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來得突然

  第九十六章 ……來得突然


  　　皇上雙眼敏銳，一刻不曾停歇，見狀起了心思，不想突聞太後道，“最近或染了風邪，哀家先行一步，皇帝務必要好好招待眾多王爺，難得皇室王爺能像今日這般相聚一堂。”太後言語微微，說罷即被明永福攙扶著靜靜離去。


  　　皇上口上應了，又著人去請了太醫，心中卻惦記著三爺桌上那杯酒的事。寧越女眼觀四方，早已洞察太後起身離去的事，其他人多沉浸於喝酒取樂中，不曾發覺上座已少了一人。寧越女心想，太後離去，待會兒該如何提及八爺的事呢？沒了太後說話，可就不那麽好辦了。


  　　剛想到這裏，寧越女覺察到玄仁看三爺的眼神，果然，玄仁有意無意般問到，“三弟，你如何不一飲而盡啊。”玄仁說著指了指三爺玄銳桌上的酒，隨後繼續道，“莫非這酒合不了你的意？”


  　　玄銳看也不看皇上，依然作低頭沉思狀，言語不乏散漫道，“並非皇兄這葡萄酒不佳，隻是臣弟一時無心飲酒罷了。”


  　　七爺玄溫見狀留心著二人的對話，玄仁繼續問到，“今日朕和眾王爺一同享宴，是為極大的喜事，不知三弟因何事煩心，可否講來聽聽。”玄仁的話雖帶著幾分兄弟間的溫和，卻也透露著時時的殺機，總也不能讓人盡信。


  　　其他幾位王爺和在座的妃嬪早已習慣玄仁的脾性，並不在意，隻是顧著自個兒吃喝著水果和美酒，時不時和旁人閑談幾句，又或者講著笑趣自得其樂。


  　　王怡妃掩麵小小抿著一口葡萄酒，看似在品味酒水的香醇，實則在留聽皇上和三爺的每一句話，又或者是周圍每一個有一點點異常的聲音。


  　　三爺徐徐道，“皇兄難得設宴，臣弟心中傷心事豈能相述，若打擾了眾人的雅興，臣弟便成了罪人，豈可！”


  　　玄仁麵色不改，似要堅持讓三爺說出心中所想，七爺見狀立刻溫和道，“皇兄今日設宴，確實是難得的大喜事，臣弟聽聞皇上有一位才貌無雙的佳人，便想著此人是浪得虛名還是確有真本事，因此想趁著此次的夜宴看一看這位佳人的才能，還鬥膽請皇上應允。”說罷，七爺起身做出一個懇請的姿勢。


  　　寧越女聽罷心中一驚，心想，自己沒法子了倒把我引出來，罷了，先饒過你這回！


  　　玄仁聽罷，一時放下了玄銳的事，把注意力放在了寧越女身上，神色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目光，卻讓寧越女不寒而栗了片刻。王怡妃聽聞有人要試寧越女的才學，神色不免帶了幾分緊張看向身旁的寧越女，見她不緊不慢的麵容，神色又漸漸放鬆。


  　　寧越女起身恭敬且溫婉道，“臣妾才疏學淺，不便打擾了皇上和各位王爺的雅興。不過，臣妾卻知華妃姐姐琴技已然嫻熟，隻是不願湊熱鬧到禦花園來。華妃姐姐這樣待在合歡宮，久了怕是會悶出病來，皇上一向寵愛華妃，不如親自著人去請姐姐來。想必，姐姐為了當初答應皇上的承諾，也一定會來此為皇上助興的，如此，皇上以為可好？”寧越女說罷含笑看向皇上。


  　　這時，王怡妃亦含了輕輕的笑意道，“是啊，華妃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是夜宴助興的最佳人選，又是宮內外聞名的才女，她若能來，自是再好不過了。”


