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動情

  我回了姜起山的家。


  進屋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拿筆在紙上畫圖，我一進門，就問了一句，「你去美國是不是去找邱長鶴的？」


  姜起山的手頓了頓，過了好久，才說道，「你怎麼知道？」


  果然是，他果然是去找邱長鶴的了，他去找邱長鶴幹什麼？為了他的設計軟體？邱長鶴是編程方面的天才，如果有邱長鶴的幫忙，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鄭大賓，鄭瑋中都不在話下。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有一種膽戰心驚的猶疑在我的心中，我一直想不出來姜起山和我在一起的理由，現在那個理由就擺在我眼前。


  可是我不想相信。


  「我一直知道。五年前我認識邱長鶴的時候，知道了他有一個女兒，他讓我幫他尋找，後來出了姚啟月在海南的事兒，我才知道，原來他的女兒是雙胞胎，甚至連邱長鶴自己都不知道。」他說著，慢慢地走近我，看到我驚慌失措的模樣，把我的頭髮別到我的耳朵後面，「不是你想的那樣，暖暖，不是——」


  「我問你是你在認識我以後知道是我的，還是早就知道是我，所以一直處心積慮地接近我？」我的脊背發冷，愣愣地看著他，忽然發現，眼前的他，我不認識了，他一直瞞著我，瞞著我，讓我蒙在鼓裡，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像個傻子一樣自己去查。


  「暖暖，你的身世我不在乎，我的編程水平現在還需要利用任何人嗎？」他努力要把我擁在懷裡，可是我拒絕，我推開他，「什麼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大聲嘶吼，我不想讓我的愛情有一丁點的利用和欺騙，半點也不行，即使是善意的也不行，我全心付出，我希望他也是全心付出的，可是顯然他不是，他有目的。


  「去年，中秋節前後。」他終於說了。


  我努力回想，去年中秋節前後，我進了中澤軟體了，在我和他那些荒唐以後，我們有幾個月沒有見到，後來他突然出現在我們公司的酒會上，對著月亮說了一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然後第二天就送了我項鏈，故意讓鄭瑋中看到，從那天開始，攻勢就開始猛烈，而我終於抵擋不住，成了他的女人，當然，也拜周馭所賜。


  我好失望，我好失望哪。


  「上次下雪天，我在客房裡看到的針線是誰的？」我問道，這個問題我好奇好久了，可是我一直不好意思問。


  「是曾華芳的。她也愛女紅。」他說道。


  呵，我輕笑了一下，一米六八，的確也挺愛女紅的，符合姜起山的擇偶標準。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的身世，喬征找我，我和你說過，我去過玫瑰營村，這事兒我後來也和你說過，你為什麼總是一副和你無關的樣子？」我問道，明明離我們的身世那麼近，可是他置若罔聞。


  「有一些事情，不是你能夠承受的，所以，我選擇了隱瞞，希望邱長鶴自己告訴你，這也是他的意思，暖暖，你是不了解我的人？還是不了解我的心？」他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一隻手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我們經過了那麼多耳鬢廝磨，那麼多柔情繾倦，我會對你有什麼目的？我能對你有什麼目的？我的事業我也不需要利用任何人，相信我，暖暖，好嗎？我一直以來都不提你的身世，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把你的身世當一回事，了解了沒有？你了解了沒有？」他在低吼著，眼睛里是痛楚的表情，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我這麼快就知道他曾經找過邱長鶴，從來沒有想到我這麼快就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了。


  他和我靠得越來越近，直到我的背貼在牆上。


  我滿臉淚痕，雙眼哀怨而又氣憤地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


  我們就這樣對望著。


  良久以後，我說道，「我要回家去考慮考慮。」


  「要考慮什麼？這事兒還需要考慮什麼？考慮我的動機，我的心思？我的動機就是愛你，沒有任何功利的目的，在知道你是邱長鶴女兒以前我就已經對你動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情不自禁。這你都看不出來？」他似乎也在苦笑著。


  這是他第一說「愛我」，在這種無意識的狀態下。


  可是，今天承受了這麼多，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理壓力，我的火氣消了消，「對不起，我想今天晚上回家去，把整個事情都搞清楚，好嗎？發生了好多的事情，我要捋一捋，好不好？」


  我的火氣也小了很多，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樣子，這讓我心很痛，所以，我是在和他商量。


