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美而易碎
第四百五十四章 美而易碎
話音落下，一旁突然傳來細微的“嘀”聲，那顯然是某種電子音。
溫芙詫異看去，見聲音是從那隻綠色鸚鵡身上發出來的。
鸚鵡的眼睛睜大，黑色的瞳仁裏倒映出某種深不見底的恐懼。
緊接著，是噗嗤一響，原本形狀優美的鳥兒，這一瞬變成了一團炸裂的血肉。
血飛濺到溫芙臉上，溫熱，黏膩，如同無數看不見的蛇蟲鼠蟻，順著她的臉頰往脖頸滑落……
濃鬱的血腥味爭先恐後鑽進鼻子，溫芙不受控製地顫顫後退一步，俯身開始幹嘔。
剛才好不容易才咽下的羊排，這一刻全都吐了出來。
陸硯如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瞳孔微不可見地縮了縮。
他不過就是把那個還不算研製成功的炸彈，裝進了鸚鵡體內，這麽一個好玩的小遊戲，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反應……
“來人，把溫小姐帶下去換衣服。”他語氣變得有些冷淡。
立刻有傭人進來，扶起了快要倒地不起的溫芙。
陸硯如瞧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嘔吐物，惡心地皺了皺眉頭。
然後，他拿起那支“錄音筆”，再次按下了播放按鈕。
沈熙的聲音傳了出來，她的聲線太幹淨，哪怕混雜在微弱的電流音裏，也出乎意料的好聽。
他在樹林裏見到沈熙的時候，她臉上沾了尚未幹涸的血，愈發顯得膚色素白。
單薄的一個人，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了……
陸硯如摩挲了一下手指，唇角浮起一抹笑。
美而易碎的東西，他向來喜歡收集。
……
醫院。
沈熙喝過粥，把自己先前和季之衡討論過的那些事，全都告訴了墨謙辰。
“溫芙很有手段，最擅長利用別人的感情。傅楚天、司與，還有當初的你，都被她狠狠利用過。會不會……她其實還有別的追求者，隻是藏在暗處一直沒有露麵？”沈熙說出自己的懷疑。
要是有，那一定是個很有權勢的人，否則不可能幫溫芙擺平這麽多事。
沈熙很希望這一切隻是自己多心，可是直覺告訴她，這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墨謙辰聽得麵色微沉：“要是你的推測沒有錯，那個殺手鄭達身上，應該能打開突破口……”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沈熙站在病房外頭，禮貌地敲過門後才走進來：“姐，爺爺來了。”
林老爺子滿臉憂色，頭發似乎都多白了幾根。
見自家孫女臉色這麽虛弱蒼白，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事發當天沈熙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立刻趕了過來，生怕自家孫女有什麽閃失。
要不是醫生堅決不讓他這個老人家守夜陪護，他非得留在這兒片刻不離地守著孫女不可！
聽說沈熙醒了，老爺子急匆匆就趕了過來。
“爺爺。”沈熙下意識地想坐起身。
林老爺子連忙示意她躺好，叫護工把床調到合適的高度，一臉心疼：“熙兒，這陣子你在醫院好好養著，公司的事有爺爺和墨謙辰，你不用操心。”
沈熙乖巧點頭：“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有沒有抓到其他人？
“那幾個不中用的保鏢，爺爺已經把他們都辭了，換了一批能幹的。”林老爺子繼續說道。
那夥“工人”顯然是早有預謀，不僅用卡車斷了路，還假裝交警把保鏢的車給攔下了。
四個保鏢愣是沒半點懷疑，要不是沈熙機靈，恐怕早就已經遭遇不測。
想到這，林老爺子後怕得不行。
自己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女，可千萬不能有什麽差池！
所以，當墨謙辰提出把保鏢全換成他的人的時候，老爺子二話不說答應了。
“對了，除了那個花臂，還有沒有抓到其他人？”沈熙忍不住問。
她徹底昏迷過去之前，隱約見過一道人影。
那人太瘦，瘦得形銷骨立，既不像是花臂，也不像是其餘的“工人”。
“貨車被撞後不久就發生自燃，其餘人都已經死了。”墨謙辰答。
沈熙不禁疑惑。
死了？
線索斷得這麽幹淨，看起來倒是像極了溫芙的手筆。
“熙兒，別想這些了，好好休息要緊。”林老爺子道。
沈熙輕輕點頭：“嗯，我已經好多了，爺爺你不用擔心。”
說著，還指了了指小桌上那些沒喝完的粥，“剛才謙辰給我送了很多吃的，我胃口很好，連醫生都說我恢複得不錯。”
林老爺子看了一眼墨謙辰，到底是對這個孫女婿說不出半點挑剔的話了。
不過卻還是朝墨謙辰叮囑了幾句：“這次的事，你可得叫人好好地查，那個溫芙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你要是再護著她，熙兒答應，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答應！”
“法律也不會答應的。”墨謙辰點頭應下，親自送林老爺子出去。
送走了林老爺子，他回到病房，沈熙輕輕拉住他的手：“你手上的傷重不重，傷口還疼不疼？”
“已經沒什麽事了。”墨謙辰揉揉她的頭，溫柔說道。
一旁的沈銘：“……”
林老爺子要休養身體，不能一直守在醫院，墨謙辰則要去公司，也沒辦法直陪在這兒。
所以，陪護沈熙、季之衡兩個病號的活兒就落到了沈銘手裏。
眼見自家姐夫看姐姐的眼神都快拉絲了，沈銘實在瞧不下去了。
要是他做錯了什麽，請用法律懲罰他，而不是讓他這個單身狗被迫感受戀愛的酸味……
作為病房裏最閃耀的燈球，沈銘沒待太久，很自覺地把空間留給了姐姐和姐夫，自己則溜達去了隔壁病房找季之衡。
“季哥，我姐夫來醫院了。”
季之衡躺在病床上，腳踝受傷打了石膏，一臉鬱悶：“我知道，他光顧著看你姐，都不來看我一眼。”
沈銘：“……”
要不是知道季哥是個直男，他簡直都要懷疑季哥是不是暗戀他姐夫了。
“你姐怎麽樣了？”季之衡關心道。
“她醒了，剛才喝了點粥，醫生說她恢複得還行。”沈銘答。
季之衡點了點頭：“醒來了就好。”
“季哥，你對我姐真的沒意思嗎……”沈銘忍不住問。
季之衡：“……”
他就不明白了，這小子怎麽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這是問第幾次了？我早說過，朋友妻不可欺。”
“哦……”沈銘悻悻。
“哦什麽，你小子一天到晚腦子裏想的什麽？”季之衡一眼就看穿了這小屁孩的心思，“你得弄明白一件事，這是你姐找老公，不是你找姐夫。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沈銘表示不服：“……我馬上滿十八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反對了
“那也是個小孩，”季之衡說著，指揮他給自己端水，“以後等你談戀愛了就知道，鴛鴦譜不是能亂點的，別人看著合適，不代表就真的合適。”
沈銘乖乖給他端了水，隨口又問：“那季哥你跟什麽類型的人合適？”
鬼使神差的，季之衡腦海裏閃過一張臉。
他壓下內心的起伏，臉上雲淡風輕：“我跟什麽類型的人都不合適，還是不出去禍害人了。”
沈銘：“……”
二十幾歲的季哥，仿佛有一顆極其蒼老的心。
“去看看你姐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季之衡道。
沈銘看了一眼他打了石膏的腳踝，沒忍心傷害他的自尊：“哦。”
季之衡：“……”
沈銘轉身出去，總覺得今天季哥有點怪。
他再次來到沈熙病房的時候，墨謙辰已經離開了。
想了想季哥剛才說過的話，沈銘立場有所動搖：“姐，我以後不會反對你跟姐夫在一起了。”
沈熙：“？？？”
敢情他以前都是反對的？
“不過要是他再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姐，我說過，我有能力讓你過很好的生活，甚至可以讓你過得比現在更好。”沈銘說道。
他憑寫程序賺的那些錢，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再加上一個沈熙，也絕不會有什麽問題。
沈熙點頭：“好，他要是敢欺負我，我第一個告訴你，你替我揍他。”
沈銘：“……”
自己可是認真的！
其實沈銘說這話的時候，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隻是沈熙對他太熟悉，下意識就忽略掉了他身上的氣場。
此時，另一邊。
聽著“錄音筆”裏的對話，陸硯如眉頭微蹙。
一旁的管家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一定有人要倒黴。
果不其然，陸硯如很快就問出了聲：“這個沈銘，之前是做什麽的來著？”
“他是個學生，高中的時候因為心髒病退了學，據說一直在家養病，很少外出……”管家答。
“在家養病？”陸硯如嗤了一聲，顯然是不怎麽信的。
這種存在感弱的人，很容易被人忽略，這倒很符合Zero“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設。
如果沈銘當真從沒正兒八經地學過，卻能有這麽一手黑客技術，可以說天賦異於常人。
另外從他的資料裏也不難看出，他還很有正義感。
難道和自己鬥了這麽久的Zero，隻是個小屁孩？小屁孩真就從沒去過歐洲，一切都隻是線上交易？
第四百五十七章 傅少，你不能進去
陸硯如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他看了一眼管家：“之前叫你找人試探他，事情辦了妥嗎？”
管家搖頭：“林家實在是把他看得太緊，我們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沈銘不像沈熙，他不需要上班，也沒有去學校念書，而是請了家教。
這樣一個人，出門的時間極少。
更別提沈熙出事之後，林老爺子就把林家的保鏢通通換了一遍，現在那些保鏢顯然不是之前那種飯桶所能比的，沈熙難接近，沈銘更難接近。
“這點小事都辦不成，我留著你有什麽用？”陸硯如眼裏多了一抹陰沉。
管家：“……”
這個莊園裏，不管是管家還是傭人，都是身上背了案子，有的甚至背了不止一樁。
像他們這樣的人，一旦被警察抓到，恐怕牢底都要坐穿。
莊園是他們的庇護所，在這裏沒人會找他們的麻煩，可一旦被趕出去就不一樣了，到時無處可去，後果可想而知。
而事實上，這還算是好的下場。
不少人成為棄子之後，被永遠留在了這座偌大的莊園裏，有的成了園林裏的肥料，有的成了猛獸的口糧……
“我這就找人去辦！”管家連忙說道。
陸硯如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嗯，去吧。”
他今天還有別的事要辦，沒空操心這些。
溫芙好不容易來了，他當然要帶她去看看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動物園，那裏的飛禽走獸都是最野性的，從來不把人類放在眼裏。
馴服野獸的成就感，是任何東西都不能比擬的。
……
接下來的幾天，沈銘一直守在沈熙的病房裏。
他是吃過苦的人，不嫌這裏的陪護床位窄，成天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安靜的時候可以一天不做聲，話癆的時候連季之衡都忍不住要嫌棄他。
沒多久沈熙就可以出院了，路過隔壁病房的時候，裏頭已經空空無人。
沈銘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季哥是前天出院的，醫生說他的傷不需要住院太久，隻要在家好好休息，不劇烈運動就行。”
沈熙有些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出事之後，季之衡在有意避開她。
有時在醫院過道遇見了，點頭打招呼時明顯多了幾分生疏。
這種變化讓沈熙有些納悶，難道季之衡是打算拋棄她這個隊友了？
正納悶著，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要保鏢道：“傅少，你不能進去……”
“沈熙是不是在裏麵，放開我，我有要緊的事找她！”
“……”
沈熙聽出那是傅楚天的聲音，朝那邊走了過去。
沈銘緊隨其後，問保鏢道：“這是怎麽回事？”
“小姐、銘少爺，傅少早就已經被墨總列入黑名單了，墨總吩咐過，被列入黑名單的人禁止接近二位。”保鏢解釋。
沈熙倒是不知道墨謙辰還有黑名單這種東西，不用說，傅楚天被列入黑名單一定跟溫芙有關。
江城幾乎所有家族都和溫家劃清了界限，就隻有傅家一直對溫家照顧有加。
隻是卻也沒能力挽狂瀾，聽說溫家已經在計劃著宣告破產。
沈熙看向被保鏢攔住的傅楚天：“你找我有什麽事？”
第四百五十八章 既然選擇了相信，那就相信到底
傅楚天臉上是難掩的焦灼：“沈熙，溫芙在哪？是不是你把她關起來了？”
沈熙滿腦子問號：“我為什麽要關她？”
傅楚天被問得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當然是因為你中槍了，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怪在她頭上……”
“所以溫芙失蹤了，你就覺得是我幹的，是我把她抓起來關了小黑屋？”沈熙有些好笑，“說話要講證據，沒有證據是構成誹謗的。”
傅楚天：“……”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沈熙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見到她，麻煩幫我帶個話，有本事就找人殺了我，否則，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放過她。”
傅楚天：“？？？”
他之前從不知道，沈熙的性格這麽倔。
“溫芙早就跟我說過了，那些都是誤會，而且她還向你道過歉……”
“我不覺得那是誤會，”沈熙打斷他的話，麵無表情道，“再說她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嗎？有兩個人我絕不會原諒，一個是林安若，一個是她。就憑她們做過的那些事，我要是不計較，我都覺得自己有罪。”
傅楚天爭不過她，眼下他隻想找到溫芙，沒空跟她在這裏爭辯。
“總之溫芙不是什麽壞人，你用不著對她有成見。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麻煩告訴我一聲，我已經找她找了好幾天了……”
沈熙看著他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和眼底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心裏不免有點同情。
“上一個這麽憂心忡忡找她的人，是司與。”她提醒。
傅楚天一愣。
沈熙繼續說道：“司與和她是在教堂舉行過婚禮的，最後他留下一封信，說所有事都是自己幹的，和溫芙無關，然後就這麽跳下瀑布死了。傅楚天，我不希望你變成下一個他。”
說完，沈熙沒再看他，直接帶著保鏢轉身離開了。
先前傅楚天幫過她，如果不是因為溫芙，她跟傅楚天或許早就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可現在……
兩個人各執己見，顯然無法溝通，道不同還是不相為謀好了。
傅楚天愣在原地，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提醒他，沈熙是的是對的，如果再這麽下去，自己恐怕會變成下一個司與。
另一個聲音則不停告訴他，不會的，自己和司與不一樣。
溫芙需要的是一個拯救她的騎士，而不是像司與那樣喪心病狂的人，那種人本就不該和她在一起……
沈熙帶著沈銘下樓離開了醫院，坐進車裏的時候，沈銘忍不住問；“姐，那個溫芙是真的失蹤了？她會去哪？”
“誰知道呢。”沈熙搖頭。
“你之前不是一直覺得，她背後還有沒露麵的舔狗嗎？這次會不會是去找舔狗去了？”沈銘問。
他就不明白了，這些男人為什麽一個個都看不穿溫芙的真麵目。
是這世上的直男癌太多了，還是像他這麽聰明，一眼就能鑒定出誰是綠茶的人太少了？
