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二 孩子
第97章 番外二 孩子
理理是在婚禮次年八月份懷上寶寶的，預產期是下一年五月。
此前她體質不太好，為了以最佳狀態迎接孩子的到來，很長時間她都在調養身體，天天早睡早起外加鍛煉。
碼字都白天碼，絕不熬夜，ASMR直播也停了，估計以後不會再複播。
她晚上睡得比薑淮言一開始的作息還早，也不準他多鬧騰。
可以提前回臥室，但盡量要在十一點前睡覺。
調整好了，兩個月，得償所願。
後來每每想起這段時間，薑淮言感覺都很微妙。
不過無論如何，理理很喜歡這個即將降生於世的寶寶，所以他也會很喜歡。
薑淮言自己好像並不期待養育一個孩子，不過孩子媽媽是理理，他學著盡量做到最好。
原本他除了工作，大部分時間就圍繞著理理，現在更是如此，有了空閑便琢磨給小妻子做好吃的。
去醫院看醫生，他聽得比理理還認真，一臉嚴肅的仿佛研究什麽難題。
晚上回家，理理笑眯眯地哼著歌，卻見男人憂愁地皺眉，“怎麽啦老公？”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孩子嗎？”
仔細想來他的確沒表現出對孩子到來的極大喜悅，反觀她從得知消息一路興奮到現在，渾身輕飄飄像是腳踩著棉花。
薑淮言輕歎一聲，“醫生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你之後可能會孕反、吃不下飯，夜裏睡不好覺……”
還有其他更多更多的，想想就心驚膽戰。
他是醫生，盡管不是婦產科，平日多少能接觸到一些，大概比小妻子更清楚生寶寶背後的殘酷。
所以他很擔心。
理理“噗呲”笑了，摸了摸他的耳朵，“薑醫生，那些早著呢，況且孕反也是我……”
她話沒說完薑淮言眼眶便紅了一圈，理理一怔，隨即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哎呀你怎麽哭啦？三十多歲的人了，不哭不哭，寶寶才多大，都沒成型呢，別太緊張啊。”
薑淮言把臉埋進妻子頸窩，“……崽崽，我希望你開心。”
“我開心，我開心的呀。老公，你不要有太大負擔，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孕反，加上你在意我陪著我，我肯定能快快樂樂將孩子生下來。”
“嗯，老公會陪著你。”
……
理理成了全家重點照顧對象。
她懷了寶寶，薑爺爺薑奶奶特別高興，直言給小曾孫的禮物早已備好，估計寶寶一出生，名下就會多幾處房產。
李芸或是貝蕾不用操一丁點的心，薑家給所有東西準備妥妥當當，尤其是薑淮言，慎重得不能再慎重了。
薑母找來三個做飯阿姨，每天變著花樣弄吃的，理理不挑食，肚子裏寶寶也不挑食，都很好養。
理理第一次孕吐，薑淮言湊巧在家，聽著她嘔吐的動靜，太陽穴突突直跳，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事後他將妻子抱在懷裏好半天沒鬆開。
對這種情況，理理早有預料，心態還算平和，再加上孕反不算嚴重，所以沒放在心上。
但是之後某天，阿姨們在廚房做飯時聊天，不經意說了句“這個吃了對寶寶好”。
薑淮言路過聽到，頓時發了火，“請你們過來是為了太太不是為了孩子，如果不會考慮太太，那隻能麻煩你們回老宅了。”
平日他鮮少冷臉動怒，對老宅的傭人們不說笑臉相迎，最起碼客客氣氣的，從未苛責過誰。
這次由於涉及太太，他訓斥得不留情麵。
說那句話的阿姨自知失言，保證絕不再犯。
薑淮言沉著臉，“類似的話別讓我聽見第二遍，尤其不準在太太麵前說，你們記得，我太太本身最重要。”
理理當時在樓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來跟趙開心她們見麵，趙開心隨口道：“淮言哥宛如得了產前抑鬱症，對小嫂子擔心得不行。”
