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對峙
第61章 對峙
嘈雜的大廳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紛紛移向推門而入的年輕男人。身高頎長、麵容出眾的男人一襲剪裁得當的淺灰色西裝勾勒出其有致的身形，他的右手與一位楚楚可人的美麗女子緊緊相扣。
蘇晉端坐在座位上，拾起右手邊的酒杯酌飲一口，先前清冷的黑眸此時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夾上道菜挑進易清的碗裏。
蘇禦這好小子，這是來給老爺子示威了？
易清小心窺察老爺子的臉色，心裏忐忑不安，生怕老爺子當眾發脾氣：“蘇禦這孩子，他究竟想做什麽？”
蘇晉的目光落在紀慈身上，眼神幽幽：“你兒子長大了，有自己想要的人生，他想做我們曾經不敢做的事。”
易清捏住筷子的手一頓，摸清蘇晉話裏的意思，她淺淺歎氣：“但願他能如願以償。”
蘇老爺子怒目而視，他的胸膛沸騰著熊熊怒火，但顧及這麽多客人在場不好發作。
幾十道滾燙視線聚焦在身上，弄的紀慈惴惴不安，她稍稍往蘇禦身後挪動，想抵擋住眾人露骨的打量目光。
蘇禦察覺到紀慈慌亂的小動作，食指輕輕撓過她嬌嫩細膩的手心，暗示她不要緊張，一切有他。
蘇老爺子坐在主位，沒有發話，蘇禦便站在門前不進屋內。
兩人一站一坐，視線緊緊交匯，一個隱忍慍怒，一個麵色坦蕩。
倒是蘇銘主動出來打圓場：“蘇禦回來了，快過來坐，爺爺可一直在等你。”
蘇禦牽著紀慈緩步越過幾張客桌，紀慈臉頰緋紅低垂著頭跟在蘇禦身旁。
兩人徑直來到主桌，與蘇銘擦身而過時，蘇禦輕聲說了句：“哥，謝了。”
蘇銘眉尾一揚“嘁”了一聲，這小子這會兒倒來跟他裝客氣了，小時候趾高氣揚將他這哥哥踩在地上“摩擦”的時候可沒見他這麽客氣過。
蘇銘嘴唇嚅動，剛想叫蘇禦有空請他吃飯，被身旁的女人一屁股拉回座位。
“幹嘛啊，老婆？”
“吃你的飯吧，沒看見爺爺快發脾氣了嗎，你就別在那多嘴了。”
蘇銘撇撇嘴輕聲嘀咕：“還是沒結婚時自由，結了婚連說話都要被管。”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蘇禦將紀慈牽到一臉怒氣的老爺子跟前，笑著道：“爺爺，這是紀慈，我的女朋友。”
“阿禦眼光挺不錯啊，”說話的人是蘇禦叫不出名的某位親戚，一位40來歲的中年女人，對方上下打量番紀慈，眼尖發現紀慈這派頭不大像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紀慈神色微窘：“我…我是……”
蘇禦手上一用力，邁步向前把紀慈護在身後，冷聲開口：“我家的。”
這些八輩子都沒有交集的親戚，在刁難人這方麵可真是擅長。
蘇禦眼見女人臉色瞬間漲紅，對方正要開口，他率先說話，堵住她的嘴。
“你們如果要說什麽不中聽的，最好私下衝著我來，別在這壞了我女朋友的心情。”
蘇銘噗嗤一聲笑出聲，在老婆的怒視中趕緊閉嘴，煞有其事地夾上道菜丟進嘴裏。
年少的蘇禦雖內心叛逆，但表麵依舊會對長輩的話言聽計從，哪會像現在這樣當眾給人難堪。
蘇禦這臭小子，的確是膽子肥了。
“蘇禦！！”蘇老爺子實在忍無可忍，怒拍桌子憤憤起身，眼睛瞪的溜圓，怒喝道：“你這是想幹什麽？！”
客人們從沒見蘇老爺子大庭廣眾之下大發雷霆，坐在各自位置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蘇老頭不是說他們蘇禦還是單身嗎？我今天還特意把女兒帶過來。”
“這你也信？他們家這小子近幾年風評可差了，身邊女人就沒斷過。”
“那這會兒他帶來的姑娘是……？”