“是有可能。”沈熙點頭，“不管怎麽樣，先靜觀其變。你姐夫已經派人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不能靜觀其變。萬一溫芙是逃去了國外，打算逃避法律的製裁怎麽辦？”沈銘有些著急。。
沈熙：“……”
這倒是很有可能。
溫芙沒被定罪，這時候逃去國外並不難，以後要是被警方掌握證據限製了出行，她恐怕就隻能坐著等死了。
可即便知道她有可能是去了國外，一時半會也無法獲悉她的確切位置。
第四百五十九章 難道是他？
沈熙皺眉，覺得這事棘手。
一旁的沈銘上了車之後，則是直接拿出了筆記本電腦：“姐，我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她。”
沈熙有些驚喜：“你有辦法？”
“我先前設計過一個程序，可以在社交平台上進行麵部識別，如果溫芙出現在了某張照片裏，我的程序可以把她識別出來，再根據照片的背景和拍攝參數，判斷她所在的位置。”沈銘解釋。
沈熙並不是很懂這些，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看著他操作。
沈銘手指劈裏啪啦敲擊鍵盤，不一會兒，突然“咦”了一聲：“姐，溫氏集團不是快破產了嗎？”
“嗯，是破產的新聞已經出了嗎？”沈熙往屏幕一瞥。
沈銘疑惑搖頭：“不是……新聞說溫氏突然收到了大筆投資，保住了資金鏈。”
沈熙：“……”
這也就是說，在溫家快要倒台的關頭，有人出來救了場？
“據說這筆投資來源於國外……姐，這些國外的投資商怎麽都喜歡來江城？”沈銘撓頭道。
沈銘並不知道Zero是自家姐夫，先是Zero，現在又來了一個匿名投資商，江城最近可真是神仙打架。
話音落下，卻見沈熙神色微變。
“小銘，你先回家。我去墨氏找你姐夫，今晚就不回去了。”
……
墨氏集團。
墨謙辰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並不覺得有多意外，事情到了這一步，溫芙背後的那股勢力也該出手了。
他已經吩咐手下，把這些年和溫芙有接觸的人都篩查了一遍。
這份篩查出來的名單，此刻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其中一個名字，讓他不覺眸光微凝。
陸硯如，1997年生，主要從事非法貿易，和多起命案有關聯，是亞太地區最大的毒瘤之一。
這人是個瘋子，不喜歡按常理出牌，之前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後來被國際刑警通緝，不知所蹤。
算起來，陸硯如在法國出現的時間，和溫芙嫁過去的時間恰好重合……
難道是他？
墨謙辰劍眉微蹙。
他先前和陸硯如交過手，差一點就能把這人送上電椅。
“墨總，”冷霖敲門之後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沈小姐來了。”
……
沈熙來到墨謙辰辦公室的時候，這裏已經隻剩墨謙辰一個人，冷霖很有眼力見地選擇了不當電燈泡。
“溫氏的事我剛才聽說了。”她直接說道。
墨謙辰點頭：“我也收到了消息。你猜的沒錯，溫芙背後的確有黑手，而且我可能知道那人是誰……”
沈熙聽得詫異，旋即很快想到了什麽。
難道這跟墨謙辰的另一重身份有關？
那幕後黑手的勢力顯然不止局限於江城，觸手甚至早已經伸到了法國。
這樣的人，身為墨家家主的墨謙辰不一定接觸得到，身為歐洲最大投資商之一的Zero卻一定接觸得到。
沈熙說出自己的猜測，墨謙辰不禁詫異於她直覺的敏銳。
他把陸硯如的身份和兩人之間的淵源，簡單講了一遍。
沈熙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跟你有仇，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第四百六十章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後悔……
墨謙辰眸光深深：“他不知道我就是Zero，我暫時沒有危險。反倒是你，已經被他盯上了。他和溫芙可能早就認識，這次出手妨礙你收購Ella，是因為我用Zero的身份投資林氏幫過你，他覺得我跟你之間關係非同尋常，所以才想對付你。”
沈熙：“……”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墨謙辰這麽嚴肅的樣子了。
“我會小心的……可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等著他欺負。”
墨謙辰點頭：“接下來我會貼身保護你，另外我已經派人製造了Zero現在在歐洲的假象，短時間內能轉移他的注意力。陸硯如對付林氏的同時一定會順帶打壓墨氏，到時候我會故意讓他得手。”
適當的示弱，可以麻痹對手。
陸硯如不會想到，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打壓的集團總裁，會是大名鼎鼎的Zero。
更何況，墨氏對墨謙辰來說也沒那麽重要，他名下那些資產，隨便拿出一些就足夠買下十個墨氏集團。
沈熙見他已經有主意，頓時略微放心：“這些都是小事，隻要你不暴露身份就行。”
墨謙辰頓了頓，問道：“溫芙背後的人不一定就是陸硯如，這些暫時還隻是我的猜測，墨太太就這麽相信我的直覺？”
“墨太太不信墨先生，還能相信誰？”沈熙白了他一眼，嗔怪。
墨謙辰的想法總會和她不謀而合，兩個同一頻道的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和說明。
墨謙辰把她按進懷裏，胸膛略有起伏。
沉默了幾秒，他才又開口：“最開始我製造Zero這個身份，是為了有足夠的資本跟墨家對抗……我並不確定自己能成為墨家家主，那時我的想法是，如果我成了一顆棄子，絕不能輕易放過墨家。”
他和陸少航不一樣，他私生子的身世一開始被墨老太爺擺在了明麵上。
那些年，明槍暗箭都衝著他來，一旦失敗，就意味著跌落塵泥千人欺、萬人踩。
所以，他需要做兩手準備。
卻沒想到一個深藏不露的身份，陰差陽錯帶來了這麽大的危險。
墨謙辰從來不懼怕什麽危險，他隻擔心沈熙會因此受牽連。
沈熙看出了他的擔心，輕輕把臉靠在他胸口：“沒有人能在一開始就把所有事情想得麵麵俱到的，你已經很厲害了……你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這樣挺好的，而且我覺得你做得很對。”
如果當初墨謙辰沒提供線索讓警方找到陸硯如的“貨物”，或許就不會把陸硯如徹底得罪，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危險。
但那樣的話，那一船船“貨物”流通到黑市裏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墨謙辰看起來的確冷冰冰不近人情，可他的心不是硬的，血也不是冷的，這一點，沈熙再清楚不過了。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偌大的頂樓辦公室很安靜，從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長如流珠的路燈和明明滅滅的萬家燈火。
墨謙辰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在遇到沈熙之前，他做事大多受理性驅使，很少能感受到感情這種東西。
有時他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台機器，獲得或失去，都無法激起內心的波瀾。
他一度習慣了那種生活，冷漠得近乎麻木，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所改變，直到遇到了她。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後悔……”他開口。
第四百六十一章 默契
沈熙從他懷裏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墨謙辰的眸子比夜色還要深：“我後悔沒有早點娶你。”
那樣的話他做事會更加謹慎，不會讓沈熙這個妻子有遇到任何危險的可能。
沈熙既感動又有點想笑：“墨先生想多早娶我？我們領證的時候我剛剛好20歲，更早法律是不允許的。”
墨謙辰：“……”
他揉了揉她的頭，笑容裏帶著寵溺。
作為回應，沈熙也揉了揉他濃黑的眉毛：“笑起來多好看啊，不要再皺眉了。”
墨謙辰從善如流，舒展了眉頭。
沈熙想了想道：“對了，你要是想驗證你的推測是對是錯，其實很簡單。”
“你是說從林安若身上下手？”墨謙辰問。
沈熙詫異地怔了一下，然後點頭。
作為夫妻，她和墨謙辰果然是有點默契在身上的！
“林安若突然回江城，應該也和這個叫陸硯如的人有關。畢竟林安若曾經是我‘妹妹’，對我很了解，陸硯如應該是和她達成了什麽協議，想要通過她弄到一些消息。”她認真分析。
要真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可以叫人調查林安若的資金來源，看是否能追溯到那個陸硯如身上。
“好，我叫人去查。”墨謙辰也正有這個意思。
調查很快就有了進展，林安若先前在拍賣行買下的那顆人參，實際付款的是一個東南亞富商。
墨謙辰派人把這個富商的過往經曆全都翻了一遍，發現這人和陸硯如有很多次生意上的合作。
兩人的合作方式很隱蔽，如果不是多方比對，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這種人俗稱錢袋子，專門給陸硯如這樣的不法商人提供現金流支持，有的是被抓住了把柄不得不這麽幹，也有的是出於自願，想從中牟利。”墨謙辰解釋給沈熙聽。
當然，不過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這種人的下場都注定難看。
事情到這一步已經很清楚了，陸硯如和林安若之間，大概達成了某種見不得光的交易。
“墨先生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沈熙認真問。
墨謙辰眸中浮現出一抹冷冽：“敢動到你頭上，當然不能放過他。”
……
與此同時，東南亞莊園。
溫芙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這裏陽光明媚，她眼底卻一片陰霾。
她仔細回想著陸硯如說過的那些話，他說Zero可能是沈熙身邊的人，問她知不知道是誰。
溫芙心裏一開始沒有答案，但隨著在網上查到越來越多和Zero有關的資料，她忽然有了一種詭異的直覺。
要說沈熙身邊，誰最符合風投天才、黑客高手的人設……恐怕就隻有墨謙辰了。
真的會是他嗎？
如果是，她倒想幫一幫墨謙辰。
這樣一來，他就欠自己一份恩情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溫芙的“猜測”
這時候，外頭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不等溫芙應聲，門就被打開了，陸硯如笑著看著她：“今天天氣不錯，陪我去動物園逛逛？”
溫芙已經拒絕過一次，這次不好再拒絕，於是點頭應下：“好。”
所謂的動物園，其實就在莊園外圍，帶電的圍欄把一群群猛獸圈在了裏頭，通行需要走特殊通道。
這樣也能保護莊園裏陸硯如的安全，畢竟如果外人不小心踏入其中，搞不好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陸硯如津津有味地拿著一條鹿腿，吸引獅子過來。
獅子隔著薄薄的一張電網看過來，讓溫芙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她怕自己再多看幾眼，腿都要發軟，於是開口轉移試圖陸硯如的注意力：“硯如，之前你問我的知不知道Zero是誰，其實我心裏有一個猜測……”
陸硯如果然被她這番話吸引，放下了手裏的鹿腿，接過一旁的傭人遞來的毛巾，慢條斯理擦了擦手上的血水：“你說。”
“我懷疑……Zero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團體。”溫芙道。
“哦？”陸硯如皺眉，“怎麽說？”
溫芙對上他的眼睛，把厭惡和惶恐藏得嚴嚴實實：“沈熙有個弟弟，叫沈銘，他是個電腦天才，據說之前一直臥病在床，沒人知道他做過些什麽。我查了一下那個Zero的資料，發現Zero最初的身份也是個黑客……”
“所以呢？”陸硯如的神色看似無波無瀾。
“如果Zero是一個團體的話，我懷疑這個沈銘，是其中的一個成員。就憑他一個人的本事，是做不到那麽多事的……事實上，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能單獨完成那些，這世上哪有人會既是頂尖黑客，又是風投天才？”溫芙繼續說道。
隻要禍水東引，墨謙辰就是安全的。
至於沈銘，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值得可惜。
最好是連帶著把沈熙也弄死，一舉兩得。
事到如今，溫芙已經不奢望能好好折磨沈熙了，之前她試過不少方法，可是都以失敗告終。
沈熙就像是她的克星，地位、家世，甚至是相貌，都死死壓她一頭。
她唯一可以贏過沈熙的，大概就是陸硯如這個追求者了。
可如果Zero真是墨謙辰，她真就就連這一點也不如沈熙了——或許墨謙辰和陸硯如兩人的資產、勢力大抵可以匹敵，但陸硯如國際通緝犯的身份，就已經輸了。
這讓溫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她不能接受自己徹底被沈熙比下去，一秒也不行！
“是啊，”陸硯如聞言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話是這麽說，溫芙卻從他眼裏看不到一點認真，反而從他話裏聽出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我也隻是猜測……”她不動聲色。
陸硯如笑了笑，那笑容冰冷沒有溫度：“那個沈銘是沈熙的弟弟，你明知道我一找到Zero就會立刻派人動手，你是想讓我除掉沈銘，順帶著也立馬把沈熙收拾了吧？”
溫芙：“……”
她想要解釋，然而陸硯如沒有給她這個開口的機會。
“我早就知道你想弄死沈熙這個女人，我也說過，會慢慢玩兒死她。馬上弄死和慢慢兒玩死，對你來說有這麽大區別嗎？”陸硯如麵有譏誚。
恰是溫芙自作聰明的一招，引起了他的懷疑。
Zero是一個團體？
乍一聽似乎有道理，可溫芙為什麽單單懷疑到沈銘頭上？
Zero在商業上的天賦，明顯高過在計算機方麵的天賦，按理說溫芙頭一個注意到的，應該是沈熙身邊的那些商業天才，比如季之衡，比如墨謙辰。
可她卻一個不提，而是提到了沈熙的弟弟。
放過最顯眼的地方，卻把視線聚焦到隱晦不明處，這不正常。
陸硯如或許是個瘋子，卻不是個傻子，他很快就從溫芙眼裏看出了緊張：“其實你不該這麽急的……我昨天才問你，你這麽快就有了答複，你平時可不見得對我的事這麽上心。”
第四百六十三章 亞太商會
“我隻是想幫你……順帶也幫幫我自己。”溫芙勉強辯解。
陸硯如依舊是笑，一點也沒聽她的解釋：“你越是著急，我就越是好奇，你究竟在害怕什麽，為什麽迫切地想左右我的判斷？”
溫芙：“……”
她恨極了和這個瘋子交流，她說的那些話，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永遠隻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更可怕的是，他的判斷往往是對的。
就像現在這樣，明明自己是想讓他衝沈銘和沈熙下手，他卻生出了本不該有的懷疑。
至於這種懷疑究竟是深是淺，溫芙不得而知。
不遠處的那頭啃食血肉的獅子，甚至都沒有眼前陰柔消瘦的陸硯如更讓她覺得可怖。
想到自己極力想要隱瞞的Zero的身份，溫芙後背不受控製地發涼。
她感覺到，陸硯如已經摸到了這個秘密的邊緣……
而陸硯如顯然沒有打算就這麽打住，溫芙不語，他卻是興致勃勃，繼續說道：“我就知道把你留在我身邊是對的，你看，你這不是把我最想知道的事，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了嗎？”
越是想要隱藏，就越容易暴露。
“你轉移我的注意力，應該是想保護什麽人吧？”
