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生日宴
第14章 他的生日宴
蘇禦的生日宴是鄒睿負責準備的,訂在雅賓大酒店。聽齊遙說,這酒店是鄒睿母親名下的產業之一。
雅賓,字如其意,整個酒店的風格輝煌而又不失雅致。
兩人通過了酒店旋轉門,內門的兩邊筆直恭敬地站著兩位穿戴考究的年輕女服務員。見有客人光臨,其中一位笑吟吟地上前迎接:“歡迎光臨,請問有預約嗎?”
齊遙點開和鄒睿的聊天記錄,翻了幾下,找到他發的包間名字:“水雲澗。”
“好的,兩位請跟我來。”
服務員領著兩人穿過酒店大堂,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麵的聲響在寬敞的大廳回蕩。走進右側的電梯,服務員細長的食指在按鈕上摁了一下“6”。
紀慈和齊遙並肩站在電梯的最裏邊,感受著身體跟隨電梯緩緩上升。電梯鏡裏映照了三人的身影。紀慈不動聲色打量一眼門前的服務員,雙手交疊垂於腹部,幹淨素雅的工作服,精致的妝容和得體的微笑。奢侈的大酒店裏,連服務員都靚麗得像朵花兒。
也難怪齊遙會堅持讓自己好好打扮,否則穿得跟土包子似的,人家看你的穿著,也很難相信你是真來這裏吃飯的。
紀慈無奈撇撇嘴。
“叮咚”一聲,電梯門敞開。
紀慈雙腳踩上軟塌塌的印花地毯,有些腿軟。
這一切都不太真實,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機會到申城最富麗堂皇的酒店消遣一番。
三人來到水雲澗門前,服務員慢慢推開包間大門。
內室隨著大門的敞開完完全全呈現在紀慈眼前,恢弘大氣,金碧輝映。
巨型水晶吊燈投射出的亮光照得紀慈恍恍惚惚。
偌大的包間裏,三個大圓桌已坐滿了人,正熱熱鬧鬧,有說有笑。
“終於來了,就差你們了,”鄒睿挨著蘇禦,坐在中間一桌,見紀慈和齊遙進屋,朗聲招呼,“喲嗬,紀慈今天挺好看的。”
紀慈邁進門,目光就不由自主在這堆人裏尋找到蘇禦。他今天穿著白襯衣,套了一件黑色的皮夾克。
已被淡忘的悲傷難過又一股腦兒湧上心頭,她沒有足夠的勇氣拉住蘇禦問問,為什麽要丟掉她的禮物。
玩著酒杯的蘇禦聞聲,抬眸看向紀慈,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紀慈強忍苦澀,裝作若無其事地偏頭望向別處。
齊遙沒有搭理鄒睿,牽起紀慈坐進左手邊的圓桌。
來給蘇禦慶生的有三十多人,三分之二是他們自己班上的,其餘的人紀慈不認識,應該是齊遙口中所說的隔壁班的學生。
鄒睿見人來齊,拍拍桌子,扯著嗓子提議:“各位,我們要不要先請今天的壽星發個言?”
“讚成!!”
“蘇禦說幾句!”
“壽星來個開場白!”
蘇禦耐不住眾人的起哄,勾嘴一笑,拿過手邊的啤酒瓶倒了一杯酒,站起身:“大家吃好喝好,晚上金尊豪包,隨意消費,我先幹了。”
話畢,仰頭灌下一杯酒。
“禦哥威武!”
“霸氣啊,禦哥!”
