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趙蘅玉被壓在門後, 後背隔得生疼,在剛聽到動靜的時候,趙珣已經捂住了她的嘴。
他們兩人呼吸悄悄, 害怕被院中的人發現動靜。
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們已經很糟糕了。
趙蘅玉眼神化成了一灘水, 軟軟地依附著趙珣,而趙珣顯然也很不好受, 拉扯擁抱間, 呼吸漸漸不穩。
捂嘴的動作莫名變了意味,趙珣捏開了趙蘅玉的唇瓣,往裏塞進了兩指。
他專心致誌, 眼神燙得讓趙蘅玉臉紅。
他抽開手指, 低頭, 在一片靜謐中吻上了趙蘅玉的唇。
趙蘅玉嗚咽的兩聲, 為了不讓人起疑, 還是順從地啟唇放他進入。
趙珣原本以為一個吻算是安慰, 沒想到這成了一點火星子,霎時間將他焚燒殆盡。
趙珣粗粗地喘了口氣, 一下子抱起趙蘅玉。
趙蘅玉壓抑住喉中的驚呼,緊緊摟住趙珣的脖子, 她心跳加快,不知是因為害怕門外之人,還是害怕接下來的事。
走到一半的時候,趙珣已經忍不住了, 他放下趙蘅玉, 將她抵在屏風上, 隻是才剛動作, 琉璃屏風受不住力,嘩啦啦地碎了滿地。
趙蘅玉偏頭去看那屏風,卻被趙珣按住了頭,他恨恨地咬上了她的唇。
半推半走,趙蘅玉迷迷糊糊不知怎麽就倒在了榻上。
趙蘅玉並沒有穿上趙珣想看的翟衣,龍鳳燭沒有點燃,讓趙蘅玉嬌弱身子能好受一點的熏香都已經沉盡火冷了。
趙珣急匆匆而來,沒有換衣裳,身上是召見臣子時穿過的常服。
一切都不是最好的時機。
趙珣勾著趙蘅玉汗涔涔的下巴,看她臉頰生了紅暈。
轉眼已是日暮時分。
李德海悄然來到了延福殿廊下,他來了有好幾趟,聽見裏頭的動靜不曾停歇,他不敢多聽,隻好僵著老臉走了。
李德海從黃昏等到月上枝頭,他吩咐小廚房做了好幾次晚膳,冷了又熱,熱了又冷,隻好倒了重做,最後是煨著湯,等著裏頭歇息了,直接端來,熱熱地用。
李德海在簷廊裏守了好久,終於聽見趙珣低啞的聲音響起。
趙珣叫了水,卻吩咐了隻讓送到外間,不許進裏間,宮人們規規矩矩,走到裏頭不敢多聽,不敢多看,隻是呼吸間甜軟靡麗的香氣讓人心浮氣躁。
趙珣抱著趙蘅玉去沐浴,她骨架極小,身上卻長得極好,她縮在趙珣手臂上,軟軟小小的一團,就像一隻懶怠的貓。
她也實在是困倦,頭輕輕靠在趙珣胸膛上,眼尾帶著淡淡的紅,像是哭得發狠了。
趙珣將她放在溫水中,她忽然驚醒過來,柔弱無骨地攀附著趙珣,讓他忍不住又將她抱了起來,重新放在了榻上。
地磚上淅淅瀝瀝逶迤了一地的水。
更漏滴答滴答不知過了多久。
看著趙蘅玉虛脫般的表情,趙珣忽然反應過來,讓李德海將水和晚膳送了進來。
他就坐在榻上抱著趙蘅玉,慢條斯理地喂她喝湯。
她暈了過去,又迷迷糊糊地醒來。
夜已經很深了,趙蘅玉從夢中驚醒。
那個縈繞多年的模糊的夢境忽然間明晰起來。
夢中,宮變的那一夜,竟是長春宮起了熊熊大火,嘉嬪、趙瑜還有起兵作亂的趙瑁,都喪生於那一場大火中。
宮變之後,趙珣得到了太子之位,後來皇帝駕崩,他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帝。
有一天,趙蘅玉在掃承禧殿階上梨花的時候,趙珣走了過來……
她委身於趙珣,成為了趙珣的玩物。
她看清楚了夢中趙珣對她,從來不是姐弟情深。
他總是肆意地作弄她,讓她牛乳般的肌膚上生了層層的紅疹,讓她疼痛得抽吸不止。
他說這是她作為蘭妃女兒的代價。
代價?
