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何苦?
第一百章 何苦?
寧越女聽罷立刻溫和安慰道,“皇上也是為了越國,為了越國的長治久安,為了百姓的豐衣足食,身為君王,總也有無奈罷了。”口中雖然畢恭畢敬如是說,心中卻在想,皇上你雖算得上千古一帝,在臣妾心中,卻對你頗有不滿。想來蘇流雲對您情深義重,陪伴了你那麽多年的恩情,竟然可以說斷便斷。來去的最後,皇上您也不過是幾句惋惜之詞!蘇流雲何曾稀罕這些,她一心一意為您的情意難道就隻值得那麽幾句多情的話麽!在這後宮之中,女子的命,於您的皇權而言何其稀薄!
玄仁似回憶起當初發生的事,麵容中帶了對過去無數的美好回憶,無疑都和那個話語纏綿,舞蹈絕倫的妙齡女子有關,沉浸良久方道,“朕當初確有些衝動,如今細細想來,確是不該,可後悔亦是來不及了。”
寧越女轉移話題道,“當務之急,皇上還是先考慮北境總督的人選,而不可憂思過重,若因此耽誤了北境的大事,就不好了。”
玄仁沉浸在追憶往昔的痛楚和後悔中,聽了寧越女的話才緩緩回過神來,隨後輕聲道,“愛妃可有適合的人選?”
寧越女恭敬且小心道,“臣妾倒是有一個人選,卻不知當不當說。”玄仁聽罷道,“你且說吧。”
寧越女聽罷定了定心神,猶豫片刻才開口道,“臣妾聽聞八爺智勇雙全,見多識廣,倒是一個難得的人才。”說到這裏,寧越女緩緩停了下來,隨後留意著玄仁的神態。見玄仁麵容帶了七分慍色和七分的懷疑,好似刻在骨子裏的嫌隙瞬間全部爆發到了麵容上,寧越女意識到玄仁是多麽介意他人提及八爺一事,於是立刻轉移了話鋒道,“隻是聽聞八爺天生反骨,又生性殘暴,非但刺死了自己相處多年即將共婚的妻子,還殘殺了自己的兩個兄弟,”說到這裏,寧越女不顧玄仁威脅凜冽的眼神,口中徐徐吟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寧越女終於念完,傷感且帶著遺憾道,“八爺雖聰明睿智,但終究是罪孽深重,臣妾雖有心讓他做個北境副總督,掛個虛職,現在也感到力不從心了。”
聽到這裏,玄仁臉色才平複下去,但慍色朦朧亦可見,寧越女複繼續恭敬道,“如此看來,北境總督一事,還需要另作他議。”
皇上聽罷似乎無心多說,語氣頗有些沉重道,“你且下去吧。”說罷,並不看寧越女,雙眼隻是凝落到一旁,好似突然平複下去的怒氣又徐徐上湧。
寧越女見狀,深知需得先行離去,至於八爺一事,也隻好容後再議,因此輕聲道,“臣妾先行告退。”說罷,寧越女緩緩退出禦書閣,和徐琳一同回到流翠宮。
“娘娘為何這般臉色,莫不是皇上責怪了您。”徐琳察覺到寧越女麵容有異,因此關心道。
碎花道,“娘娘以往從禦書閣出來都是輕鬆從容之姿,今日怎麽……”說到這裏,碎花帶著不解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徐琳。
寧越女隻是靜靜坐著,良久才道,“看來,我這個後宮之主是做不成了。”寧越女語氣微微,言語中不乏隱隱擔憂。碎花和徐琳聽罷,幾乎一同感到擔憂,徐琳立刻驚訝道,“為何?娘娘——究竟同皇上說了什麽?”
碎花本想問什麽,見徐琳已經問了,便關注著寧越女的回答,眼神中關切之意頗為明顯。
又是好一會兒的等待,寧越女麵色突地改變,仿佛瞬間由陰天變成了陽光明媚的夏季清晨,她輕鬆地起身同時道,“罷了,該如何便如何吧。碎花,陪我去花園逛逛。”
說罷,碎花和徐琳都一頭霧水,碎花猶豫片刻才答應了,隨後跟隨寧越女出了流翠宮,徐琳依然不解且帶著惶恐注視著寧越女的背影。
很快,寧越女來到花園。
這裏是一片清雅的菡萏,此時人少,又有徐徐微風,偶爾可以聞到夏花偶然被風帶來的清香,可寧越女絲毫無法感覺輕鬆,美眸中深邃且悠遠,像在凝視遠方,又像在思量對策。
碎花靜靜站在身後,很有分寸地保持安靜,生怕驚擾到寧越女的思考。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寧越女忽聞得碎花的說話聲,因而斷了思緒。
“奴婢見過陳貴人。”
寧越女聞聲而回頭,立刻看見那日在禦花園見過的陳貴人。她著一襲荷色的長衫,頭上首飾依然極少,卻顯得簡潔美觀,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便是她那張臉了,可謂“唯美”!上天如何能允許這樣的女子留在世間,真不是要上演“紅顏禍水”麽?
來不及多想,陳貴人已恭敬道,“嬪妾見過娘娘。”聲音還是那般輕柔純潔,仿佛“出淤泥而不染”。
寧越女根本沒有心思和她談什麽,自顧自回了頭,口中同時不忘禮貌應付道,“貴人也有此雅興,來這荷清池賞花!”
陳貴人緩緩走近,隨後站立在寧越女身旁,兩人長身而立,一同看著眼前綠色的荷葉,以及那粉紅色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已然盛開,生機勃勃。
陳貴人道,“嬪妾聽聞,荷清池的菡萏格外明媚,是禦花園中不可多得的景致,因此特意前來一看,不料竟有如此好運,恰巧看到娘娘在此。”
寧越女知陳貴人並無心機,一時也敞開了心懷,微笑著清婉道,“貴人的絕妙身姿不正如這夏花一般燦爛麽!以後多和皇上相近,必然是前途無量的。”寧越女笑著看了看陳貴人又緩緩回過頭去。
陳貴人麵色如春水,平靜美好卻無笑意,道,“方才見娘娘背影似有些沉重,又看見娘娘從禦書閣出來,想來,是和皇上鬥氣了吧。”
寧越女隻是笑一笑又淡然道,“九五之尊,總是很難完全揣摩心思的。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說罷,寧越女即轉身和碎花一同離去,留下身後陳貴人獨自看著這片荷花。
永壽宮。
“臣妾參見太後。”寧越女恭敬行禮,太後讓了起身後,寧越女才緩緩起身。
太後靜靜坐著,麵色比起以往似恢複了很多。太後示意寧越女坐下,寧越女便在旁邊就座,隨後含笑道,“太後最近一直調整身子,看來果真有用,太醫張辛民還是會些醫術的。”
太後聽罷輕輕一笑,隨後微垂眸思索片刻,又再次看著寧越女道,“哀家這身子也就這樣了,全靠太醫的藥維持。”
“張太醫醫術精湛,回頭臣妾叮囑他多備些人參鹿茸之類的補藥,再結合各種食材燉上兩個時辰,當會有些效果。”
太後聽罷欣慰一笑道,“你有心了。常聽旁人說你博學多識,見多識廣,今日一見,卻像那麽回事。”太後說罷,帶著三分賞識看向寧越女。
寧越女淡然婉轉道,“太後過譽了,臣妾不過偶然聽聞一個郎中提到過,後來又借了機會嚐試,發現確有效果,說來也不過憑了些運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