陸硯如語氣輕飄飄，似在猜一個答案再明顯不過的謎語，又似在陪小朋友玩捉迷藏遊戲，“讓我想想，沈熙身邊的那些人，有誰是值得你保護的？”
溫芙臉上的笑容早已經僵硬，她定定看著陸硯如，眼裏有陰沉不受控製地滲出來。
陸硯如見了她這副模樣，卻很滿意地點起了頭：“就，就是這種眼神……我喜歡的是你的心狠手辣，又不是要什麽溫柔解語花，你成天裝出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我都替你覺得累。”
溫芙心裏恨極：“Zero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猜是墨謙辰吧？”陸硯如似笑非笑，“你和他在一起那麽多年，製造了那麽多‘意外’，費盡心思想讓他喜歡上你，你在乎的人可不就是他嗎？”
那個名字從陸硯如嘴裏說出來的一瞬，溫芙心猛地縮了一下。
“放心，我不會殺了他的，隻會慢慢折磨他，”陸硯如的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那頭獅子身上，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你知道嗎，我最討厭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東西了，每個自命不凡以為有本事能跟我鬥的人，我都會把他們的牙一顆顆拔下來。拔牙什麽的，可最好玩了……”
……
另一邊，江城林宅。
沈熙照例跟林老爺子匯報公司的事，遇到在商業決策上拿捏不準的地方，她就會回家請教爺爺。
林老爺子聽她說完，會針對性提出自己的看法，最後卻不拍板，而會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給沈熙自己拿主意。
“爺爺，”沈熙看似不經意地提起，“我打算把生意重點放在亞太地區，這兩天聯係了亞太商會主席的秘書，但是一直沒得到回複。”
“你說亞太商會的主席？”林老爺子搖了搖頭，“那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林老爺子不知道墨謙辰就是Zero，隻當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Zero，是墨謙辰的朋友。
他想了想，立刻想到了什麽：“我記得，一年之前這個商會主席在Zero手裏吃過虧。我們收過Zero的投資，想進亞太商會的門恐怕是難。”
“再難也要試一試，空港新城項目如果能拿到亞太地區那邊的資源，就再好不過了。”沈熙堅持。
說完，她在心裏暗歎了口氣。
這次的事也隻能瞞著爺爺了，畢竟爺爺如果知道真相的話，一定會強烈反對。
見她這麽堅持，林老爺子也沒有反對：“你去試試吧，盡力就好，不要強求。”
沈熙點頭，讓秘書著手去辦。
第四百六十四章 先生，這會不會有詐？
亞太商會每年舉辦一次，每次的地點都是商業秘密。
據說這一次，是在太平洋海域駕駛遊輪，去指定的坐標接不同的人。
至於那些參會者怎麽去遊輪上，那自然是乘坐直升機。
遊輪屬於目前規模商用係列裏最大的那一類，甲板上有小型停機坪，可供直升機落腳。
沈熙再次聯係了商會主席的秘書，很是給了對方一些好處，態度誠懇，隻求合作。
對方總算是給了她一張入會的邀請函，不過能不能成為商會會員，還需要通過層層考核。
有了邀請函，就能去參加這次的亞太商會了。
時間就在五天之後，當天沈熙才會收到屬於自己的接機坐標。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墨謙辰，墨謙辰示意她放心：“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隻要有他在，就不會讓沈熙遇到危險。
至於保鏢，就是再厲害的保鏢他也放心不下。
沈熙點點頭：“到時候你也要注意安全。”
她不確定那個陸硯如會不會也出現，畢竟商會的成員有黑有白，還真不是個個都那麽身家清白。
與此同時。
“沈熙會去參加亞太商會？”陸硯如很快收到了消息，不覺哂笑，“這個女人，膽子還真是挺大。”
他早就派了人跟蹤沈熙，想找機會下手，可是一直沒能如願。
一來是鄭達那個得力幹將已經被警察抓了，別人可沒鄭達那麽能幹。
二來是林家把沈熙保護得太好，24小時沒有間隙。
三來那不是東南亞，就是強龍也擰不過地頭蛇，在別人的地盤，陸硯如派去的人著實手段有限。
而現在，沈熙居然主動要參加亞太商會？
商會的地點保密，接機據說是在太平洋上，就連接機坐標都是每人獨一份，相互不知曉。
可別人沒這個本事知道，陸硯如卻是能打聽到的。
這對陸硯如來說，就如打瞌睡遇到有人遞枕頭，他終於能好好“接觸接觸”沈熙了，又怎麽會放過這次機會？
“先生，這會不會有詐？”管家謹慎地問。
陸硯如嗤笑：“商會主席王鼎東跟Zero結過梁子，Zero一年之前撬走過他一個大單，讓他損失了足有半個億。王鼎東這人不但記仇還小心眼，這次讓沈熙參加，無非是想整一整她。也就是這女人蠢，才會真的往上湊，這種事怎麽可能有詐？”
“先生，會不會……亞太商會跟國際刑警有合作？”管家又問。
實在是這事情太巧，陸先生前腳剛想對沈熙下手，後腳沈熙就露出了空當。
如果是有人察覺到了陸先生的意圖，用這辦法引蛇出洞呢？
管家身家性命都係在陸硯如身上，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陸硯如看他就如看一個傻子：“商會裏什麽人都有，跟警方合作，是想自毀生路嗎？”
管家：“……”
這麽一想，似乎的確是他多慮。
“聯係商會裏的那幾個小嘍囉，叫他們把沈熙的接機坐標弄到手。”陸硯如正色吩咐。
管家點頭：“是。”
陸硯如一手扶額，皺眉想了想：“我好像忘了什麽……哦，對了，我不是還有一隻寵物嗎？正好牽出來遛一遛。這事你去安排。”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沈銘的中計
管家應聲，立刻打算去辦。
腳步剛動，卻又被陸硯如叫住：“對了，沈銘那件事辦得怎麽樣了？”
雖說通過溫芙的態度，陸硯如幾乎已經確定了Zero就是墨謙辰，但沈銘這種小蝦米，能順帶收拾了倒也能省事。
免得日後再跳出來，幫著他姐姐沈熙給自己製造麻煩。
管家知道這是指找人試探沈銘的事，連忙說道：“已經在辦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陸硯如滿意點頭：“去吧，別讓我久等。”
……
江城。
沈銘照例在暗網上接任務，這一次，熟悉的界麵似乎有所不同。
他皺眉分析數據，很快就發現了這裏竟然有一條涉及走私的黑線路，線路雖然隱蔽，但用的算法卻很落後。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暴露在他視野裏。
如果能順藤摸瓜，揪出幕後IP交給警方，倒也算是好事一樁。
這麽想著，沈銘修長的手指敲擊鍵盤，打算日行一善。
卻在他即將定位到對方的IP時，屏幕陡然出現亂碼，疑似有大量未知數據灌入。
沈銘一驚，這還是他生平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對方顯然比他更高明，甚至可以說，這像極了一個釣魚的陷阱……
他來不及細想這究竟是為什麽，慌忙隱藏起了自己的位置信息，後背甚至滲出了冷汗……
與此同時，江城網警中心。
碩大的屏幕上，一個紅色亮點閃爍。
“那條走私的黑線路被攻破了，定位到了其中一個IP！”
“確定定位無誤？”
“可以確定，那裏是一片住宅區……等等，不對，是山林區！”
從地圖上看，那是一座半山別墅。
別墅的信息很快被提取了出來，業主一欄，顯示的名字是——林躍文。
……
片刻後，警車呼嘯而來，停在了林宅門口。
又過了片刻，警方從林宅帶出了一個少年。
少年麵容尚且青澀，身形瘦高，穿著普通的家居服，看上去像是要去參加某個綜藝的當紅小生。
警方來林家抓人的事，很快驚動了記者。
有記者用無人機拍下了這一幕，直播到了網上。
“據悉，被警方帶走的是林躍文收養的孫子——沈銘。上個月沈熙疑似犯下殺人罪，在海島接受過警方調查，很快就被無罪釋放，這次也會是烏龍事件嗎？”
“沈銘是林氏集團董事長沈熙的弟弟，他如果涉嫌犯罪，會否影響林氏集團的聲譽，對此網友們怎麽看？”
“……”
這事很快把林家再次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上，沒人知道沈銘被帶走的具體原因是什麽，諸多猜測，眾說紛紜。
身在東南亞的陸硯如，很快也收到了消息。
他看著那些最新的報道，對此很滿意。
他手底下的人事情做得很幹淨，把那堆髒事栽贓給沈銘不是問題。
即便沈銘能脫身，也要在警局狠狠掉一層皮。
畢竟江城警方的審訊，他是見識過的，不會動用刑訊手段，但絕對有的是辦法讓人不舒坦。
“先生，鄭達那邊有消息了，會在兩天後從江城公安局轉移到鄰近監獄。”管家匯報。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用留活口
陸硯如點點頭，回過神。
鄭達幾乎從不失手，那天他派鄭達過去，是想讓鄭達殺季之衡。
餘下幾個人，則是去抓沈熙的。
可偏偏去抓沈熙的那幾個人，都被車撞得死的死、廢的廢。
鄭達也因為臨時多了一個抓沈熙的任務，意外落到了江城警方的手裏，據說是被那個叫墨謙辰的人親手擒住，交給警察的。
這讓陸硯如對墨謙辰的態度，更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即便墨謙辰不是Zero，敢打他的狗，也真是活膩了……
“先生，這次要安排多少人過去？”管家謹慎問。
像鄭達這種狠角色，在押解途中出點什麽“意外”，也是很正常的吧？
“派幾個中用的就夠了，不用留活口。”陸硯如吩咐。
他的狗，自然得他親自收拾。
鄭達知道他太多的秘密，這種人沒必要留著。
說完，陸硯如繼續看向手機裏的直播。
主播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著沈銘的身家背景，一邊介紹，一邊時不時切回沈銘被逮捕的場景。
少年被警察押進車裏時，回頭不經意地一瞥，正對上記者的鏡頭。
那眼神冷冽，竟和沈熙有幾分相似。
“怎麽看都像是親姐弟啊……”陸硯如喃喃。
他很想看看，得知沈銘被逮捕，沈熙那個女人會是什麽表情。
……
江城。
沈熙去了一趟警局，卻沒能見到沈銘。
打聽沈銘究竟是犯了什麽事，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沈小姐，很抱歉，令弟涉嫌的是一起重大案件，恕我們暫時不能透露案件內容。”警察回應。
沈熙心急如焚，這時候墨謙辰也趕到了。
他身上那股逼人的氣場，哪怕在這裏也絲毫不輸於人，那眸光太深，深如不見底的寒潭。
“先回去吧。”他隻說了短短四個字。
沈熙對上他的眸子，怔怔點頭。
墨謙辰牽起她的手，那掌心的溫度太熟悉，熟悉得讓沈熙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隻要有他在，天就不會塌下來。
出了警局，上了車，沈熙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墨謙辰點頭：“小銘中了局。”
他簡單跟沈熙說了一下這件事，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故意讓小銘看到貓膩，知道以他的性子一定會選擇除惡安良。
也正是因為小銘真的動手想要攻破那條路線，才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沈熙聽得皺眉。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這件事恐怕也跟那個陸硯如有關。
不是陸硯如做的，就是溫芙做的。
這兩個人，都幹不出什麽好事。
“我會想辦法救他出來。”墨謙辰道。
沈熙雖然相信他，但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如果罪名坐實了……”
“罪名不會坐實，”墨謙辰道，“我會證明整件事情跟小銘無關。”
做到這些對他來說並不難，他早已經派人留意了小銘在暗網上的動向，所以才會第一時間得知消息。
第四百六十七章 還真是一點也不會安慰人
對方雖然刪除了所有數據，但憑墨謙辰的本事，追根溯源不難，還原整件事的經過也不難，他還小銘一個清白。
可這樣一來，也就徹底暴露了Zero在幫沈熙和沈銘的事實。
畢竟除了Zero，鮮少有人能辦到這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
沈熙很快也想到了這一層：“會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不會。”墨謙辰搖頭。
沈熙點頭。
事到如今，也隻有試一試了，否則難道真眼睜睜看著小銘去坐牢？
“你一定要小心……”
“我還要陪你去參加商會，怎麽能在這種時候出事？”墨謙辰道。
沈熙：“……”
還真是一點也不會安慰人。
“不管什麽時候，你都不能出事。”她認真地強調。
墨謙辰從善如流地點頭：“好，我不會出事，我還要陪你一起到老。”
沈熙：“……”
她怎麽覺得，大豬蹄子這下突然又開竅了？
因為有墨謙辰的出手，沈銘隻是被關押，暫時沒被定罪，案件還需要再次經過審理。
沈熙去警局見了沈銘一麵，這次她沒有遭到阻攔。
“姐……”沈銘明顯瘦了些，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眼底已經多了兩抹青痕。
沈熙一陣心疼：“小銘，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好好配合調查，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你要相信警方的能力。”
沈銘點頭：“以後，我不會再碰那些超出我能力範疇的東西了……”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幾乎無所不能，也就是那個叫Zero的黑客天才，才勉強能超過自己。
可是這次，明擺著是一個圈套，他卻不假思索地鑽了進去。
被警察帶走之後他想了很多，自己缺乏的或許不是黑客技術，而是最基礎的判斷力。
在擁有真正判斷力之前，他不會再接觸這些危險的東西，也免得親人被自己牽連。
沈熙點頭，作為姐姐，她當然支持沈銘的決定。
她又安慰了沈銘幾句，這才起身離開。
出了警局，墨謙辰的那輛黑色布加迪威龍停在外頭，車門打開，她坐了進去。
“小銘狀況怎麽樣？”墨謙辰問。
“還好……”沈熙點頭，“就是瘦了點。等他出來，得讓廚房燉點湯給他好好補一下。”
“馬上就是亞太商會了，你確定這次要參加嗎？”墨謙辰問，他擔心沈熙放心不下沈銘。
沈熙堅定點頭：“我當然要參加。”
好不容易爭取到了這麽一次“機會”，她怎麽能放過？
很快就到了參會這天，淩晨一點，沈熙收到了那串坐標。
她收拾好行李，和墨謙辰一起坐上了直升機，同行的還有保鏢和女傭。
黎明前的黑暗裏，六座的商務直升機飛往太平洋海域。
第四百六十八章 久聞不如一見
沈熙靠在座椅上假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墨謙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到了。"
她睜開眼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下方墨藍色的海上有一艘巨大的遊輪。
商用直升機平穩降落在了遊輪的停機坪上，沈熙和墨謙辰一起走了下去。
負責迎接的工作人員上前，禮貌微笑：“墨先生，沈小姐，裏麵請……”
沈熙和墨謙辰隨著工作人員來到裏頭的貴賓室，保鏢和傭人隨行，直升機隨即離去。
“亞太商會可真有錢……”沈熙忍不住發出感慨。
像這樣能停機的遊輪，且不說造價高昂，就是在海麵上行駛所耗費的物力，以及後期的維護費用也是一筆巨款，每小時的航行恐怕都伴隨著幾百萬美金的蒸發。
“是很有錢。”墨謙辰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平靜的語氣，讓沈熙忍俊不禁：“墨先生，我可是聽說，這樣的遊輪你也有幾艘。”
“是有。”墨謙辰依舊是點頭，“什麽時候你要是想航海旅行，我可以抽出時間陪你。”
沈熙就喜歡他這樣的性子，他從不會因為有權勢、地位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也從來不懂什麽叫顯擺。
