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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一匹發情的馬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善哉,施主既然抱有宏圖大志,又為何要退隱鄉間?」


  「我只是學人家附庸風雅而已,今天又是端午佳節,隨便吟兩句屈原的詩應應景,大師你想的太多了。」


  「並非是老衲想的多,凡事皆有因果。緣來天註定,緣去人自奪,種如是因,收如是果。」


  「你們佛家不是說什麼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既然都是虛的,又何必強求一些本來不該存在的事情。」


  「施主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並非說一切有為法是夢幻泡影,施主心相不在佛中,又何必空談佛經。」


  王小麥一陣無語,這個老和尚也不知道怎麼了,非要拉著自己聊天,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聊到一塊去?


  「我也不管夢幻泡影是不是有為法,總之在下的船準備好了就好。」


  「施主為我佛門勞心勞力,老衲自然無不應允。」


  「那就好,等今天上午的儀式完成,在下就脫離苦海了。」


  「苦海無邊」


  「好了好了好了」王小麥趕緊打斷他,「大師,我是個俗人,只想回家娶一房娘子,伺候家裡兩個老人終老,過一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你就不要再和我談佛經了。我們家的人都很實在的,不信這些虛的。」


  「如此,那老衲就不強求了。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萬法緣生,皆系緣分」老和尚誦吟著佛經,轉身走遠了。


  王小麥搖搖頭,這些大師真是邪了,年紀越活越大,說話卻越來越讓人聽不懂。


  「官人」背後一聲熟悉的呼喊聲。


  「凝兒,你來了。」半年多不見,這凝兒的身材倒是育的很快,已經可以稱得上玲瓏有致了,尤其是初夏的天氣里只穿著幾件單衣,胸前已經頗具規模,再也不是當初的豆芽菜了。


  「官人往哪裡看?」凝兒雙手捂著胸口,俏臉羞的通紅。


  「咳」王小麥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這純粹只是欣賞的眼光」


  「官人想看就看何必找這麼多借口?」柳凝兒突然挺直了身子,一雙手背到背後,「虛偽。」


  「我會對你們這些還沒育的小孩子感興趣?」王小麥側過身斜著眼偷偷又看了一眼,「過兩年再說吧。」


  「小女子知道,官人喜歡柔娘姐姐那樣的。」柳凝兒嬉笑著說。


  「你真是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王小麥無奈搖搖頭,「我這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純屬剃頭挑子一頭熱。」


  「其實」柳凝兒似乎有話要說,又搖了搖頭,「官人為什麼會在白馬寺中?」


  「一言難盡,」王小麥嘆息了一聲,「我叫你過來是有些事要交代。」


  「官人請說。」


  「我現在已經不是官身,就不要叫我官人了。」


  「那奴家該叫你什麼?」


  「叫我小麥哥吧。」王小麥想了想說。


  「小麥哥」柳凝兒低著頭叫了一聲,又抬起頭,「到底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回洛陽和我們說?」


  王小麥便簡略把入獄之後的經過對她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自前年離開家,已經兩年沒有見過祖父祖母了,現在我心裡對他們非常挂念,今天的事情一結束,就準備回曆城。」


  「那小麥哥,你還會回來嗎?」柳凝兒眨著眼睛問。


  王小麥沉默了半響,搖搖頭:「或許吧」


  「小麥哥你想一去不回?那你在洛陽的生意怎麼辦?」柳凝兒有些急切的問。


  「生意我聽說你們打理的很好,我就不過問了,這裡有一封契書,你和柔娘每人三成,剩下的四成,若是洛陽的朋友有需要,你們從中給他們支取,尤其是顏勤禮那邊,我聽說他一直在洛陽沒離開」


  「那小麥哥你呢?」


  「我幫佛門做了這麼大一件事,自然有一些報酬,宋老三那邊一直經營著酒坊,他知道我在歷城的地址,會定期把收益送過去的,你把這封信交給他,不用擔心我。」


  柳凝兒接過信,心情有些低落:「你連柔娘姐姐那裡也不去道一聲別嗎?她今天也來了。」


  「這些日子我腦海里最惦記的,還是家中二老,現在歸心似箭,本來沒想親口向你們道別,只是聽說你們來了,才對你交代一些事情,既然已經交代完,也就不必再徒添煩惱了。」


  「你留下吧,」柳凝兒鼓起勇氣說道,「家裡不用擔心的,我們已經替你給二老捎了不少銀錢回去,你不用擔心的。而且我也捨不得你」


  「那怎麼一樣?」王小麥摸摸她的頭,「子欲養而親不待,外物怎麼能代替子女盡孝呢?」


  「可是」


  「好啦,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們這些老朋友的,你謹記住我的這些話就行了,你也不要和別人說見過我,只說是別人給你的書信就行了,就這樣吧。」


