溫柔著,一遍遍安撫地親她雪糯般的臉頰,知道該收手了,可又舍不得,教他如何舍得,後來窗外刮起秋風,百煉鋼下繞指柔,李星衍才來得及細想,反問她:“言熙,多喜歡我?”
趙言熙扭頭軟綿綿地要睡,是一點兒勁都沒了,李星衍的骨節力氣大,握人的時候,她手腕肌膚下的血液都要凝窒,而後泛起一片片的紅。
偏在這時候問她,她自然沒好氣地哼了聲,“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說過的見好就收,結果卻是貪婪成性的魔,她是中了他的蠱了:“討厭!”
李星衍見她懨懨地惱著,就說了句:“喜歡。”
趙言熙愣了下,而後拉起被子蒙著臉要睡了。
然而李星衍卻在這時候意識到什麽,起身滅了床頭燈,隻穿了黑色休閑褲走出房間,到陽台抽煙。
手機屏幕亮起的光映入他一雙瞳仁,深夜兩點,指腹點了點煙蒂,舔著猩紅的灰燼墜進漆黑的夜色裏,他按通了那串號碼。
幾聲嘟響,那頭罵罵咧咧地接過來:“爺,爺爺,幾點了啊,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
“找你的事,能等?”
那頭的侯奇愣了下,而後暗罵了句:“靠,難怪你有對象,說句話把兄弟都撩了。”
李星衍手裏撥動打火機,一簇火團竄起,“想買套房,離市中心近的,一手樓盤。”
侯奇半天沒說話,李星衍也不急,隻低頭抽了口煙,煙圈落在陽台下放著的一株琴葉榕,枝葉幹淨挺直,是趙言熙喜歡的性子。
侯奇語氣變得認真:“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衍哥,真打算定下來了?”
以前的李星衍自由,揮霍,瀟灑,根本不把世俗的人生安排放在眼裏,是左鄰右舍煙花胡同裏的反麵教材,但說實話,沒人不羨慕他,光是他家那套市中心的院子就有市無價,人家有資本啊。
侯奇的話說完,隻聽李星衍淡笑了聲:“我家姑娘愛幹淨,二手樓盤估計不喜歡,又是搞投資這行的,你別給我推一些住不上的鬼城。”
“那你這個要求有點高,現在市中心哪兒還有一手樓,公寓都少的。你在家住不挺舒服的?那大院子,何苦出去住筒子樓,你別看哪家拆遷了分多少套房,真要有錢,誰樂意跟那麽多人困一格子裏。”
“遲早得搬出去。”
李星衍點了點指間煙蒂,在公司不讓見光就算了,在家還得避著人,姑娘就怕他爸媽知道了不好相處,他也得替姑娘想想。
晚上做的時候她忽然問他喜不喜歡,他腦子都充血了,能不喜歡?
後來他反問回去,她沒說,那會心頭就跟空了似的,心思一轉,也懷疑上這姑娘是不是沒安全感。
那邊侯奇心裏盤算了一會,說:“中心公寓倒是有,還是複式的,新樓盤,地段好,而且就算你不住了還能放租。”
李星衍聽了一會,“給我發來,還有房租價。”
侯奇“咦”了聲,“不是自己住啊,投資也不錯。”
“自己住,”
他說,“不過她做投資,得看買賣劃不劃算。”
李星衍抽完最後一口煙,進屋時,姑娘聽見動靜,聲音貓兒似地念了聲,“阿衍……”
男人把她攏在懷裏,胸膛上的熱讓她升了兩度,好在秋天,她不嫌他。
姑娘被安撫了又不出聲了,安靜睡的時候乖得要命,李星衍以前走南闖北,夜裏總是睡不好,但有她在身邊,似飄飄泊泊的帆船忽然靠進了一道港灣,從未睡過的舒服。
“熙熙……”
醇烈的煙草氣息壓在她身上:“以後,跟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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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市的秋季很美,但美的東西仿佛天生帶著一種短暫的脆弱,譬如前兩日還泛黃的銀杏,昨夜秋風一刮,落了一地。
趙言熙拾了兩片回去,洗了做成書簽,剛好見項林過來,就給了他一片。
“紅葉傳情也,趙組長真浪漫。”
趙言熙眉梢微挑:“誰說給他的。”
項林臉色一僵,下一秒像捧著燙手山芋似的:“言熙姐這、這使不得!”
趙言熙:“李星衍不看書的,給他沒用,拿著吧,你最近也辛苦了,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項林又是想說不好說的支支吾吾,等回了華觀樓,見李星衍就跟見閻王似的心虛:“特、特助!”
男人眉眼不抬,一身寬闊白襯衫坐在辦公桌後,氣勢壓人:“怎麽,結巴了?”