拋卻墨謙辰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氣場，其實他是個在某些細枝末節上略顯遲鈍的人，遲鈍得有些可愛。
貴賓室是單獨分開的，每個賓客都有一間。
沈熙吃了一會兒這裏的小點心，覺得有些無聊。
墨謙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無聊：“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沈熙點頭：“好啊！”
她對未知的東西有種天然的好奇，而且毫不掩飾，墨謙辰微笑著陪她一起起身出去。
要去甲板透氣，需要穿過貴賓室外頭的大廳。
偌大的大廳裝潢得金碧輝煌，“天花板”上是碩大的水晶燈，如果忽略“地麵”偶爾傳來的搖晃，其實和地麵上沒有太大區別。
這裏已經有不少客人，一旁的三角鋼琴旁有人在演奏，琴聲輕緩柔和。
被人群簇擁著的，就是亞太商會的主席王鼎東了。
王鼎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沒有地中海，也沒有大肚腩，身高不高，卻自有一股雍容而逼人的氣勢，看誰都像是在俯視。
他身邊的助理似乎看到了沈熙和墨謙辰，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鼎東的視線隨即投向了沈熙，嘴唇扯出一抹笑。
“沈小姐。”
簡單的四個字，叫住了沈熙。
沈熙停住腳步，轉過頭看向他。
一旁原本或舉杯飲酒、或熱情談話的人，紛紛停下，四周一下子變得過分安靜。
沈熙對上王鼎東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這人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林宏笙。
都是一樣的目光銳利，咄咄逼人。
王鼎東略略抬手，身邊的助理會意，吩咐侍者給沈熙和墨謙辰端來了香檳。
總歸是別人的地盤，麵子什麽的還是要給的，沈熙走上前端起香檳，朝他舉了舉：“王會長，久聞不如一見。”
王鼎東皮笑肉不笑：“沈小姐，聽說你來之前家裏著了火，不知道已經處理好了嗎？”
沈熙知道他指的是沈銘被抓的事，這件事早已經在上流圈子裏傳開了。
“沒想到王會長對我的家事這麽關心，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她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
王鼎東依舊是皮笑肉不笑：“那是當然，沈小姐你是我們的預備會員，要是名聲不好，或者家裏有罪犯，恐怕是通不過考核的。”
這話隱隱透著一股威脅，沈熙淡淡回敬：“這個就不勞您操心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夠不怕死
王鼎東鼻子裏似乎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這時候正巧有人過來敬酒，他的視線很快就從沈熙身上挪開。
沈熙也懶得再待，徑直和墨謙辰一起來到了外頭的甲板上。
這時候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海風很大，海浪也大。
墨謙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沈熙身上，然後熟練地把她攬在了自己懷裏。
看著不遠處漂泊的幾艘漁船，沈熙忍不住說道：“墨先生，你說那個陸硯如會不會就在哪艘漁船上，正舉著狙擊槍瞄著我？”
雖然隻是一句無心的玩笑，但墨謙辰還是皺了眉。
他認真思索了一秒這種可能性，搖頭：“不可能，他如果來了，一定是想活捉你。”
沈熙身上有陸硯如想知道的消息，在問出那些之前，陸硯如不會殺她。
沈熙看出他眉宇間的凝重，伸手揉向他的眉毛：“都說了要你別皺眉……”
墨謙辰點頭：“好。你也不許再說這種話讓我擔心。”
他誰都可以不在乎，唯獨不能不在乎沈熙。
他無法接受沈熙可能會遇到危險，可這次他無法阻止沈熙，她鐵了心想要冒險，他唯有親自過來保護她的安全……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一艘漁船上，陸硯如手持望遠鏡，望著遊輪甲板上的那兩張麵孔，勾唇喃喃。
“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夠不怕死。”
林安若站在他身邊，也拿著望遠鏡，她沒用過這種東西，左晃右晃地試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鏡頭對準了沈熙了臉。
看著沈熙臉上妝容精致，身上穿著最新款的高級定製，肩上還披著墨謙辰的外套，林安若一腔妒恨簡直難忍。
一年前她才是林家大小姐，而沈熙不過是個在酒吧打工的窮鬼！
短短一年過去，沈熙嫁給了墨謙辰，擁有了林氏集團，贏得了Ella的冠軍，眼看著還能夠加入亞太商會……
而她隻能偷偷躲在這麽一艘漁船上，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明明這光鮮亮麗的一切本該是她的！
早知道她就該叫沈建平早點幹掉沈熙，不留後患！
好在現在還不遲，沈建平雖然不知所蹤了，但還有陸硯如。
林安若不知道陸硯如和沈熙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她隻知道陸硯如這次大費周章，就是來抓沈熙的。
想也知道，沈熙被抓到之後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林安若心裏得意，殊不知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落入了身邊的陸硯如眼裏。
陸硯如是個不喜歡孤單的人，他喜歡身邊有寵物陪著。
溫芙已經被他送回了江城，於是他把林安若接回了身邊。
這女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總能讓他覺得很好笑。
林安若放下望遠鏡，才發現陸硯如在看著自己，她連忙攏了攏自己鬢角的頭發，嬌聲開口：“陸……陸先生。”
“你和沈熙之間淵源不是挺深嗎，這次看到她，有什麽想法？”陸硯如漫不經心地問。
林安若猜陸硯如和沈熙應該是有仇的，想了想，盡挑難聽的說。
“她好像老了很多，大概是董事長不好當吧……網上還有不少水軍一個勁吹噓她是大美女呢，我看她明明眼睛不夠大，下巴不夠尖，胸還那麽平，真不知道算是哪門子的大美女……”
陸硯如聞言看了林安若幾秒，語氣意味深長：“要不我送你去整個容？”
林安若：“？？？”
她一時沒明白陸硯如的意思，總覺得他應該不至於為了沈熙嘲諷自己。
畢竟先前自己花了他三百多萬買一根人參，他也絲毫沒計較，這很明顯是他對自己有好感。
見陸硯如一臉玩味地說完，沒再理會她，林安若悻悻地重新拿起望遠鏡。
調了半天，她也沒把鏡頭調到沈熙臉上，反倒不經意看到了遊輪上的另一道人影。
那女人穿了一條藕色長裙，長發披肩，瞧著似乎有些眼熟，林安若忍不住詫異地“咦”了一聲。
“怎麽了？”陸硯如問。
林安若還想細看，那女人卻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裏。
她回過神，狐疑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
第四百七十章 預備會員
此時，甲板上。
“沈小姐，王會長請您過去一趟。”西裝革履的助理說道。
“哦？”沈熙挑眉，“王會長剛才難道還有話沒說完？”
助理禮貌一笑：“恐怕是的。”
不少看笑話的目光投來，畢竟誰都能看出來，沈熙擺明是得罪了王會長。
一個小小的預備會員，半隻腳都還沒踏進商會正式成員的門檻呢，就已經把會長給得罪了，今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片刻後，沈熙和墨謙辰來到會長辦公室。
“對不起，墨先生，會長隻邀請了沈小姐一個人。”助理在門前攔住了墨謙辰。
墨謙辰頓住腳步，目光不善。
沈熙輕輕拉了拉他的手：“沒關係，我去去就來。”
這一幕自然也被不少人瞧見，在所有人眼裏，沈熙這個“預備會員”恐怕很快就要被趕下船。
下一秒，沈熙走了進去，辦公室的門隨即關上。
書桌後，王鼎東一改之前犀利而輕蔑的神色，對沈熙十分客氣：“沈小姐，剛才多有得罪。”
說著，還親手給她倒起了茶。
“不礙事。”沈熙淡淡搖頭。
都是事先早就對好的劇本，她當然不會生氣。
旁人都以為王鼎東和Zero是仇家，而她和Zero有明裏暗裏的合作關係，王鼎東一定會借著這次機會，狠狠給她一個下馬威。
事實卻是，先前Zero讓王鼎東的生意蒸發了半個億不假，但那隻是個煙霧彈罷了。
之後Zero給王鼎東的亞太商會指了條明路，亞太商會因此賺回來的又何止半個億？
外界以為兩人關係鬧僵，實則兩人卻是暗地裏的盟友，所以才有了這次沈熙成了預備會員的事。
“沈小姐，受Zero先生所托，這次我會竭盡全力保證你的安全。”王鼎東的語氣很是認真。
雖然不知道沈熙和Zero究竟是什麽關係，但王鼎東答應的事，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沈熙點頭，客氣地說道：“那就麻煩王會長了。”
“沈小姐，冒昧問一句，”王鼎東再次開口，“這次的事是不是跟陸硯如有關？”
聽說陸硯如滿世界地打聽Zero的消息，並且早就已經把目光投向了遠在江城的沈熙。
沈熙深居簡出又有眾多保鏢保護，陸硯如想必無從下手。
這次她好不容易離開了江城，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盤，陸硯如又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一次機會？
沈熙點頭，印證了王鼎東的猜測：“是跟他有關。”
王鼎東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陸硯如可是個什麽事都做得出的瘋子，況且沈熙在明、陸硯如在暗，向來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次的事，恐怕會有些麻煩……
此時，一個推著清潔車的工作人員，正悄悄把某種不起眼的東西，安裝在遊輪的各個角落……
另一邊，漁船上。
陸硯如看了眼古董手表上的時間，玩味地笑著開口：“還有一分鍾。”
一分鍾後，一切就都妥當了。
他送給沈熙的這份“大禮”，想必沈熙會覺得很驚喜……
第四百七十一章 遊輪上的警報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到了日出的時候，海上的日出更加璀璨奪目，放眼望去光芒萬丈，海麵如撒了無數碎金。
沈熙在會長辦公室喝了杯茶，覺得自己待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起身：“會長，我就先不陪你了。”
王鼎東點頭，也跟著站起身。
廣播就是在這時響起的，先是短暫而尖銳的“刺啦”聲，然後是一個有些漫不經心的聲音：“各位乘客，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陸硯如……”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王鼎東臉色大變。
他立刻按下了桌上的內線：“廣播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屏蔽掉，馬上屏蔽掉……把發廣播的人給我找出來！”
如果不阻止，恐怕會立馬引起全船恐慌。
畢竟誰都知道陸硯如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沒少做喪心病狂的事。
然而沒等工作人員按下屏蔽按鈕，陸硯如已經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各位用不著慌，我對你們沒什麽興趣，我隻是想找一位叫沈熙的女士。五分鍾之內把她交出來，我就可以放你們安全離開，如果不交人的話……”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突然從遊輪上傳來。
那是爆炸聲，伴隨的是尖銳的火警警報。
立刻有工作人員急匆匆地進來：“會長，不好了，有人在船上裝了炸彈……”
炸彈？
王鼎東臉色頓時一白。
這時候外頭已經有慌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喧鬧。
“那個叫沈熙的是不是在會長辦公室裏頭？”
“把她交出去，我們就會沒事了，會長怎麽還不交人？”
伴隨而來的是“砰砰”的敲門聲，不一會兒敲門聲就變成了砸門聲，門外的保鏢顯然已經控製不住現場的情況。
王鼎東後背發涼，沈熙的臉色則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讓王鼎東都忍不住有種錯覺，仿佛沈熙字典裏根本就沒有害怕這個詞。
“王會長，這些鬧事的人，監控都拍下來了。”沈熙指了指電腦裏的畫麵。
王鼎東納悶於她這種時候還有閑情關心這種小事：“這些人，我之後會叫人處理的……”
他早就懷疑陸硯如往亞太商會裏安插了眼線，現在看來，門外那些叫囂得最凶的人，八成就是陸硯如的人。
“沈小姐，你先從窗戶出去。”他推開辦公室的一扇小窗，“我辦公室這扇門恐怕擋不了多久……”
演戲當然要演全套，沈熙點頭，踩著他的辦公椅從窗戶跳出去。
窗外，墨謙辰早已經等在那裏。
“這裏！”他朝她伸出手。
沈熙點頭，毫不猶豫地跳進了他懷裏。
“沈熙在這，我看到她了！”不遠處有人指著這邊大喊。
墨謙辰牽起沈熙的手，帶她朝逃生艇的方向跑。
耳邊風聲呼呼，明明一切這麽危險，可牽著墨謙辰的手，沈熙心裏有種莫名的安穩。
“船上果然有陸硯如的人。”她開口。
早在上這艘遊輪之前，兩人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墨謙辰點頭：“是，而且還不少。”
雖然早有提防，但這種明明白白被人算計的感覺還是讓沈熙覺得很不爽。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陸硯如第一次針對她了，這個瘋子充當了溫芙的保護傘、收買了林安若、收購了她心心念念的Ella、還派人去殺她和季之衡……
現在，更是在這艘遊輪上安裝了炸彈。
這些事一件件、一樁樁，全在挑戰沈熙的底線。
氣嗎？
當然氣！
這種人就該被關進監獄，要麽執行死刑，要麽一輩子不見天日。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有人在追，沈熙沒有回頭，猜也知道八成是陸硯如的人。
墨謙辰腳步很快，三兩下就帶著她擺脫了那些追趕的小嘍嘍。
兩人來到救生艇處，發現所有救生艇都著了火，顯然有人先他們一步惡意搞了破壞。
看起來，似乎已經無路可逃。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消失的墨謙辰
不出幾分鍾，幾艘“漁船”開了過來，呈包圍的架勢把遊輪圍在其中。
從船裏走出來幾個人，一看就不是打漁的漁民。
“沈小姐，請上船吧。”領頭的一個似笑非笑朝甲板上的沈熙道。
不遠處的另一艘漁船上，陸硯如從望遠鏡裏看著這邊的動靜，有些奇怪地“咦”了一聲。
“怎麽了？”一旁的林安若忍不住問。
她還等著陸硯如把沈熙抓起來狠狠折磨呢，自然不希望出任何差錯！
陸硯如放下望遠鏡，眉頭微微蹙起：“那個墨謙辰不見了。”
漁船裏隻有沈熙和幾個保鏢，沒有墨謙辰。
如果墨謙辰是Zero，沈熙是他的妻子，沈熙遇到麻煩，他自然會有所行動。
這種間接試探，往往比直接試探來得有效，哪曉得陸硯如正等著看好戲，演員卻不見了。
林安若不以為意：“可能是丟下沈熙跑了吧？”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才不信墨謙辰對沈熙真有那麽情深，會在生死關頭豁出命來保護沈熙。
“是嗎？”陸硯如語氣很淡，不置可否。
那艘遊輪已經在他掌控之中，除非那個叫墨謙辰的人跳進海裏，否則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墨謙辰真的會是Zero嗎？
陸硯如眼神裏多了一抹誌在必得的玩味。
不管墨謙辰的身份是什麽，沈熙這個獵物，他都要定了。
