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不佑大鄭
洛陽城中傳出的那一聲如雷鳴般的響聲讓正在廝殺的雙方頓時一滯，兩軍士兵下意識的紛紛轉頭向城中看去，一看之下，頓時都是大驚失色。Ω
只見剛才還隱約可見的天賜至寶此時已經沒有了影蹤，一股濃煙衝天而起。
「像個蘑菇」一位士兵喃喃自語。
寶物不見了？鄭軍軍士心往下一沉，天不佑我大鄭了？
王世充努力控制住胯下的坐騎，此時才抽出空朝城中看去，一望之下，呲目欲裂。只感覺冬日的日頭是如此的晃眼，腦海里一片眩暈，胸口也憋得難受。座下剛安分下來的戰馬此時又鬧騰起來，一尥蹶子，頓時把他掀落在馬下。
「父親！」身邊的漢王王玄怨一聲驚呼。
「陛下！」身邊的將士一齊呼喊。
眾人紛紛跳下馬來查看，剛把王世充扶起來，就看他噴出一大口鮮血。
「父親，你怎麼樣了？」王玄怨抱著王世充，一臉的驚慌。
「天不佑我大鄭！」王世充一臉的慘然，「傳令即刻退兵，加緊城防，以防」說還沒說完，就歪著頭暈了過去。
「父親！」
「陛下！」
鄭軍兵士看著濃煙滾滾的洛陽上空，又聽到后陣傳來的鳴金之聲，頓時明白了什麼，反應快的士兵已經丟下武器開始向後逃竄。
唐軍兵士雖然不知道洛陽生了何事，但是看敵人一個個失魂落魄的模樣，哪能錯過良機，大聲呼喊著朝敵軍殺了過去。
兵敗如山倒，片刻之前還佔據著上風的鄭軍此時卻調轉方向，一個個狼狽不堪的邊解甲邊向城內奔跑。
李世民坐在馬上看著這一切，一時腦子有些回不過來彎。他這幾年打了無數的仗，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剛剛還佔盡上風的敵人卻在片刻之間丟盔卸甲，戰場的形式竟然在剎那間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轉。
「擊鼓！」老帥屈突通最先反應過來。唐軍的鼓手不要命的拚命擊鼓，驅使著唐軍將士不停的向前掩殺。
洛陽北衙，此時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海包圍住了。剛聽到爆炸聲，宋老三就帶人把北衙圍了個水泄不通。
衙外的官兵還沒從巨大的震動中回過神來，獃獃的看著眼前的人海。
「放下」宋老三還沒說完，就看到衙外所有的官差都「稀里嘩啦」的扔掉了自己的兵器蹲在地上。
書樓樓頂，王小麥正在給眾人普及科學：「還記得那個氫氣燃燒實驗嗎？氫氣極易燃燒，瞬間就能和空氣中的氧氣完成反應，瓶中的能量集中釋放出來，因此才會出現爆炸聲。同樣的道理，黑火藥也是一種極易爆炸的東西，硝石能分解出大量的氧氣，會和其他的易燃物生劇烈反應，這就是大爆炸的成因。」
眾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剛才皇宮的那聲比打雷的還響的聲音著實嚇壞了不少人，就連這些向來敬鬼神而遠之的老儒一時間也動搖自己的信念，以為有神靈降世。
「那你是如何控制爆炸生的時間的？」孔穎達問道。
「這個就更簡單了，」王小麥說道，「用白磷。紅磷加熱到一定的熱度就會揮出白磷，白磷極易燃燒，夏日在常溫下就能自燃，鬼火就是白磷自燃所致。
我把收集好的白磷放在水中儲存，放在鐘樓里，等時間一到，打鐘的鐘錘就會把盛有白磷的碗打翻。白磷表面的水會加快內部的反應，很快完成自燃，然後引爆鐘樓里黑火藥。」
眾人雖然不太能聽懂這裡面的化學反應，但是確認了不是鬼神所為，都是鬆了一口氣。
「你把我們囚禁在此就是等這一刻？」徐文遠問道。自從元日眾人進了書樓之後，就現自己被禁足了，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些人是受了王小麥的命令。
「這幾天得罪各位了，實在是事關重大，不容有失。」王小麥怕這些人有意外，又不想提前告知他們即將起事的消息，只好出此下策。
「你有多大的把握？」孔穎達問道。他對王世充始終沒有好感，委身於洛陽，也是無奈之舉。這些日子洛陽的慘狀他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但終究只是一介儒生，實在是無能為力。
如今得知王小麥要在城內起事，心裡是極為贊同的，但是卻對能否成功實在沒有底。
「對我們來說，成功的幾率就是十成，因為我們沒有失敗的餘地。」王小麥神色異常的堅毅，他指著樓下的洛陽城，「這裡有數十萬早就厭惡了鄭國統治的百姓，他們如今掙扎在生死邊緣，全是拜王世充所賜。我今天就要讓王世充知道，百姓不是可以任意屠宰的牛羊牲畜，這些老老實實的百姓起狠來，是誰也擋不住的」
話音剛落，劉達就氣喘吁吁地跑上了屋頂：「北衙已經被拿下了」
「傷亡多少？」王小麥轉過身問道。
