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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七 同去

  我從地上爬起來,跑。


  中年男人臉上滿是癲狂,我知道,道理跟他講不通,辯不明。


  我有過經驗,遇過險,大車擦肩而過,生死只是一瞬間,可再遭遇一次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牙直打顫,身子直抖。


  「救命!」我大喊。


  這個時間人挺多的,大中午的,但看到明晃晃的太陽光照在菜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沒人敢上前,而是大叫著散開,整條街道,瞬間混亂。


  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我撒開腿跑,這幾天鍛煉的成效在這一刻爆發,我覺得自己跑得飛快,可是那個中年人竟然也不慢,我能聽到他喘氣的聲音。


  呼哧呼哧,在我身後,如催命符。


  跑過了奶茶店,跑過了重慶小面,跑過了小超市,我一路前行,本想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尖叫聲陣陣,不絕於耳,得了,還是別把災難帶給別人,這賠錢的中年男人精神不穩,砍不到我,該砍其他人了。


  我覺得我不是有正義感的人,我更趨向於普通人,有從眾心理,遇到事情能躲就躲,可要把傷害轉嫁於他人身上,我還做不到。


  跑到一棵樹下,我停了下來,這棵樹挺大,能遮擋。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殺了你!」


  中年男人吼叫著,揮起刀,冥冥之中我有一種感覺,我知道他往哪裡砍,躲是躲了,可差了一點,菜刀劃過我胳膊,先是一涼,接下來便是痛。


  我已經不思考了,上前便是一拳,正中男人的鼻子,結結實實的,瞬間,血就噴出來了,中年男人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兩步。


  一個女人跑過來,速度極快,只見人影,看不清臉孔,中年男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他抓住刀的手被抓住,一扭,中年男子吃痛,啊的輕吟一聲,叫的很不合時宜。


  實話說,他叫的這聲不像男人,像是嬌氣的娘們。


  被跟娘們追殺半天,我臉有點紅。


  女人控制住刀,屈膝,頂在中年男人的膝蓋窩,中年男人身子前傾,女人順勢用力,中年男人跪下,女人手一握,男人手一松,菜刀掉了,砸在了草叢上。


  女人動作乾淨利落,她單手控制住男人的兩隻手,反剪,另外一隻手從褲腰上拿出明晃晃的手銬。


  咔嚓咔嚓,銬住了。


  女人抬起了頭,英姿颯爽,她額頭有一層細細的汗,在陽光下,冉冉生輝。


  「你要不要緊?」


  我的嘴巴有點合不攏,這女人不正是我鄰居嗎?


  「齊語蘭,你是警察?」


  齊語蘭站了起來,中年男人拚命扭動著,齊語蘭呵斥,「老實點!」


  中年男人被嚇得一哆嗦,果然老實了。


  對我微微一笑,齊語蘭說:「對,我是人民警察。」


  見齊語蘭天天跑步,身體素質極佳,我還以為是健身教練呢,沒想到她是警察,怪不得剛剛齊語蘭的動作讓我感覺熟悉,小美女在我身上也用過,當時我可恥的被打暈了,李國明是公安,小美女應該在警察系統里混過,跟齊語蘭的制敵動作如出一轍。


  齊語蘭簡單的問我事情經過,我大致說了一下,這人犯神經病,齊語蘭說要去警局做個筆錄,我是有點抗拒的,不想到李國明的地盤上,雖說我是被砍的,可上一次見李國明我還記憶猶新,他恨我,最好還是不要照面。