看著沈熙上了漁船，陸硯如心裏有種壓抑不住的興奮，仿佛那是一個禮物盒，正朝自己飛奔而來……
馬上，他就能見到這位沈小姐了。
一旁的林安若也滿臉期待，眼神中夾雜著怨毒。
她不太會用望遠鏡，拿著調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鏡頭對準了漁船。
“是不是搞錯了……”她狐疑出聲。
那艘漁船行進的方向，可不是這邊啊！
陸硯如向來不喜歡跟蠢人解釋太多，林安若這次卻鬼使神差腦子開竅了：“陸先生，你是想先把沈熙送到別的船上，等安全了再把她轉移嗎？”
陸硯如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林安若對他的崇拜頓時更深了幾分，心想這樣一來，那群警察想跟蹤過來抓到他就更難了。
畢竟是頭一次參與這樣的事，林安若有些緊張，生怕出什麽差錯，她拿著望遠鏡不停地看著那邊，手心甚至冒出了汗。
這一看，卻不知不覺看出了端倪。
“那個人……怎麽好像不是沈熙？”她納悶道。
她記得沈熙的耳朵有點尖，耳垂很薄，臉頰的輪廓很清瘦……可那個漁船上的女人明顯有些不符。
那張臉卻的確和沈熙很像，乍一看幾乎沒什麽區別。
“你說什麽？”陸硯如一下就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關鍵信息。
林安若狐疑地重複了一遍：“我覺得，那個女人好像不是沈熙……”
……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到手的禮物沒了
遊輪上，沈熙靜靜看著那艘漁船遠去。
“消失”的墨謙辰此刻就站在她身邊，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頭，替她擋住海風。
“你說陸硯如會察覺嗎？”沈熙不免擔心。
早在來這裏之前，她就聯係了國際刑警。
國際刑警一直在關注陸硯如，得知他可能出現在這次的商會上，立刻選擇和沈熙合作，打算引蛇出洞。
那漁船上的女人，是一個扮作沈熙的女警，那些“保鏢”也都是喬裝打扮的國際刑警。
沈熙原本覺得國際刑警的這個計劃太草率，直到看到女警察化妝成自己的模樣後，才答應下來，決定照辦。
不因為別的，隻因為對方喬裝打扮的技術太強，連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大吃一驚。
“即便他察覺，也遲了。”墨謙辰看著那艘漁船越開越遠，眸光微凝，“除非陸硯如在別的地方守著，不打算直接讓你去見他。”
那樣一來，跟蹤就變得毫無意義。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國際刑警很快控製住漁船上的那些小嘍囉，把漁船的目的地發送到了總部，不出幾分鍾，一支小隊悄無聲息包圍了那個坐標。
那是一座小島，然而島上根本沒有人，隻在海岸邊停著幾艘空船。
陸硯如要麽是早就已經收到消息離開了，要麽是根本就沒去過那裏。
沈熙得到消息之後，手不由自主攥緊。
可惜，還是差了一步……
這時候，王鼎東急急忙忙找了過來：“沈小姐，你怎麽還在這兒？”
王鼎東擔心沈熙的安全，船上到處都是炸彈，而且不少人還嚷嚷著要把沈熙交給陸硯如，他這個會長怎麽說都不好使！
他還以為沈熙早已經在國際刑警的保護下，上直升機離開了。
“嗯，我打算留下。炸彈已經被拆掉了，你不用擔心。”沈熙道。
她和墨謙辰早料到陸硯如會在遊輪上做文章，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警方在遊輪上布置了監控，在那個“服務生”把炸彈安裝好之後，立刻就有拆彈警察把炸彈拆除了。
王鼎東想了想，卻還是有些狐疑：“可是先前那個響了的炸彈……”
“那個‘炸彈’是假的。”沈熙解釋。
警方當然不可能冒這種險，在拆除炸彈之後，他們截獲了陸硯如引爆第一顆炸彈的信號，故意製造了類似爆破的動靜，這才讓陸硯如以為他的計劃正在順利實施。
海風一吹，王鼎東發覺自己後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是冷汗。
他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免有些後怕：“沈小姐，以後這種事可不要再扯上我們亞太商會了……”
商會太小，容不下陸硯如和Zero這兩尊大佛鬥法。
“放心，您欠Zero的人情已經還清了。”沈熙點頭。
與此同時，遊輪那邊，警方已經控製住了局麵，把船上的嫌疑人通通抓了起來。
與警方的大獲成功不同，不遠處的另一艘漁船上，陸硯如臉上閃過明顯的失望：“嘖，沒意思……”
船上的人居然是國際刑警？
眼看要到手的禮物沒了，這讓陸硯如心情很糟糕。
他能在遊輪上裝炸彈，難道就不能在漁船上裝？
雖然沒抓到沈熙，但能炸死幾個國際刑警，也不算太虧……
正想著，突然有手機鈴聲響起。
卻不是他的私人手機，而是他打算引爆炸彈用的一次性手機。
看了眼上麵的來電顯示，陸硯如唇邊浮現一絲冷笑。
這些國際刑警倒是挺能幹，不僅截獲了信號，居然還能順著信號回撥過來。
“喂？”他直接接起電話。
一個略顯冷清的聲音叫出他的名字：“陸硯如。”
陸硯如聽著這聲音很是耳熟，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笑容：“沈小姐，是你啊？”
“陸硯如，我給你提供一個消息，”沈熙不急不緩道，“溫芙也來參加商會了。”
陸硯如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你說什麽？”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成功讓我記住你了……
“我說，溫芙也來參加商會了，”沈熙重複了一遍，“她是跟傅楚天一起來的，你猜猜她現在在哪，是和國際刑警一起在漁船上，還是和我一起在遊輪上？”
陸硯如：“……”
有那麽一瞬，他懷疑沈熙是騙他的。
溫芙前幾天才剛被他送回江城，怎麽可能出現在這？
可沈熙的語氣太過肯定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這讓陸硯如不免思考起了這會不會是一句真話。
“陸硯如，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萬一溫芙被你親手弄死了，你恐怕會很難過。”沈熙語氣裏的威脅不言而喻。
陸硯如不可能不留後手，暗箭傷人往往讓人防不勝防，可是有溫芙在這兒就不一樣了，陸硯如不是“關心”了溫芙好些年嗎，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溫芙去死。
他一定會有所顧慮，不敢肆無忌憚地殺人。
陸硯如眼神陡然冷了下去，他很少被人這樣威脅，上一個威脅他的人是Zero。
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竟然和Zero這麽像！
“怎麽，你覺得我會在乎嗎？”他陰沉沉問。
“我覺得你會，”沈熙語氣很淡，“你扶持快破產的溫家，難道不是在討她歡心？你把鄭達給她當狗，難道不是為了讓她感激你？”
“是嗎？”陸硯如嗤笑，“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呢。”
沈熙：“聽不懂也沒關係，我還是那句話，萬一溫芙被你親手弄死了，你恐怕會很難過。”
電話那邊，陸硯如人陷入沉默，沈熙也沒急著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陸硯如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要聽她說話。”
陸硯如當然不會蠢到直接就相信，就在剛才，他用私人電話打給了江城的手下，得知溫芙的確在昨天不見了蹤影。
至於是不是來參加商會，已經無法查證。
“抱歉，辦不到。”沈熙拒絕了他。
陸硯如：“……”
遊輪上的人太多，這麽遠的距離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溫芙。
漁船上的國際刑警，會不會為了保險起見帶著溫芙一起登了島，這也說不定。
他不能冒這個險，這麽多年他都等了，好不容易等到溫芙肯主動來他身邊，如果這時候溫芙死在他自己手裏，他會後悔。
後悔自己沒能完完整整擁有過她。
說不惱火是假，陸硯如恨不得一槍崩了沈熙：“好，很好，沈小姐，你成功讓我記住你了……”
“那你最好把我記清楚一點，”沈熙挑挑眉，語氣依舊平淡得出奇，“我可是要抓到你，把你送進監獄的人。”
她心裏有了把握，看來自己的確是抓到了陸硯如的軟肋。
剛說完這一句，電話裏就響起了斷線的忙音。
一旁忙活著的幾個國際刑警紛紛停下了手頭的活兒，其中一個不無懊惱：“對方應該是用了某種防追蹤的手段，沒法定位到信號源在哪……”
“沒關係，好歹知道陸硯如跟那個溫芙關係不一般。”有人出言安慰。
這是一個新情報，他們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收獲。
可是對溫芙來說，這無異於是最壞的消息。
她此刻坐在一間單獨的屋子裏，身邊有兩名刑警一左一右地守著，兩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第四百七十五章 阿辰，你真這麽討厭我嗎？
沈熙主動提出要見溫芙，國際刑警沒有拒絕，領她來到關押溫芙的房間。
墨謙辰牽起沈熙的手：“我陪你一起進去。”
沈熙點點頭。
兩人來到房間裏時，溫芙的臉色很白，那模樣溫柔中帶著一絲楚楚可憐：“阿辰，你是在利用我？”
“利用你？是我跟墨先生請你來的嗎？”沈熙反問。
溫芙：“……”
“是我們叫你跟陸硯如攪和在一起的嗎？”沈熙又問。
溫芙眼神如同淬了毒，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住：“你早知道他會對這艘遊輪下手！”
“是又怎麽樣？”沈熙嗤笑看著她，“隻準你們算計我，不許我還手，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溫芙咬牙片刻，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又看向墨謙辰，“阿辰，我和陸硯如的確是認識，不過……”
墨謙辰顯然沒耐心聽她解釋下去：“你想說，他做的那些事你從沒參與過？”
溫芙點頭：“我真的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麽……”
“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墨謙辰打斷她的話，“跟警察說，他們會很有興趣聽的。”
溫芙強忍著才沒把牙齒咬碎，眼裏淚光盈盈。
“阿辰，你真這麽討厭我嗎？”
墨謙辰看著她：“你有什麽資格被我討厭？”
溫芙：“……”
她就不明白了，墨謙辰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阿辰，”她愈發軟了語氣，“我們畢竟認識了這麽多年……”
“你提醒了我，”墨謙辰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幾年前你替我擋過一刀。”
溫芙：“……”
聽到墨謙辰說出這話，她本該高興，可墨謙辰的語氣莫名讓她心慌。
“那一刀，是你叫人砍的？”墨謙辰問。
溫芙的心像是突然被一隻手攥緊，喉嚨也仿佛被掐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很好奇，你究竟還背著我做了哪些事，”墨謙辰眸中冷意滲人，“季之衡遭遇車禍，是你幹的？”
“不是我……”溫芙連連搖頭。
墨謙辰沒有聽她辯駁：“熙熙被綁架，也是你幹的？”
他簡直恨不得殺人才好，得知沈熙出事和溫芙有關之後，他極力克製才沒有做出任何衝動的事。
溫芙心裏一怔。
熙熙？
這兩個字像是看不見的針，紮進了溫芙眼裏，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一下就滲出了血絲。
沈熙把溫芙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看在眼裏，說不上是覺得可憐還是可笑。
都這種時候了，這人居然還在妒忌自己嗎？
“我沒有綁架過沈小姐，阿辰你為什麽不信我……”溫芙眼淚都快掉落下來了。
沈熙驚訝於她的演技，而墨謙辰臉上的冰冷沒有片刻鬆動：“別哭，這裏沒有紙巾。”
溫芙：“……”
她的臉色明顯變得僵硬，沒有淚凝於睫、泫然欲泣，隻有隱而未現的妒恨和惱火。
沈熙：“？？？”
大豬蹄子不憐香惜玉的時候，原來是這副模樣？
很好，這很墨謙辰。
眼看溫芙的演技變得拙劣，沈熙不打算再看下去，上前輕輕拉了拉墨謙辰的手：“審她是警察的事。”
言下之意，他沒必要浪費這個時間。
墨謙辰回過神，看向她時，眸中滲人的冷意一下子全然褪去，從善如流點了點頭。
“阿辰……”溫芙不甘心地喚了一聲。
墨謙辰卻沒有回頭，而是牽起沈熙朝外走去。
溫芙站在原地，眼神尖銳至極。
自己輸了，自己竟然真的輸了？
憑什麽，憑什麽自己會輸給沈熙？
……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個好消息
墨謙辰對溫芙不感興趣，國際刑警卻對她很有興趣，在遊輪靠岸之後，他們立刻就把溫芙逮捕。
陸硯如是通緝犯，罪名數不勝數，但凡和他有瓜葛的人，都必須盤問個一清二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墨謙辰突然接到冷霖打來的電話，沈熙這才得知，那個叫鄭達的花臂已經死了。
“是在從監獄轉移的途中死的，死因是車禍。”冷霖在電話那邊說道。
“是陸硯如下的手？”沈熙忍不住問。
“估計是，而且我查到鄭達結過婚，有孩子，恐怕老婆孩子都在那個陸硯如的手裏，否則他也不會這麽聽話……”
如果從鄭達身上查下去，或許很快就能順藤摸瓜，查到陸硯如這個幕後主使。
可是鄭達死了，之前那些案子一下子全成了無頭案。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冷霖接著說道，“我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郵件說司與可能還活著。”
司與？
沈熙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她接過墨謙辰的手機，點開那封郵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郵件裏有照片，照片雖然模糊，但看起來的確像是司與。
“如果他真的沒死，倒是有可能給我們提供線索。”冷霖頗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之前他收到過好幾封這樣的匿名郵件，幾乎每一封提供的信息都是真的。
他甚至懷疑，這很可能是那位Zero派人放出的消息。
沈熙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看向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墨謙辰。
墨謙辰眸光很深：“司與沒死，這是好事，看來我們要去一趟法國了。”
……
一天後，法國波爾多。
沈熙在一家僻靜的療養院裏見到了司與，他躺在一張大大的躺椅上，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毛毯。
波爾多的深秋雖然有陽光，但氣候有些冷，蒼白的日光照在司與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幅古老的畫，沒有一絲生機。
“司與先生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護工朝沈熙和墨謙辰解釋。
她不清楚這兩位和司與是什麽關係，但司與的家人和朋友從沒來這兒看過他，這兩位是唯二來探望的人。
不知怎麽，司與先生的保鏢也沒有攔他們。
“司與？”沈熙試探著喚了一聲。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那雙瞳色極淺的眸，仿佛沒有焦距。
“我是沈熙，你還記得我嗎？”沈熙又問。
司與依舊是沒有看她。
沈熙狠了狠心，繼續問：“你還記得溫芙嗎？”