「沒有傷亡。」
「什麼？」王小麥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北市百姓的活動範圍一直僅限在里坊之內，雖然今天王世充帶兵出征，城內兵力較為空虛，但是北城不受控制之後，北衙早就增加了兵力駐守，早就不是當初的百十來個差人的情況了。
「沒有傷亡。」劉達把攻佔北衙的經過對他說了一遍。
對方竟然如此輕易的就降了？王小麥有些懵。為了這打響招牌的第一戰眾人可謂煞費苦心，開了無數次的軍事會議商討進攻北衙的事宜，確保能夠順利的按照計劃執行。如今卻得知準備了摸不透風的計劃根本就沒有得到施展的機會，頓時有種重拳打上空氣的感覺，憋屈的慌。
「下面怎麼辦？」劉達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沒想到守衛北衙的幾百士卒竟然如此輕易地倒戈了，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王小麥冷靜了下來，北衙不戰而勝，這最好不過，要提前加快計劃了，看來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這聲爆炸產生的影響力，現在必須利用好這一點儘可能擴大勝利的成果。
「傳令下去，馬上進行第三步計劃，進軍南市。」王小麥對劉達說道，「嚴肅軍令，不得擾民，重點就在於那幾個奸商的大糧倉，明白了嗎？」
「是！」
洛陽城外，王玄怨抱著父親坐在一輛馬車上，不停的催促馬夫，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城門之前。此時城門口已經擠滿了率先趕到的騎兵，看到皇帝的車馬前來，紛紛讓開道路。
王玄怨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把守城門的兵卒下達了命令：「關城門，快！」
大門匆匆合上，隨後趕到的步軍看到緊閉的城門頓時陷入了絕望，看著身後追趕的唐軍，一個個跪在地上高舉雙手投降。
「攻擊！」城樓里的王世惲下達了命令。
「可是」傳令官看著城牆外一大片正在向城門奔跑的鄭軍士兵猶豫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服從軍令？」齊王王世惲拔出手中的寶劍指著他。
「是！」傳令官咬著牙點了點頭跑出了城樓之外。
「攻擊！」
城牆之上，八弓弩張滿了弦，開始朝城下逼近的兩軍士兵進行第一次齊射，矛頭搬巨大的箭鏃在人群中穿行而過，一直射穿了數人才一頭扎在地上，這一次射過後，城下頓時清空了一片。
隨後趕來的鄭軍士兵看到這一幕破口大罵，這一輪攻擊射死的鄭軍士兵遠遠的過唐軍士卒。剛罵了一半，突然看到城牆上飛起的一片遮天蔽日的石頭，頓時驚慌失據，一個個四散奔逃。
這是守城的飛石大炮，能把五十斤重的石頭投出兩百步遠，射程雖然不及八弓弩，但殺傷力卻遠在八弓弩之上。
城牆上這一輪無差別的攻擊頓時讓妄圖趁機攻進城內的唐軍士卒止住了腳步，聽到身後的鳴金之聲，只好押解著俘獲的鄭軍士兵暫且回營。
是役，唐軍大破鄭軍，殲敵八千，俘獲鄭軍士卒一萬餘人。唐軍自身也是損失慘重，傷亡了近一萬人，不過卻大大提前了對洛陽完成合圍的時日，洛陽現在周圍的據點已經全部被唐軍拔除，成為了一座真正的孤城。
虎牢關，領兵前來押運糧草的太子王玄應正在向自己堂弟荊王王行本告辭：「洛陽戰事吃緊，虎牢關乃是洛陽的東門戶，不容有失，守關的諸位將士還當多多辛苦，一定要保證虎牢不能落入敵手。」
王行本重重的點了下頭：「太子殿下請放心，我等自當竭盡全力，誓死保衛虎牢關。」
兩人說著告別的話，突然看到關下飛奔而來一騎快馬，馬上的騎士衣衫不整，相必是已經奔行了良久。那騎兵跳下馬，險些站立不穩，旁邊的馬匹一聲哀鳴，撲倒在地，竟然生生的脫力而死了。
「生了何事？」兩人急忙把騎兵引上關來詢問。
「洛陽敗了」騎兵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敗了？」兩人心頭劇震，「怎麼會敗了？」
「唐軍請來了神仙，天降滾雷，劈到了宮城內的鐘樓上」騎士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的匕，「殿下為何」還未說完，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行本你為何如此？」王玄應大驚失色。
「這是唐軍細作，妄圖擾亂我軍軍心，太子殿下不必驚慌。」王行本把帶血匕仍在地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