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她不是胡說的？
「秦嶺！」
隨著郭昌元叫出一個名字，台下走出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生，他長得有些清秀。
秦嶺首先向台下的評委鞠躬，然後自我介紹：「大家上午好，我叫秦嶺！」
郭昌元趕緊說道：「挺有禮貌一個小伙，快來抽籤！」
說著，他讓工作人員端上來一個盤子，上面有六張卡片。
秦嶺壓抑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抽出第三張。
郭昌元接過看了一眼，大聲說出來：「第一首曲目是：《姜女淚》！」
秦嶺聽到是這首曲子，不由鬆了一口氣，顯然是這首曲子他比較有把握。
「來，繼續抽第二首曲目！」
秦嶺心又提了起來。
再次伸出手，從托盤裡面抽出一張卡片。
郭昌元接過卡片：「第二首曲目是《曉霧》！」
第二首曲目接曉讓秦嶺頓時又緊張起來。
郭昌元安慰道：「抓緊時間，好好表現！」
說完，他主動退下，將舞台留給秦嶺。
少年也知道時間有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坐在桌子前。
台下的學生望著台上緊張的秦嶺，也沒有笑話，因為自己上台也免不了心裡緊張。
看到他這麼快調整好了狀態，不由高看一眼。
錚！
錚！錚！錚！
一段急促的錚聲響起后，曲調一轉，音調變得委婉，優美凄涼。
台上男生秦嶺在彈奏曲目時，這首曲子的信息浮現在林輕衣腦海。
《姜女淚》，古箏獨奏曲，又名《長城調》是一首九級考級曲，難度頗大。
全曲分為四部分：①引子，哀怨的散板，像戲曲中的滾白，由低音而高音的上下兩句構成，警示了盂姜女悲戚苦痛生活的描述；②《慢長城》，悲苦的較慢的慢板，從26小節后，速度漸快，情緒漸趨激動。直到節奏快一倍的第50小節；③《哭長城》是哭訴的快板，像戲曲中的流水板；④《哭長城》旋律簡化了，情緒更強烈了，是憤懣的快板，後邊(即第147小節后)是《長城過門》的變奏，緊接主音(徵)和正(商)副(宮)支柱音的強調，把音樂推向高潮而結束。
這首《姜女淚》的第①部份的引子是作者加的。第②③部分，是樂曲的主體，來自《東路迷胡唱腔及伴奏》和《眉戶教材》，其節奏和旋律基本保持了原貌。第④部分是第③部分旋律的簡化，又用了掃搖技法，加上3／4節拍，和雙手撥彈把音樂推向高潮。
「林老師，你覺得秦嶺彈奏得怎麼樣？」
李姓男老師見林輕衣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問道。
他心中也對林輕衣的真實實力頗為好奇，因為對於一個古箏演奏者來說，她實在太年輕了。
在古箏學會不少人都猜測林輕衣身後站著一位古箏大師，而那古箏改革，是假借她的手來完成。
林輕衣如今經歷了無數商海鬥爭，也算是一個老狐狸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中年男老師心裡的想法？
她直言不諱地說道：「這個秦嶺彈得一般，應該沒有受過專業的教導，犯了許多不該犯的錯誤。」
「哦？」
李姓男老師頗為驚訝地望著林輕衣，原本他還以為她會和稀泥地說彈奏的還可以，沒有想到她直接嚴厲地批評彈奏得不夠好。
林輕衣淡然一笑，說道：「如第26小節起要彈得象一個漸強漸快的長音一樣，自然地連接到下面強的樂句，形成一個小的高潮，而秦嶺或許是因為有些緊張，這裡處理得不到位。」
「哦？這位同學，看來你對這首《姜女淚》是很擅長了？」
旁邊一個中年婦女似乎對林輕衣的批評不是很滿意。
「馬馬虎虎吧！」
林輕衣並不認識這個中年婦女。
