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精神病這幌子特別好
第283章 精神病這幌子特別好
這天回家之後，沈熙的心出奇的亂。
她甚至無法專心畫設計稿，隻呆呆看著窗外的雨點出神。
過了一會兒，薑小果的電話打了過來，沈熙這才記起自己約了小果今晚一起去泡圖書館。
“熙熙，你聲音怎麽有氣無力的，你是不是生病了？”薑小果在電話那頭關心地問。
“可能是下雨了，有點著涼。”沈熙答。
薑小果不太放心她：“那還是別去圖書館了，一會兒我去你家找你。”
沈熙答應下來，約摸過了半小時，薑小果過來了。
一見麵，她就不由自主皺起了眉：“熙熙，你是不是又見墨謙辰了？”
能讓熙熙心情變得這麽差的人，除了墨謙辰還有誰？
“我在醫院遇到他了。”沈熙點頭說道。
“我就知道！”薑小果義憤填膺，“要不是因為他是墨謙辰，我就找幾個人把他套麻袋打一頓了，對了，他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
沈熙：“……”
那倒也不必。
薑小果忍不住又問墨謙辰這次說了些什麽，沈熙如實說了，薑小果聽得從鼻孔裏哼出一聲。
“熙熙，你有沒有發現，精神病這幌子特別好使？要不我說自己是精神病，去替你狠狠扇那個溫芙！”
沈熙總算是被她逗樂，噗地笑出聲。
薑小果很有男友力地拍了拍她的肩：“熙熙你還是笑起來好看，和我在一起，可不許你這麽愁眉苦臉！”
有了薑小果的安慰，沈熙暫時把那些煩心事拋在腦後，跟她討論起了參加ELLA婚紗設計大賽的事。
沈熙已經過了初賽，複賽需要的不是設計稿，而是成品。
她想用一種很少有人用的材料，做一次特別的設計。
有些事想做就要去做，嚐試過後哪怕失敗了也用不著後悔，她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後悔。
接連兩天，沈熙總算把複賽要用的材料準備了個七七八八。
星期一來到公司的時候，顧妍似乎氣不太順，臉色比平時更加難看，把一疊文件甩在沈熙桌上：“打印裝訂好，一會兒跟我去跟合作商對接。”
明明沈熙隻是個實習生，卻不知怎麽頗得部門主管看重，甚至就連跟合作商對接這種事，主管也要她帶上沈熙一起！
憑什麽？
難道就憑沈熙長得好看？
顧妍心裏又妒又恨，壓根沒想過這是因為沈熙勤快能幹的緣故。
沈熙沒說話，直接把文件打印裝訂好，和顧妍一起來到小會議室見合作商。
一進小會議室，顧妍就換了一副臉色，笑得甜如蜜，連多年頸椎病導致的拿鼻孔看人似乎也不治而愈：“龔經理，好久不見啊，請坐請坐！”
說著又環顧四周，“咦，傅總呢，他這次沒來嗎？”
“傅總出去接電話了，一會兒就過來。”對方龔經理微笑說道。
坐下之後，顧妍沒忘了朝身邊的沈熙白上一眼：“還愣著幹什麽，文件呢？做事毛手毛腳、拖拖拉拉的，公司養你們這些實習生真是白養了！”
當著合作商的麵，沈熙沒有懟回去。
她不像顧妍，可以不顧公司的臉麵讓外人看笑話。
門口，傅楚天詫異地看著坐在裏頭的沈熙。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看錯，沈熙是林老爺子的親孫女，怎麽可能會來這裏當實習生？
然而那的確是她，站在另一個女員工身邊，連被人翻著白眼指責也不敢還嘴。
傅楚天沉默看著，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如果沈熙真就隻是個掀不起半點風浪的小實習生，該有多好。
這樣，溫芙就不會因為嫉妒她而痛苦……
傅楚天在原地沉默地站了片刻，沒進會議室，而是給裏頭的龔經理發了一條短信，然後轉身離開了林氏集團。
龔經理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不禁愣了愣。
雖然自家傅總因為那位溫小姐的事惹惱了家族長輩，被下放到小公司處理這些雞毛蒜皮，但從來沒有怨言，凡事事無巨細、親力親為。
怎麽這次都到了人家集團總部了，卻連麵都沒露就走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龔經理還是坐下來按部就班辦起了事。
雙方很快對接完畢，都簽了字。
顧妍笑盈盈地送龔經理出去，轉過頭看向沈熙的時候則是一連嫌惡，變臉堪比翻書：“還不快把文件送去主管辦公室？”
第284章 有的是辦法讓她低頭
沒了外人，沈熙懶得慣著她：“請問文件編號錄入公司係統了嗎，日期和簽名核對過了嗎？都沒做就直接叫我送去主管辦公室，請問你是嫌被訓得還少嗎？”
“……”
兩個“請問”，直接把顧妍問懵了
沈熙把文件塞她手裏：“去吧妍姐，離下班還早呢。”
等顧妍反應過來要發飆的時候，沈熙已經推門出了小會議室。
顧妍一句“你以為你是誰”都已經掛到嘴邊了，迫不得已咽了回去，把手裏的文件攥得緊緊。
她就不信，還找不到機會整這個實習生了！
臨到下班的時候，顧妍突然不知去了哪，主管出來問早上的文件簽沒簽字，結果居然找不到人。
“小沈啊，你知不知道小顧去哪了？”主管問。
沈熙搖頭：“我沒注意。”
主管看了眼顧妍桌上的文件，找出其中一份，拿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他卻又拿著那份文件出來了。
“小沈，這份文件的簽名怎麽被抹得髒兮兮的？趁著還沒下班，你趕緊去找那個龔經理再簽一份，這東西今天就得交啊！”
顧妍不在，沈熙隻能接過這份急活兒。
外頭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雨點淅淅瀝瀝，帶上了幾分秋日的寒意。
沈熙拿起傘，把文件塞進包裏，坐車趕去對方公司。
龔經理卻不在，接待她的是個秘書，讓她在休息室裏等。
“請問龔經理什麽時候能回來？”沈熙問。
秘書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半個小時左右吧。”
然而沈熙這一等，就是一個多鍾頭。
直到天都有些黑了，那位龔經理才終於露麵。
簽完字離開的時候正是晚高峰，路上到處都在堵車，主管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小沈，這件事嘛，比較急，文件簽好字沒有？”
“簽好字了，我馬上回公司。”沈熙答。
接完電話，看了眼堵得水泄不通的路，她索性撐開雨傘，步行往公司走。
雨下得越來越急，她的肩膀很快就被打濕。
擔心文件浸水，她特地把包抱在了胸前，好在兩家公司離得不遠，二十幾分鍾就到了。
匆匆剛到辦公室，沈熙把文件拿出來放在桌上，見顧妍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顧妍抱著手，上下打量被雨淋濕的沈熙，頗有些幸災樂禍：“喲，出去辦事了呀？看不出你一個小實習生還挺忙。”