“指不定是哪個夜場認識的呢，應該不是正經姑娘。”
汙言穢語飄進蘇禦的耳朵，他偏頭看了眼身旁比自己矮上不少的紀慈，她似乎並未受影響，鎮定自若地站在他身邊。
蘇禦接過紀慈提在手裏的禮物，恭恭敬敬交給老人：“爺爺，這是紀慈特意給您買的禮物。”
蘇老爺子握住拐杖的手青筋畢露，他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蘇禦也不惱，把茶具交給一旁的傭人：“放到爺爺書房去。”
傭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實在不敢擅作主張，眼睛不停在老爺子與蘇禦的臉上來回跳躍。
蘇老爺子擺擺手：“罷了，先拿進去吧。”
傭人答：“好的。”
“蘇禦，你到我書房來，”蘇老爺子握拐杖顫顫巍巍向樓道走去，後想起什麽，回過頭叮囑蘇晉，“阿晉，招呼好客人，還有……”
“紀小姐。”
蘇晉點頭：“好的，爸。”
紀慈握住蘇禦的手，有些慌亂的向他看去。老人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待在這，獨自麵對一群虎視眈眈的陌生人嗎？
蘇禦擰住眉，紀慈第一次來這，他怎麽可能丟下她：“爺爺，要不……”
蘇銘打斷蘇禦：“爺爺，人家姑娘第一次來我們這，人生地不熟的，讓夏夏陪她在院子裏逛逛吧。”
蘇老爺子“嗯”了一聲，便自顧自踩著樓梯向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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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爺孫兩相對而坐，久未出聲。
紀慈買的禮物原封不動地放在書桌一側。
老爺子用手背試探下茶壺中水的溫度，再緩緩拿起茶壺倒水入杯，沸水滾滾淋入杯中，沁人心脾的茶香隨著茶葉不斷舒展開來的身姿徐徐散開。
“說吧，”老爺子放下茶壺，食指輕輕敲擊實木書桌表麵，“你到底想怎麽樣？”
“爺爺，該說的我在電話裏都說了。”
蘇老爺子輕哼一聲：“蘇禦，你直接告訴我，你究竟要幹什麽？”
蘇禦的目光落在紀慈買的禮物上，她跑了大半個申城才買到這套茶具。他後來查了下價格，夠得上她幾個月的工資了。
爺爺曾經那樣傷害紀慈，她不但沒有記恨，反而不計前嫌精心為他挑選禮物。
蘇禦心底感慨萬千，這樣的女人，他怎麽可能再失去：“爺爺，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娶她。”
“混賬！”蘇老爺子勃然大怒，手裏的茶杯“啪”的一聲被他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你娶這麽個女人回家，她能為你帶來什麽？又能為你以後的事業扶持多少？”
這麽多年，這些話蘇禦實在是聽膩了，他冷嗤一聲，目光如炬，：“事業？金錢？利益？在您眼裏就隻有這些東西，您看看我爸媽，這幾十年他們過成什麽樣？毫無感情的兩個人就為了您口中的事業永遠捆綁在一起。爺爺，您不覺得心裏慚愧嗎？我們是您的親人，不是您賺錢的工具！”
多年的壓抑委屈通通湧上心頭，蘇禦說到最後幾乎是怒吼出聲：“當年要不是您從中作梗，我和紀慈怎麽會錯過這麽多年？我已經妥協了，我沒有去Q大，沒有讀建築設計。我完完全全按照您的計劃接手了公司，您還想要怎麽樣？”
“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隻想要紀慈，就這麽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