有嗎？
思及這陣子男人看她逐漸變大的腹部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憂鬱，理理也品味出幾分不對勁，不能再這樣下去。
因此晚上薑淮言給妻子洗澡時，理理抱著他脖子問：“老公你是不是很慌啊？關於我要生孩子的事……但我基本沒孕吐了，吃飯也有胃口，你瞧，我都胖了！”
薑淮言勾了勾嘴角，不想她為此勞心傷神而故作一切如常。
“沒有，就一點點緊張……你是我老婆，我不緊張你才有問題，嗯？”男人親親她粉嫩嫩的臉，“乖，別瞎想。”
理理有意逗他笑，撲在他懷裏耍賴，“那你怎麽不仔細看我，一定是我胖了嫌棄我！”
“不可能，我沒有嫌棄你。”薑淮言忽然哽咽了下。
他想到妻子以後肚皮慢慢被撐大，腳踝腫脹，東西掉在地上不方便撿，穿鞋子什麽的也不便……
哪裏會嫌棄，隻是心疼，稍微一想就非常心疼。
薑淮言眼底微紅，為了避開理理的視線，低下頭攬住她：“崽崽，我哄你開心。”
“唔。”
……
過了幾天，薑淮言帶理理回老宅，爺爺奶奶喜笑顏開，自己走路拄著拐杖，還要來扶理理。
理理直擺手，“不用不用，我正常行走沒關係。”
其實她挺活蹦亂跳，沒有絲毫不適感。
“好好。”兩位老人家笑吟吟，十分歡喜，“哎呦，再過五個月，咱們就多個小曾孫嘍。”
爺爺奶奶口中的小曾孫也不一定就是曾孫子，隻是寶寶尚未出生，不知道性別，也可能是曾孫女，統一說成“曾孫”。
但這一叫法提醒了她一件事。
夫妻倆回房間後，理理靠著男人的胸膛弱弱道：“爺爺奶奶和爸媽會更喜歡孫子嗎？萬一我生的是女寶寶……”
長輩們似乎更喜歡男孩，比如她過世的爺爺奶奶，記憶中他們總抱著貝嘉寶，卻少與她親近。
貝博就別提了，李芸……現在是對貝嘉寶心灰意冷了，可從前，也許是理理不常在家，母女相處的時間遠遠少於母子在一起的時間，她的的確確偏向貝嘉寶一些。
過往的經曆讓理理擔憂肚子裏寶寶的命運。
“不會。”薑淮言斬釘截鐵道，“首先我爸我媽不在乎這個，肯定不會區別對待，其次爺爺奶奶也不偏心，堂哥家一雙兒女，爺爺給他們禮物都是一樣的。”
“嗯。”理理語氣透著糾結，“我不是說爺爺奶奶跟爸媽肯定偏心，我就是怕……”
“我明白，崽崽，我明白你的意思。”薑淮言薄唇貼了貼妻子的額頭，“不過我能夠向你擔保，不必擔心發生那樣的事，你的孩子不論男女他們都喜歡，我更是如此。”
理理點點頭，“好。”
關於這方麵的憂慮暫且告一段落，過後理理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好好度過孕期上。
有了寶寶她也沒閑著，除去日常鍛煉活動，她依然在碼字。
等手頭的文完結就沒開新書了，心無旁騖地等待生寶寶。
寶寶比較壯實，理理的小肚皮變得圓溜溜的，薑淮言看她走路都心驚肉跳。
一天，理理鍛煉完，滿頭是汗地坐下來休息休息，男人用溫毛巾擦去她額頭和脖子上的汗，低聲說：“崽崽，生完這個，我們不生了。”
理理還沒緩過神，表情很懵，看著他過了幾秒愣愣地點頭，“嗯嗯，不生了。”
“真的嗎？”男人的口吻能聽出委屈，“如果將來某一天你心血來潮又哄著我要再生一個孩子……”
他話音頓住，偏頭埋進她的頸窩，“總之我不想要了。”他無法承受兩次看她大著肚子，好像每時每刻都會發生危險。
“嗯！”理理哭笑不得，“真真的，真到不能再真！我們有一個寶寶就好！”
這事兒她考慮過，也給薑淮言說過，無論寶寶是男是女也不要二寶，她想給ta完整的愛。
結果他忘記了。
看來一孕傻三年的並非她，而是她家老公啊！
……
理理生寶寶那天，薑淮言站在手術室門口，仿佛要將手術室的門盯出個窟窿。
趙開朗在後邊小聲跟他姐說：“淮言哥這樣看久了，眼裏會不會冒出激光滋滋滋給門破個洞？”
“……”趙開心看智障一樣的眼神，“你最近中二漫畫看多了？”
“那不是氣氛太焦灼，講個笑話緩解緩解嗎。”
“你最好安靜。”
“行吧。”