說著，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故作驚訝。
“喲，這不是早上我和龔經理對接的時候簽的那份嗎，難不成出了什麽問題？”
“是出了問題，簽名被抹花了，需要重簽一份。”沈熙語氣很淡。
雖然她懷疑這是顧妍幹的，但沒有證據的事，沒必要說出來。
“簽名被抹花了？”顧妍嘖嘖出聲，“沈熙，我不是早就提醒你了嗎，日期和簽名都要好好核對，原來你什麽都沒做啊？什麽都沒做還一直催著我送去主管辦公室，是嫌被訓得還少嗎？”
沈熙有些無語，她懷疑顧妍的腦子不僅僅是進了水這麽簡單，說不定裏頭裝了一片汪洋大海。
“需要我提醒你嗎，小會議室是有監控的，話是從誰嘴裏說出來的，簽名又是被誰抹花的，一清二楚，所以麻煩你下次說謊之前，先想想會不會被打臉，免得我浪費時間跟你多費口舌。”
顧妍一噎，她險些都忘了還有監控這碼事。
“怎麽回事，怎麽還吵起來了？”這時候，主管的聲音從裏間辦公室傳了出來，“沈熙，事情辦妥了嗎？”
沈熙正要答，卻見顧妍突然拿起那份文件往桌上重重一扔。
桌上放著沈熙剛用過的一把雨傘，雨水已經蜿蜒了一小灘。
沈熙反應過來，卻已經太遲，那份文件被扔上去之後立刻就濕透，眼看是不能用了。
主管這時候正從辦公室裏走出來，顧妍見狀，二話不說就拿腔拿調地指著沈熙的鼻子罵起來。
“沈熙，你是長了個豬腦子嗎，好端端的一份文件怎麽到你手裏就淋濕成了這樣，這怎麽跟主管交代？我看你這個實習生也別當了，就你這種沒用的東西，小學生辦事都比你利索！”
這種事顧妍之前沒少幹，實習生嘛，當然是用來拿捏的。
就是被潑了髒水，那也隻能受著。
沈熙不是挺橫嗎？一看就是沒受過打壓的，自己有的是辦法讓她低頭！
第285章 每次擁抱的開場白
顧妍正罵到興頭上，冷不防那份濕透的文件迎麵飛來，被甩在了她臉上。
粉底、睫毛膏一下就糊開，顧妍猛然怔住。
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之後，她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沈熙，你這是幹什麽，反了你了，你一個實習生，你敢——”
話沒說完就被沈熙打斷：“我有什麽不敢？”
這次，她是真生了氣。
“實習生怎麽了，實習生就該背黑鍋？我剛才就提醒過你，說謊之前先看看會不會被打臉，小會議室有監控，辦公室裏難道沒有？到底是誰把文件打濕的，又是誰在大言不慚地惡人先告狀，隨便一查就能查到，你真當別人都跟你一樣蠢？”
顧妍結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換做平時，她立刻就衝上去抓沈熙的臉了，可這是在公司，不是在外麵，而且主管就站在一邊。
顧妍心裏堵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逼不得才勉強已憋出一句：“我……我剛才那是不小心，才會把文件弄濕。”
“我管你是不是不小心？事情是你辦砸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到對方公司門口守到天黑也好，去人家家裏找人簽字也好，都跟我無關，下次趾高氣揚地罵人之前先出公司左拐去鑰匙店，那裏會有人問你——你配嗎？”沈熙聲音冷冷。
說完，她拿起傘和包包直接出門進了電梯。
身後，主管和顧妍臉色各異。
顧妍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自己這是被一個實習生當著主管的麵給懟了？
就算是自己幹的又怎麽樣，沈熙她憑什麽這麽橫？
顧妍愈發惱恨，一轉頭卻對上了主管黑如鍋底的臉。
“顧妍，我沒跟你說過這份文件今天就要交嗎？還愣著幹什麽，馬上去找龔經理簽字！就是熬通宵也得給我把這字簽了！”
顧妍一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地拿起文件去了。
另一邊，沈熙離開公司，沒想到墨謙辰的車正在樓下等著她。
冷霖下車，恭敬地替她打開車門。
沈熙卻沒有上車，隻是看著車後座的人：“墨先生又有什麽事找我？”
墨謙辰抬手，冷霖會意撐起了傘。
他從車上下來，接過冷霖手裏的雨傘，走向沈熙。
“車禍的事有線索了，溫芙在法國有過一個追求者，她前夫的死很可能是那人的手筆。那人跟著溫芙來了國內，現在就在江城。”
“是嗎？”沈熙一點也不相信。
墨謙辰示意冷霖遞過一份資料，沈熙看了一眼上麵的照片，那男人一頭棕發，眉眼深邃，臉頰過分清瘦，明顯是個混血兒。
沈熙三兩下看完資料，得出關鍵信息——中法混血，是個貴族，和溫芙是在法國認識的，中文名叫司與。
這人資產豐厚，的確有買凶殺人的資本。
不過比起墨謙辰給她的這份資料，她更願意相信自己在孤兒院查到的線索。
狡兔三窟，溫芙不可能隻做一手準備，更不可能隻有一種辦法買凶，這個叫司與的人很可能並沒參與這次的事。
“墨先生，謝謝你的幫忙，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她開口。
墨謙辰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除了這些，你沒有別的想跟我說嗎？”
沈熙搖頭：“沒有……”
話音沒落，就見墨謙辰上前了一步。
這場景太熟悉，是每次擁抱的開場白。
沈熙下意識怔住，墨謙辰卻隻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片溫暖覆蓋在肩頭的時候，沈熙鼻尖湧起一絲細微的酸澀，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著涼感冒了。
“你的衣服濕透了，我送你回去。”墨謙辰沉聲說。
語氣裏的溫柔依舊如昨，沈熙聽得恍惚了一下，卻還是堅定搖頭：“不用了，小銘很快就來了……”
話沒說完，果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沈銘的聲音：“姐，這裏！”
看到小銘亮起了車燈，沈熙連忙快步走了過去，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在逃。
可她又有什麽理由要逃？
分明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在麵對墨謙辰的時候，自己總會莫名地失了幾分底氣？
是因為他氣場太足，還是因為他溫柔的語氣太能蠱惑人？
沈熙深吸一口氣，坐進沈銘車裏的副駕駛座，極力沒有回過頭去看墨謙辰。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他仍站在剛才的地方，那道過分深邃的視線正隔著車流和人群，遙遙落在自己的身上。
第286章 需要更勁爆點嗎?
