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餘斐:這女人不去學變臉真是可惜了。
驀地,李萌高聲尖叫。
周遭的聲音再度靜了,大家都在默默地看戲。
薑宜州準頭好,一杯雞尾酒全潑在了李萌臉上,糊得她的假睫毛都耷拉下來了。
李萌的姿勢定格了好幾秒,才手忙腳亂地伸手摸桌上的紙巾擦幹眼皮,艱難地睜開眼,“你你你……”
薑宜州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高腳杯,帥氣地手腕一翻,裏麵空空如也。
“滾。”
李萌沒想到一個小空姐居然敢這麽硬氣,黃少那桌的人她肯定指望不上了,那些富少爺們看熱鬧的情緒還高漲些,搞不好還要為這個妖精吹口哨。
眼下的情形明顯是她勢弱,鬥不過,她隻能憤然離去,隻是最後也不忘在嘴上逞能,“這個賤人,你給我等著!”
薑宜州冷哼一聲,將高腳杯扣在矮桌上,連一點餘光都不想再給李萌。
這裏的客人非富即貴,真的起了什麽爭執,侍者們也不敢摻和,不過他們的眼力勁可好得很,這會兒見人散了,侍者飛奔而來,一邊為薑宜州遞上紙巾,一邊滿懷歉意地請她到休息室收拾。
薑宜州麵若冰霜,起身跟著他離開了。
休息室偌大,且極具設計感,外間用麵向不同方向的奢華沙發做了幾個區域的輕隔斷,桌上擺放著各式的花茶飲品和水果小食。裏麵還套了一個化妝間和公用的洗手台。
衣服上收拾得差不多了,深色的水漬在黑色底色上不太明顯,而且又是在夜裏,幾乎看不清。隻是粘粘的觸感貼在身上,總歸是難受的。
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曆,薑宜州歎了口氣,索性放棄掙紮。
她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輕輕擦拭臉側被酒水濺到的地方,反正沒有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思,妝容也被破壞了,她幹脆拿起一旁藤編籃子裏的化妝棉,沾了卸妝水,給自己卸妝。
潔麵膏的起泡效果不錯,薑宜州閉著眼,用手指輕柔按摩著臉部,今天的眼妝重了些,她用泡沫多打了會兒圈。
低下頭時,憑感覺摸索了半天,還是沒找到水籠頭的開關。
忽然,也不知是按到了哪裏,她聽見了一陣水聲淅淅瀝瀝。
她用雙手捧水,輕輕衝淨臉上的泡沫。額頭、鼻尖、下頜,水流從她臉頰上滑落。
幾番之後,她拂去眼睛上的水漬,慢慢睜開眼。
眼前,一雙指節分明的手正搭在水籠頭上,輕按了一下——
水聲消失了。
薑宜州緩緩直起身子,順著手指看向它的主人。
她有一絲詫異,但很快冷靜下來。
腦海中迅速開始思考,該怎麽在這種場合,這種情境下,跟這位小少爺打招呼。
雖然兩人才在飛機上打過照麵,但是對方當時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她不太確定此刻自己是對方的獵豔對象,還是間接關係上的員工。
於是,她選擇把主動權讓給餘小少爺。
餘斐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她卸妝後的素顏與剛才判若兩人,剛剛是不可冒犯的冷豔美人,而現在模樣清純,特別是那雙眼睛,格外的幹淨與明亮。身上的黑色魚尾裙包裹著姣好的身材,也襯得她露在外麵的脖頸、手臂和腳踝更加白皙發亮。
他們之間隻有半臂的距離,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裙子上用銀線繡著的一隻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在燈光下反射著光,(?′з(′ω`*)?輕(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戀(*≧з)(ε≦*)整(*  ̄3)(ε ̄ *)理(ˊ?ˋ*)?於她細微的動作間飛舞起來。
餘斐倚坐在洗手台邊,收回了手,隨意撐在台麵上,率先開口,“真巧,又見麵了。”
薑宜州狀似自然地接話,“是好巧,餘先生怎麽在這兒?”
餘斐偏過頭,饒有興趣地望著她,調侃道:“慰問傷員?”
薑宜州沉吟,心裏估摸著剛才的情況,“你都看到了?”
