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他去哪兒，我去哪兒

  我和姜起山在家裡發愁的時候，李總來了我們家裡。


  我一直不知道李總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李維一的爸爸，因為姜起山曾經說過，商人沒有幾個是乾淨的，現在都會明哲保身，所以，看到李總來我還是很意外的。


  他只在客廳里和姜起山說話，我在一旁哄孩子聽著。


  「你爸這是撞槍口上了，應該是得罪什麼人了，所以，才會這樣，起山，如果需要什麼，你就告訴我，我會萬死不辭的！」李總說道。


  姜起山應聲，「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他是得罪人了，所以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辦。」


  一時之間，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我為了緩和尷尬，問道李總，傅守年和維一的關係怎麼樣？

  李總說挺好的。


  我心想，李維一和傅守年的關係挺好的？


  還是李維一對她爸爸報喜不報憂。


  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心思也不在這上面，這只是起一個話題而已。


  李總走了，不過李總能來，我們還是挺感激的。


  以前的時候，姜萬年家門口向來人來人往，現在已經門可羅雀，我也已經體會到了「來今雨軒」的感覺了。


  我和姜起山相對無言。


  姜萬年出庭審判那天，我和姜起山都去了，姜萬年賄賂罪的罪名坐實，判處沒收他的全部財產，牢獄罪五年。


  我和姜起山都非常沉重。


  事後，我和姜起山一直在詢問怎麼才能讓他爸的罪行減輕，畢竟六十歲的人了，受不了牢獄之災，五年之後出來，身體就垮了，現在我們寧可散盡全部的家財，也要把他爸救出來。


  警方的意思是，因為當年在上庄案件中，有很多燒傷人員，他們受到了很沉重的心靈和肉體的傷害，如果姜起山能夠勸服這些人，會減輕姜萬年的罪行的，姜萬年被沒收的財產有幾百億，是我們小城揚州的收入了，我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咋舌。


  這麼龐大的商業帝國，富可敵國的財富，在一夜之間就被充公，姜萬年的房子也被查封了，我和他不得已搬到了西四環的家。


  那天晚上，姜起山似乎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想把自己所有的錢用來救他爸，問我可以嗎？


  我愣了一下，秦淮加上起山軟體，這是很多的錢，即使那些死難者的家屬獅子大開口，也應該夠了吧？


  不過，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從沒有為錢發愁過，要去過那樣的生活，他能夠受得了嗎？最關鍵的，我知道起山軟體曾經救濟了伊藤企業好幾個億來彌補破損，伊藤現在剛剛起步，這幾年內是不可能還給起山軟體的，當時，起山軟體借給伊藤這筆錢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多很多了，如今，我們又是捉襟見肘的時候，即使催，也催不來伊藤的錢啊？

  我現在才想起來，為什麼當初黃薇薇要先給伊藤下一個套，然後再來對付我和姜起山，本來我還懷疑，伊藤和我與姜起山結婚沒有關係的，現在我才知道，必然是當時黃薇薇就知道了姜萬年會有這麼一天，她知道姜萬年會入獄，知道姜起山必然會救自己的父親，知道了我們面臨的困境，所以，她已經先把姜起山手裡的錢轉移到了伊藤，這樣，即使姜起山需要錢的時候，也不會抽回來。


  只是，她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任遠是姜起山給她下得餌，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被人蹬了。


  可是我和姜起山現在的情況也很慘。


  而且，聽警察說，姜萬年欠的還不光是這些，企業的周轉當中也有很多的債務，因為企業的錢一般都是流水，很少有企業有閑錢，即使姜萬年這樣的企業，也是如此。


  而且，我們還養著三個孩子，這對於我來說，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


  我沒事兒的時候，就坐在床上抹眼淚，可這畢竟是姜起山為人子女的本分，我不能阻攔，我們還年輕，不能遊手好閒，尤其是我，現在就開始過闊太太的生活，也確實早了一些。


  姜起山已經把所有的財產都估算好了，起山軟體和秦淮布衣價值二百個億，賠償那些受害的群眾是小事，可是，要償還那些企業的錢卻是多如牛毛，本來運行正常的企業，一下子全都癱瘓了。


