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餘斐: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


    “……”薑宜州默然, “我識字。我是問你這是怎麽回事?”


    餘斐:“我那天喝斷片了,想不起任何事情。那晚之後,我在房間裏發現了這個。”


    準確地說, 是周潭發現的。


    薑宜州捏著證書看了半天,煩躁地伸手將兩側滑落的發絲往耳後撩, “我也喝斷片了, 我們到底幹了什麽。”


    這和餘斐的猜測沒什麽兩樣, 所以他神色淡然。


    薑宜州思忖片刻,冷靜地說:“這隻是一張結婚許可證而已,沒有法律效力。去拉斯維加斯玩的很多情侶都會去體驗的, 沒什麽大不了。隻要不去公證,一年就失效了。”


    “嗯, 你說的沒錯。”餘斐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溫水, “往後翻。”


    薑宜州依言,翻到第二張。


    STATE OF NEVADA MARRIAGE CERTIFICATE。


    薑宜州怔了, 目光下移——


    她和餘斐的簽名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甚至連結婚儀式的舉辦地、時間,牧師和見證人的簽名處都填滿了。


    雖然她不認得餘斐的筆跡,但是, 她的簽名確確實實留在上麵。


    剛剛那張結婚許可證確實沒有法律效力, 但是這張是正式的結婚證書,而且還有公證文件。


    “我們瘋了嗎?”薑宜州扔下手裏的文件, 整個人往後仰, 陷進沙發中。


    “我想, 是的。”餘斐倒是雲淡風輕。


    薑宜州用雙手按著太陽穴, 仿佛是挨了人一棒槌, 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


    怎麽會是這樣?


    他還不如告訴她, 那一晚兩人419了呢。


    總比這晴天霹靂來得好。


    比起薑宜州,餘斐早就過了懵逼、驚訝、自我懷疑、平靜、接受的過程,現在看著她的反應,甚至還有興致打趣。


    “跟我結婚是這麽難以接受的事情嗎?看來我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薑宜州睜開眼睛瞪他。


    “拿到結婚許可證的時候,我以為隻是個玩笑,直到結婚證書寄到了我助理手上。”餘斐站在吧台邊,喝了一口溫水,笑著問,“要來一杯冰水嗎?”


    “不需要,謝謝。”薑宜州咬牙切齒,忍住想揍這個幸災樂禍的人的衝動,怎麽弄的好像當事人就隻有她似的。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可是被攪成了漿糊的思緒依舊沒有清明起來。


    薑宜州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喝酒了。


    餘斐優哉遊哉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邊走邊說:“我今天剛收到酒店那邊發來的郵件,說是我們的結婚視頻編輯好了,我還沒來得及看,你要一起嗎?”


    事已至此,她隻想看看那天是怎麽回事。


    薑宜州“嗯”了一聲,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挪出位置給餘斐。


    餘斐在她旁邊坐下,點開郵箱裏的視頻文件。


    屏幕上首先出現的是一個推鏡頭。


    小教堂外觀精致典雅,幹淨的純白色透露出神聖與聖潔。久經曆史的大門徐徐打開,鏡頭掠過幾排白得掉漆的木質座椅,來到複古的公證台前,一位慈祥和藹的老牧師衣著整潔,笑眯眯地看向一旁,鏡頭跟著搖了過去——


    西裝筆挺的餘斐手捧花束,立在紅毯的盡頭。


    周圍有些許圍觀的人與教堂的工作人員在熱烈鼓掌。


    昏黃的燈光下,伴隨著婚禮進行曲,一身白紗的薑宜州走上了紅毯。


    她的長發挽成了溫柔的發髻,白色的頭紗輕輕罩下來,朦朧之中,她眼波流轉,瑰姿豔逸。


    婚紗是一字領的露背款式,是頂尖設計師的絕版之作。正因如此,過於奪目,常人可穿,卻難出色。可是,她上身之後,這身婚紗反而柔和了下來,與她的氣質相融,襯得她身材嬌美,襯出她脖頸修長,鎖骨清晰。


    她宛若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像,晶瑩剔透,白淨素潔。


    美人當前,沒有人能做到移開眼眸。


    餘斐更是如此。


    當她輕移蓮步,頓足他麵前,他早已醉於她的美色。


    牧師念著永恒如一的誓言,餘斐與薑宜州醉眼迷蒙,深情相望。


    在眾人起哄的喝彩聲中,餘斐輕柔地掀起了薑宜州的頭紗,對視良久後,在她的唇上落下溫柔一吻。


    最終,畫麵定格在這個美好的瞬間,然後漸漸模糊,“A Little White Chapel”的標誌浮現片刻後,屏幕暗了下來。


    視頻結束了。


    沉默與尷尬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打開視頻之前,沒有人能料想到竟會是如此的場麵。