趙蘅玉霎時間驚醒過來。
醒來後,她發現那其實不完全是夢。
黑暗中,趙珣竟然睜著眼看著她,讓她頓時脊背生了冷冷的汗。
趙珣望著趙蘅玉驚恐的神色,她蒼白的麵孔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趙珣用指腹撥開她汗濕的鬢發,語氣有著讓趙蘅玉發抖的溫柔:“夢魘了?”
趙蘅玉瑟縮著,搖了搖頭。
趙珣望著趙蘅玉白生生的小臉,看她唇上咬出的血痕,他低頭吻住了她,趙蘅玉軟軟的唇讓他想起一陂春水,或者是潮濕的回南天,他忍不住心口一跳。
他緊緊抱著趙蘅玉,心口的歡喜快要溢出來了。
他看出來趙蘅玉的生澀和笨拙,他確認了,趙蘅玉如同一張白紙,隻寫有他留下的墨漬。
他張開雙臂將趙蘅玉抱得仰倒:“蘅蘅,你不知道我有多歡喜。”
她的身心從來都沒有被斐文若占有過。
從裏到外,她隻屬於他。
趙珣更加確認了,他沒有誤解趙蘅玉的心意。
燭火顫了顫,又一次熄滅了。
趙蘅玉訝異的呼聲被堵進了喉中。
這三天裏,宮裏宮外都以為趙珣出宮去辦了一件秘密差事,沒人知道他就在延福殿,日日夜夜,不止不休地墮入了溫柔鄉。
李德海後幾日琢磨出了條理,他每日三回將吃食放在外間,熱水也是備好的,隻等著裏頭的人胡鬧完了自己來取。
三日後,趙珣讓李德海準備了兩身幹淨衣裳,他終於走出了房門。
他神態饜足,帶笑吩咐道:“叫燕支和花鈿進去伺候,讓她們動作格外輕柔些,別弄疼了她。”
燕支和花鈿心中惴惴地走進了屋。
這三天裏,她們可算是心驚肉跳。
她們公主一貫嬌弱,怎生頭一回就要受這樣的折磨。
還整整三天。
燕支撥開垂帷,看見趙蘅玉虛虛倚靠在床頭,麵色蒼白,唇上有紅腫的傷口,衣襟拉得高高的,似乎是在遮掩著什麽。
燕支忙小跑了過去:“公主……”
趙蘅玉手指都在顫抖,她氣若遊絲道:“讓我歇息一會兒,燕支,將門窗合上,擋著些光,我要睡了……”
趙蘅玉養了半個月的身子,這期間趙珣日日來看她,他開了葷,忍不住總想親親她抱抱她,而趙蘅玉卻總是要推開他。
這半個月,趙蘅玉每次見過趙珣,心就沉下一分來。
依照約定,趙珣要放過她,但趙珣一次都沒有提起過,他甚至每次來都要比上次更加黏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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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珣在南廡房看折子,李德海站在門外躊躇半晌終於走了進來。
他問道:“殿下,太後娘娘問,這個月有幾個吉日,什麽時候差人前去魏國公府行六禮,定下太子妃娘娘。”
趙珣麵色一變,他沉聲道:“太子妃我早有人選,你便告訴皇祖母,這件事再做決議。”
李德海苦著臉問道:“殿下,太子妃的人選是……”
“趙蘅玉。”趙珣驀地念出了這個名字,讓李德海嚇了一大跳。
李德海慌忙說道:“殿下,萬萬不可啊,這有悖人倫。”
趙珣淡淡覷了他一眼,將李德海看得心裏發顫,他才說道:“現在自是不能提,須得先找到她的親生父母,認祖歸宗,她才能做我的妻子。”
李德海言不由衷道:“殿下英明。”
他想要退出去,卻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隻是殿下,徽寧公主也是願意的麽?”