“溫芙”兩個字，似乎刺激到了司與的某根神經，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動了一下，眉宇間有細微的情緒閃過。
“溫芙被國際刑警帶走了，她涉嫌跟跨國犯罪集團合作，一經查實很可能會坐牢。”沈熙道。
說完，她等了一會兒，確定司與應該有聽見去，才和墨謙辰一起轉身離開。
第四百七十七章 回到江城
沈熙很清楚，司與那麽在乎溫芙，甚至願意為了溫芙去死，如果知道溫芙有可能坐牢，絕不會無動於衷。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太心狠。
可冷靜下來一想，司與恐怕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否則，想要抓住溫芙和陸硯如的把柄，實在太難。
國際刑警能從溫芙身上，查出線索嗎？
恐怕不能，畢竟溫芙和陸硯如之間的聯係，就隻有一個鄭達。
而鄭達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溫芙想怎麽說都行。
她完全可以解釋說，陸硯如是她的追求者，或許陸硯如為了保護她，自作主張吩咐鄭達做了一些違法的事，她對那些事毫不知情……
眼下的所有線索，最多隻能指向溫芙和陸硯如關係不一般。
有確鑿的證據才能拘留溫芙，在抓不到證據的情況下，想必溫芙不多久就會被無罪釋放。
沈熙沒法對此坐視不理。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墨謙辰聲線溫柔。
沈熙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別讓司與再尋死，畢竟他也算救過我……”
如果不是司與的那一通電話，她很可能早就死在了那片樹林裏。
司與綁架了她，卻也救了她，這件事很難用常理來解釋。
墨謙辰頷首答應下來。
他的手下查到司與還活著，完全是個意外。
在前往太平洋海域之前，他知道自己恐怕沒時間處理旁的細枝末節，吩咐手下如果查到和溫芙有關的事，可以直接發郵件給秘書冷霖。
卻沒想到，這一查就查到了司與身上。
餌已經撒下，魚隨時可能上鉤，他和沈熙沒必要親自拿魚竿，有人會替他們守著。
“我們該回江城了，老爺子一定很擔心你。”他朝沈熙道。
沈熙“嗯”了一聲，她這幾天每天都會給爺爺和小銘打電話，聽說小銘在警局配合警方的工作，已經洗脫了嫌疑。
至於爺爺，爺爺在知道遊輪上發生的事情後，很是發了一通火，現在就等著她和墨謙辰回去“挨訓”。
晚上，沈熙和墨謙辰回到江城。
林宅，林老爺子一看到兩人就腦門冒火：“你們翅膀真是硬了，什麽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了！”
“爺爺，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怕你擔心，所以沒把計劃告訴你……”沈熙認錯。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沈熙沒說，那就是爺爺如果知道，一定會反對她的做法。
林老爺子自然是憂心忡忡，生怕自家孫女真落到陸硯如那個瘋子手裏。
那可不是什麽善茬，據說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瘋起來就連自己都能咬兩口……。
見沈熙和墨謙辰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林老爺子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重重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可是熙兒啊，老爺子我就隻有你一個寶貝孫女，你要是有什麽閃失，叫我怎麽去地底下跟你奶奶交代？”
沈熙聽得鼻尖微澀。
林老爺子抬了抬手：“去吧，你們先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看出自家孫女這幾天一定是累著了，那張臉瞧著都瘦了，下巴明顯尖了不少。
這晚，墨謙辰和沈熙住在了林宅。
夜很深了，沈熙卻怎麽也睡不著，忍不住問枕邊的墨謙辰：“墨先生，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杜絕一切被撬牆角的可能
房間裏很暗，墨謙辰深邃的眸子卻似乎閃著微光。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這麽做嗎？”
沈熙想了想，認真地答：“嗯，如果重來一次，我可能還會這麽做……”
參加商會，說白了就是想引陸硯如出現。
她知道陸硯如對自己很有興趣，一定會想抓住自己，拷問出Zero的身份和下落。
這是唯一一次她能掌握主動權和陸硯如交手的機會，這種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所以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墨謙辰的聲音極富磁性。
沈熙明白過來，有些事，論對錯是沒有意義的。
爺爺如果知道了一定會阻止她，而如果再來一次，她也一定還會瞞著爺爺，因為她想抓住陸硯如這個幕後主使。
這很矛盾，每個人都沒錯，可就是無法兩全其美。
現在她和墨謙辰平安回來了，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睡吧，”墨謙辰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不要想太多，做個好夢。”
沈熙枕在他肩上，輕輕點頭。
這一晚她睡得很沉，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墨謙辰和她又回到了那艘遊輪上，她被帶到了陸硯如麵前，而墨謙辰則被炸成了碎片……
夢醒來，已經天亮。
沈熙摸了一下後背，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是不是做噩夢了？”墨謙辰擔憂的聲音落入耳畔。
沈熙揉了下惺忪的睡眼：“我夢到陸硯如了……”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墨謙辰安慰她。
沈熙點點頭，勉強定了定神，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早上九點多。
手機裏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其中一通是王鼎東打來的。
不僅如此，王鼎東還發來一條短信，大概內容是他已經抓出了陸硯如埋在商會裏的那些眼線。
為了感謝沈熙間接幫他“清理”門戶，他決定讓沈熙跳過預備期，直接成為商會會員，並且打算給林氏集團提供一份價值不菲的合同，便於以後長期合作。
除了王鼎東，還有一個人打來過電話。
沈熙看著季之衡的三通未接來電，猶豫了幾秒，回撥了過去。
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季之衡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
“沈熙，你怎麽樣了？”
沈熙看了一眼身邊的墨謙辰，發覺他臉色有點莫名。
“我挺好的，已經回江城了。”她答。
“沒事就好……”季之衡聽起來像是長舒了一口氣，“我堂姐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想見她隨時可以見。”
沈熙這才想起那個外號是“禾子”的設計師季筠，“嗯”了一聲：“那就今天下午吧，麻煩你了。”
季之衡答應下來，然後才問：“阿辰呢，他怎麽樣了？”
墨謙辰語氣不明：“我很好，還沒死。”
季之衡：“……”
沈熙一聽就知道，大醋壇子這是又吃飛醋了。
“好了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她朝電話裏說道，“下午見！”
“嗯，下午見。”季之衡回應。
掛斷電話，沈熙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就被墨謙辰攔腰抱起，抱進了洗手間裏。
她臉一燙：“快放我下來……”
墨謙辰把她放下，遞給她牙刷：“我不喜歡有人比我更關心你。”
沈熙嗅到濃濃的醋味，忍俊不禁：“你真覺得季之衡比你更關心我？”
“暫時還沒有，”墨謙辰搖頭，認真道，“不過不排除以後可能會。”
他要防患於未然，杜絕一切被撬牆角的可能。
第四百七十九章 設計師禾子
沈熙有點被他的認真逗笑：“你想多了。他是你的發小，他知道分寸。”
她曾經也懷疑過季之衡是不是對自己有好感，不過這種懷疑很快就被打消了。
怎麽說呢，季之衡那個人雖然有時候說話不著調，但做的每一件事都無可指摘，這讓沈熙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戀了。
正想著，墨謙辰已經把一杯漱口水遞到了她麵前，兩人穿著寬大的情侶睡袍，一起對著鏡子刷牙洗臉。
洗漱過後，來到樓下，廚房早已經備好了早餐。
熱氣騰騰的早餐端上桌，墨謙辰先給沈熙夾了一個她最愛吃的蝦餃。
沈銘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他已經吃過晚飯了，可還是覺得饞。
也不知道是在饞好吃的，還是饞自家姐姐和姐夫撒的糖。
“咳咳……姐，我前天才剛從警局出來，你都不關心我嗎？”
沈熙看了他一眼，該關心的還是要關心：“以後你要小心一點，別再被人耍了。”
沈銘：“……”
墨謙辰在旁，不動聲色補充了一句：“像那種專門用來釣魚的漏洞，很少有黑客會主動踩進去。”
沈銘頓時有點惱：“……”
墨謙辰又不是黑客，怎麽好像比自己還懂？
沈熙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好當著自己這個傻弟弟的麵說破，於是轉移話題：“最近你功課怎麽樣，明年要高考了，有沒有把握考上喜歡的大學？”
“當然有把握！”沈銘點頭。
他打算考宜江大學，宜江大學的計算機係在全國都很出名，而且學校離家近，可以隨時回來看姐姐和爺爺。
就連實習都可以去自家公司，多少能幫姐姐分擔一點壓力。
“對了，姐，Ella換了老板要舉辦宴會，邀請函已經寄過來了，你要不要去參加？”他想起一樁正事。
沈熙搖頭：“不用，我對Ella已經沒興趣了。”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不會去強求。
而且把季筠這個設計師挖過來之後，她就可以成立屬於自己的時尚公司了，Ella隻剩下一個華麗的殼子，其實不足為懼。
吃過早餐，沈熙和墨謙辰各自回公司，處理這幾天積壓下來的工作。
到了下午，季之衡親自開車來接沈熙。
這次不是接沈熙去季筠的山林別墅，而是去一家咖啡廳。
在咖啡廳裏，沈熙頭一次見到季筠。
這位大設計師今年四十五歲，保養得宜，看上去最多三十出頭，瘦高個、大長腿，墨鏡一戴氣場堪比超模。
季之衡作為中間人，把沈熙介紹給自家堂姐認識。
“沈小姐，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了。”季筠摘下墨鏡，認真地打量起了沈熙，“上次你和之衡在去我家的路上遭遇了意外，我對此很抱歉。”
第四百八十章 熙熙，你跟季之衡在一起？
沈熙搖頭：“那件事跟季小姐你無關。”
“你想和我合作的事，之衡已經跟我說了，我沒什麽意見，隨時可以簽合同。”季筠直接表態。
沈熙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驚喜之餘打電話讓助理送合同過來。
合同送來，季筠直接就簽了，然後戴上墨鏡打算走人。
“季小姐，”沈熙忍不住叫住了她，“你對我新成立的這家公司，就沒有任何疑問嗎？”
季筠把墨鏡稍稍壓低了一點，從墨鏡上方看著沈熙：“沒有疑問。我見過你的作品，你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人，而且林氏集團最近被你打理得不錯……最重要的是，之衡很讚同我跟你合作，我相信他的判斷力。”
沈熙：“……”
她怎麽覺得自己欠了季之衡一個很大的人情？
“如果沒什麽別的事，我先走了。”季筠說著，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我堂姐就是這樣，不擅長社交，和不認識的人見麵一般都不怎麽說話，今天已經是例外了，看來她還挺喜歡你。”季之衡開口。
沈熙看向他：“這件事謝謝你了。”
“有什麽好謝的，”季之衡雙手枕在腦後，臉上帶笑，“要不是你把我也招進公司，我可以為你打工，隻要工資合適……”
沈熙點頭：“一百塊一個月，不能更多了。”
季之衡有點笑不出來了：“剝削農奴也不帶這麽剝削的……不過話說回來，你知不知道Ella的新老總是誰？”
“誰？”沈熙問。
她知道季之衡突然提起這個，一定不會沒有原因。
“是林安若。”季之衡臉上帶上了一點認真，“精神病院出具了證明，說是她已經痊愈了，對社會沒有危害性。”
“是嗎？”沈熙皺眉片刻，隨即輕笑，“那不是正好？以後她犯了事，就不能再用精神病的幌子開脫了。”
很久以前她就說過，一定要送林安若去坐牢。
就憑林安若做過的那些事，不坐個十年八年都不算對得起她。
現在，她倒要看看林安若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季之衡看著沈熙，忍不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的語氣很像反派？”
沈熙一臉無所謂：“反派多好，隻要話不多就不會死。”
季之衡：“……”
“Ella不是有晚宴嗎，正好我收到了邀請函，可以去會會林安若。”沈熙接著說道。
原本她不打算去，聽說是林安若的主場，一下就來了興趣。
林安若和溫芙一樣，現在也跟陸硯如有扯不清的幹係，司與那邊還沒有動靜，或許林安若會是一個新的突破口。
沈熙正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墨謙辰，剛拿起手機，鈴聲就響了。
電話正是墨謙辰打來的，她接起，聽到他極具磁性的聲音：“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參加Ella的晚宴？”
真是心有靈犀，沈熙在電話這邊點頭：“需要，非常需要。”
“需要什麽？”季之衡忍不住問。
“熙熙，你跟季之衡在一起？”墨謙辰顯然是聽到了，語氣變得有些不明.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沒有什麽比陪你更重要
沈熙：“……”
雖然墨謙辰已經這麽叫過她好幾次，但突然聽到這個稱呼，她耳朵還是有點酥酥麻麻的。
“是，剛才我在咖啡廳見了他的堂姐季筠……”沈熙答。
她聽出墨謙辰話裏的醋意，趕緊轉開話題：“你今晚確定有時間陪我嗎？”
如果她沒記錯，墨謙辰晚上應該還有不少工作。
“沒什麽比陪你更重要。”墨謙辰言簡意賅。
沈熙：“……”
是她的錯覺，還是大豬蹄子最近越來越會了？
“那好吧，晚上六點你來公司接我。”她道。
掛了電話，對麵的季之衡衝她搖起了頭：“你現在可一點也不像反派。”
“那像什麽？”沈熙狐疑問。
季之衡正兒八經地打趣：“像偶像劇的傻白甜女主角。”
沈熙：“……”
她手癢有點想打爆季之衡的狗頭。
離開咖啡廳，外頭停著墨謙辰專用的那輛黑色布加迪威龍，冷霖走下來，替沈熙打開車門。
“阿辰這麽不放心，居然讓冷秘書你親自來接？”季之衡一臉玩味。
“墨總的確是不放心，”冷霖深深看了季之衡一眼，“季少，墨總要我給你帶個話，以後你離沈小姐遠一點，實在無聊就自己去找個女朋友。”
“找個女朋友？這倒是個好主意，”季之衡饒有興致地點起了頭，“像薑小果那樣的女孩子就挺不錯。”
冷霖：“……”
沈熙發覺冷霖看季之衡的眼神一下子帶上了敵意，心裏頓時明白過來。
看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冷秘書和小果之間發展得挺迅速。
嘴欠的季之衡，說完這話就笑眯眯地轉身走了。
冷霖回過神，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沈小姐，我……”
“不用說了，”沈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對她。”