    “拍的還挺美的。”餘斐率先打破了寧靜。


    “……”薑宜州無言以對。


    “要發一份給你嗎?”餘斐一本正經地問。


    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就算薑宜州的性子再淡定,此刻也繃不住了,“這個時間點,小白教堂為什麽還開著?結婚不是要先去婚姻登記處登記嗎?還有證書公證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餘斐看了她一眼,輕飄飄說出一句,“Money is everything,”


    “……”是她忘了,在有錢人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半晌,薑宜州被迫勉強接受了現實,開口問道:“所以,現在算是什麽情況?”


    餘斐放下手中的杯子,說:“如你所見,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


    “那接下去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你打算怎麽辦啊?”


    “我?我不打算怎麽辦。”餘斐輕挑了眉,“你是想跟我離婚嗎?”


    薑宜州詫異地問:“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嗎?”


    餘斐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準確地說,是還沒想。”


    “那你什麽時候想?”


    “你很著急?”


    “……”


    “你有男朋友?”


    薑宜州搖頭。


    “有喜歡的人?”


    依舊搖頭。


    餘斐的眸子陰沉沉地盯著她,“那你這麽急切想跟我離婚的原因是什麽?”


    薑宜州皺眉,不知為何她覺得餘斐說話的語氣讓她聯想到了怨婦,仿佛她是一個拋棄人家的渣男。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哪裏錯了?”


    薑宜州義正辭嚴,“我們又不是情侶,也不是真心想去結婚,隻是喝醉了而已,陰差陽錯變成了這樣。既然這一切是個錯誤,就應該盡快糾正。”


    餘斐看她,卻看不懂,“你知道我很有錢嗎?”


    “嗯?”薑宜州迷茫,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


    “而且還有能力,顏值、聲音也不錯。”說罷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也算好看吧。現在不都說什麽顏控、聲控、手控的……”


    “所以?”


    “所以,沒有一點能吸引你嗎?”


    “……”


    薑宜州注視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滿是認真,“你剛剛說的這些話,都隻是想證明你的吸引力,而不是因為喜歡我。大概,這就是原因。”


    *

    第二天,薑宜州休息,於是一覺睡到了中午。


    這次倒不是她貪睡,而是因為前一晚她失眠了,直到天微微亮,才捱不過去睡著了。


    一晚上,餘斐的話都盤旋在她的腦海中。


    也不是她故意要去想,就是不受控製似的,有一件事情橫亙在心頭,注意力都在那裏,意識如同車輪子一樣咕嚕咕嚕一直在轉,怎麽也停不下來。


    這就導致她起床後,一個勁地打著嗬欠,但是再閉眼也睡不著了。


    薑宜州幹脆從床上爬起來。


    遊魂似的去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吐司,接著去刷牙洗臉。


    長發被盤成了丸子頭,薑宜州一臉清爽地出來,又回到廚房,取出碗櫃裏的白色的瓷盤和刀叉,將一片吐司放在盤中,接著用平底鍋給自己煎了一個半熟的蛋鋪在上麵,抹上一點黑胡椒醬。


    最後,打開收納食物的儲物櫃,拿上一瓶純牛奶,坐在餐廳慢慢吃。


    仿佛行屍走肉。


    吃的時候有點出神,一刀下去不小心切破了煎蛋,薑宜州“啊”了一聲,隻見嫩黃色的蛋黃從吐司上流到了盤子裏,她隻好切下一小塊吐司沾了沾蛋黃,送進嘴裏。


    一頓心不在焉的早餐結束了,薑宜州靠牆站了一會兒,打開平板想刷點綜藝,在視頻APP首頁隨便點開一個節目。可是十分鍾之後,她更無聊了,綜藝一點都不好笑,隻好興致缺缺地開著綜藝,去做別的事情。


    洗衣服,打掃衛生,收納生活用品,給球藻換水,薑宜州慢慢忙活完這些事情,不知不覺也到了傍晚。


    她盯著時鍾,看秒針一下一下跳動,最後還是沒忍住,給陳雅西打了個電話,約她來家裏見麵。


    由於沒說原由,陳雅西便沒當回事,敲定約在後天。


    陳雅西為了維持身材,每周隻給自己一天大吃特吃的機會,其餘時間都要嚴格按照健身教練的菜單進食。


    所以來薑宜州家裏的這天,她早早就在外賣軟件上點好了麻辣火鍋和五人份的火鍋菜。


    兩個人從中午吃了下午,整整三個小時,才結束了這頓大餐。


    薑宜州扶著牆,去廚房泡了兩杯花茶解膩。


    陳雅西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上,接過杯子。


    薑宜州估摸著現在時機差不多了,忽然說:“雅西,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陳雅西愣了一下,“怎麽了?忽然這麽嚴肅?”