趙珣哂然一笑,想到了那日她偷穿翟衣的慌張樣子。
她想要做他的新婦。
他道:“她願意。”
這些日子,她乖順得可愛,也許是她終於想通了。
名義上的姐弟,本就不能阻礙他們兩人。
聽到趙珣斬釘截鐵地說“她願意”,李德海牙疼似地咧了咧嘴,但他什麽都不敢說,躬身退了下去。
李德海來到延福殿,延福殿宮人都是緘默無聲,手腳麻利的,所以他一眼就看見了裏頭格格不入的花鈿。
花鈿見他沒好氣:“你來做什麽?”
李德海問道:“公主可好?”
花鈿氣惱道:“好什麽呢?若是能放我們公主離開那才是好。”
李德海賠笑著道:“放三公主離開?姑娘還是莫要說這些話為好,若是讓殿下聽到了……”
花鈿道:“什麽?不放?我們公主半個多月前就讓我們收拾了東西候著呢,說是完成了什麽約定,就等著離開了。”
李德海暗暗皺眉:“約定?”
他歎了一口氣,兩位殿下想岔了,為難的可是他這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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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珣放下折子,腳步匆匆趕來了延福殿。
趙蘅玉發虛的身子已經補了回來,現在她坐在窗邊繡花,春光迤逗在她的臉上,豔若桃李。
趙珣心中熨帖,他走上去,彎腰要抱她。
趙蘅玉推開了他,她低頭說道:“快用膳了。”
趙珣輕笑:“原沒有打算做什麽,你緊張什麽?”
趙珣拍了手,宮人們靜默無聲地將菜肴端了進來,趙珣拉著趙蘅玉入座。
這一頓飯,趙蘅玉食欲缺缺,興致也缺缺,滿屋子裏隻聽得見碗筷碰撞的輕微響聲。
撤走碗碟後,宮人又為二人奉上了茶,趙蘅玉撥著杯蓋,沉吟半晌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先前你答應過……”
“咳咳!”李德海在一旁重重地咳嗽。
趙蘅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看他咳嗽漸止,又問趙珣道:“你先前……”
李德海又止不住地咳了起來,趙珣望了他一眼,倒是沒怪罪他,說道:“大概那時候夜裏站在寒風裏吹久了,你告個假,歇息兩天吧。”
李德海說道:“多謝殿下的體恤。”
趙蘅玉被打斷了話頭,隻好聽著李德海喋喋不休地講起了他吃了什麽藥。
一轉眼就到了趙珣去見大臣的時間,趙珣起身離開。
李德海卻在後麵磨蹭了一會。
見李德海今日沒有著急跟上趙珣,趙蘅玉詫異地問道:“李公公,你有什麽話要說?”
李德海歎了一口氣說道:“公主,不管你之前和殿下約定了什麽,他如今定是不會放你走了,那些話便不用多說了,說了也隻能惹怒了殿下,反倒害了您。”
趙蘅玉頓時麵色發白:“他先前的話,不作數?”
李德海說道:“近日宮裏宮外都在逼著殿下娶陳郡主為太子妃,可殿下硬生生抵著,今日他更是告訴奴婢,他要公主做他的太子妃。”
李德海掏心掏肺,本以為會看見趙蘅玉略有觸動,卻見趙蘅玉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兩分。
她急匆匆衝了出去,李德海小跑了兩步跟上:“公主,你是知道殿下的脾氣,他對您的意思生了誤解,正在歡喜的時候,若是您去掃了他的興,怕不是又要惹得他發狂,反倒折磨您,吵一架,您是解了氣,可依舊出不去這延福殿啊。”
不知何處有啾啾的叫聲,趙蘅玉怔愣,她抬頭,望著廊簷下,籠中雪白的鸚鵡飛來飛去卻依舊困在牢籠裏。
她望著鸚鵡,望了許久。
李德海以為她陷入了絕望,但她忽然笑了一下。
她偏頭,看著李德海,神色中柔弱純然漸漸隱去,她有了一點嫵媚,她說:“拜托公公替我向他問問,我想出去放風箏。”
李德海為難道:“公主知道的,殿下不準您隨意出延福殿……”
趙蘅玉暗暗咬唇,仿佛拋下了羞恥之心,說道:“放完風箏,細汗濕衣的,就由我為殿下沐浴更衣……”
李德海一怔,老臉微紅,他道:“奴婢替公主轉告。”
趙蘅玉笑意淡淡:“多謝公公。”
作者有話說:
決定更新時間提前一點,就七點多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