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揚州的旗袍
應該說那個小女孩很有感染力的，行走在一段舊時光里，如同行走在斑駁的舊日里，穿行在煙雨江南。
小時候敲梆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煙雨蒙蒙的聲音響起，這個創意雖然是我出的，可是這個畫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記憶中的聲音響起，我忍不住哭了，整個室內都非常安靜，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心情，反正我的心情非常激動。
似乎在座的領導也都挺高興的，因為在燈光亮起以後，我聽到了雷鳴般的掌聲。
因為秦淮的作品已經是壓軸的了，所以，後面沒有什麼作品要展示了。
評獎也沒有用多長時間，最後的結果出來：秦淮第一，而且得獎的票數遠遠地高於別的公司，青寧第九。
還好還好，屬於得獎的十家企業之一，還沒有跌出前十名。
姜起山上台領獎，市裡的一個領導給他頒獎，他在姜起山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所以，他下台之後，我給他發微信，問他：「剛才領導和你說的什麼？」
他回，「領導說我不是揚州人，怎麼能夠對揚州有這麼深厚的感情，可以做的這麼好？」
「然後呢？你怎麼回？」我又問。
「我說我妻子是揚州人。」
妻子這個詞是我第一次聽他說起，如此動人。
我坐在這裡，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來參加青寧的比賽的，差點兒就忘了自己此行的任務，連上台頒獎的事情都差點兒錯過。
頒獎的時候，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姜起山，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差點兒就忘了要看看自己公司的人。
頒完獎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要回家去睡覺了，不用回公司去了。
因為我自己開著車，所以我不想坐姜起山的車回家，而且讓公司的同事看到我們倆在一起也不好，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躲避著眾人的眼光，我覺得我現在和姜起山有點兒隱婚的意思，還挺刺激的，不是可以隱婚，是因為別人沒問，而我也因為事業的事情，所以，沒有說。
不過，確實挺有意思的。
我小心翼翼地到了車庫，剛要拿鑰匙開車，就看見兩個人，正站在我的車前說話，我靈機一動，一下子藏在了車後面，安靜地聽著這兩個人說話。
因為我剛才已經看到了說話的人是誰了，一個是姜起山，一個是陸總。
兩個人先前不是不認識嗎？怎麼現在在這兒說上了？說的什麼，我可得聽聽。
「姜總的設計非常好，能夠得第一也在情理之中，不知道姜總從哪裡找到這種設計人才呢？」陸總說到。
「不用找，我就是為了她才開得秦淮，怎麼，陸總想挖牆角？」姜起山問道，笑眯眯的。
可是我感覺兩個男人的談話當中，很多劍拔弩張的味道，連我聽得都非常非常緊張。
陸總說到，「姜總真的是一個很幸福的人，能夠找到為之奮鬥的人，我的設計師我也覺得挺好的，可是為什麼就是沒有給我一個好創意？」
我心想，這話問的，讓姜起山怎麼回答？說行吧，行怎麼才得了第九？說不行吧，自己的老婆要怎麼說不行，還真是難。
姜起山笑了一下，說到，「可能你的設計師在這裡還沒有找到發揮的餘地吧，靈感受限了！」
「哦，這樣，對著姜總有靈感，可能對著我就枯竭吧！」陸總說了一句。
我感覺這兩個人其實是在打啞謎，兩個人都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了，不過誰都沒有說，在暗自較量，否則，我就奇怪，以姜起山的名聲，為什麼我的身份沒有人知道，可能是別人早就知道了，卻沒有說破？
那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還讓我去青寧幹什麼？不怕商業機密的事情泄漏嗎？
姜起山笑了笑，似乎很自豪的樣子。
接著，就開上他的車走了。
他們散開以後，我也上了我的車，看看四下無人，我就走了，一路上，我開始給姜起山發微信，我估計他就在前面，不過，他開車快，我開車速度很蝸牛。
我給他發語音。
「你和陸總說什麼了？」我問。
「什麼時候？」
「剛剛在地庫。」
「沒什麼，較量了一下！」
「較量？是不是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想想也知道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不用想就知道了，以前沒有事情的時候還好，現在有了紛爭了，所以，他當然得來找麻煩了！」
我心想，原來他們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就瞞著我一個人呢？