車裏，沈銘一眼就看到了她肩頭的外套：“姐，這是墨謙辰的衣服？”
沈熙回過神，點頭：“是啊。”
沈銘一聽，二話不說就脫下自己身上的夾克，交到了她手裏，隻差沒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
沈熙：“……”
她無語地接過沈銘遞來的夾克：“不用了，把空調開高幾度就好。”
沈銘點頭，接著又給她遞了一個食盒：“劉媽怕你路上餓，給你做了煎餃，是韭菜雞蛋餡兒的。”
“你和爺爺都吃過飯了嗎？”沈熙接過食盒問。
沈銘搖頭：“爺爺不肯吃，說要等你一起，我也沒吃。”
沈熙就知道會是這樣，爺爺年紀大了，腸胃不好，吃飯一定要按時。
沈銘雖然術後恢複得很好，但也經不起餓。
所以在顧妍一次兩次找事的時候，她才真動了氣，家裏還有小銘和爺爺在等她，她哪裏有空陪顧妍在那兒玩職場宮心計？
“你也吃一個。”她拿起筷子，喂了個煎餃給沈銘。
殊不知這一幕，被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拿著攝像機拍了下來。
那人拍好之後，把照片傳送了出去，然後發了條消息。
【這種程度夠不夠，還需要更勁爆點的嗎？】
……
回去的路上，沈熙把車裏的空調開高了好幾度。
她總覺得自己最近像是病了，卻又說不出究竟病在哪裏。
那種疲倦的感覺像是從骨頭深處滲出來的，她明明很困，每晚卻總是睡不安穩，就連平時愛吃的也一點都吃不下了。
食盒裏的韭菜雞蛋餡兒煎餃，她隻吃了兩口就覺得油膩。
“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沈銘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可能有點小感冒……沒事，回去泡個熱水澡就好。”沈熙答。
她不想讓弟弟為自己擔心。
回到林宅，沈熙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吃過晚飯之後泡了個熱水澡暖身體，穿著寬大柔軟的睡袍躺到床上，那種類似感冒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她拿起冷霖遞給自己的那份資料又看了幾眼，那個混血兒司與瘦得有些病態，眼神太純粹，眉眼中透著一股溫柔和憂鬱。
與其說是凶手，不如說，他更像是一個受害者。
直覺告訴沈熙，這個人不太可能和買凶殺人的事沾邊。
不過人不可貌相，這種事也說不定。
與此同時，溫家。
溫芙接通了一個視頻，畫麵裏的男人一頭棕發，表情無比溫柔，甚至帶上了一絲乞求：“你終於願意跟我通話了……”
“對不起，我最近太忙。”溫芙語氣歉疚。
忙？
一個沒有事業，又不熱衷於學業的千金大小姐，能忙到哪裏去？
男人卻不覺得她是在說謊，隻覺得心疼。
他點頭：“我聽說你的家族又想要讓你聯姻，溫芙，你最近是不是過得很不好，不如你跟我回法國……”
第287章 深情
溫芙搖頭：“你難道忘了，法國對我來說也不安全。”
她前夫的家人，至今還在追查那次的交通事故。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不少人已經認定那就是她幹的，甚至有人出重金，要雇人把溫芙帶去交到他們手裏。
司與看著她臉上若有若無的苦笑，愈發心疼：“那些事我都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知道。”
“你確定沒留下任何線索？”溫芙眼神帶上了一絲警惕。
司與點頭：“我很確定……萬一，我是說萬一，有線索漏下了，我就說是我幹的，不會讓這件事牽扯到你。”
這自然是溫芙最想要的結果，她極好地克製住想要上揚的唇角，依舊是一副溫柔而悲憫的表情。
“不行，我不能讓你為了我做到這份上……”
“我們已經在教堂結過婚了，即便沒有登記，你也是我的妻子，作為丈夫，我當然應該保護你。”司與說得極其認真。
當初溫芙驚慌失措地來找他，說她開車出門的時候，發現車的刹車有些不靈，回來之後就修理了一下，結果第二天她的丈夫坐著那輛車失了事。
所有人都認定她是凶手，揪著她不放。
在知道這件事後，司與立刻派人把她保護起來，過了一段時間等事情稍稍平息後，用私家飛機送她回了國。
不然，憑溫芙的本事不可能在法國順利脫身。
而在回國之前，兩人已經在法國的教堂裏，請神父證了婚。
司與還記得當時的場景，那天溫芙沒有穿婚紗，隻穿了一條簡單的白色的長裙。
這是一場隻有新郎、新娘和神父的婚禮，安安靜靜，悄無聲息，離開教堂的時候，門前飛過了一群象征著純潔的白鴿。
“我的家人隻想用我完成商業聯姻，根本沒想過我這輩子會不會幸福……司與，你不是個生意人，他們是不會同意我嫁給你的。不過這不重要，我們不需要去登記，隻要我心裏知道，你是屬於我的就行……”
溫芙在教堂門口溫柔地說著，這種淺薄如紙一戳就破的“深情”，司與卻信了……
此刻，溫芙看著這個和自己視頻通話的“丈夫”。
“有些想對我不利的人，正在查我的事，可能會查到你身上，你最好還是先離開江城避一避風頭。”
司與一向對她言聽計從：“好，我明天就走。”
溫芙搖頭：“不要等到明天，你今天就走，等我的消息，事情過去之後我會通知你回來的。”
司與答應下來，溫芙在心裏略略鬆了口氣。
打完這通視頻電話，她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紅酒，忍不住感歎：“有個替罪羊的感覺真不錯……”
尤其是這隻替罪羊還主動要求替她承擔一切，這讓她都有些舍不得叫他去死了。
好在這樣的人，她身邊從來不缺。
即便少了一個對她關懷備至的司與，也還有把她視若珍寶的傅楚天。
論起本事，傅楚天可絲毫不輸司與。
“對了，小姐，‘剛才攝影師’那邊來消息了，”管家恭敬地遞過一個手機，“他說那位沈小姐和她的弟弟，可真是親密無間。”
“哦？”溫芙挑挑眉接過手機，手機裏是沈熙和沈銘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大多十分刁鑽，兩人看上去不像姐弟，倒像是一對耳鬢廝磨的小情侶。
溫芙一張張看下去，十分滿意。
“需要發布出去嗎？”管家問。
溫芙勾了勾唇，卻是搖頭：“先留著，現在還不到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
第288章 你要小心
這天晚上，沈熙接到了墨謙辰的電話。
他從善如流，這次是用冷霖的號碼打過來的：“很晚了，墨太太睡了嗎？”
沈熙早就躺在了床上，隻是怎麽也睡不著。
她握著手機坐起身，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淡一點：“還沒有，請問墨先生是查到什麽了嗎？”
墨謙辰聽出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感冒。
他有些不放心：“你今天是不是淋了雨，回家之後有沒有吃藥？”
“沒有，我沒事，不需要墨先生關心，”沈熙嘴硬得很，“我的時間很寶貴，墨先生還是說正事吧。”
墨謙辰：“……”
沉默了幾秒，他說起正事：“法國的那樁案子，和那個叫司與的人有關。有目擊者認出他在案發現場出現過，可能帶走了重要物證，不過因為他貴族的身份，所以這件事被掩蓋了下去。”
沈熙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即便法國那樁案子真是這人幹的，也絕對和溫芙脫不了幹係。
“墨先生，之前你說這人在江城，你能找到他嗎？”她問。
