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無為而治
來李家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小麥的大弟子王二月,李淳風入了軍營之後,王二月也閑了下來,剛回去和王小麥見了面,便被打到這裡和李家商討合作的具體事宜。Ω
看著王二月帶來的兩大車禮物,李家人終於相信這不是在做夢,天大的好事實實在在的落在了他們頭上。
「這位官人如何稱呼?」趁著從車上往下搬禮物的機會,李春的兒子李良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二月看著眼前這位和自己父親年齡相當的中年漢子憨厚笑了笑:「我叫王二月,俺家先生就是濟州郡公王小麥。」
相互認識完畢,王二月就從車架上取下一張白紙說道:「咱們合作的事情先生都對我說了,你們一大家子生活不容易,我聽說還有些跟著你們吃飯的匠人,有多少人能出工,擅長些什麼,要一一登記在冊。」
李春聞言點點頭,便一一向王二月介紹自己著自己這邊的情況,半個時辰之後,才登記完。
「這家商行的掌柜暫時由我來擔任,現在就有一個大活,秦王要在王府旁邊的北御苑修建一處天文台」便把修建天文台的事宜又詳細的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麼快生意就上門了,雖然是為自家幹活,但是能夠重回老本行,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既然是為秦王殿下效勞,老漢自然是鞠躬盡瘁」
「慢著1王二月不滿的晃了晃頭,「先生說了,雖說這天文台是算是給自己幹活,但也要分清楚裡外。這是咱們商行第一個生意,能賺多少就取決於我們自己了。」
「啊?」眾人一臉的茫然,聽這王二月的意思,似乎要我們賺秦王的錢,這不是左袖出右袖進嗎?何必要多此一舉?
「這可不是多此一舉,」王二月搖著頭說,「雖然大家都是為秦王辦事,但是該分清楚還是得分清楚。你們不用管什麼秦王不秦王,該怎麼干就怎麼干,我們商行年底賺到的錢,到時候是要往王府報賬的,該交多少錢交多少,除此之外,這就是正常的生意往來,懂嗎?」
眾人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不懂不要緊,時間長了你們就明白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立馬計算清楚工程量,做一個大致的預算出來,明天我會把工部存放的太史局天象台設計圖帶來,李淳風還有些別的要求,設計圖還需要改動幾處」
不要說這些工匠不懂王小麥的此番用意,就連李二也搞不明白,錢在外面轉了一圈,不是遲早要落入自己囊中嗎?為什麼非要這麼做?房玄齡思考了良久,還是決定親自去問問王小麥。
「老房,你來的正好,來嘗嘗我剛釀的啤酒。」王小麥一回到家,就忙不迭的帶著人把酵好的啤酒倒了出來,聞著熟悉的麥芽香味,成就感頓然而生。
房玄齡只得壓下心頭的疑惑接過了瓷杯,看著杯子上一層還沒褪去的泡沫,房玄齡硬著頭皮喝了一小口,入口只感覺舌頭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險些一口吐出來,不過看著王小麥一臉陶醉的享用著這冰鎮啤酒,只好試著緩緩咽下。喝了一小口之後,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唇齒之間還殘留著一絲麥芽的余香,又嘗試著喝了一大口,由於咽的太急,只感覺胃裡有一口氣頂了上來,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嗝。
「怎麼樣?還不錯吧?」王小麥得意的舉著杯子問道。
房玄齡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此酒口感與別的酒大大不同,給人耳目一新之感,飲完之後,口腹留香,實乃上品1
能得到房玄齡的認可讓王小麥很是高興:「老房你要是喜歡,回頭就讓人給你府上送幾升過去,不是我小氣,這東西密封不好很容易壞掉,什麼時候想喝了和我打個招呼就行。」
房玄齡點點頭:「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說完一邊品嘗著啤酒,一邊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王小麥放下杯子:「這麼說吧,我不希望權力和生意掛上鉤你明白嗎?」,看著房玄齡疑惑的眼神,略一思索便繼續解釋道,「給你講一個故事,從前我們村子里有一個酒坊,是村長他們家開的,酒坊的生意非常好,但是等村長老了,另一個人做了村長之後,酒坊的生意竟然無人問津,你說這是為什麼?」
「之前一定是村子里的莊戶為了討好村長才買村子里的酒。」房玄齡不假思索的說道。
「沒錯1王小麥點點頭,「後來村長的兒子也明白了這個道理,苦心研究釀酒的配方,沒過多長時間,他們家的酒就又成了全村賣的最好的,但是這一次卻是因為酒本身,而不是別的。」
房玄齡聞言哈哈大笑:「王特進果然是高瞻遠矚1
「權力這東西很容易讓人分不清真假,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生意從這上面剝離出來,這樣一來,生意才能做得長久,否則只會養一群眼睛長在額頭上,又不思進取的蠢豬1王小麥想到後世的那些國營企業,有感而道。
「說得好1房玄齡情不自禁點點頭,「權欲容易蒙蔽人的雙眼,今日受教了。」這個道理也適合於官場,古往今來,有多少尸位素餐之人竊據高位,官員們只求無過,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即便在秦王府,這樣的人也不在少數,以前房玄齡一直覺得是這些人道德有問題,如今和王小麥的一番談話,卻讓他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老房你可以對比一下渭水上的碼頭,只要是官府經營的碼頭,除非上面下了死命令,否則他們的卸船度遠遠比不上那些小碼頭?所以說,基本上可以預見,官府想要摻一腳的生意,最終基本上都是弄巧成拙。我最近在讀道德經,愈覺得老子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治理政務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無為而治了。」
房玄齡重複著這幾句話,只覺得以前讀起來困惑無比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