餘斐用中指彈了一下裝著棉柔巾的盒子,盒子便順著力道,在大理石台上徑直滑到了薑宜州的麵前,“真是精彩。”
薑宜州本來還想客套一下,畢竟以後可能還會見麵。不過,既然他都看見了,她也沒必要再繼續裝乖。而且現在是她的私人時間,他也管不著。
薑宜州抽了一張棉柔巾,對著鏡子將臉擦幹,也不看他,“是嗎?也沒見餘先生為我鼓掌喝彩。”
她的聲音好聽,不是做作的嬌柔,而是清風拂麵的舒適,本意為嘲諷的話語,卻讓人聽了更想逗弄。
餘斐挑眉,驀地低頭輕笑了聲,沒想到還真的鼓起掌來,“希望現在為時不晚。”
薑宜州:“……”
“這位李女士看起來不太好惹,還是公司的貴賓,你不擔心她報複你?”
薑宜州淡然將垃圾丟進台麵下麵的垃圾桶裏,說:“上班時間,他們是我的服務對象,我的職責是保障他們的飛行安全,而不是取悅他們,更何況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可是隻領了一份工資呢,餘先生。”
餘斐看著她眨了眨眼,“倒也是。”
薑宜州又說:“況且,她投訴舉報也不是第一次了,公平公正處事這點,我還是可以相信公司的吧?”
餘斐輕笑,又問:“經常遇到這樣的客人?”
“還好,”薑宜州答,“不過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這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侍者提著一個印著品牌LOGO的禮品袋來到薑宜州麵前,“抱歉,薑女士,剛剛是我們的失誤,使您遭遇了如此不悅的事情,這是我們的小小歉意。酒店為您準備了更換衣物,今晚的一切費用都將為您免單,再次向您鄭重道歉。”
“沒關係,本來也不是你們的錯。”薑宜州沒追究,接過了禮品袋。
訓練有素的侍者還是再次道歉,而後才退出了休息室。
薑宜州拎了拎禮品袋,看了一眼更衣室,“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請便。”餘斐道。
衣服大小合身,是薑宜州身上同品牌的款式,換完之後,她的心情連帶著也好了許多。
推門出來時,餘斐還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正悠閑地看著最新一期的財經雜誌。
她略感意外,以為他應該早就走了,看來或許是還有別的安排。
她並沒有再跟他對話的打算,於是放輕了腳步,安靜地朝出口走去。
隻是,沒想到餘斐也起身跟了出來。
餘斐:“回房間?”
薑宜州略一停頓,回他:“回卡座。”
“心這麽大?”
“包還在那。”
餘斐“嗯”了一聲,走在她身旁,沒再多說。
薑宜州心裏狐疑,又有點擔心,這位餘小少爺該不會是對她產生了什麽想法吧。
夜色漸深,溫度驟降。
但顯然STAR BAR現在才真正開始營業。
帥氣的DJ手撐舞台,一躍而上,嫻熟地調試設備,開始打碟。
全場的音樂逐漸沸騰。
舞池裏的人越來越多,男男女女,歡聲笑語,不少人被氣氛感染,跟著音樂放肆扭動起來。
薑宜州與餘斐穿過人群,從舞池邊繞到對麵,順著樓梯回到二樓的卡座。
一位侍者敬業地站在薑宜州的卡座邊上,為她看守財物。
薑宜州的新鞋有些磨腳,她本想坐下歇一會兒再走。
結果,餘斐也跟著在她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落了座。
“……”薑宜州搞不清餘斐的意圖,於是開口問,“你……一個人來的?”
“和朋友,他有事先走了。”餘斐答。
所以他現在坐下了是什麽意思……
先是李萌,現在又來一個餘斐。
薑宜州霎時覺得頭大,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那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李萌帶著幾個男人向她這邊走來。看起來不太好惹的樣子,該不會是來報複她的吧?
薑宜州看了餘斐這個靠山一眼,決意暫時不動,至少李萌對這位還是有所忌憚的。
餘斐見她突然停下,便將目光轉向她,隻見身邊的女人正看向某處。
李萌帶著人聲勢浩大地靠近,卻不見薑宜州半分恐懼,反而還雲淡風輕地換了個坐姿。
她想不通,一臉莫名其妙,再定睛一看,發現卡座上不止薑宜州一人,邊上還坐著一個男人。
燈光昏暗,難以辨別那人是誰,但又怕萬一是個大人物,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李萌立刻攔下人,先退了回去,嘴裏不屑地念叨著:“這妖精背後果然有金主,我說她怎麽能進來這裏,還敢嗆我。真不要臉。”
另一邊,薑宜州的態度瞬間熱絡了許多,招呼餘斐說:“那我們不如來喝幾杯呀。天大地大,能在這裏遇上也是緣分,餘少你說呢?”