五個身穿西裝馬甲的服務生端著餐盤進門,開始上菜,他們輕手輕腳把餐盤放在轉盤上,再掀開上麵的蓋子。一盤又一盤讓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冒著嫋嫋熱氣,看得紀慈不受控製吞咽了下口水。
為了給蘇禦買禮物,她連著吃了一周白菜白飯,這些山珍海味對她來說真是太誘人了。
包間裏,一群人熱熱鬧鬧談笑風生,開懷暢飲。觥籌交錯間,蘇禦無疑是最耀眼的主角。
幾個男男女女結伴給今天的壽星敬酒,蘇禦含笑,禮貌地一一應下。
鄒睿攬著一個漂亮女孩,笑得張揚:“行了,你們可別把我禦哥灌醉了,不然誰來結賬啊。”
紀慈忽地想起什麽,看了一眼鄒睿,又扭頭看向身旁的齊遙。
齊遙低垂眼簾,麵無表情,捏著筷子不停往碗裏夾菜,碗裏堆得快溢出去了,也沒有吃上一口。
紀慈恍然大悟,自己真是愚蠢又遲鈍,竟然沒發現齊遙喜歡了四年的人,是鄒睿。
紀慈擔憂地輕喚了一聲:“齊遙……”
“快吃吧,別看我,我怕忍不住會哭。”
齊遙神色很低落,說話聲有氣無力。紀慈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坐在這裏,故作堅強鎮定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其他女孩子舉止親密,摟摟抱抱。
紀慈既無措又哀傷。
無措是因為她不知道怎樣勸慰齊遙,哀傷是為自己。
蘇禦身邊除了鄒睿和他女友,還有兩個女生,一個是文藝委員汪夢舒,另一個很麵生。
汪夢舒本就生得秀麗的臉蛋上化了妝,襯得她越發明豔動人。她身穿純白緊身連衣裙,流露出這個年齡段本不該有的嫵媚神態。她和蘇禦貼得很近,兩人端著酒杯不知道在交談什麽,蘇禦笑得懶散,汪夢舒緋紅著臉,笑靨如花,眉目裏滿是柔情蜜意。
這紮眼的曖昧場景讓紀慈的心緒全亂了,她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們,可眼睛卻像定住了一樣,不聽使喚。嘴裏明明咀嚼著美味海鮮,卻如同嚼蠟,難以下咽。
齊遙灌了兩口啤酒,左手托著下頜,右手攪著麵前的湯碗,不知是說給紀慈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他們這群人,身邊是不缺女孩兒的。”
紀慈心裏像堵著一塊石頭,呼吸不順暢。
正當這時,蘇禦端著酒杯朝紀慈這桌走了過來,汪夢舒也跟在他身邊。
逃,是她腦海乍現的第一個詞。
她不是神人,在一堆負麵情緒籠罩下,做不到雲淡風輕。
“齊遙,我去下洗手間。”
丟下這句話,紀慈拿起背包從包間的側門快步離開。
洗手間的隔間裏,紀慈坐在馬桶蓋上,彎著背抽煙。
她額頭抵著廁所門,頭上散下來的幾縷發絲蓋住眼睛。
被他遺棄的禮物,他和汪夢舒的談笑,種種畫麵像電影般在大腦裏循環放映,揮之不去。
從第一次吸煙開始,她就上了癮,一遇上情緒波動大的時候,沒有煙根本緩不過來。
香煙是她唯一能依賴的鎮定劑。
洗手間裏有高跟鞋的腳步逼近,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隨後響起,兩個女聲在這廁所裏顯得特別清晰,其中一個聲音甜美軟糯,很明顯,是汪夢舒。
“夢舒,你把禮物給蘇禦了?”
“還沒呢,找不到機會。”
“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他表白啊,幾個情敵都沒來,不打算近水樓台?”
“就今晚吧。”
這些女孩子,敢愛敢恨,遇到喜愛的人,不會藏著掖著,在愛情麵前從不自卑怯弱。
紀慈羨慕汪夢舒,羨慕魏蔓,羨慕大膽追求蘇禦的每一個女生。
她除了小心謹慎地藏著自己的心事,在這場沒有結果的單戀裏顧影自憐,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兩支煙後,紀慈才出了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外的盥洗台前洗手,鏡子裏映出一道再也熟悉不過的挺拔身影。
蘇禦嘴角叼著一隻沒點燃的香煙,透過鏡子兩人目光交匯,皆是一頓。
紀慈沒有主動開口打招呼,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使勁搓著手。
蘇禦走近,嗅到她身上濃烈的煙味,眉頭不可察覺地輕皺,他停在紀慈身後沉聲問:“你抽煙了?”
紀慈隻想著快些離開,她怕再多待一會兒,自己努力壓製的情緒會失控。她沒回答,撣撣手上的水珠,疾步和蘇禦擦肩而過。走得太急,不小心還踉蹌了一下。
蘇禦目視著她近乎逃跑的慌亂背影,咬著煙嘴,目光裏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