“他住在山林別墅，我已經派人過去了。”墨謙辰答。
沈熙放下了心，不管有沒有線索，先把這人找到再說。
“下周是林氏集團的周年慶，林老爺子似乎有意在當天公布你的身份，林宏笙對你有敵意，可能會對你不利，你要小心。”墨謙辰接著叮囑。
墨家的人都沒有受邀，可見林老爺子對他還沒消氣。
沒被邀請，自然不好入內，更不好派保鏢護在沈熙身邊。
倒不是說林老爺子的人就通通是飯桶，隻不過隻有把自己的人安排在沈熙身邊，墨謙辰才能徹底放心。
“我知道了，謝謝墨先生關心……”沈熙點頭。
略一想，她不免詫異。
爺爺從沒在墨謙辰麵前說過會在當天公布她的身份，事實上不止是墨謙辰，這件事被保密得很好，就連很多林氏集團的高層都不知道。
那墨謙辰又是怎麽知道的？
不管是探聽到的還是猜到的，管中窺豹，都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拋卻他對溫芙的盲目信任不說，在其他事情上他似乎從沒掉過鏈子。
沈熙客氣而生疏地道完謝，就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墨謙辰看著逐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眼前似乎浮現出昔日沈熙躺在枕側安靜睡去的模樣。
心突然就像是缺了一塊，變得不再完整。
他擔心她的感冒，於是吩咐冷霖準備了藥，第二天送去沈熙公司。
等沈熙一覺醒來的時候，頭已經沒那麽昏沉了。
她起身洗漱，來到公司，剛進辦公室就見自己桌上放了一些感冒藥。
有膠囊，有衝劑，還有口服液。
幾盒藥下麵壓著一張紙條，那是一份他手寫的用法用量說明。
沈熙：“……”
不用說，一定是墨謙辰派人送來的。
她把這些藥全放到抽屜裏，本想把他手寫的字條也扔進垃圾桶，卻鬼使神差頓了頓，然後收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事給了顧妍一個教訓，一天下來她居然靜悄悄沒再作妖，隻在臨下班的時候遞給了沈熙一張安排表。
她的語氣很尋常，絲毫沒有往日的刻薄，好像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突然就會說人話了似的。
“沈熙，下周一是集團的六十周年慶，到時候你負責公司的庫房，如果有人要進去拿東西，你得登記清楚。”
沈熙接過表格：“嗯，我知道了。”
她轉身走後，顧妍盯著她的背影，極力掩藏自己眸光裏的冷意。
第289章 一會兒有你好看
周年慶的事，林老爺子顯然比沈熙更上心。
他叫來孫管家，給沈熙準備了足有一百套禮服，每一套都有對應的珠寶和包包。
一想到自家寶貝孫女要在周年慶上亮相，老爺子就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多了幾道。
他不僅要把股份轉讓給沈熙，還要為沈熙改姓林。
林熙……
念叨著這個名字，林老爺子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沈熙沒忍心破壞爺爺的好心情，隻裝作是隨口問了一句：“爺爺，二叔知道你打算在周年慶上把股份轉讓問我嗎？”
說起林宏笙，林老爺子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熙兒你放心，這點事爺爺自己能做主，用不著過問別人！”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他這二兒子可一直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還是孫女好，根正苗紅，這麽多年流落在外頭也沒長歪，像極了自己老伴年輕的時候。
沈熙：“……”
她怎麽覺得，爺爺好像一直不太喜歡林宏笙？
林老爺子從她神色裏察覺了一絲異樣：“怎麽，他最近找你麻煩了？”
沈熙搖頭：“那倒沒有……爺爺，二叔以前和我爸媽關係怎麽樣？”
回想起從前的事，林老爺子歎了口氣：“孩子大了各有主見，關係也就那樣。”
說著，他叮囑沈熙。
“熙兒，你記著爺爺一句話，你可以跟你二叔學做事，但不能跟他學做人，有些事情你反而比他拎得清。”
沈熙不解，接著又聽爺爺說起林宏笙年輕時候的事。
那會兒他才十八歲，生日晚上醉駕出了車禍，撞翻了一大片綠化帶，之後想也不想就駕車逃逸，還找人頂了罪。
林老爺子知道之後大為火光，一查才知道，自家這個兒子在外頭沒少闖禍，每次鬧出事來就打著林家的名號一一找人擺平，而且還都是瞞著他的。
之後挨了訓雖然有所收斂，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勁兒，逐漸轉變成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陰沉。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這種感覺濃霧似的一點點加深。
林老爺子知道龍生九子的道理，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品性一般，所以從來沒重用過他。
“熙兒啊，爺爺既然打算把家業交給你，就會為你把後路鋪好。你二叔自有你二叔的前途，我雖然不打算讓他當繼承人，但也不會虧待了他，隻要他安分踏實不胡作非為，這輩子不愁沒有權勢地位。”他繼續說道。
沈熙點頭：“爺爺，我明白了。”
林老爺子對自家這個寶貝孫女，是怎麽看怎麽喜愛：“參加周年慶的禮服挑好了嗎？要是沒有喜歡的，爺爺再找設計師來給你做。”
沈熙連忙搖頭：“不用，我已經挑好了。”
她挑的是一條款式經典的白色吊帶裙，頭發挽起，戴上珠寶，落落大方得恰好到處，絲毫不顯得張揚。
很快就到了周年慶這天，按理說實習生隻要穿工作服就好，畢竟他們不是宴會的主體。
但高層下了指示，實習生也要盛裝出席，如果沒有合適的禮服，公司可以提供。
顧妍看著一身高定禮服的沈熙，酸得不行。
她竟然跟沈熙這個實習生撞了衫！
兩條裙子雖然款式有些相似，但細節大不一樣，而且穿在沈熙身上，就是比穿在她身上好看，這叫她怎麽能不氣？
“公司給你們實習工的那堆禮服，不都是品牌方讚助給傳媒部的舊貨嗎，怎麽你這件是新款？”顧妍沒好氣地問。
沈熙嗅到一股子檸檬味，臉色平淡地看著她：“可能是我運氣比較好。”
顧妍：“……”
她不甘心，又問：“你這條項鏈是在哪買的，看起來還挺真，估計得有好幾百吧？”
“是啊，好幾百。”沈熙點頭。
不過不是幾百元，而是幾百萬。
“我要去庫房了，請問還有別的事嗎？”她問。
顧妍壓住喉嚨裏泛濫的酸意：“沒有，你去吧！”
沈熙轉身進了庫房，顧妍看著她的背影，臉色逐漸變冷。
很得意是吧？
一會兒有你好看！
第290章 夠刺激
顧妍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去了會場，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地中海發型的男人，笑容甜膩地走了過去。
“劉哥，我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兒。”
“是小顧啊，你找我有什麽事啊？”地中海眯起眼睛，視線落在顧妍白花花的胸口。
那目光如沾了油的刷子，看得顧妍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勉強擠出笑臉，給他敬酒：“劉哥，我跟你也算是認識好些年的老朋友了，當然要想你喝一杯了。”
