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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尉遲恭的無妄之災

  李世民一行人乘船渡過黃河,至日落之後,方才見到本營大門,這時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站住,來者何人?」營門的駐守士兵借著暮色警惕的看著這幫人。


  「大膽,此乃秦王殿下。」秦瓊出列呵斥道。


  李世民笑了笑,解下自己的面甲,又讓眾人幫忙脫去了甲胄,士兵這才憑著服飾確認來人的確是秦王本人無疑。


  剛和諸將一起入了營帳,就聽外面一片吵鬧之聲,眾人豎起耳朵仔細一聽,依稀辨別出營外的衛兵正在和什麼人爭吵。


  「是魏玄成。」程咬金最先聽出了來人的聲音。


  眾人聞言都是看向秦王,李世民苦笑一聲:「讓他進來吧。」


  「這黑臉嘴太厲害,要不俺們先告退了吧。」眾將一聽到魏徵的名字腦袋都大了。


  話說魏徵入了親王府後,立下的第一份功勞就是勸服徐世績投唐。當時他只是王府中的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卻主動向秦王請纓,李世民本來也沒對他抱太大希望。畢竟李密死了以後,徐世績已經實際上算是割據一方,哪有如此輕易把地盤獻出來的道理。


  但沒想到魏徵到了黎陽之後,很快就勸服了徐世績,由此,李密留下的大片勢力都歸了李唐。魏徵一出手就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李世民想起房玄齡對此人的評價,實在是有過之而不及,趕緊命他回府,升任他做了參事,而且極其重視他的意見。這兩年東征西討,魏徵和杜如晦一起,成為了李世民帳下最重要的兩位謀士。


  但是魏徵的性格卻著實不討諸將喜歡,營中有什麼看不順眼的事從不避諱,直接開罵。哪怕是秦王本人,也被他當眾罵過好幾次。當然,文人罵街,自然是不帶一個髒字,但這樣卻更讓人難受。但讓諸將無奈是,秦王本人雖然有時候也被他搞的很火大,卻從來沒責怪過。相反,對卻他越加重視。因此,聞聽魏徵前來,諸將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紛紛向秦王告退。


  李世民心道做事的時候一起去,背鍋的時候讓本王自己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也沒說行,也不沒說不行,就這麼一聲不吭,裝起傻來了。


  諸將沒得到允許,自然也是不敢離開,只好硬著頭皮看著魏徵風風火火的直奔帳中而來。


  「殿下,我有一份奏告請殿下過目。」魏徵進了帳,卻是一反往日的面目,神色很冷靜,看不都看營內站立的眾人,只是把手裡的奏告遞到了李世民手上。


  李世民一看魏徵不是來找茬的,鬆了一口氣,打開奏告一看,卻傻了眼。奏告上的意思很清楚,但內容卻是請求李世民懲治手下大將的罪責,有秦瓊、程咬金、尉遲恭、丘行恭等,名單就是今日隨他一起的這幾人。


  「諸將今日保護本王殺出重圍,有功無過。至於今日之事,責任全在本王」


  「荒唐!」魏徵的爆來的毫無徵兆,「一軍主帥竟然以身犯險,行那探馬之事,諸將知情不報,陷殿下於險境,理應軍法從事。」


  「殿下只是想親自勘察一下地形,至於撞到王世充的大軍,也是巧合,魏參軍何必大驚小怪呢?」尉遲恭剛投降過來,還沒領會過魏徵的厲害,出言辯解道。


  諸將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心道這黑大個真是不知道深淺,竟然敢和魏徵叫板。


  果然,魏徵的反擊來的犀利無比,他一步跨到尉遲恭面前,仰著頭對他怒目而視:「秦王乃是東征主帥,八萬將士安危繫於殿下一人,若是有所不測,誰人敢承擔?」


  「這不是沒事嗎?」尉遲恭躲避著魏徵咄咄逼人的目光小聲說道。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身為一府統軍,竟然連這點道理都不知道,如何帶兵?」


  「我」本來尉遲恭就是個降將,還是在被多次打敗以後投得降。如今被魏徵罵不懂兵法,帶不了兵,一時竟然無話可說。


  「魏參軍,本王知道這次的確思慮不周,定當引以為戒,你就不要為難尉遲將軍了。」李世民趕緊給尉遲恭解圍。


  「殿下此言差矣,在下並非有意為難諸將,而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若此事就此放過,殿下以後如何治軍?」


  「但是如今大戰在即,諸將都是軍中的樑柱,陣前斬將,豈不是自亂陣腳?就罰他們戴罪立功,等拿下洛陽之後再行處置如何?」


  魏徵此來並不是真的要李世民把手底下的大將都斬了,只是想讓秦王把喜歡逞匹夫之勇這個毛病改了,聞聽此言,自然是就坡下驢,答應了下來。


  諸將一個個如蒙大赦,趕緊向李二拜別,腳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李世民看了看魏徵的神色,似乎還要再說話,趕緊岔開話題:「今天本王遇見你常言的那個王小麥了。」


