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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聚洛陽

  人類長久以來都在不斷的思考著一個問題,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


  有人說世界的本質是我,只有我存在,世界在存在,世界只是我感知的延伸物。


  還有人認為,世界的本質是物,是客觀的,不因人的存在而改變。


  這兩種認識世界的方式構成了長久以來對立的兩大陣營,即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後來經過長久的發展,西方哲學又細化的分成了無數的流派什麼主觀唯心主義、客觀唯心主義、機械唯物主義、辯證的唯物主義等等等,說出來讓人覺得是在讀繞口令。


  王小麥覺得,隔壁那些爭辯不休的老頭已經開始往這兩個方面發展了,這是個好事。邏輯這東西就是起源於辯論,兩群文明人掐架,自然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兩派都試圖從對方的言語中尋找到對方的破綻加以攻擊,同時又謹防自己的言語出現漏洞,至少脫離了詭辯的範疇。蕭伯納說過一句名言,你有一個蘋果,我有一個蘋果,倆人交換,那我們還各自只有一個蘋果;你有一種思想,我有一種思想,倆人交換,那倆人就有了兩種思想,甚至更多。


  他本身認為自己是個唯物主義者,畢竟學習了後世這麼多科學文化知識,可他也知道很多很厲害的科學家名人都是屬於唯心主義者。所以這兩種說法其實也沒有誰對誰錯,只不過大家的立場不同而已。


  讓他驚奇的是這些老儒們竟然轉變的如此徹底,涇渭分明的分為了兩派。一開始,兩派掐著掐著還有人因立場不穩轉投敵營,後來就基本明確了敵我。一派要堅定的視王小麥的「窮其理而後知至」為異端邪說,一派卻成了他的堅實擁躉。這兩派分工明確各自為政,上午都憋在自己陣營里互相討論己方觀點,研究對方論據,到了下午就相約在王小麥這裡開始掐架。一天下來,佔據上風的一方往往得意洋洋,落入下風的一方卻也並不氣餒,而是回去準備好更充足、更無懈可擊的論點來準備明日收復失地。


  自從發現這兩派不再煩自己之後,王小麥的病就好了。他又回到了一開始那樣悠閑的生活,除了有些無聊。宋老三最近來的很少了,說是王世充搞了個什麼「封誥大典」,要把有名望的學者都請到洛陽做官。王世充這個人演義里就把他刻畫成了一個卑鄙小人,逼走秦瓊羅成程咬金,如今看來還是蠻符合史實的。如今他手裡有兵,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自然對他有所畏懼,貌似選擇暫時站在他這邊。可是當強敵來臨的時候,這種依靠恐嚇得來的威信恐怕就會蕩然無存,甚至會牆倒眾人推。


  這個時代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野心家。


  李密的失敗不僅僅只是沒有採取穩妥的策略而已,瓦崗的強大實際上就是一個很美麗的泡沫。從老魏魏徵那裡,他才得知原來瓦崗內部竟然明顯的派系林立。最早跟從翟讓的單雄信、徐世績等人是一派,後來加入的裴氏父子秦瓊羅士信是另一派。李密雷厲風行的殺掉了翟讓,而沒有使瓦崗走向分裂,但這個裂隙卻大的不可彌補了。如果瓦崗軍一帆風順還行,這樣兩派都能得利,還能暫時合作,擊敗宇文化及之前就是這種狀態。那時候瓦崗節節勝利,一直打到了東都洛陽城下,李密被推為反王盟主。但是隋煬帝的的死讓這些反軍失去了聯合的理由,彼此之間的關係就微妙起來。樹大招風,瓦崗軍成了所有人惦記的對象。為了整合內部,也為了讓外敵懾服,李密可以說進行了一次豪賭,他不等再等下去了,必須以最雷厲風行的姿態拿下洛陽。如果這次豪賭成功,他就會坐穩自己的位置,翟讓的舊將才會服他,外面虎視眈眈的敵人才不敢打他的主意,甚至可以攜勝利之威登上九五之尊。但是這次他賭輸了,一個內部穩定的政權輸一場戰爭沒什麼,大不了捲土重來。但瓦崗軍不是這樣的政權,一敗之下,以前因他殺翟讓而釀就的苦果顯現了出來,瓦崗將領降的降,跑的跑。