這個劉嶸一喝醉就喜歡亂來，原本是公司的中層幹部，挺有前途。
後來因為某次團建的時候喝大了調戲女員工，險些做出醜事，才被調離總公司，降職成了分公司的一個小主任。
顧妍深知他的秉性，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邊說邊不停給他灌酒。
劉嶸被哄得找不著北，還以為顧妍這是看上了自己。
酒壯慫人膽，他一個已婚男人，平時看到漂亮女人最多隻敢嘴上調戲幾句，喝多了之後卻敢大著膽子伸手去摸了……
顧妍見他臉紅耳赤，心想差不多了，非但沒阻止他摟自己腰的動作，還火上澆油地拋出一個媚笑：“劉哥，別呀。這裏人多，庫房才安靜……”
劉嶸腦子裏就跟有煙花炸開似的，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他險些笑成一朵雞冠花：“我就喜歡小顧你這種膽子大的，夠刺激！”
顧妍強忍著惡心，領著他來到庫房外頭，卻發現這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個保鏢模樣的人。
“劉哥，你等等我，我馬上過來。”顧妍說著，走過去朝那兩人問，“你們不去會場守著，在這裏做什麽？”
兩個保鏢當然不會告訴她，他們是在保護沈小姐的安全。
“會場有會場的人，我們負責的是這片區域。”其中一人道。
“林董讓你們過去一趟，說有要緊事安排。”顧妍撒起謊來連眼皮都不眨。
她口中的林董，自然是指的林老爺子。
如果她說的是別人，而不是老爺子，兩個保鏢或許還不會被她支開。
偏偏她歪打正著搬出了老爺子，兩個保鏢見她胸口掛著職工的名牌，以為是老爺子身邊的工作人員，聞言不疑有他。
支開保鏢之後，顧妍回過身，甜膩著嗓子朝不遠處的劉嶸問道：“劉哥，你想不想玩捉迷藏？”
……
沈熙聽到門口傳來細微的動靜，並沒有在意。
她把筆記本電腦帶到了庫房裏，抓緊空閑時間，想盡早完成ELLA複賽的設計，然而就在她正聚精會神做設計圖的時候，頭頂的燈突然滅了。
偌大的倉庫裏本就隻有她一個人，燈光熄滅之後顯得尤其空曠可怖。
沈熙站起身，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她立刻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了過去：“誰在那？”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難聞的酒氣，那男人打著酒嗝兒：“小顧，你在這兒啊，害我好找……”
小顧？
沈熙皺眉：“你找錯人了！”
而對方醉得不著四六，顯然腦子稀裏糊塗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找錯人了？小顧，你可真會玩……捉迷藏玩完了你還想玩什麽，想讓我把你當成空姐還是小護士啊？”
說著，他似乎生怕沈熙跑了，張開手臂嘿嘿笑著撲了過來，宛若餓狼撲食。
沈熙不等他靠近就一腳踹了過去，對這種醉鬼有什麽好客氣？
“滾出去，再不滾我叫人了！”
那人被踹了個踉蹌，劇痛之後一股惱火迅速竄上了天靈蓋：“好你個顧妍，把老子叫到這兒來裝什麽清高？還叫人，叫人來看你是怎麽勾搭老子的？”
沈熙聽得皺眉，這人把她認出了顧妍？
是真醉得不輕，還是在故意裝糊塗？
她沒時間細想這個問題，因為對方說著就猛地上前要抓她，她急忙朝門口跑去，卻在黑暗中被什麽絆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救——”
一聲救命還沒來得及喊出口，沈熙就被一隻散發著酒臭味的手捂住了嘴。
“叫你給老子裝清高，叫你把老子當猴耍，叫你還敢踹老子！”那人把她推倒在地，狠狠撕起她的裙子。
沈熙一顆心因恐懼而縮緊，一口朝那人的手咬了下去。
她咬得極狠，幾乎見血。
第291章 不怕，我在
那人觸電似的縮回了手，又痛又惱地揚起巴掌要往她臉上扇：“你還敢咬我？”
沈熙伸手去擋，手臂一痛，下一秒，卻被那人掐住了脖子。
兩人力量懸殊，沈熙不是對手，很快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
慌亂中，她強行壓下心裏的慌亂，伸手摸向自己的右腕，摸到了那串冰涼的鑽石。
手機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四周沒有任何光源，一片黑暗裏，她看不清最大的鑽石是哪一顆，隻能全憑手指摸索。
這顆不是，這顆也不是……
不過幾秒的功夫，那人已經跪在地上撕扯起了她的衣服……
沈熙絕望至極，然而就在這時候，手指觸摸到了一顆明顯形狀不同的鑽石。
就是這一顆！
摸到那鑽石的一瞬，沈熙立刻按了下去，同時拚盡全力想把撲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
她喉嚨已經被掐得嘶啞：“……放手，我已經報警了！”
“報警？玩玩而已，報什麽警？”那人滿嘴的酒氣噴湧過來，顯然沒把沈熙的威脅放在眼裏。
眼看那張嘴離自己越來越近，沈熙一陣作嘔，內心的絕望幾乎快要衝破喉嚨。
墨家的人一個都沒有受邀，墨謙辰即便看到她發出的求救信號，趕過來也需要時間。
她不敢相信，如果墨謙辰來遲會發生什麽……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庫房的門被人狠狠踹開，一人快步走了進來，身形高大而頎長，輪廓分明的臉在明暗交界中顯得冰冷可怖。
沈熙一怔，隨即一喜。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墨謙辰，眼前的他仿佛成了地獄的修羅！
那醉鬼也愣住了，抬起頭醉眼朦朧地朝門口看了過去，眼睛對上光線，下意識地眯了起來。
迎麵而來的是重重一拳，又準又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鐵鏽般的腥味頓時彌漫在四周，隻一拳，墨謙辰就把人打得昏死過去。
目光落在沈熙那件已經被扯破的裙子上，他眼神頓時變得更冷，眼尾甚至滲出了鮮紅的血絲。
一腳踹開那醉鬼，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把沈熙牢牢裹住：“不怕，沒事了……”
怪他來得太遲，才讓她遇上了這樣的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沈熙聽見自己的聲音在不受控製地發顫。
她才剛剛按下隱藏在那顆鑽石上的按鈕，墨謙辰就踹門進來了，除非他是超人，否則不可能這麽快就收到消息趕過來。
他出現在這裏，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墨謙辰把她抱在懷裏，語氣異常溫柔，看向一旁的昏死過去的醉鬼時，眼神卻明顯帶上了殺意：“這個不重要，你受傷了，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沈熙搖頭：“我的衣服破了，你先讓保鏢出去……”
保鏢出去，把門帶上，同時也把燈重新打開。
四周恢複了光亮，沈熙心裏卻依舊有些後怕，她不敢讓墨謙辰離自己太遠，隻讓他轉過身。
這樣，她才好把身上支離破碎的裙子脫下來。
墨謙辰沉默著背過了身，沈熙脫下長裙，裹上那件對她來說過分寬大的西服，衣服上似乎還沾有他的體溫，這讓她臉頰不由微燙。
第292章 誰欺負你了?