  我和姜起山都很發愁。


  姜起山說，「如果秦淮布衣和起山軟體都沒有了，我們可能要搬到揚州去生活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說挺好的，好在他還沒有賣掉揚州的秦淮。


  揚州的秦淮是我心裡的一個里程碑式的東西，始終牽動著我的心，我不想讓他賣掉，他果然就沒有賣掉。


  姜起山的意思是不把京城的房子賣掉，也不租出去，憑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他不希望到那時候，他在北京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而且，東直門和西四環的兩處房子，凝結著我們倆太多的記憶，從最初的美好，到現在，點點滴滴，都留在了這套房子里。


  我說是啊。


  於是姜起山開始賣企業，清點債務。


  我說起山軟體是他一生的心血，賣掉，他不覺得可惜嗎？

  他說軟體最輝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他已經把他最美好的青春和最風華正茂的日子都投入到軟體裡面了，是時候說告別的時候，往後軟體行業可能會走下班路，而且，起山軟體主要是做辦公軟體的，辦公軟體說來說去就那麼多花樣，已經沒有更多的路可走了，本來他前段時間也一直在考慮起山軟體往下的發展方向的，現在，趁著起山軟體還值幾個錢，賣了吧。


  我點了點頭，本來覺得賣了起山軟體，姜起山會很難過的，可是，他這麼說，我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果讓他不情不願地賣掉，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受啊。


  可是我知道他心裡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放下的，因為在宣布起山軟體掛牌出售的那一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沒有回家，在起山軟體待了整整一夜。


  我也是一夜都沒有闔眼。


  我們倆現在同呼吸共命運。


  姜起山進家門的時候，我正好要出門。


  他看了我一眼，問道，「要去哪？」


  我說道，「你去哪了？」


  姜起山的眼圈紅了，我知道他心裡是極難過的，其實不說我也知道，他在起山軟體待了一夜。


  關於起山軟體，我也有很多很多的回憶。


  前台，陸北，新招的技術總監，我曾經去簽過合同——

  姜起山在這裡度過了風華正茂和而立之年。


  似乎從我和姜起山結婚開始，我們就開始踏上了一個新旅程。


  好像是不好的開始：姜萬年入獄，姜家被查封，姜起山賣掉了起山軟體和秦淮布衣。


  可是我總覺得有一絲曙光在我的心中，好像在昭示我的姜起山的未來是很絢爛輝煌的，現在不過是小小的挫折而已。


  所以，我不悲觀，我跟著姜起山，他去哪兒，我去哪兒。


  不過姜起山賣掉起山軟體和秦淮布衣的事情，還是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


  首先是董正。


  他來家裡來得很突然，進門就說，「董事長，你要賣掉秦淮？」


  姜起山緊閉著嘴唇，點了點頭，「秦淮布衣本來也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我不想讓我爸受那麼久的牢獄之災，我一直相信天道循環的道理，我爸以前做錯了，已經對他進行了懲罰，可是我作為兒子，必須要付出我手裡的力，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姜起山說完了這番話，我忽然覺得他真的好高大，好高大啊！


  自己是一個好父親，為了自己的父親不惜一切，這番話說得我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姜起山坐在沙發上。


  董正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他都四十多歲的人了，一下子哭起來還是挺可憐的，基本上是哇哇的大哭啊。


  而且，他跪在姜起山的面前，伏在姜起山的膝上。


  「董事長，我捨不得你！」


  這場面，頗有點兒良人要走了，小三哭天搶地哭泣的場面，其實這種時候，我是應該很難過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董正的樣子，撲哧一下就笑出來。


  姜起山沒有注意我，他看著董正，問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幹嘛捨不得我？」


  董正抬起臉來，抽噎著對姜起山說道，「董事長，你說我沒有出息也好，說我怎麼樣也好，我就是捨不得你，因為你太有人格魅力了！」


  人格魅力？


  我話我承認，姜起山確實很有人格魅力，不光是長得帥，而是行事，還有說話什麼的，都極有風度，我雖然一直不承認，可是我一直被他的這種人格魅力所吸引。


  姜起山也苦笑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什麼人格魅力？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去揚州啊？」


  董正似乎愣了，半天后才說到，「董——董事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姜起山說道，「我現在手頭不寬裕，不能給你在揚州買房子，車勉強可以提供，要不要去揚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