  齊語蘭也有些為難,這個事情比較惡劣,最好去局裡面,我轉念一想,只要做筆錄,李國明便有可能知道這事,藏著掖著也不是辦法,時時給他添點堵也好。


  去警察局之前,齊語蘭建議先去醫院包紮一下,我看血也不留了,心想沒什麼事,齊語蘭說:「你可別不在乎,這刀上不知道有什麼細菌,到時候不僅僅感染,還引起別的病。」


  齊語蘭說的嚴重,我聽,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因為她是警察,說的都是經驗之談。


  戴上手套,齊語蘭撿起菜刀,放進證物袋中,說起來也是趕巧,齊語蘭開車經過,正好看到騷亂,這才下車救下了我。


  我給白子惠打電話,告訴她我受傷了,白子惠聽完一愣,說:「董寧,你到底倒了什麼霉,怎麼出去吃個飯都讓人砍了呢,你不會逗我玩呢吧。」


  我說:「老闆,你不相信我?」


  白子惠說:「我對事不對人。」


  我說:「你等著。」


  白子惠問道:「等著什麼?」


  我說:「我給你傳個小視頻,有視頻有真相。」


  白子惠說:「不用了,我信,你的傷要不要緊。」


  我說:「沒事,去醫院消消毒,包紮一下,去完醫院要去公安局。」


  白子惠說:「你下午就別過來了,處理完便回家休息吧,需要人過去幫你忙嗎?」


  我說:「不用,沒什麼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再打電話。」


  走到齊語蘭面前,我說:「抱歉,讓你久等。」


  齊語蘭笑笑,說:「沒事。」


  我們剛要上了齊語蘭的車,中年男人便崩潰了,他大哭起來,死活都不上車,就坐在地上打起滾來。


  他說她知道錯了,他再也不敢了,一下子破產,讓他瘋掉,他說他進監獄,老婆孩子不知道怎麼生活,求我們可憐可憐他。


  中年男人確實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自己投資失敗,一意孤行,卻偏偏將責任轉移到別人身上,不自知不自重。


  齊語蘭搖頭,說:「你已經觸犯了法律。」


  中年男人繼續乞求,但齊語蘭態度堅決,中年男人見不可為,也就屈服了。


  開車,到了醫院,消毒包紮,很順利,但被警告禁煙酒,酒還好說,但煙不抽,抓心撓肝,處理完畢,齊語蘭帶我們回公安局,是市局。


  齊語蘭先讓我等一會,她處理點事情,去去就來,果然就等一會,她便回來了,還給我拿了一瓶水,我覺得她跟白子惠有相似的地方,都為人幹練雷厲風行。


  把紙筆放好,齊語蘭對我微微一笑,說:「我們開始吧。」


  她的笑容很有親和力,長相也偏東方,有一種古典美,現在社會的風氣很不好,流行錐子臉,看著那下巴就難受,偏偏小女孩都認,要死要活去整容,那下巴能把水泥地戳個洞,我是欣賞不來。


  關珊有一段時間吵著要去整,最後我找來整容的視頻,血淋淋的畫面嚇住了她。


  齊語蘭這樣的就不錯,很好看。


  但我忘不了剛剛齊語蘭那飄逸的身姿,如果討齊語蘭當老婆,我估計我的身板承受不住,這吵架的時候,一腿鞭,我肯定撲街。


  「說說今天的情況吧。」


  齊語蘭的第二句話讓我驚覺我想的實在有點多,我回憶了一下,把今天的過程說了一下,其實我也挺莫名其妙的,只見過三次面的陌生人,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大的怨氣。


  齊語蘭一邊聽一邊記錄,我時不時的喝一口水,窗外的樹上歇著幾隻鳥,吱吱吱,陽光透過樹葉射進來,斑駁。


  「這個人,你熟悉嗎?」


  我搖了搖頭,說:「一共見了三次面,我不知道他姓名,也不知道他來歷,可以說是陌生人。」


  齊語蘭說:「董寧,前兩次見面情況可以細說一下嗎?」


  我說:「這沒什麼不可以,第一次,是喝湯,那家湯很有名。」


  齊語蘭說:「人民路上那家?」


  我連連點頭,說:「對,就是那家。」


  齊語蘭笑著說:「我也常去,我不打擾你了,你接著說。」


  我心裡有一絲悸動,但完全是不必要的,齊語蘭和我同喝一家湯,就是這一點相同讓我異樣,跟學生一樣,跟女神呼吸同樣的空氣,與女神上同一節課,便以為不得了了,固執的以為這就是戀愛。


  「我喝湯的時候,看股票,這個人坐在我旁邊,他說這支股票肯定會賠,第二次見面,我剛吃完面。」


  齊語蘭莞爾一笑,我不由停了下來,問:「怎麼了?是我說的不夠詳細嗎?」


  齊語蘭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笑的是你描述都從吃開始。」


  我自嘲的說:「我就是個吃貨,這吃得胖了,想鍛煉鍛煉,才跑步的。」


  齊語蘭說:「跑步除了減肥還有其他有好處,你繼續下去就知道了,你接著說。」


  我說:「第二次碰到他,他很熱情,股票漲得挺多,我說我都賣了,他不願意了,指責我為什麼要賣,就這麼個情況。」


  齊語蘭說:「你賺了不少吧。」


  我說:「還不錯。」


  齊語蘭說:「你別誤會,警察工資不高,我挺想學學理財的,當初你是怎麼選得這個股票?」


  本子合上了,筆放在桌子上,擺放整齊,齊語蘭等我的答案,好似閑聊。


  我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我說:「當時隨便看到這個股票,覺得不錯,我就買了。」


  自然不能說實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齊語蘭站了起來,說:「謝謝你的合作,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說著,她伸出了手,我輕輕一握。


  齊語蘭對我眨了眨眼,說:「以後有好吃的地方,記得叫我同去,我也是個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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