  「哦?」魏徵聽到王小麥的消息果然提起了興趣。


  李世民鬆了一口氣,這才把今日的經過向魏徵說了一遍:「王富貴最近傳回的情報中就提及他扮作了一個鐵匠,和王小麥一起為王世充製作什麼擺鐘。」


  「擺鐘是何物?」魏徵好奇的問。他一路從長安隨軍而來,因此並沒有聽說名動天下的佛寶一事。


  「王富貴的信里提到,擺鐘是一件精確計時的器物」李世民又把擺鐘的事說了一遍。


  魏徵聞言眼前一亮:「此物竟然如此神奇,這麼說,哪怕是陰雨天氣,也能準確的知道時間了。」


  「沒錯,」李世民點點頭,「本王一直聽你們這些瓦崗舊人說此人的神奇,今日一見」


  「如何?」魏徵迫不及待的問。


  「稀鬆平常。」李世民想了想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實在沒什麼特點。」


  尉遲恭最近很鬱悶,他感覺的出來,唐軍的諸將似乎對他不怎麼友好。就拿一個多月之前那次在營帳中被魏徵指著鼻子罵那件事來說,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幫忙出頭,而且大家似乎還挺樂意見到他倒霉的。投降了唐軍之後,李世民對他好的沒話說,但是這似乎引起的眾人的不滿。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以前老是敗在己方手下的降將,何德何能竟然得到秦王如此賞識,眾人不服,自然也是應該的。不過軍營裡面自然是有功者為尊,此戰我定當讓這些人見識厲害,尉遲恭暗自下定決心。


  躺在床上正想的出神,突然聽到營帳有一陣響動,似乎有人前來,忙起身查看。剛轉過身,就看到一個拳頭迎著面門砸了過來,躲閃不及,臉上吃了一記重拳,頓時有些頭昏腦漲,剎那間,只感覺身上的拳頭像雨點般落下,疼得他呲牙咧嘴。還沒清醒過來,就感到自己被人扭著胳膊大腿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生了何事?」尉遲恭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來人。


  「與你交好的那尋相今日逃了你可知道嗎?」一個聲音問道。


  「不知道。」尉遲恭老老實實的回答。


  「哼,」旁邊有人冷笑一聲,「趕緊把這廝殺了了事,免得哪天他也一起逃了。」


  「就是」旁邊響起一片應和之聲。


  「我沒想逃」尉遲恭為自己辯解道。


  「此事還是等明日秦王回來一起定奪。」


  翌日清晨,李世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中軍大營,這一夜的巡視把他累壞了。正想好好休息一會兒,只見一群人押著五花大綁的尉遲恭來到營帳之外。


  「爾等為何如此對待尉遲將軍?」李世民看著帳外的眾人皺著眉頭問。


  「秦王殿下,」屈突通帶著眾人進了帳,「尋相素與尉遲敬德交好,如今尋相逃走,尉遲敬德豈有不知之理?因此請求殿下將此人軍法從事。」


  「沒錯,」殷開山低聲說道,「而且尉遲敬德驍勇絕倫,今既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為後患,不如殺之。」


  李世民搖搖頭:「不然,敬德如果真要叛離,恐怕早就走了,又怎麼會在尋相之後呢?」


  「如今兩軍對壘,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一派胡言,」李世民大聲斥責道,「豈可因莫須有之罪名自斷臂膀。」說完忙讓營外的兵士把尉遲恭帶到營內。


  尉遲恭昨夜被揍的鼻青臉腫,此時憋了一肚子怒火,見秦王向他走來,撇過頭不去看他。


  李世民親自解開尉遲恭身上的繩索:「大丈夫相交是意氣相投的緣故,希望尉遲將軍不要因為一點誤會而生出嫌隙,本王也不會相信那些莫須有的傳言。」又讓人拿了一包金子賜給尉遲恭,「如果將軍真想走,這些金子就當我送給你的盤纏。」


  一番好言相勸,總算把尉遲恭安撫了下來。李世民指著桌上的行軍地圖:「正好諸位都在,一起商量一下軍情。」


  眾將聞言趕緊湊到地圖旁邊。


  李世民指著洛陽北部的含嘉倉城說道:「昨夜我趁夜色上了一趟北邙山,專門為打探此地的情況,不過你們可不能和魏徵說這件事。」


  眾將忙笑著稱「是」。


  「現在距離包圍洛陽還有兩個目標,第一切斷武牢關與洛陽的糧道,王君廓已經帶著人馬去了;第二就是要佔領這含嘉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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