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一月下旬,趙珣來到了白雪皚皚的賀蘭山。
寧夏衛的守軍預備要來接迎他,卻在那一天久久沒有等到六皇子殿下的到來。
夜裏極冷,天下飄著雪,趙珣踩著泥濘的雪水,靜悄悄抽出了腰間的刀。
他領一千精兵奇襲盤踞賀蘭山的韃靼,韃靼毫無防備,被斬殺數百人,其餘潰逃四散。
等到奇襲完畢,整軍回到寧夏衛的時候,兵卒才發現趙珣的肩上被射入一支箭,長箭露出之處被他削去,整夜他忍著傷痛帶頭砍殺韃靼,夜色中,誰也沒有發覺。
這一戰之後,趙珣名聲大噪。
六月,他整合延綏、寧夏兩鎮兵馬再度重創韃靼。
次年二月,他深入草原,在荒漠中迷路了大半個月後,找到另一蒙古大部落瓦剌。
他成功遊說瓦剌,一同抗擊韃靼,以夷製夷。
趙珣在邊境屢屢立下奇功,兵部的人是樂開了花,卻愁煞了禮部的人。
皇子領兵本就少見,這位殿下還如此驍勇善戰,如何加封成了個問題。
去年的時候,為了便宜行事,朝廷封了趙珣為征虜將軍,但如今這個封號顯然是不夠看了。
於是趙珣越過二皇子,成了首位封王的皇子。
宮裏將趙珣封為燕王,這是監國太子定下的主意,趙珣權重,太子有隱憂,害怕控住不住他。
趙珣費心經營的地盤在陝西,將他放在燕地,能減輕他對地方的影響。
趙珣回京在即,宮中愈發人心浮動。
“不日回京?”
承禧殿裏,趙蘅玉聽到趙珣回京的消息,微微一怔。
這些時候,她總是能從被人嘴裏聽到趙珣的消息,卻從來沒有收到一封趙珣的來信。
趙蘅玉想,趙珣終究還是和她生分了。
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上元夜裏,趙珣跑來詰問她為何夜不歸宿。
趙珣回京後,再次見麵會是怎樣呢?接著說起那個莫名其妙的上元夜爭執,還是將這件小事忘了個幹淨?
她正在深思之際,嘉嬪帶著小皇子走了進來。
“母妃,”趙蘅玉站了起來,她走到嘉嬪身側摸了摸小皇子的頭,“阿瑜,這些日子有沒有乖乖的?”
十皇子名叫趙瑜,是嘉嬪在護國寺九死一生產下的,如今他已經是能走能說,聰穎可愛,他奶聲奶氣道:“阿姐,我一直乖乖的。”
嘉嬪讓禾青把十皇子抱出去玩耍,對趙蘅玉說道:“蘅蘅,貴妃娘娘的嫂子秦夫人要辦一場馬球賽,母妃在深宮自是不能去的,你替母妃去看看。”
嘉嬪娘家的侄兒娶的是秦貴妃的侄女,一年前添了一個男孩,嘉嬪心中掛念著,於是趁著這次秦夫人辦馬球賽,她想讓趙蘅玉去瞧瞧她的娘家人。
趙蘅玉點頭笑道:“好,我幫母妃好好看看表兄表嫂,還有我的小侄兒。”
嘉嬪不知想到了什麽,看著趙蘅玉,忽然愣了一下神,她回神笑道:“也是為了讓你出去散散心,在宮裏你總是悶著。”
嘉嬪又說道:“聽說阿珣就要回京了,不知能不能趕得上這次馬球賽,他最擅長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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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朗氣清。