    薑宜州在沙發上坐下,一口氣將她和餘斐的事情和盤托出。


    “什麽?你跟餘斐領證了?”陳雅西將嘴裏的大馬士革玫瑰花冠茶,一口噴了出來。


    “我的玫瑰!”薑宜州心疼地叫了一聲,“這是……”


    “我知道,這是在北緯31度,花期隻有二十天,清晨五點到七點采摘下來的帶露玫瑰。我賠你十盒!你先告訴我你跟餘斐怎麽回事!”


    “限量的。”


    “我會想辦法。”陳雅西咬牙,“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嗎?”


    薑宜州輕咳了一聲。


    陳雅西怒目,“快說。”


    “就是我們在拉斯維加斯那晚,你去蹦迪了,然後,我……喝醉了。”薑宜州盡量簡單地概括,小聲補充,“還有餘斐。”


    “那晚你們在一起?”陳雅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薑宜州甕甕地出聲:“嗯。”


    陳雅西從沙發上跳起來,躍到薑宜州身後,用手臂架著薑宜州的脖子,惡狠狠地說:“薑宜州,你現在翅膀硬了,跟男人過夜都敢瞞著我啊。”


    薑宜州咳了兩聲,拍了拍陳雅西的小臂,說:“我們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我以為就是喝醉睡著了而已,不值一提。”


    陳雅西放開手,瞪她,“結果呢?就背著我搞了個大的,結了婚,還領了個證?”


    薑宜州啞口無言。


    “真好,女朋友的階段都省略了,直接變成餘太太了。”陳雅西吐槽。


    薑宜州長歎一口氣,“天有不測風雲。”


    “那你們現在準備怎麽樣?”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就是……還沒討論出解決方案。”


    “你們倆都是豬嗎?”陳雅西沒忍住,破口大罵。


    挨罵的薑宜州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手機,想起了另一隻“豬”。


    那晚。


    餘斐聽到薑宜州說的原因之後,並沒有否認,而是在沉思後,讚同了,“你說得沒有錯。”


    薑宜州低垂眼簾,以為他應該是同意了離婚這個解決方案。


    前麵餘斐說的或許隻是玩笑話,但是接下來,卻是客觀理智的分析了。


    “據我了解,你應該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吧。你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並且不希望被打破?”


    薑宜州不明所以。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你跟我離婚的消息傳出去,會有無數的媒體想要挖出你的私人信息,那麽,你的生活絕對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平靜。”


    薑宜州皺了眉頭,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像他這樣的知名人物,話題度雖不如娛樂圈裏的明星,但是好似賭王的家庭一般,茶餘飯後,大家還是樂於八卦。


    餘斐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你是我的妻子,媒體至少有所忌憚,而我也會保護你。可是如果我們離婚了,即使我依舊維護你,你覺得那些媒體會放過你嗎?”


    他說的對,媒體不會放過她,而他本來也沒有義務保護她。


    上次僅僅是一個投訴,已經叫她焦頭爛額了。


    如果是“離婚”的話,脫離了他這棵大樹,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薑宜州聽他說完,略有猶豫地抬眸與他對視。


    他睡醒後就沒有再戴上眼鏡,但並不像是看不清東西的模樣,反而少了一層遮擋,他的眼神更加攝人心魄。


    隻是她的心中仍有堅持,“可是……”


    餘斐斟酌著開口,“我現在不能違心地說我喜歡你,但至少,我不排斥你。”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說:


    補一個七夕小番外吧。


    七夕。


    餘斐給薑宜州發了一隻七夕小蛙,薑宜州滿臉問號,看著微信對話框裏的“孤寡孤寡”困惑不已。


    薑宜州:“這是什麽意思?”


    餘斐:“我,孤寡。”


    □□薑宜州:“你為什麽孤寡?”


    餘斐:“因為我老婆連七夕都不陪我過,我要去砸了你的工作室。”


    薑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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