  當他帶著殘兵敗將逃離洛陽城下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他不知道徐世績等人還會不會服從他?殺翟讓的時候,手底下兵士的刀都架在徐世績脖子上了,差點一刀把他一塊殺掉,他沒敢冒這個險,已經賭輸了一次了,如果這次再輸就連命都沒了。他帶著還願意跟從他的手下投靠了大唐,許諾他們「共保富貴」。但是當他到達長安卻才得知,徐世績一直沒有投降王世充。他的心情一定是五味雜陳的,心中熄滅的革命之火也慢慢重燃了起來。他請求李淵讓他帶自己的手下去招降原來的舊部,李淵答應了,但還沒等他走出多遠,李淵又後悔了。李密最終葬身在一個叫熊耳山的地方,那時候他已經出了潼關,離自己原來的地盤不遠了,但終究沒有回到那個最早夢開始的地方。


  李密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已經是年底了,王小麥等人也終於被解禁,但卻被明確告知禁止踏出洛陽城一步,只能在城內活動。


  洛陽城中間有一條洛水將洛陽城一分為二,共有一百零三坊,洛水以北的北市周圍里坊多是些貧民百姓、販夫走卒的聚集區;洛水以南則居住著大量的達官顯貴,最少也是小康之家,西北角地勢最高的地方就是宮城太薇城的所在地。里坊之間的大道稱之為街,坊內的小道稱之為巷。洛陽城總共有八個城門,每座城門都對應一條幹道。主幹道定鼎門大街稱之為天街,從定鼎門外一直通往太微皇城,寬度達到驚人的一百多米。天街分為三條路,左右分流行人,正中間是不允許平頭老百姓走的,只有官員上朝的時候才能走這條路。走在這座千古帝都的街道上,王小麥才感受到它的壯麗。隋煬帝楊廣營建洛陽,最多的時候用到民工兩百萬人,王小麥無法想象兩百萬人的工地是個什麼概念,前世見過的工地最多二百人。


  「大家剛登基的時候,洛陽城內不足三萬戶,於是下令把周圍的民戶潛入城內,才有了今日的繁榮,據說現在城內已達八萬戶。」宋老三在一旁說。


  王小麥粗略一算,按每戶五個人的話,這洛陽城中如今居住了四十多萬人,再加上軍隊,頂破天五十萬,不及後世一個中等城市的規模。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整個中國的人口也不過一兩千萬人,兩相比較的話,的確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都市了,怪不得這宋老三臉上有種大城市的優越感,這和後世人人都以擁有大城市戶口為榮一個道理。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程咬金的將軍府門前,向帶路的宋老三道了聲謝,宋老三擺擺手回去了,他今日不當值,但還要回店鋪里照看生意。


  開門的人看到王小麥一愣,覺得眼前的人很眼熟,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王小麥卻一眼就認出他是程咬金的親兵之一。


  「那個誰……」王小麥張著嘴卻尷尬的發現不知道對方名字,「這位大哥,程將軍和王富貴可在府中。」


  「王參軍?」親兵終於想起王小麥的是誰,「俺叫劉慶,家中排行老大,王參軍叫俺劉大就行了。富貴和程將軍都在。」


  「勞煩大郎幫我通報一聲。」


  「還通報啥啊。俺家將軍還有富貴得知你在洛陽之後就天天念叨你的名字。跟俺進來就行了。」劉慶說完回頭朝門內大聲喊叫起來,「富貴,富貴……你看看誰來了。」


  「小麥哥……」剛踏進門,富貴就從一旁的廂房中衝出來給了王小麥一個熊抱,「你可想死俺了……」


  「臭小子……」王小麥掙扎著從富貴懷裡出來,對著他的胸口搗了一拳,「想把我悶死啊。」仔細打量了富貴一眼,這小子又長高了,臉上也有了肉,嘴唇上面有了一些隱隱約約的絨毛。


  「小麥兄弟……」程咬金聽到動靜也是歡天喜地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程大哥。」


  「那天有個軍漢來府里打聽富貴的消息,俺才知道你在洛陽,等了你好些日子了,快進屋,大冷天的。那個誰,你去喚叔寶過來,說小麥兄弟來了。」


  劉慶答應一聲,風風火火的跑出了府外。


  秦瓊的龍驤大將軍府也在這條街道上,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王小麥就聽到了秦瓊爽朗的笑聲從外面傳進屋內。


  倆人又是一番感嘆方才入座,程咬金又吩咐下人準備了菜肴,一個碩大的銅盆蹲在爐子上,裡面熱著半盆酒,不一會屋子裡就酒香四溢。富貴一一的給眾人一人盛了一碗,最後端著一碗滾燙的的酒也在矮榻邊上坐下。眾人坐在榻上,圍著一張小桌子聊起當時洛陽大戰的經過。


  「說起來,那一日多虧了富貴救俺一命。」程咬金喝了一大口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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