馬球場上,姑娘們一身騎裝,英姿颯爽,陳敏敏連續贏了幾個球,得意地望了一眼坐在行障內的趙蘅玉。
趙蘅玉是弱不禁風的,初秋時節,就披上了珊瑚色的大鬥篷,巴掌大的小臉也深深陷在兜帽中。
陳敏敏看不慣趙蘅玉,尤其看不慣她這副我見猶憐身嬌體軟的模樣。
因為她和斐文若的婚事,陳敏敏對趙蘅玉又妒又恨,但她鬧過幾回,都改不了這件親事,她隻得含酸作罷。
若不是斐文若家中母親病故,他須得守孝三年,隻怕如今趙蘅玉已經是斐家婦了。
漸漸地,陳敏敏對斐文若的心意淡了,和趙蘅玉作對,卻成了她的習慣。
陳敏敏下了馬,忽然聽見人聲嘈雜,小姐侍女還有年輕的婦人都麵帶羞澀,一股腦地往馬球場外走去。
陳敏敏不解,問了才知道,原來是征伐韃靼的一股軍隊回來,正經過這裏。
秦夫人送了個順水人情,邀他們在此地稍作歇息。
他們奔走千裏,馬匹都饑腸轆轆,而這裏草料充實,領頭人一聽,頷首同意了。
少女們夾道偷看,擠做一團,這是征討韃靼大勝而歸的軍士,雖不知身份,但此次回京,定會加官進爵,平步青雲。
若能得到其中一人青睞,那是何等高興事。
少女們看過去,發現這群軍士年紀輕輕,甲胄精良,應當身份不低,更兼個個英俊不凡,她們頓時春心萌動。
陳敏敏眼光挑剔,鄙夷地看了一眼女孩們,用帕子掩了口鼻,就要退出人群。
忽然間,她看見了當中一人。
少年將軍皙白俊美,劍眉星目,他持鞭坐在白馬金鞍上,表情淡淡。
陳敏敏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一時間愣在原地。
身後的少女們也騷動起來,在將軍騎馬經過的時候,陳敏敏不小心被人群擠出來。
陳敏敏順勢而為,懷著小心思跌倒在地。
那將軍牽住韁繩,陳敏敏心中暗喜。
而他卻始終沒有下馬。
陳敏敏心中疑惑,抬頭一看,那將軍正望著帷帳外一抹纖細的身影。
他望著趙蘅玉神色複雜,周遭嘈雜,人群湧動,他卻隻死死盯著趙蘅玉一人。
陳敏敏心中電光石火,忽然認出來麵前的少年將軍。
竟是趙珣。
陳敏敏頓時感到丟臉極了。
趙珣在她眼裏一直都是個隻曉得跟在趙蘅玉身後的弟弟。
她今日必然是鬼迷心竅了。
陳敏敏用帕子捂住燙紅的臉頰,再望了一眼趙珣,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狂跳。
趙珣根本沒有注意到陳敏敏,他隻管望著趙蘅玉。
相隔這麽遠,她一半身子隱在垂帷後,但他就是一眼就望到了她。
夜枕風雪的時候,趙珣以為趙蘅玉早已嫁給了斐文若。
但她沒有。
回程途中,驛館的夜裏,趙珣含恨想著趙蘅玉,想著她為什麽還沒有嫁人。
讓他無端又生出了許多妄念。
在趙蘅玉抬起眼看向這邊的時候,趙珣移開了眼睛,神色冷淡而疏離。
此次回京,他不會再和趙蘅玉糾纏。
趙珣收回目光,這才看見了陳敏敏,他似笑非笑:“陳郡主,這是唱的哪一出?”
趙蘅玉聽見人群中沸騰的動靜,她伸出手指撩開帷幔,一下就看見了趙珣。
趙蘅玉隻覺驚悸不安。
趙珣越來越像夢中的那個人了。
她勉強鎮定下來,正要起身去迎他,卻見趙珣表情疏離地別開了眼,他低頭,他望著陳敏敏笑了。
趙蘅玉心頭有些發悶。
斐苑娘在她身邊問道:“公主,你臉色有些白,是冷著了?”