  「好。」良久以後，他啞聲說道。


  回到家，我忍不住就趴在床上哭了起來，嚎啕大哭，在知道自己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以後，我在心裡曾經把姜起山視為我最親愛的人，可是現在，這份感情也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內容，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可至少是存在欺騙的，我的心裡很不舒服。


  正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一下，不是微信，而是簡訊的聲音，竟然傳過來好多的圖片，一看，我的腦子「嗡」地就響了起來，這些圖片，都是曾華芳和姜起山在一起的圖片，除了接吻還是接吻，曾華芳雙腿叉開坐在姜起山腿上的，攀著他的脖子的，姜起山在上，下面壓著曾華芳的，其中有一張，曾華芳穿著真絲弔帶，整個人攀在姜起山的身上的，那種曖昧，那種大尺度，和我在一起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照片都沒有日期，可都不是PS的，我好歹是學編程的，是否是PS還能夠看得出來。


  馬上，我的心就酸楚到不行，這是他什麼時候和曾華芳在一起的照片？尺度這麼大，這麼曖昧，曾華芳整個人都閉著眼睛，這讓我好嫉妒好嫉妒。


  這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給我發過來的，這些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在戶外照的，很少在室內，所以應該是有人處心積慮偷拍的，很有可能就是這個陌生號碼的主人拍的，可是，我知道這些照片是真的就好了，沒想知道這個發照片的人是誰。


  我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我去了姚啟月的病房，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是霍東，他正在看姚啟月，雙手捧著姚啟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怎麼也親不夠的樣子，兩個人好像好久不見了，唏噓不已。


  我站在門口，忽然有點兒尷尬，不知道該進還是出來，一時間模稜兩可。


  霍東首先注意到有人進來，他嚇了一跳，等到看到我不是姚安南的時候，他才定了定神。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問道霍東。


  「昨天。」


  他說道。


  「他吸毒時間短，而且毒癮不大，所以戒的很快。」姚啟月訕訕地說道，在替自己的男朋友辯解著，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有個吸毒的男朋友。


  霍東還有幾分膽顫的樣子，我知道他是害怕姚安南來了，我說道，「要不然這樣，我出去替你們兩個放哨，你們談。好嗎？姚安南來了我給你們振鈴，這裡的電梯只有一處，他來了我很快就能夠知道，然後你就從西邊走樓梯下去，好不好霍東？」


  「那就麻煩暖暖了。」姚啟月說道。


  霍東也做出感謝的神情。


  我去了電梯口的凳子上坐著，手托腮，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腦子裡還浮現著那些照片，心痛不已。


  「林小姐在這裡想什麼？」一個陰鶩的聲音傳來。


  因為這個聲音我已經不陌生了，所以，並沒有嚇一跳的感覺，我知道是鄭大賓。


  「沒想什麼，在等人。」我說道，沒什麼精神。


  我知道這一層病房都是特護病房，鄭瑋中的爸爸應該是長期住在醫院裡的，否則不可能每次都看到他，而且，我也看到了，神經科就在這一層，上一次，護士說他有老年痴獃，我猜鄭大賓是故意的，他大概需要的是醫院這個安靜的環境吧，可以讓他多一些思考的時間，而且，當時魏醫生不是這所醫院的重要人物嗎，肯定也給他行過方便的。


  鄭大賓的輪椅已經轉到了我身邊，這次他的語氣比較和緩：「我原來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女兒，鄭瑋中只說過你編程也很厲害的，可是我沒有把你和他的女兒對上號，現在看起來，你和他還真是有幾分相像。」


  鄭大賓說道。


  我的腦袋有幾分轉不過彎來，這麼看起來，鄭大賓也知道我是邱長鶴的女兒了，上次鄭瑋中說過，了解這件事情的人不僅有祁總，還有另外一個人，現在很明朗了，那個人就是指的鄭大賓，作為曾經叱吒軟體界的決定高手來說，他知道我一點兒都不奇怪，不過有一點，我很奇怪，鄭瑋中是他的兒子，而鄭瑋中又在祁總的公司里工作，是不是鄭大賓當年和祁總有什麼淵源？

  祁勝春的夫人曾經說過，當年祁總曾經背叛過邱長鶴，那麼——

  我頓時感覺到腦子很疼，我不是福爾摩斯，可是每天想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這時候，電梯「叮」地響了一下，走出來一個人，我嚇了一跳，竟然是姚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