“我穿好了。”她小聲說道。
墨謙辰轉過來看著她。
沈熙的衣服大多都是淺色，很少有黑色，此刻她裹上他的西服，皮膚被襯得愈發白皙，仿若一片隨時可能融化的冰雪。
那雙腿露在外頭，略顯纖瘦，光潔如瓷。
隻是膝蓋上有被磕碰的淤青，還有被拖拽的紅印。
墨謙辰喉嚨發緊，他險些克製不住自己的怒意，勉強平複呼吸，不想語氣太冷嚇著沈熙：“除了這些，還傷到了哪？”
“我不知道。”沈熙腦海有短暫的空白，恐懼顯然還沒完全消散。
“我來……”墨謙辰話沒說完，硬生生止住，“我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
一位女醫生很快過來了，替沈熙檢查了傷情，上了藥。
“墨先生，墨太太左腳腳踝有些紅腫，身上有幾處軟組織挫傷，建議多臥床休息，這幾天不要勞累。”女醫生叮囑。
墨謙辰點頭，一旁的冷霖則接過了醫生遞來的一些外用藥。
醫生走後，墨謙辰派人從榭園取來一批晚禮服。
他知道這是這次的周年慶對沈熙來說很重要，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受了驚嚇就選擇缺席。
沈熙也的確沒打算缺席，她來到休息室，換上其中一條最為保守的禮服裙，遮住身上的淤青和紅痕。
又對著鏡子重新梳好頭發、補好妝。
做完這些，心情總算略略平複，然而轉念一想，又察覺到一絲可疑。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墨謙辰：“剛才你進庫房的時候，門是反鎖的？”
“是。”墨謙辰點頭。
見沈熙蒼白的臉恢複了幾絲血色，他稍稍放下心，正色開口：“那個庫房的門，隻能用鑰匙從外麵反鎖。”
沈熙聽得心微微縮緊。
也就是說，在那個醉鬼進去之後，有人在外頭用鑰匙鎖了門？
這種行為顯然是出於故意，因為沒有誰會在周年慶的時候特地跑去鎖庫房的門，尤其是明知裏麵還有同事在值班。
一個名字閃過腦海，沈熙臉色變了變：“我可能知道是誰幹的了……”
……
與此同時，一樓會場。
周年慶晚會早已經開始，暖場的小節目表演完畢後，就是林老爺子這個董事長上台致辭的環節了。
本該早就出現的沈熙，此刻卻仍舊不見人影。
林老爺子派人去庫房那邊找過了，庫房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老爺子心裏邊隱隱覺得有事，連帶著眼皮子也跳了起來。
這時候再一看身邊那兩個被人從庫房支開的保鏢，更覺氣得慌。
“別人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我真要找你們兩人，還用得著叫人傳話嗎？我是沒有手機，還是老年癡呆嚴重到不會打電話了！還愣在這幹什麽，快去給我找，要是熙兒有什麽事，我饒不了你們兩個！”
孫女沒找到，林老爺子哪有什麽心思上台致辭？
主持人不得已把排在後麵的節目挪到了前頭，一眾員工在下麵看著，除了少數幾個清楚晚會流程的，絕大多數都沒覺察端倪。
眼看一個個節目這麽插上去，主持人額頭上已經有點冒汗了，在後台找到林老爺子，結結巴巴地表示流程被打亂了，一會兒不太好控場。
那意思，是想讓林老爺子早些上台。
“我孫女都丟了，還致什麽辭？”林老爺子年輕時候就是個暴脾氣，人老了脾氣也更暴了。
一想到沈熙突然失蹤很可能是出了事，他整個人就血壓升高，恨不得叫全公司的人一起來找。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爺爺……”
來的是沈熙。
確切的說，是沈熙和墨謙辰兩個人。
林老爺子回過頭，見自家孫女完好無損地被墨謙辰牽著走了過來，一顆心總算是重重落了地。
再一看沈熙換了一身衣服，眼眶也有些紅，明顯是受了驚嚇，他哪還有什麽猜不到的？
當即就皺起白眉；“熙兒，誰欺負你了？”
第293章 你做得很好
冷霖作為一名盡職盡責的秘書，上前解釋：“是貴公司一名叫顧妍的職員，墨先生已經派人去‘請’她了。”
林老爺子這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這……”冷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沒說話。
他能說自家總裁是帶著一群人扮成廚師混進來的嗎？
他不能！
那些真正的米其林的廚師、糕點師都還在榭園做客呢，天知道墨總帶來的這群保鏢進了廚房之後，都做了些什麽吃的……
“我是怎麽進來的不重要，”墨謙辰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林老爺子，請借一步說話。”
林老爺子鬼使神差從他眼神裏看出了一絲凝重，皺皺眉朝身邊的人擺手。
後台休息室很快就被清了場，隻剩下林老爺子、墨謙辰和沈熙三個人。
“我懷疑有人會在周年慶上動手腳，所以一直派人盯著會場，”墨謙辰直入正題，“老爺子，有人在你要喝的酒裏動了手腳。”
至於那人究竟往酒裏放了什麽，暫時還不知道，需要經過化驗才能得出結論。
林老爺子聽得臉色一變。
每次周年慶，他這個董事長都會上台致辭，致辭前一定會先敬眾人一杯酒，這幾乎已經是老傳統了。
卻沒想到，會有人在這上麵做文章！
“墨家小子，”老爺子默了片刻，蒼老的目光轉向墨謙辰，“這事如果是真的，我林躍文欠你一個人情！”
墨謙辰搖頭：“我本意隻是想保護沈熙，是她提醒了我，你可能也會有危險。”
林老爺子麵露幾分詫異，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孫女。
沈熙斟酌了一下言語：“爺爺，我總覺得人心複雜，如果有人鐵了心不希望我當林氏集團的繼承人，既有可能在我身上做文章，也有可能在爺爺你身上動手腳，所以我才要墨謙辰派人盯著這次的周年慶……”
林老爺子在商界摸爬滾打數十年，是個老江湖了，自然聽得懂她言下之意。
“熙兒，”他臉上浮現出難得的嚴肅，“你做得很好。”
得到爺爺的肯定，沈熙心裏並沒有任何欣喜，她擔心的是等這件事情被查清之後，爺爺會很難過。
不管是誰，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背叛，都是會傷心難過的。
“林董，該您上台了……”主持人在外頭叩門，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焦急，他實在拖不下去了。
“時候不早了，是該上去了。”
林宏笙說著，朝沈熙示意。
沈熙會意地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由主持人領著來到了台上。
台下眾人的目光多少有些詫異，還以為沈熙是個走錯了地方的秘書。
“林董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這麽年輕的秘書？”
“我瞧著不太像秘書，秘書不是這氣質……”
第294章 林熙
有人一眼就認出了沈熙：“這不是我們設計部的實習生嗎，叫沈熙，剛來不到半個月。”
和沈熙同一個部門的人，不免在心裏默默同情起了她。
在周年慶這種重要的場合，走錯地方跑到了台上，恐怕是要被部門領導叫去“喝茶”的……
“是個實習生？實習生跑上去做什麽，怎麽還站著不動了？”
“她該不會是個網紅，想趁這機會蹭熱度出頭吧？現在這些年輕人，總喜歡幹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就是，指不定哪裏就架了一台相機在拍呢。”
眾人議論紛紛，不少閑言碎語落入沈熙耳朵裏。
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聽見。
“下麵，有請林董為我們致辭！”主持人說完這話，立刻退了下去。
天地良心，要是林董再不上台致辭，這晚會就沒法收場了！
這時候，侍者送來了兩杯香檳，林老爺子端起其中一杯，另一杯則被他交到了身旁的沈熙手裏。
這一看似細微的動作，頓時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明所以的人紛紛驚了，甚至懷疑老爺子是不是為老不尊，開始在外頭找年輕女人了。
極少數知道內情的，則選擇了閉口不言。
看來之前傳言的“真假孫女”一事是真的，這個叫沈熙的女孩子，應該就是老爺子找到的親孫女。
至於那個在老爺子身邊待了十年的林安若，據說是個假貨，而還心術不正，早已經被趕出了林家。
台上，林老爺子端起香檳，笑容可掬。
“今天是林氏集團六十周年的慶典，借著這次機會，我向大家介紹一個人，她就是我的孫女——林熙。”