薑淮言度秒如年，以往的沉穩冷靜通通拋諸腦後，一顆心都在妻子身上。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他立刻衝上前，醫生說“母女平安”，薑母她們笑容滿麵，薑淮言則盯著後麵由護士推出來的理理。
護士幾次嚐試將寶寶交給爸爸，奈何寶爸直接撲到寶媽床邊，轉交寶寶失敗。
眾人：“……”
兒子不大靠譜，薑母接過小孫女，恬靜的臉露出歡笑，上一次抱這麽小的寶寶都是很久以前了。
理理腦袋暈乎乎，模模糊糊地牽住薑淮言的手，“老公，”她嗓音沙啞透了，“我們有女兒啦。”
“嗯嗯。”男人喜極而泣，俯身貼貼妻子的額頭，“辛苦了老婆。”
護士推著床送理理回病房休息，大步跟過去的薑淮言驀地放慢腳步，茫然地回頭環顧一圈。
趙開心見他臉色發白，“淮言哥怎麽了？”
薑淮言惶恐，“我，我把孩子弄丟了……”
“……？”
“你說什麽呢。”薑母沒好氣，“不看看我懷裏抱著誰？”
總算看到母親懷裏的寶寶，薑淮言狠狠鬆了口氣，“媽我來吧。”理理那麽喜歡孩子，差點以為孩子被他弄丟，那他如何麵對理理。
再轉過身，發現護士帶著理理快要走進電梯，他趕緊加快步伐。
薑母：“…………”
趙開朗就沒見過這樣的淮言哥，智商倒退十年不止——不，二十年不止！
他特別想笑，覺得時機不對，於是忍住了，心裏偷笑，他能為此笑上一年。
一年後，趙開朗：傻逼竟是我自己。
隨著孩子出生，薑淮言心裏卸下一塊大石頭，抱著女兒守著妻子，俊臉彌漫柔和的光。
膽顫心驚的日子過去，他狀態愈來愈好，不僅是個好丈夫，也能做耐心十足的好爸爸。
可理理的心態卻愈來愈糟糕。
她想親力親為照顧寶寶，隻不過經驗不足總會有些手忙腳亂，寶寶一旦哭了，她也忍不住跟著哭。
家裏其他事都有阿姨來做，薑淮言沒上班的時候全部陪在妻女身邊，他察覺得出妻子越發緊繃的神經。
某天晚上，寶寶餓了低聲啜泣，薑淮言躡手躡腳地準備抱著女兒去廚房，給女兒衝奶粉。
理理也醒了過來，原本是要去抱抱女兒，坐在床邊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淚，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崽崽。”薑淮言疼惜地攬她入懷，“不哭崽崽，不哭，老公在呢。”
“你……你別管我，你看看女兒……”理理抽噎道，“她在哭，肯定是餓了，你去看看她。”
薑淮言隻好先給女兒衝奶粉，哄女兒睡下後，抱上妻子去洗手間，關好門。
“好了崽崽，門關上了，不會吵醒寶寶。”男人溫聲誘哄，“可以把心事告訴老公了嗎？或許我有辦法解決。”
理理的眼眸濕漉漉紅通通，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開口仍帶有哭腔:“我、我害怕，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怕大家不喜歡寶寶，明明他們很喜歡寶寶，也笑著抱她，但是我、控製不住……”
這段時間她總做噩夢，夢裏浮現貝博的臉，用冷漠中夾雜厭惡的目光麵對她的寶寶。
隨後變成薑父薑母冰冷的麵孔，他們對她生了個女兒的結果很不滿意。
事實上，薑父薑母對寶寶超級好好，經常表情寡淡的兩人抱著孫女，神色柔和得不像話。
爺爺奶奶也是，看到小曾孫女就喊著“乖乖寶貝”，一副心被甜化了的模樣。
一切都是她的問題，她潛意識裏胡思亂想。
理理抽泣著斷斷續續道:“對、對不起……”
“沒關係，崽崽，你沒有做錯事，你隻是太關心太在乎女兒了。”
頭一遭當媽媽，加之以前留下的陰影，她壓力太大了。
薑淮言一手環著她，輕拍她的背作為安撫，“換個思路，即使大家不喜歡寶寶又怎麽樣呢，寶寶有你這個堅強勇敢的媽媽，有我這個很愛媽媽的爸爸。
“跟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相比，我們陪伴寶寶的時間最久，我們永遠是她最堅實的後盾，我們永遠最愛她。”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不要害怕，有我們愛她。”