“嗯,有理。不過這雞尾酒我可喝不慣。”餘斐輕笑,深色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看向薑宜州。
這女人不去學變臉也是可惜了。
“那就按您的喜好來。”薑宜州擺出哄那些胡攪蠻纏的旅客時的無害笑容。
餘斐:“幹喝無趣,會玩骰子嗎?”
“不是很會,但可以奉陪。”薑宜州百分百的敬業。
餘斐招了招手,侍者很快前來。
酒店接待了太多客人,沒有什麽要求能叫侍者皺眉,不出一分鍾,骰子已經在桌上擺好,雞尾酒被撤下,重新擺上了威士忌。
餘斐慢條斯理地捏起三顆骰子,放在掌心,“那就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大的贏。”
薑宜州的手肘撐在腿上,壓低了身子,盯著餘斐手上的骰子,學著他剛剛的話,“喝酒對餘少來說也太沒挑戰性了吧,不如加點賭注?”
光喝酒的話,沒幾把就玩不下去了。
餘斐的酒量要是好,她擔心餘斐會把自己賣了,餘斐的酒量要是不好,她擔心李萌那邊還有一夥兒人。
這個夜晚,她本來應該在浴室裏泡澡,然後睡一個美容覺。
薑宜州在心中懊悔不已。
餘斐的眉峰很輕地挑了一下,笑問:“那你想怎麽玩?”
薑宜州莞爾一笑,“那就——要是我輸了,喝酒或是真心話大冒險,二選一。要是餘少輸了,都要。”
“好。”餘斐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猶豫。
薑宜州沉吟片刻,沒想到餘小少爺答應得如此爽快。
她思索著他應該不會玩得很大吧?
餘斐見她猶豫,不禁挑釁地笑了,“你提的,又不敢玩?”
薑宜州忙說:“怎麽會。”
她率先拿起骰盅,蓋住餘斐掌心的三顆骰子,向右一甩,手腕一翻,接著迅速蓋在底托上,也笑,“有什麽不敢的,我隻是在思考我該怎麽為難餘少呢。”
骰子撞擊骰蠱的聲響持續不斷。
突然,“啪”地一聲,餘斐將骰蠱按在桌上。
緊接著“啪”地又是一聲。
薑宜州也不甘示弱。
“你先,還是我先?”餘斐淡然自若地問。
薑宜州不接話,徑自開了骰蠱。
三顆骰子齊齊地排著隊。
三個一。
薑宜州兩眼一黑。
餘斐“噗”地低笑出來,隨後嘲諷地問:“我還需要開嗎?”
薑宜州氣得從床上坐了起來,床墊鬆軟,因著她的動作微微起伏了一下。
窗外的陽光透過遮光窗簾的縫隙有了形狀,她睡眼惺忪,不禁伸手摸了摸被子上的光斑,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夢啊。
她鬆了口氣,後仰倒回床上。
後來呢,昨晚還發生了什麽?
她隻記得兩人開始平分秋色,喝了幾杯威士忌後,她竟然還大膽地讓這位餘小少爺去舞池裏跳了一段草裙舞,他的臉色難看得不行,而她在露台上笑得人仰馬翻。
然後呢,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腦袋放空了一刻之後,眼神才漸漸聚焦。
陽光從左邊的落地窗裏照射進來,她感覺左臉都被照得發燙了,可是又懶得起床拉窗簾,隻好反手搭在臉上擋了擋。
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她努力抓住腦海中那一絲念頭——
她房間的落地窗,不是在右邊嗎?
這裏……
好像不是她的房間?
薑宜州的瞳孔一震,頓時一激靈,從床上坐起來,警覺地環顧四周。
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她迅速掀開被子查看。
昨天她穿的那身裙子不見蹤影,身上裹著的是一件男性的真絲睡袍,上麵滿是折痕。貼身衣物倒是都還在,可是內衣被解開了扣子,鬆鬆垮垮地搭在肩上。
更糟糕的是,小腹有明顯的下墜感,痛感如同浪潮一般一下一下席卷而來。
她該不會是……419了吧?
作者有話說:
你們一定猜不到這一晚發生了什麽。
感謝在2020-07-30 17:08:50~2020-08-01 18:5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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