中年婦**陽怪氣地對旁邊的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說道：「這個女孩兒說你教得不怎麼樣。」
林輕衣看了一眼，這個中年男人她也不認識。
她不認識，不過，中年男老師卻認識，他是秦音琴行的老闆，曾經組織過不少古箏比賽。
「那你說說，這首《姜女淚》要怎麼彈？」
秦音琴行的老闆好奇地說道。
「對！你說我兒子彈得不行，那你說說要怎麼彈！」
中年婦女也大聲說道，她聽到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兒子年紀還小的女孩子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的兒子彈得不怎麼樣，心裡自然不舒服。
中年男老師望向林輕衣的目光中充滿了歉意，他也沒有想到他們在評價秦嶺彈得怎麼樣時，他的老媽就坐在一邊。
林輕衣智珠在握地說道：「《姜女淚》的音樂風格濃郁，彈好此曲，要注意把握五點。」
「好！我倒要聽聽你說的哪五點！」
秦音琴行的老闆此時注意力已經不在台上了，他目光灼灼地望著林輕衣。
林輕衣對他逼視的目光恍若未見，猶如給一個學生講解一般侃侃而談：
「第一點：音階、調式和旋法進行。秦系箏曲的音階，分燕樂音階和清樂音階燕樂音階中的兩個偏音，Fa要微升，ci要微降；清樂音階中的Fa、Ci兩音是原位的。在演奏中，Fa、Ci兩個偏音上必須強調顫音，甚至重顫，在旋律進行中，上行時偏高，下行時偏低。旋法進行時，下行多級進，上行多跳進，兩個偏音下行時，mi上帶Fa，la 上要帶ci，燕樂音階又叫苦(哭)音，清樂音階又稱歡(花)音。」
「說重點！我讓你說怎麼彈《姜女淚》，你給我扯什麼秦系錚曲，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
中年婦女咄咄逼人。
這讓秦音琴行的老闆非常尷尬，他低聲說道：「《姜女淚》是秦系錚曲…」
林輕衣沒有理會中年婦女，繼續說道：「《姜女淚》全曲屬苦音。在聲腔體徵調式的旋法中主音上方強調小三度，下方強調大二度就是苦音調，反之，主音上方強調大二度，下方強調小三度，就是歡音調。」
秦音琴行的老闆驚訝地望了林輕衣一眼，沒有想到她將這首曲子領悟得這麼透。
林輕衣繼續說道：「第二點，「秦箏多撮弦」，大指多按顫。撮弦是箏這個樂器的慣用手法，北方箏多用夾彈、利於左手滑顫效果的發揮。左手大指和食中名三指的交替頻繁按顫揉滑，或八度、或四度、三度二度不等，是音樂連續的必然。旋律保持蜿蜒不斷，這是秦系箏派的特點。」
「第三的一點，上下滑音要緩慢，使旋律悠揚連綿，奏出弓弦樂器上摟弦變音拖腔的效果，達到重韻輕聲的目的。就像漢字的發音，聲母韻母，相拼或快讀，有聲有韻，聲韻結合。不可強調提彈的方法，顆粒性強的發音效果，不適合秦系錚派的苦音樂曲。『秦系錚派多情」、「秦系錚派多為抒情性的歌唱」，都是這個意思。
「第四的一點，秦系箏曲屬聲腔體旋法，樂曲中，旋律與間奏(過門)往往混為一體，都應視為音樂的組成部份。處理好力度、速度的變化，使音樂表現完整而統一，是非常重要的。」
「第五的一點，一切技法都要服從於調式色彩的要求。苦音調旋律下行時，要慢滑，像弦樂器上的慢「滑」。只強調按滑顫的那根弦，別的弦音只是個襯托。」
當林輕衣一口氣將這五點說完后，李姓男老師和秦音琴行的老闆已經瞪大了雙眼。
中年婦女不滿意地說道：「秦老闆，她是不是胡說八道的？」
秦音琴行的老闆嘆道：「這五點說的精闢至極！」
李姓男老師是真的驚訝了，林輕衣指出的問題很准。
看來，她並不像是有人猜測的那樣，背後有一個大師指導，只是對一些特定曲目勤加練習。
她本身的眼力和積累也遠遠超出了同齡人。
此刻，李姓男老師心中非常期待林輕衣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