  　　王怡妃剛說完，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寧越女緩緩坐下後轉頭看去，發現是那日出入鍾粹宮的徐雅樂。心想，最初為宮女時，她還不過是個落寞的低等微令，如今在王姐姐的提拔下，已搖身一變成了雅樂，再沒有當日絲毫落寞孤苦的身影了，反而多了幾分難得的自信。想來，現下已是東院僅次於和風的妃階，也不必事事看人臉色，況且又有了姐姐後宮協領的靠山，必然不會甘居人後了。


  　　她起身微笑道，“臣妾雖少有涉獵後宮往事，卻也偶然聽聞華妃是享譽皇宮內外的才女，人所共知，因此早早就盼著能見識一下她的才能，還望皇上應允。”


  　　徐雅樂剛坐下，她身旁一位少有見到的女子即起身附和道，“臣妾也想一睹華妃的才姿，還請皇上圓了臣妾這個心願吧。”寧越女看了看，原來是當日和徐雅樂一同去往鍾粹宮的楚和風。


  　　見狀，寧越女不免回憶起往事，當時，自己作為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穿越而來的宮女，乍然去給一位娘娘送衣裳，卻看見一個麵帶憂傷，淒清可憐的少女對鏡梳妝。而如今，這位孤苦少女已然成了東院妃位最高的妃嬪，無疑，這又是姐姐的布局。


  　　寧越女打量了一下身旁的王怡妃，見王怡妃麵帶淺淺的微笑，不覺自己麵上也浮出笑容來。寧越女心想，如此局麵，皇上怕是不好推脫了，也好，三爺總算躲過一劫，否則，縱使我有辦法解救八爺，沒了太後，也怕是回天乏術了。


  　　剛想到這裏，一位王爺起身說道，“臣弟在邊關就聽聞過華妃的美譽，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親眼目睹華妃的才能，今日盼能得償所願，還請皇兄應允了臣弟吧。”此人正是四爺玄明。


  　　玄仁果然別無他法，猶豫片刻後道，“既然都有意讓華妃前來，想來華妃也不是那般孤傲之人，朕立刻著人去請，也算了了眾愛卿的一個心願吧。”


  　　說罷，身旁的洪柏森領了命從一旁快速離去。


  　　七爺見三哥終於脫困，看向寧越女的眼色中多了絲感激和欣賞，寧越女雖察覺到七爺的眼神，卻是一刻也不敢看他。


  　　不久，華妃攜琴而來，步履翩翩，隨後請了安，這時玄仁微笑道，“愛妃當日許下的承諾，可不曾忘了？”華妃聞聲語笑嫣然般道，“臣妾同皇上許下的承諾哪敢忘！”頓了下，華妃又道，“臣妾近日來接連修研琴技，終於在一月前有了大成。今日恰逢眾位王爺相聚，臣妾鬥膽獻上一曲吧。”說罷，翹首以盼的眾人無不麵帶喜色，相互議論著華妃會帶來怎樣的天籟之音！

  　　不久，琴聲悠揚而起，眾人不覺放慢呼吸，所有人的目光漸漸都集中在中間撫琴的華妃身上，見她舉止生儀，形態生姿。聲音起初溫柔和緩，如同早晨的細風，隱約帶著春的氣息，又夾雜了片片桃花的芳香，卻如曇花般迅速消散，轉而變得帶一絲急促，然後是兩分，緊著是三分，眾人的神色也因此越發緊張，甚至有人不覺微微張開了口。很快，琴聲的急促來到了四分，有如憑空掉落的露水打在了粉嫩的花瓣上，讓人不覺生出一分哀歎，卻又不知該憐露水的可惜，還是當歎花瓣心中的苦楚。


  　　玄仁靜默無聲，似沉浸其中，雙目微閉，雙手靜靜放於精致的木桌上，身後洪柏森沉靜無聲，低頭沉心。其他眾人都靜無聲，隻是一些妃嬪麵容含傷，偶可見淒清落寞之感，又或現驚慌無措之態。王怡妃雙眼一直看著華妃，眸子中似盤算著什麽，卻深邃如淵，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