隨著他介紹的動作，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到了沈熙身上。
沈熙穿著一條淺金色的禮服裙，明媚而大方，燈光打落在她身上，宛若朝陽。
林……林熙？
台下的顧妍，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殆盡，她簡直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
沈熙不是姓沈嗎，怎麽可能是林董的孫女？
如果她真是林董的孫女，那林宏笙豈不就是……她的親叔叔？
顧妍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一下子泵機了，回想起林宏笙之前說的那些話，一切其實早就有跡可循。
可那時候她根本沒往這方麵想，現在想來，所有的妒忌，所有的刻薄，所有的算計……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顧妍隻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不，一耳光還遠遠不夠，自己怎麽居然有膽子算計起了林董的親孫女？
要是劉嶸剛才在地下室裏得逞了……
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害怕，勉強安慰自己劉嶸應該是沒得逞的，否則沈熙現在怎麽可能好端端地站在台上？
可為什麽劉嶸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庫房也不見他的人影？
顧妍兩腿有些發軟，不敢再往細處想。
她想找林宏笙問個清楚，想讓林宏笙為自己求情。
不管沈熙有沒有被劉嶸輕薄，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擠兌沈熙的事，不管拿出哪一件，都足夠讓自己被開除一萬次……
好不容易隔著人群遙遙看見林宏笙，顧妍正要喊出聲，卻發現對方的臉色竟比自己的還要詭異和難看。
第295章 穿幫
林宏笙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死死盯著林老爺子手裏的那杯酒。
老爺子仰頭喝酒的動作，落在他眼裏仿佛慢放了數十倍。
他看著老爺子喝光了一整杯香檳，看著老爺子放下酒杯，看著老爺子朝眾人宣布沈熙是他的繼承人……
一切都和他做過的那些噩夢一模一樣。
隻是在夢裏，他看到自己叫人摻在酒裏的東西起了作用，老爺子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昏迷不醒被人抬了下去。
他往那酒裏摻的不是什麽致命的藥物，隻是老爺子吃了會嚴重過敏的花生汁。
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上次不小心吃下一顆花生碎，住了半個月的院。
這次喝下摻了花生汁的酒，應該至少會在醫院躺個三五周。
而林宏笙早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妥當，隻需要這短短三五周的時間，他就能徹底架空林氏，把那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全都攥到手裏……
然而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台上的林老爺子仍在繼續講著，聲音洪亮，目光矍鑠。
林宏笙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眉頭一寸寸蹙了起來。
這短短幾分鍾的致辭，在他聽來無比漫長，長到他後背一點點被冷汗浸透。
那杯酒裏難道沒摻東西？否則老爺子怎麽可能一點事也沒有。
他一貫不動聲色，此刻卻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他迫切地希望這隻是個意外，隻是那瓶動過手腳的酒不慎被人打碎了，所以重新開了一瓶，諸如此類的意外。
而不是老爺子早已經察覺了他的所作所為……
台上，林老爺子的致辭已經臨近尾聲。
“我在這裏再次感謝諸位的到來，也祝願林氏集團在第六十一個年頭裏更加蒸蒸日上……願我們攜手並進，共創輝煌！”
接下來的流程和之前一樣，眾人鼓掌，主持人上台，最後是員工獻演的大合唱環節。
歌聲響起，氣氛好不熱鬧。
顧妍卻再也不敢待下去，她趕在散場之前出了會場，本想直接走人，卻發現公司前後門都多了好些保鏢把守。
所有離開的人，都要被仔細核對邀請函，或者工作牌。
而這種事，在之前從來沒有過。
顧妍知道一定是自己做的事穿幫了，打從周年慶開始起，她就沒見過那個劉嶸的影子。
劉嶸一定是被林董的人抓住了，他會不會已經酒醒供出自己了？
顧妍心裏七上八下，正惶恐著，已經有兩個保鏢找到了她：“顧妍嗎？墨總‘請’你過去一趟。”
墨總？
不應該是林董才對嗎？
她吃了一驚，露出詫異而愚蠢的表情：“哪……哪一個墨總？”
第296章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林董孫女
顧妍被帶到墨謙辰麵前的時候，那劉嶸的酒已經徹底醒了。
顧妍不知道劉嶸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他被幾個保鏢模樣的人按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一隻眼睛烏青腫起，嘴角歪斜滲出血痕。
身上更是有好幾個腳印，明顯是挨了揍。
而且，還被揍得不輕。
一旁是沈熙和墨謙辰，後者那張臉，她之前隻在財經新聞和八卦周刊上見過。
她心虛得不行，壓根不敢看兩人，隻訕訕地把目光投向劉嶸，佯裝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劉主任，你怎麽在這？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劉嶸見了她，就像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顧妍，你自己想死不要拉上我！我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你要把我害成這樣？”
酒醒之後，他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自己這是遭人算計了。
再一聽說那個庫房裏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顧妍，而是林董的孫女，他簡直連殺了顧妍的心都有了！
那可是董事長的親孫女，顧妍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在周年慶這天，利用自己非禮她？
麵對他的質問，顧妍自然是不肯承認：“我說劉主任，你是不是喝多了，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這時候房間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一段錄像被投屏在了牆上。
那是庫房以及外麵過道的監控錄像，從錄像裏，可以清晰地看到顧妍是怎麽把劉嶸帶進庫房，又是怎麽偷偷跑出來，把門從外頭反鎖上的。
她甚至在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裏頭傳出沈熙的尖叫和呼救聲，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顧妍：“……”
監控，又是監控……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會這麽快就露餡！
她以為沈熙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實習生，即便遇上這種事也不敢鬧大，更不會報警。
女人嘛，在職場上本就是很難出頭的，遇上醃臢事也隻能忍氣吞聲，要是真鬧大了，少不了要被人指指點點。
更有承受不了這種壓力的，得了什麽抑鬱症，還有的選擇跳樓輕生……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是顧妍喜聞樂見的。