冷霖先是一愣，然後鄭重點了點頭。
小果是個好女孩，他當然不會辜負她。
沈熙坐上車，車一路開回玫瑰莊園。
墨謙辰今天回來得很早，陪沈熙在莊園吃晚餐。
燭光下，他把牛排遞到沈熙唇邊：“最近你都瘦了。”
“再吃我都要穿不下禮服了。”沈熙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明明還是能摸到一丟丟嬰兒肥的。
大概有一種瘦，叫老公覺得你瘦。
墨謙辰卻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穿不下就換能穿下的，實在沒有喜歡的，就讓設計師上門給你量身定做。”
沈熙：“……”
她大概知道幸福肥這玩意兒是怎麽來的了……
最後她挑了一條霧霾藍的絲綢長裙，設計簡約而大方，披肩長發微微燙卷，皓齒明眸，港風十足。
車開到Ella總部，今晚這裏十分熱鬧，甚至有不少娛記等著拍照。
Ella每年都會舉辦一場時尚晚宴，每次都辦得很隆重，會邀請不少明星參加，隻不過今年明星的咖位明顯有所下降，幾乎瞧不見流量小花和小生的蹤影，來到大多是網紅。
宴會廳裏，林安若身邊的秘書明顯麵有喜色：“林小姐，沈熙果然來了……”
今年沒能請到流量明星，宴會的熱度恐怕上不去。
於是林安若的團隊出了個餿主意，就是請沈熙參加。
全網都知道沈熙和林安若不和，兩人之間的是非恩怨寫出來都能拍一部六十集電視連續劇了。
要是沈熙能來，這次的晚宴多少能上個熱搜。
然而對林安若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麽好事，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沈熙，恨不得沈熙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視線裏才好。
原以為接手Ella之後自己能硬氣一點，有資本和沈熙抗衡，畢竟沈熙是董事長，她也是董事長，誰瞧不起誰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Ella的晚宴
可哪曉得Ella的董事會對她的決策處處幹涉，就連宴不宴請沈熙，都不能由她自己說了算。
林安若對此很是惱火，秘書這話更是勾起了她的惱火，她沒好氣地白了秘書一眼：“來了就來了，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秘書：“……”
這時候，門外閃光燈閃個不停，紅毯上出現沈熙和墨謙辰的身影。
墨謙辰身穿黑色西服，純粹的黑色中有一抹深邃靜謐的藍，那是口袋裏的一條綢緞絲巾。
那一抹藍點綴了他，也呼應了沈熙身上的禮服裙。
她挽著他的手，笑容平靜而大方，燈光和夜色把兩人的身形襯托得格外立體，宛若一對璧人。
林安若：“……”
她的拳頭忽然不由自主地捏緊，一股濃鬱而尖銳的情緒在體內裏翻湧，如跗骨之蛆。
眼看越來越多的記者要上前采訪沈熙和墨謙辰，林安若腳步動了，直直朝那邊走去。
“沈熙。”她開口。
沈熙目光看向她，唇邊的笑淡了幾分，微微點了點頭：“林安若。”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沈小姐和墨先生請進去。”林安若沒好氣催促身邊的秘書。
沈熙一手挽著墨謙辰，一手提起裙擺，落落大方地跟著秘書往裏走去。
林安若看著她的背影，一雙眼睛如同淬了毒。
“沈小姐，墨先生，請坐。”秘書領著兩人來到座位上。
這位子很靠後，可以說是整場最偏的地方了。
沈熙絲毫沒有介意，她性格一直是這樣，不會被某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激怒。
墨謙辰紳士地替她拉開座椅，兩人落座之後，立刻有記者湧了上來。
“沈小姐，傳聞您和Ella的現任董事長林安若積怨頗深，是不是確有其事？”
“您這次出席Ella的晚宴，是否意味著您打算和林安若小姐重歸於好？”
“您的弟弟沈銘前陣子進警局的事，您打算作何回應？”
……
偏僻的位置，因為有了記者的簇擁，而一下子成了全場的焦點。
麵對鏡頭，沈熙平淡開口：“如果我沒記錯，一會兒應該有專門的采訪環節，各位稍安勿躁，請按照程序來。”
然後招了招手，叫來了還沒走遠的林安若秘書，吩咐：“麻煩招待一下記者，不要讓記者打擾場上的賓客。”
氣場強大，仿佛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秘書怔了下，明明沈熙並不是他的老板，他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頭，隨即立刻叫場上的工作人員維持起了秩序。
記者們很快都被“請”去了外頭，不遠處的林安若看得牙根有點發癢。
趁著沈熙起身去洗手間的機會，她追了過去。
洗手間裏，沈熙對著鏡子補了補妝，視線一轉，就瞥見了那緊隨自己而來的人。
“沈熙，”林安若盯著鏡子裏的她，眼裏有嘲諷在翻湧，“我現在是Ella的董事長了，可惜啊，我沒有如你所願在精神病院呆一輩子……”
“是挺可惜的，”沈熙點了點頭，合上手裏的粉餅盒，“精神病院是個好地方，至少比牢房要好。”
第四百八十三章 陸先生有請
林安若瞳孔不受控製地縮了一下：“沈熙，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難道不明白嗎？”沈熙直直看進她眼裏，“你自己做過些什麽，Ella又是怎麽到你手裏的，難道需要我提醒你？”
這一瞬，林安若被她看得有些心驚。
仿佛心底那些深藏的秘密，一下子全都被推到了燈光下，沒有半點隱藏的餘地。
可是怎麽可能呢，沈熙怎麽可能知道那些秘密？
林安若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強迫自己定下神。
沈熙一定是在故弄玄虛，一定是……
“當然是因為我比你有本事。再說了，Ella高層一向看不起不檢點的女人……”林安若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滿臉嘲弄，“人輸了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總是怪別人。”
然而她沒從沈熙臉上看到半點怒意，恰相反，沈熙像是忍不住要笑出聲。
“你笑什麽？”林安若一下就怒了。
沈熙淡淡挑眉：“你不就是想讓我生氣嗎，那我肯定不能讓你如願，難受嗎？”
林安若：“？？？”
“不過你說得倒是挺對，你能從精神病院爬出來，確實是挺有本事的，希望你永遠不會再被關進去。”沈熙意味深長。
她說的真心話，精神病院不是林安若該待的地方，監獄才是。
至於什麽檢不檢點，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自證。
說完，她轉身離開。
林安若氣得牙都快咬碎，沒忍住衝著沈熙的背影喊：“別以為這世上隻有你了不起，你不就是有個墨謙辰嗎，像那樣的男人，我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十個八個！”
林安若先前的確對墨謙辰動過心，一心隻想嫁給他，哪怕在墨謙辰和沈熙結婚之後，她也從沒打消過把人從沈熙手裏搶走的念頭……
遇到陸硯如之後，這種想法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區區一個墨謙辰，算得了什麽？
他也就是在江城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論起本事，哪能比得上陸硯如呢？
林安若自覺抱上了一根粗壯的大腿，原本那些她高攀不上的富二代，現如今都對她多了幾分尊重，甚至有些打聽到她是單身的，還動了追求她的心思。
畢竟哪個有錢人沒點毛病呢？進過精神病院算什麽，她這不是已經痊愈了嗎？
林安若怕觸怒陸硯如，不敢答應那些富二代的追求，不過這不妨礙她釣著那些富二代不放手。
生平頭一次，林安若體會到了養魚的樂趣。
這讓她覺得自己比沈熙可強多了，沈熙隻有墨謙辰，而她不僅有陸硯如，魚塘裏還全是魚，隨便勾勾手指就能釣上來……
喊完這一席話，林安若頓時舒暢不少。
她看著沈熙的背影，原以為沈熙會反駁，哪曉得沈熙四平八穩地出了洗手間，壓根就沒回頭。
林安若：“……”
心裏怎麽突然又憋得慌？
沈熙回到宴會廳，在墨謙辰身邊坐下，不一會兒林安若也來了，端著香檳和一群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周旋。
沈熙眼尖，認出了其中幾個。
那些都是江城有名的紈絝子弟，花天酒地不務正業，有的甚至還扯上過官司，和林安若倒不失為同一路人。
林安若扭頭狀似不經意地看了過來，沈熙挑挑眉，表情似乎有些驚訝。
林安若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得意地抿了口香檳。
她就知道，沈熙一定會嫉妒自己！
很快宴會就臨近尾聲，林安若這個主辦方的董事長自然是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她上台，在明亮的聚光燈下致了辭。
閃光燈閃爍，記者紛紛圍上去采訪。
到底是Ella的主場，娛記們早就被“提醒”過，不允許問有關精神病的話題。
一個個問題不痛不癢，多是追捧，林安若對答如流，不覺有些飄飄然。
她就是要讓沈熙、讓之前瞧不起她的那些人都好好看看，她林安若可不是能被小瞧的！
下了台，有西裝革履的保鏢上前恭敬道：“林小姐，陸先生有請……”
林安若又驚又喜：“陸先生他來江城了？”
保鏢點頭：“車已經停在後門了，前門記者太多，您跟我來。”
……
第四百八十四章 馬上就到了
林安若穿上外套，保鏢接過她手裏的包包，緊隨其後替她打開車門。
夜色下的江城燈光璀璨，入冬之後夜風變得很涼，坐上車後，林安若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林小姐，陸先生對這次的宴會很滿意。”副駕駛座上，保鏢說道。
林安若嘴上故作謙虛：“一場宴會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
“早看出來林小姐是個辦大事的人，之前陸先生派人在亞太商會的遊輪上放了那麽多炸彈，林小姐您也絲毫沒有害怕。”保鏢拍起了馬屁。
一通馬屁，拍得林安若眉眼帶笑：“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我那時候又不在遊輪上。”
保鏢從後視鏡裏意味深長打量她：“陸先生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但對您還真是上心……”
林安若心裏不覺有了一絲危機感，她和陸硯如才認識了不到兩個月，如果有別的女人取代了她在陸硯如身邊的位置可怎麽辦？
“陸先生身邊，有哪些女人……”她忍不住問。
保鏢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眼神變得諱莫如深：“這個我不能告訴您。”
然而林安若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哪是這麽容易就能打住的？
她眼巴巴在後視鏡裏看著保鏢，好聲好氣：“這不是什麽要緊的秘密，說給我聽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保鏢沉默了一下，終於開口：“我隻能告訴您其中一個——溫家小姐，溫芙。”
溫芙？
林安若吃了一驚：“她怎麽可能和陸先生有瓜葛……”
保鏢眼神飛快地閃爍了一下，緊接著說：“您不知道？不知道也正常，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林安若狐疑：“除了溫芙，還有誰？”
“還有不少女人，不過知道亞太商會那件事的，可隻有林小姐您一個。”保鏢繼續恭維。
林安若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不覺有了幾分底氣，看來在陸硯如心裏她果然是最特別的。
回想起那天的事，林安若又不覺有些可惜。
“要不是國際刑警搗亂，陸先生早就把沈熙抓住了……誰想得到，國際刑警會找人假扮沈熙？要不是我眼尖看出了貓膩，恐怕真就被他們糊弄過去了。”
“那時候您和陸先生在一起？”保鏢問。
林安若點頭：“是啊……”
她說著，不覺遲疑。
“難道你不知道？”
保鏢笑了笑：“我隻是個小小的保鏢，那天我又不在陸先生身邊，哪會知道那麽詳細？”
林安若沒往細處想，隻覺得這保鏢話還真多。
她看了眼車窗外：“快到了嗎？我有點困了。”
“快了……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問題。”保鏢道。
林安若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什麽問題？”
“陸先生買下Ella交到你手裏，是為了給他洗錢，這事你知道嗎？”保鏢問。
這話問得有些奇怪，林安若皺了皺眉：“知道又怎麽樣？洗錢就洗錢，能幫上他的忙，這是好事。”
保鏢的語氣多了一絲意味深長：“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麽把柄捏在陸先生手裏。”
“我能有什麽把柄，”林安若得意挑眉，“不就是那個陳彪嗎？人已經被處理掉了，說起來，陸先生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陳彪也不知是死是活，總之陸硯如告訴她，她欠的那筆錢已經一筆勾銷，以後不會再有人找她的麻煩。
林安若這輩子從沒這麽感激過誰，別說是用Ella替陸硯如洗錢了，就是叫她再做些別的，她也願意。
現在她是Ella的董事長，徹底擺脫了精神病人的身份，背靠著陸硯如這顆大樹……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有的是時間把失去的一點點從沈熙手裏奪回來！
話音落下，副駕駛座上的保鏢陷入沉默，拿出手機似乎發送了一條短信。
“怎麽還沒到？陸先生到底在哪？”林安若愈發不耐煩。
“馬上就到了。”保鏢說著，按下車上的一個按鈕。
“咯噔”一聲微響，車門從裏頭被反鎖。
林安若心突然有點莫名的慌，她詫異看向保鏢：“你這是幹什麽？”
第四百八十五章 拘捕令
保鏢一言不發，這時候車已經逐漸靠邊停下。
藍白相間的燈光照亮了林安若的臉，看到外頭“公安局”的字樣，她不由悚然一驚。
保鏢和司機下了車，有不少警察快步走來，把車輛團團包圍。
林安若坐在後座，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回過神，下意識想把車門打開，然而拽了一下毫無反應。
直到有人按下了車鑰匙上的按鈕，門終於被解鎖，兩名警察迅速走了過來：“林安若是嗎？”
“是……”林安若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麻煩下車。”其中一名警察朝她做了個手勢。
林安若怔怔走下車，站在空曠的，警局的停車坪上，
她像是在做夢，從Ella的晚會出來之後，她整個人仿佛直接就步入了一個荒謬而未知的噩夢裏。
車怎麽會開到警局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張拘捕令被遞到了她麵前，那“保鏢”開口，聲音嚴肅，和方才在車上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林安若，你因涉嫌亞太商會遊輪炸彈案被拘留了。”
林安若：“……”
她死命掐了自己一把，隻想快點從這個噩夢裏醒來。
然而手臂是疼的，這顯然不是夢。
情急之下，她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安若一下就抓住了那個念頭：“我……我是精神病患，精神病犯罪是不用坐牢的！”
“是嗎？”那“保鏢”臉上的表情紋絲未動，“可是資料顯示你兩個月前就已經完全康複，沒有任何精神疾病了。”
林安若：“……”
鬼使神差的，她耳邊浮現沈熙的那句“精神病院是個好地方，至少比牢房要好”。
難道那時候沈熙就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了？