我可不服氣，於是我加快了油門，趕緊往家開，反正離家也不遠，終於到了家，我鎖了車，準備上地庫的電梯。
進電梯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單元門，燈也挺暗的，所以，還有點兒可怕，我每次走到那裡都提心弔膽的，我剛剛走到那裡，腰就被一個人抱住，我啊地大喊起來。
接著，我整個人就被貼到了牆上，唇被封住。
這個吻我如此熟悉，我知道是姜起山，於是，我的眼睛就安心地閉上了，他撫摸著我的腰，上下滑動著自己的手，我渾身上線都麻酥酥的。
接著，他抱起了我，上樓，開門的時候，因為拿鑰匙不方便，可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我下來，一直抱著我，進了房間。
一夜纏綿之後。
第二天，我起不來，起來的時候渾身酸痛，我還是開著車去上班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一上班，陸總就找我了，問我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陪他出去一趟。
我有些狐疑地說，「沒事！」
來了公司以後，我很少見到陸總的面，他極少來公司，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次突然讓我和他出去是為了什麼？
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始終是我的頂頭上司。
我今天穿著毛呢的裙子，我覺得我的打扮還行。
我跟著他，遠遠地走向了地下車庫，他開的是一輛奧迪A8，一般有身份又低調的人都挺喜歡這樣的車的。
他開了車門，我抬腿上車的時候，大腿根好酸麻，怎麼也上不去。
他看出來了，問道，「怎麼了？」
我慌忙說到，「沒什麼！」
然後臉一紅，就上車了。
車子一路向著郊區開去，他邊開車邊說，今天在郊區有一個服裝交流會，是揚州的一個名媛組織的，這個名媛挺有品味的，做得東西我肯定也很喜歡，要帶我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好像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一路上，他很少和我說話，都在接電話。
原來他除了有青寧以外，還有很多其他的企業，怪不得一次展會的得失，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呢。
只要不放在心上，就我放心了，反正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現在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情。
車子慢慢地行駛，想問一下他企業的情況的，可是終究沒有開口，我覺得始終我和他之間不是很熟，還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又是第一次坐他的車，挺尷尬的，所以頭一直看著窗外。
我的手機響起來，竟然田中發來的，她說現在伊藤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開始盈利，相信很快就能夠還上起山軟體的錢，也就是想姜起山的錢，無論如何，公是公，私是私，伊藤得到了姜起山的幫助，都不能忘恩負義。
我笑了笑，回了一句，「好！」
「你在笑什麼？」看到我笑，陸總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我慌忙答道。
陸總沒說什麼，車子一直向郊外開去，在一棟很豪華的別墅下停了下來，陸總說「到了！」
我跟著下車。
然後我隨著陸總走了進去。
剛剛進去，彷彿進入了一座小型的服裝博物館，這裡什麼衣服都有，琳琅滿目，滿滿的一座屋子，被衣服壓的黑壓壓的，卻一點都不顯得凌亂，反而非常非常整齊。
我簡直嘆為觀止，在這些衣服面前停了下來。
衣服從滿清時代的旗袍，到民國到新中國建立時期的花棉襖，到開襟的小衫，到現代的各種衣服都有，應該說收集這些衣服的主人非常有熱情，所以，才收集了這麼多的衣服。
我剛要拿出手機來拍照，陸總就阻止了我，說到：「這裡的衣服禁止拍照！」
「禁止拍照？」我好納悶，竟然禁止拍照，沒勁。
正說著呢，忽然一個女聲傳來，「來的是誰啊？」
聲音相當爽朗，我忽然想到了《紅樓夢》中王熙鳳的出場，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聲音帶著很深很深的笑意，我覺得這種笑意真的好熟稔，好熟稔，可是我雖然是揚州人，從小在揚州長大，這個地方，我卻從未來過。
我忍不住回過頭去。
於是，我看到了那個饅頭燙髮的女子，耳朵上墜著兩個大耳環，一副吉普賽女郎的樣子。
她大概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卻有著洞悉這個時代的眼睛，一雙眼睛清澈見底，彷彿要把我吸進眼睛里去一般。
而我，手裡扶著一件衣服，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