項林覺得這事還是要確認一下,於是朝李星衍道:“言熙姐剛才送了一片樹葉給我。”
男人聽到姑娘的名字,眼皮撩了一下,看到項林捧著片紅葉過來,淡聲道:“嗯。”
一片葉子而已。
李星衍忽然轉了轉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把那一點點起伏的情緒壓了下去,“沒事送你片葉子做什麽。”
項林心頭一懸,該來的還是來了,那他哪能說紅葉是啥意思啊,腦子一轉接了句:“言熙姐給我當書簽用的。”
李星衍指腹輕敲了下桌麵:“要辦公用品可以申請,不會?”
項林:“會啊!”
這話一說,猛地反應過來特助是什麽意思,撓了撓脖子,忽然看到飲水機,忙狗腿地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楓葉書簽,雙手捧起茶杯:“特助,我給您倒杯水。”
就這麽的,項林一身汗地給自己壘了級台階溜了。
晚上六點過後,趙言熙又加了一會班,李星衍說要跟她出去吃飯,這種拋頭露麵的事她有點踟躕,直到李星衍說有包間,她這才吃得安心。
挑的也是一家口味清淡的日料店,但因為趙言熙才過敏剛好,李星衍要的都是熟食,見她吃得眼睛彎彎,他掌心撐著下顎笑道:“還挺好養。”
趙言熙細眉一蹙,男人又說:“大排檔能吃,燒烤能吃,這沒味兒的壽喜燒也能吃得香。”
趙言熙夾了塊壽司直接塞他嘴裏:“你陀螺轉一天,看你吃什麽不香!”
“除了你,我對吃別的沒欲望。”
趙言熙:???
兩人吃過飯出來後,趙言熙摸摸小肚子,微微凸起,穿著西服裙更明顯了,指尖按了按,李星衍痞笑了聲:“肚皮子這麽淺,吃點東西就顯了?”
趙言熙瞪他:“你不顯?”
男人張開雙手,坦蕩又勾人地看她:“給摸。”
這會兩人在外麵,趙言熙當然不敢上下其手,但這家夥每次吃完飯就飽暖思淫,欲,趙言熙徑直往前走,就聽男人道了句:“往東邊走,去書店。”
趙言熙步子一頓,有些懷疑地看他,男人來牽她的手,指尖收了下:“你要買什麽書?”
李星衍指腹碰空,懸了下後收進西褲口袋:“看看。”
他怎麽知道要買什麽書,他隻知道要有書插書簽。
書店是文藝小資的格調,李星衍一個大高個走進來,最上麵那排都能隨手拿下來。
趙言熙看的多是經管類和開發類,偶爾也會看點心理學的書調劑精神生活,這會見李星衍站在書架前凝眉,走過去看了眼:“你也喜歡看佛洛依德呀。”
李星衍聽到這個“也”,手就抬了起來,書脊被抽下,隨手翻了兩頁,想到以前男生之間傳的《夢的解析》,一個個拿來調侃春夢,他這才對這號人物有印象。
趙言熙視線從書頁挪到李星衍擰起的眉眼,小聲問:“最近怎麽突然看起心理學書了?”
李星衍認真看書時的姿態倒有種別樣的勾引,像是讓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從了良。
這個念頭冒出來,趙言熙忙挪開了眼睛,就聽他落了句:“了解一下,這本書,講什麽的?”
趙言熙:“佛洛依德一生都在研究人心靈深層存在的潛意識,就是人在意識壓抑下所沒有表現出來的心理活動,並認為這是原始衝動和各種本能的內驅力,它控製著人的欲望。”
“欲望?”
李星衍視線凝在趙言熙身上,若有所思,又像一個認真的學生舉一反三:“所以我想和你做,是潛意識的支配?”
趙言熙清瞳一睜,忙解釋道:“人的行為是受意識約束的!所以佛洛依德將人的心理個性分為三個動態,分別是:本我,自我,超我。”
李星衍略微點了下頭:“所以最高級層麵是?”
趙言熙:“超我,它是人格的最高級領導,約束潛意識裏的本我,以及潛意識和意識邊界中的自我。”
男人眉梢輕挑,了然地輕“噢”了聲,“所以你追求的道德狀態是……”
“超我啊!”
趙言熙理所當然地回了句,然而話一出口,她看到李星衍意味深明的眼神,她那雙單純的、探究學術的心靈忽然變了……顏色,整個人被他越看越心虛,最後低聲正色道:“我、我確定念的是……翹舌音啊……”
男人輕嗤笑了聲,低聲應和:“是啊,翹舌音。”
趙言熙臉頰通紅,把他書拿了回去:“要不要買了?”
李星衍指腹轉了轉中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還有一個問題。”
姑娘視線有些閃躲,指尖捏著書皮:“什麽?”
男人單手插兜,深眸蓄笑地落在她身上:“你剛才,想到哪個平舌音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