理理澄澈的眼眸閃爍晶瑩的淚花，懵懂茫然地迎上男人的目光，“我們……確實最愛寶寶。”
“是啊，其他人的想法我們無從得知，但能確定我們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我們將陪伴寶寶很久，隻要我們愛她，她就會是幸福的小孩。”
次日，理理醒來發現薑淮言沒上班，在收拾他們的衣物往行李箱放。
她神情疑惑，“老公，你要出差？”
薑淮言拿著寶寶的用品妥帖塞進行李箱，“不，是我們一家三口出去旅遊。”
到另外一個地方，身邊沒有第四個人，他們三口之家單獨相處。
以此向她證明，他也是愛護女兒的好爸爸，讓她無需惶恐不安擔驚受怕。
理理腦子轉不過彎，懵懵地被自家老公牽上車，跟寶寶待在後座。
寶寶還很小，不適合長途跋涉，薑淮言便選擇了溫泉山莊，他那個單獨的小院子。
到了地方，服務員先過來將行李箱拿去他們房間。
薑淮言一手抱著寶寶，一手牽著理理，她憂心忡忡:“可是老公你不要上班嗎？”
今天不上明天也要上吧。
“不用，請了年假。”男人輕鬆溫和的語氣，“勤勤懇懇工作那麽久，是時候放鬆一下了。”
理理很心動，這意味著起碼接下來幾天他能整日陪著她們母女。
晚上，薑淮言哄著妻子泡了會溫泉，他抱著寶寶坐在旁邊，夏夜微風溫柔地吹拂。
寶寶沒睡，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來回掃視四周，又看了會星空，終於舍得看向她的爸爸。
她好像明白眼前的人是誰，歡歡喜喜地咧開嘴，發不出聲音，但笑得開心。
薑淮言輕聲喚:“崽崽，你看。”
理理始終正對老公和女兒的方向，當男人將寶寶轉過身，看到女兒漂亮的笑臉，理理很眼饞，“嗷，她好可愛。”
溫泉也沒心思泡了，理理站起身上去，“給我抱抱她，老公，你來泡吧。”
“好。”
望著同女兒快樂玩耍的妻子，薑淮言心底柔軟得不行。
大約是寶寶睡著之後，理理在老公陪伴下又守著搖籃看了好久，這一晚她睡得格外踏實。
似乎做了個夢，卻不是任何人冷著臉說“你怎麽生了女兒”，而是薑淮言把寶寶逗得咯咯笑。
真好呀。
理理勾起唇，慢慢睜開眼，看到拉上一層薄紗的窗邊，柔和的晨光中，男人耐性細致地安撫臂彎裏的寶寶。
這一幕比夢境更加美好。
生怕打擾這份美好，她遲遲不曾出聲。
薑淮言察覺她醒來了，回頭對她展露笑容，抱起寶寶走來，放到她身邊，俯身親她的額頭，“老婆早安。”
“早安，老公。”
爸爸媽媽中間的寶寶撲騰著小手小腳，像是在跟他們問候早好。
連著幾天，薑淮言甚至沒碰手機，全心全意地陪著理理，夫妻倆一起照顧寶寶。
衝奶粉換尿片哄睡覺，他通通不在話下。
寶寶的大名小名都沒定，窗外火紅的石榴花開得正好，理理對男人說:“我們的女兒小名就叫小石榴吧，希望她的人生如石榴花熱烈張揚。”
薑淮言看了看快探進窗內的石榴枝條，眼底蓄起笑，“挺好。”
他伸手捧著女兒一隻小手，“以後叫你小石榴了，小石榴，你要開開心心長大。”
理理忽然抱住他，內疚地道:“對不起老公，我不該懷疑你對女兒的愛，對不起……”
從始至終，他根本沒做錯任何事，偏偏她稀裏糊塗地胡亂代入。
薑淮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愛我吧，”口吻一如既往的縱容，“說你愛我就足夠了，崽崽。”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因此無需道歉，他更想聽那三個字。
理理抬眸迎上男人深情的眸子，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我愛你，薑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