  柳凝兒一步三回頭的看著王小麥的背影,直到見他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才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凝兒,你去了哪裡?午時快到了,我還一直怕山門開了后尋不到你。」柔娘見柳凝兒進了馬車,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沒有我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下車走動了一會兒。」柳凝兒換上一副笑容答道。


  「肚子不舒服?那現在沒事了吧。」柔娘拉著她的手關切的問道。


  「沒事了」


  「那就好,」柔娘透過窗子向人山人海的山門處望去,「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咱們萬萬不能錯過了,聽說白馬寺有件佛寶問世,我們這次來是專門瞻仰佛寶為官人祈福的。姐姐知道你不信佛,但一會兒叩拜的時候要誠心一些知道嗎?要不然就不靈了。」


  「官人他」柳凝兒剛要說話,又響起王小麥的吩咐,急忙打住。


  「官人怎麼了?」柔娘轉頭看著柳凝兒,奇怪的問。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件寶物未必是什麼好東西」柳凝兒想起王小麥為了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心裡就有些不滿。


  「凝兒」柔娘嗔怒道,「佛門凈地,不可以胡言亂語,要是讓佛祖聽到了,怪罪下來,咱們兩人不要緊,官人至今杳無音訊」


  「知道啦。」柳凝兒俏皮的朝旁邊的小孫禹吐了吐舌頭,逗得孫禹「咯咯」直笑。


  「這麼大人了,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怎麼好找相公?」柔娘埋怨她說。


  柳凝兒剛要回話,就聽到人海中響起鋪天蓋地的聲音。


  「山門開了,」柔娘高興的說,「我們也一起進去。」


  兩人一路隨著熙熙攘攘人群進寺,走了足足有一刻鐘,才到了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此時殿前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信徒,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駐足,這才注意到正對著大殿門口的地方立了一座鐘樓式的建築。


  樓頂用紅綢遮蓋著,想來就是那件佛寶了。樓下圍坐著一圈黃衣方袍的僧侶,僧侶外面,又圍著幾層灰衣灰袍的居士。


  只聽面向眾人的那名老僧帶頭敲響了身前的木魚,其他的僧侶也緊跟著他敲響了身前的木魚,外圍的居士也隨後跟著一起敲響。一時之間,廣場上的木魚聲蓋過了人群的吵鬧,眾人連忙安靜下來。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為的僧人念了一段佛經,周圍的僧侶居士也跟著吟誦起來,聲音由小及大,廣場上充滿了梵音天籟。


  周圍的信徒也慢慢吟誦出聲來,一時之間,黃鐘大呂之聲直貫雲霄。


  「咚咚咚」人群的上空突然傳來幾聲鐘鳴,其聲浩蕩,經久不散。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只見剛才蒙著紅綢的樓頂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揭開,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樓頂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箱,鐵箱四面刻畫著佛祖的雕像,佛祖手中各抱著一塊白色的圓盤,圓盤四周上畫著一圈刻度,中央有一根垂直的圓柱,圓柱上面有三根針狀的長條,圓盤下面系著一塊來回擺動的重物。隨著重物的擺動,離得近的人還能隱約聽到箱中有一頓一頓的聲音傳出來。


  「此物名曰時鐘,乃是佛祖為督促眾生準時誦經所贈,上面有六十個刻度,每六個時辰循環一周」


  「那根最新的針自己在動」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


  「豈止,那根針轉一圈之後,中間的那根針也跟著動了一下」


  「佛祖顯靈了」眾人紛紛對著鐘樓開始跪拜。


  王小麥走出山門之外,朝身後的慧乘拱了拱手:「大師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施主為何不觀完禮再走?」


  「我是怕被噁心到,好好的機械擺鐘,非得弄成是神跡,和你們這些神棍沒什麼好聊。」


  「世人愚鈍,自然需要我佛點化」


  「你去慢慢點化他們吧,拜拜。」王小麥頭也不回的下了台階。


  「白白?」老和尚一臉的茫然。


  早有等候的僧人為他牽來一匹馬,王小麥小心翼翼的接過韁繩:「麻煩師傅,我問一下,這馬怎麼樣?」


  「施主放心,這是最好的良駒,日行」


  「時我倒是無所謂,」王小麥趕緊解釋,「性子怎麼樣?」


  「平日里性子還算溫順,只是最近是它的情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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