一時間，林安若說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抑或是深深的不甘。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才終於能光鮮地出現在沈熙麵前，享受聚光燈和眾人的追捧，可這光鮮居然隻持續了該死的兩個小時！
“是不是沈熙讓你們這麽做的……”她表情一陣扭曲，“一定是她買通你們了對不對？我什麽也沒做，你們憑什麽抓我……”
沒有人理會她的質問，兩名警察直接把她銬上了手銬。
林安若掙紮起來，叫得很大聲：“我沒犯罪，炸彈又不是我放的……”
“林安若，你剛才可是親口承認了案發時你在現場，而且還幫陸硯如認出了‘沈熙’是國際刑警假扮的，你現在難道想否認？”那“保鏢”厲聲問。
可惜林安若並不清楚溫芙和陸硯如的身份，不能作為突破口。
林安若心一涼，整個人突然像是懈了力，還是忍不住想辯駁。
“可……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對方打斷她的話，“你的公司替陸硯如洗錢的事，我們也已經掌握了證據，有什麽話進去再說。”
說完，毋庸置疑地一抬手，指揮警察把林安若押進警局。
直到被關進審訊室裏，林安若整個人還有些沒回過神。
她臉上浮現出愚蠢而怔忪的神色：“我……我要見律師……”
這一要求很快被刑警駁回：“由於案件性質特殊，暫時不能讓律師來見你。”
刺眼的審訊燈直直照在林安若臉上，比聚光燈還要強烈數倍。
一件件物證、一份份資料給懟到她麵前，同夥犯罪、包庇罪……一係列陌生的字眼傳進耳朵，林安若開始慌了。
這天晚上，在拘留室裏，林安若的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捏著，絕望和無助仿佛沼澤把她整個淹沒。
她臉色慘白，躲在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團，心裏卻始終抱有一絲希望。
她不相信陸硯如會不管她，陸硯如對她這麽好，一定會想方設法救她出去的……
……
第四百八十六章 爆炸性新聞
與此同時，東南亞的某座莊園裏。
“林安若被抓了？”陸硯如眉頭皺起。
管家誠惶誠恐地點頭：“是江城警方幹的……國際刑警現在應該已經和江城警方聯係上了。”
陸硯如臉色陰沉。
林安若並沒掌握什麽關鍵的信息，抓了也就抓了。
隻是，這種感覺讓他極不舒服。
仿佛嘴裏突然多了一片小小的潰瘍，並不致命，卻無時不刻不在昭告它的存在，讓他忍不住想要伸出舌頭舔一舔，越舔就越疼。
“律師呢？”他問。
“律師已經過去了，警方說案子特殊，沒讓林小姐跟律師見麵……”管家答。
陸硯如冷笑一聲，他已經料到會是這樣。
“把Ella的資金撤出來，能撤多少撤多少。至於林安若那個蠢貨……用不著我親自動手，她不是欠過那個陳彪的錢嗎？把消息放出去，讓陳彪的人去弄死她。”
……
次日，江城。
林安若在晚會結束後被警方逮捕，一下子成了爆炸性新聞。
Ella從上到下徹底慌了，先前被沈熙“挖”到自家公司的管理層和設計師則無不慶幸——幸好棄船棄得早，否則恐怕也要遭無妄之災。
“沈小姐，”秘書打來電話，“Ella那邊的高層想跟您見個麵……”
“叫他們往後不要再聯係我，”沈熙言簡意賅，“我對這家公司已經沒興趣了。”
當初談好條件後，可Ella突然反悔，棄她投奔陸硯如。
現在Ella被警方查出為陸硯如洗黑錢，眼看走投無路，這時候知道要來找她了？
這讓沈熙覺得可笑，對方這是把她當樂山大佛了？
放下手機，身邊的墨謙辰看著她：“墨太太今天打算做什麽？”
沈熙輕輕搖頭：“我今天在家休息，什麽也不打算做。”
她已經忙了好一陣子，爺爺見事情終於塵埃落定，怕她累壞，強迫她休假一天。
爺爺的關心，沈熙自然不好拒絕。
“好，”墨謙辰點頭，“我今天有幾個會議，晚上早些陪你一起吃晚餐。”
臨出門前，他在沈熙額前印下一吻。
初冬的風很冷，沈熙裹緊外套，在門前目送墨謙辰的專車開遠。
轉身進客廳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太太您是不是感冒了？”一旁的傭人忙問。
沈熙搖頭，她的身體還不至於這麽弱。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覺得頭變得有些昏沉，太陽穴隱隱作痛
傭人看出她臉色不太對：“太太，要不讓司機送您去醫院看看吧？”
沈熙想要拒絕，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愈發強烈，於是她點了點頭：“那就去醫院吧。”
外頭風很冷，天陰沉沉像是要下雨。
來到醫院，看診的人不多，沈熙在等候區等了一會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熟人。
“沈熙，怎麽是你？”
一身白大褂的季之衡，見到她之後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沈熙裹著一件卡其色大衣，她太瘦，那眼神太虛弱也太疲倦，讓季之衡的心不由得一揪。
“你生病了？”他問。
“好像有點感冒，應該不嚴重。”沈熙答。
季之衡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見她兩頰有些不自然的紅，上前伸手探向她額頭，劍眉蹙起：“發燒了，應該是低燒……你先去vip病房，我去拿體溫計。”
“我已經在別的醫生那兒掛號了。”沈熙解釋。
再說隻是一點小問題，她不打算驚動季之衡這尊大佛。
季之衡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你就當幫我湊湊業績吧，來找我看病的人可不多，再這麽下去業績都沒法達標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住院觀察
沈熙：“……”
要不是這家醫院是他開的，她恐怕就信了。
見季之衡堅持，沈熙還是答應下來：“行，那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可麻煩的？”季之衡說著，指了指最近的一間vip病房，示意護士領她過去。
沈熙躺在病房裏，季之衡不一會兒就帶著聽診器、體溫計來了，仔細詢問了她的病情。
一量體溫，已經39℃。
“這屬於高燒了，需要住院觀察。”季之衡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是……嗎？”沈熙有點不確定。
她怎麽記得，發燒隻需要開些退燒藥就行，不必住院觀察？
季之衡似乎有些生氣：“難道你連住院的時間都沒有？”
沈熙還從沒見過他這麽嚴肅的樣子，她搖了搖頭：“那倒不是……”
她隻是覺得沒有必要。
“既然有時間，那就住院一天，”季之衡說著，走到空調開關前，調高了病房的溫度，“這麽冷的天，跑來跑去容易著涼，更不利於病情的恢複。以防萬一，一會兒我讓護士帶你去做個全麵的檢查。”
沈熙：“……”
她心裏閃過一種莫名的感覺，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問：“如果這次生病的是墨謙辰，你也會這麽對他嗎？”
季之衡調完病房的溫度，手指繼續往下按，打開了通風模式。
“當然不會，阿辰皮糙肉厚不需要這麽……”
話沒說完，他突然頓住，回過頭正撞上沈熙的視線。
四目相對，季之衡眼裏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
仿佛有什麽極力隱藏的秘密，悄無聲息地逃竄出來，飄散在了四周的空氣裏。
氣氛沉默了幾秒，他想要擺出平日裏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發現自己竟怎麽也做不到。
沈熙的目光仿佛已經將一切抽絲剝繭，看了個一清二楚。
“砰砰”，輕輕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一室尷尬。
護士從門外走了進來，似乎也察覺這氣氛有些不對勁，視線在沈熙和季之衡之間遊離，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
“什麽事？”季之衡率先問出聲。
他板著臉的時候表情太嚴肅，有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護士手裏拿著檢查表，小心翼翼地答：“我……我來帶沈小姐去做檢查。”
季之衡點頭：“去吧。一會兒把結果交給我。”
說完，他推門出了病房。
季之衡這個boss離開後，小護士明顯露出一副舒了口氣的表情：“沈小姐，麻煩跟我來……”
沈熙跟在她身後，心情複雜。
在她麵前，季之衡一直都是個一臉笑容好相處的人，她幾乎從沒意識到過，季之衡也有嚴肅冰冷的一麵。
就像她從沒察覺，季之衡對自己的關心，早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程度。
“沈小姐，這邊。”護士的話讓沈熙抽回思緒。
沈熙點點頭，走進去抽血檢查。
她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墨謙辰，事情在這裏截止就行，往後她不會再和季之衡單獨接觸……
檢查的項目有些多，幾乎可以說是做了一次全身體檢。
做完所有這些，已經到了中午。
墨謙辰打來電話，語氣透著擔心和焦急：“熙熙，你在醫院？”
第四百八十八章 阿辰就是這麽對她的？
“嗯，有點感冒發燒，過來做個檢查。”沈熙答。
“我很快過來。”墨謙辰言簡意賅。
沈熙知道他今天事情很多，於是拒絕：“我剛剛出了一身汗，體溫降下來了，應該是沒事了，現在正打算睡一覺，你就不要過來了……你先忙，晚上我出院之後去公司找你好不好？”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墨謙辰勸住了。
沈熙放心地掛了電話，躺在病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
她白天睡眠很淺，隱約感覺有人在探自己的額頭，睜開惺忪的眼，對上了季之衡的目光。
他明顯有些擔心，又帶有一絲把沈熙吵醒的歉意：“對不起，我以為……”
“沒關係。”沈熙坐起身，“我已經快好了，你可以去忙別的病人了。”
季之衡卻並沒離開，而是站在原地：“你燒完全退下來之前，我心裏不安穩。之前鄭達要槍殺我，是你幫我擋了那顆子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好歹給我個報恩的機會。”
沈熙：“……”
她這才發覺，自己和季之衡之間，不知不覺已經牽扯了太多。
“我隻是出於本能，不管那天的人是你，是小果，還是別的朋友，我都會去救。所以不要再說什麽報恩不報恩了，再說你幫我的也已經夠多了。”沈熙說得很直白。
一個人心裏隻有一個位置，她心裏那個位置早就被墨謙辰占據，再裝不下其他人。
與其模棱兩可地讓季之衡誤會，不如現在就把話說清楚。
如果可以，她願意和季之衡當一輩子的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和戀人無關。
“好，我知道了。”季之衡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苦笑點頭。
那雙眼睛裏的情緒太複雜，像是有道看不見的傷口在蔓延。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沈熙動了心？
這個答案，就連季之衡自己也說不清。
他隻知道，在得知沈熙和阿辰登上了亞太商會的那艘遊輪之後，一貫自詡冷靜的他，整個人突然慌了。
雖然還沒查到陸硯如這個人的存在，但季之衡察覺，有股來曆不明勢力一直在暗暗針對沈熙、打壓林氏集團。
在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下，阿辰居然敢帶著沈熙去參加亞太商會？
太平洋海域是公海，萬一發生什麽事，就連救援都極其困難！
那一瞬他腦海裏竟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沈熙身邊的人不是阿辰，而是他，他一定不會讓沈熙遇到這樣的危險！
這念頭太清晰明確，像是早已在他心裏循環往複過千百遍。
是啊，如果是他，一開始或許就會保護好沈熙，不會讓沈熙和溫芙有任何接觸，更不會選擇相信溫芙……
還有之後沈熙的屢次遭綁架，換做是他，他就厚著臉皮每天陪在她身邊，不信那些綁匪會有可乘之機。
再不濟，他也不會帶沈熙去那麽危險的公共海域，參加底細不明的亞太商會。
季之衡恨不得親自開直升機過去！
他剛準備動身，就傳來了國際刑警介入，沈熙很安全。
季之衡大大鬆了口氣，情緒的波瀾起伏讓他意識到自己很不對勁。
他不想戳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於是強忍著沒有去見沈熙，隻給她打去了一個電話。
然而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在心裏層層積壓，無從消散，在見到沈熙虛弱地來醫院之後，季之衡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衝動。
她一個人虛虛弱弱地坐在候診室裏，身邊隻跟了個保鏢，四周壓根不見阿辰的蹤影。
甚至她燒退了，都已經在病房睡了好幾個小時了，阿辰也遲遲沒有趕來。
阿辰，就是這麽對她的嗎？
第四百八十九章 傅少，你在跟我打啞謎嗎？
“阿辰他今天是不是很忙？”季之衡知道自己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是挺忙的，”沈熙點頭，“已經六點了，他快下班了，我正好過去等他一起吃晚餐。”
說著，她起身穿上外套，頓了頓，又看向季之衡，“對了，我的燒應該已經退了吧？”
為了以防萬一，季之衡再次給沈熙量了一次體溫。
他看了一眼體溫計：“三十七度，體溫正常。”
這下，他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沈熙離開了。
沈熙走出病房，保鏢緊隨她身後。
季之衡定定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有那麽一種微妙的，不可言說的感覺，悄悄在他心裏冒出了頭。
他對談戀愛這種事向來不熱衷，對結婚就更沒興趣。
在燈紅酒綠的夜場，在豪車雲集的俱樂部，或許會有女孩子向他要微信，甚至給他遞房卡邀他過夜……
卻從來沒有誰會特地來等他下班，和他一起吃晚餐。
季之衡伸出手，在胸口的位置壓了一下。
這感覺究竟是羨慕還是嫉妒，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
……
醫院樓下。
沈熙剛要坐上車，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沈小姐……”
她回過頭，見是傅楚天。
傅楚天最近又清瘦了不少，整個人看像是一根竹子。
“傅少找我有什麽事？”沈熙頓住腳步，“如果是為溫小姐的事來的，恕我幫不了你。”
溫芙在國際刑警手裏，她可沒有那個麵子叫國際刑警放人。
再說，即便真有這個麵子，她也不會用在溫芙這個仇家身上。
傅楚天眼神複雜：“沈小姐何必自謙，你當然幫得了我……。”
沈熙不語，轉身要走。
她和傅楚天沒什麽可聊的，這人中毒太深已經沒得救了。
其實仔細想想還是有點悲涼的，畢竟傅楚天之前和她多少也算是朋友，如果不是因為溫芙，大抵不會走到這一步。
身後忽然又傳來傅楚天的聲音：“那件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什麽事？”沈熙頭語氣淡得出奇。
“墨謙辰的身份。他就是陸硯如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傅楚天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似乎拿準了沈熙一定會回頭。
果然，沈熙聽了這話，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
這件事隱瞞得這麽好，就連季之衡都不知道，傅楚天又是怎麽查到的？
她轉過身，心裏的驚訝呼之欲出，卻竭力沒表現在臉上。
她在賭，賭傅楚天不過是在試探自己。
“什麽陸硯如一直在找的人？傅少，你這是在跟我打啞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