斐苑娘握著她的手,拉她站起來,眨了眨眼:“我們兩個體弱,在這風頭上看馬球也怪沒意思的,不如去偷偷喝點熱酒,暖暖身子。”
趙蘅玉點頭:“也好。”
行障之內,紅泥小火爐沸火初紅,趙蘅玉坐於障座上,伸出一截皓腕篩酒。
也許是錯估了酒勁,也許是今日重新見到了趙珣,她心中有事。
吃過幾盞後,趙蘅玉開始眉眼餳澀。斐苑娘要比她好一點,她見趙蘅玉醉得厲害,想要扶起趙蘅玉去別處榻上歇息,但斐苑娘身子一貫虛弱,沒有力氣這樣做。
斐苑娘站起來說:“我去叫哥哥過來。”
趙蘅玉嘟嘟囔囔說:“叫燕支來。”
趙蘅玉軟軟地伏在引枕上,隻覺頭暈得厲害。
迷離恍惚之際,她看見著湖藍夾縐紗襴衫的年輕書生撥開帷幔走了進來。
趙蘅玉懊惱,想著斐苑娘糊塗,竟然叫來了她的哥哥。
趙蘅玉費力抬起頭,她雙頰火燒似的紅,眼眸濡濕,說話也黏黏糊糊像是在撒嬌,她醉得太厲害了,望著麵前的男子,一聲聲喊著:“文若哥哥——”
站在她跟前的男子卻並不是斐文若。
趙珣麵上的冷漠疏離一點點地崩落,不苟言笑的大將軍一下就被逼得暴躁。
他離開這一年,本是要冷卻他對趙蘅玉的心思,他回來後也不打算和趙蘅玉多糾纏。
可趙蘅玉的這一聲“文若哥哥”,讓他心裏油煎似的難受。
她為什麽會神色嫵媚似水,脫口而出地喊出斐文若的名字。
上元夜的爭吵還曆曆在目,被他強壓心底的事又一次冒了出來。
他離開了一年,一年……
“這一年裏,阿姐和斐文若……”他用力捏著趙蘅玉尖尖的下巴,看著她凝脂似的肌膚留下嫣然紅痕也絲毫不動容,黢黑的眼珠藏著冷冰冰的情緒。
“阿姐和斐文若……
“……究竟試過了幾回?”
作者有話說:
☆預收1《豔婢》
薑姒是太太支給少爺使用的奴婢。
每次夜裏她都是跪在地上,微汗香融,白靳從不給她留一絲體麵。
薑姒知道,白靳厭惡她這個繼母派來的奴婢。
哪怕對她的身體食髓知味,白靳對她這個卑賤的奴婢,也生不出一絲情誼。
*
薑姒走後,白靳三天三夜都沒有想明白,一個區區奴婢,竟然為了逃離他,要匆匆嫁予一個匹夫了此一生。
任憑他高官顯爵、任憑他姿容俊逸。
全無用處。
棄之如草芥的滋味,白靳第一次嚐到。
☆預收2《禁宮美人》
深夜,宮女甄華漪跪在禦榻前。
年輕的皇帝冷漠地告訴她,貴妃不能生子,選她做貴妃子嗣的生母,是她的福氣。
甄華漪久久不能懷孕,皇帝打算將她除之而後快。
她冒雨走到太極殿,祈求一夜垂憐。
美人細腰顫顫、眸光濕潤,主動伏上男人的膝。
她遇到的卻是皇帝的孿生弟弟蕭燁。
對甄華漪,蕭燁心中存著鄙夷。
卑賤如她,也敢在他們兄弟二人之間左右逢源。
他視那夜意亂情迷為恥。
後來,他卻忍不住裝作皇兄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助她懷上“龍嗣”。
於皇兄寢宮之內,快被撞破之際,蕭燁也不慌不忙,隻緊緊扣住甄華漪的泛紅的指尖,啞聲逼問她:“你情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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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燁與皇兄秉性相似。
起初,他們都對甄華漪棄之如敝屣。
後來,他們也如出一轍地對她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