沈熙不是挺狂嗎，那她就打斷沈熙的脊梁骨，看她還怎麽狂！
可她沒想到，沈熙依舊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反倒是她自己狼狽如狗。
其實剛才看到沈熙出現在會場的時候，顧妍就知道劉嶸應該是沒得手。
而監控錄像證實了這一點，劉嶸剛進去不到三分鍾，就有人領著保鏢踹門進去了，然後劉嶸被人像死狗一樣拎了出來……
顧妍臉色慘白：“我……我不是故意的，沈熙……不，林小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林董的孫女！”
她想要揪住沈熙的裙擺，卻被保鏢一下推開，摔在了地上。
“你對不起我，是因為我是林董的孫女？”沈熙問。
“不是……”顧妍連忙搖頭，幾乎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熙冷冷看進她瑟縮的眸子裏：“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我不是林董的孫女，不是你口中的林小姐，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實習生，你還會覺得抱歉嗎？”
第297章 且喜且怒
顧妍臉青一陣白一陣，嘴唇囁嚅著沒有說話。
沈熙替她回答：“如果是那樣，你當然不會覺得抱歉，你隻會覺得我活該中了你的計。至於你的陰謀詭計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會不會讓我一輩子背負陰影，你一點也不在乎……”
聽她說完，顧妍心尖都發起了顫：“林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不在乎你以後敢不敢，”沈熙語氣很冷，“因為你這種人根本不配有以後！”
顧妍僵在原地，一時沒聽懂她話裏的含義。
又或者，這話有很多種含義，卻沒有任何一種是顧妍想要的。
“冷秘書，麻煩把她送去警局。”沈熙朝冷霖道。
說完，又問了一句，“像這種刑事案件的主謀會被判多少年？”
“大概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冷霖答。
“時間太短。”一旁的墨謙辰開口，語氣極冷。
冷霖會意：“明白，我會確保這位顧妍女士在監獄裏多受‘照顧’的。”
顧妍的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她想求饒，卻沒人願意聽她說話，她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剛出林氏集團的大門就被塞進了警車。
和她一起被塞進去的，還有鼻青臉腫的劉嶸。
警車呼嘯而去，沈熙轉身回了周年慶的會場，爺爺喝的酒被人動了手腳的事還沒查清楚，她心裏緊繃的那根線一點也不敢放鬆。
……
另一邊，林老爺子剛致完詞下台，滿臉和煦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不見。
他厲聲吩咐手下，把那個在酒裏動手腳的員工帶了過來。
人帶到的時候，林宏笙也跟著過來了。
“爸，”他看了看林老爺子，又看了看被押過來的人，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這是怎麽了？”
林老爺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人在酒裏動了手腳，想害死我。”
“這怎麽可能？”林宏笙的表情依舊是滴水不漏，“這麽大的事，要不要報警？”
“不用了。”林老爺子板著臉，“等我把人抓出來，再交給警察也不遲。”
他雖然不怎麽看重這個二兒子，但父子之情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看重”就能解釋得清的。
林老爺子固然希望這件事跟自己的二兒子無關，但從林宏笙周年慶剛結束就迫不及待找過來的舉動來看，這事恐怕跟他脫不了幹係。
貿然報警，隻會讓林家聲譽掃地。
聽他說不打算報警，林宏笙暗暗鬆了口氣。
“爸，需不需要我幫你調查？”他又問。
這一提議被林老爺子拒絕：“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去陪那幾個合作商。”
林宏笙點頭，轉身離開。
會場的大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有夜風穿過，他走到人群裏，這才驚覺自己手心早已經全是冷汗……
……
那瓶摻了東西的酒，被送去加急化驗。
往酒裏摻東西的是個普通員工，不管林老爺子怎麽盤問他都不開口，倒是嘴硬得很。
林老爺子把人交給了自己的手下，然後去找了墨謙辰和沈熙。
看著墨謙辰這小子，林老爺子心裏且喜且怒，喜的是他到底是個能擔得起事的，保護得了沈熙。
怒的是這小子不請自來，連自己這個董事長都被蒙在鼓裏的事，倒叫他先給知道了！
第298章 我還沒有原諒你
“你是怎麽知道熙兒有事的，還踢門踢得那麽及時？”林老爺子問出壓在心頭的第一個疑惑。
墨謙辰答得言簡意賅：“我派人入侵了貴公司的安保係統，黑了所有監控，親自盯著這裏的一舉一動。”
林老爺子：“？？？”
沈熙：“？？？”
她驚訝地看向墨謙辰，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林老爺子這時候已經有點想揍人的衝動了，偏生這混小子剛救了自家寶貝孫女，還打不得。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罪？”他板起臉問。
墨謙辰點頭：“我知道。被我雇來入侵貴公司係統的，是一個代號M的黑客，他的真名叫沈銘。”
沈熙：“……”
她就說小銘為什麽不肯來參加周年慶，還說什麽有事要忙，結果這就是他要忙的事？
不用猜也知道，小銘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墨謙辰辦的事。
幸虧是落在了墨謙辰手裏，要是被別人雇了當槍使……
沈熙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擔心起了沈銘的草率好騙。
林老爺子聽了這話，則是多年沒犯過的高血壓差點都複發了，他就連下棋的時候被穿開襠褲的小屁孩將了一軍都沒這麽氣過！
很氣，但是得忍。
以此要挾墨謙辰的計劃一下就落空，讓老爺子惱火的同時多少還有些挫敗感。
“你跟溫家那孫女是怎麽回事？”他耐著性子，又問出壓在心底的第二件事。
墨謙辰知道他說的是溫芙：“她之前幫過我，我欠她人情。”
“人情？”林老爺子聽得眉毛一皺，“你欠她人情，關我孫女什麽事，憑什麽要讓我孫女受委屈？”
“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妥當。”墨謙辰承認下來。
林老爺子橫眉看著他：“什麽時候處理妥當了，什麽時候再來林家接熙兒，我孫女雖然嫁給你了，但她還是我孫女，我這個做爺爺的，見不得她受委屈！”
沈熙心裏一暖，鼻尖湧起細微的酸澀。
墨謙辰知道老爺子這是退一步的意思，否則按照老爺子之前的打算，是想讓沈熙跟他慢慢斷個幹淨。
“我明白。”他重重點頭。
“明白就好，”林老爺子歎了口氣，蒼老的眼皮微垂，似乎染上了幾分疲憊，“我林躍文說話算話，我欠你小子一個人情，怎麽讓我還這個人情，你可得想好……時候不早了，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墨謙辰鄭重道別，轉身離開。
沈熙送他出去，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
墨謙辰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準再傻兮兮地淋雨。”
沈熙嗯了一聲，下意識解釋：“我那天是有急事……”
話說完，才發覺自己對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太軟，於是略略硬氣起來，“墨先生，我還沒有原諒你。”
“嗯，墨太太，我知道。”墨謙辰點頭。
他五官的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愈加深邃，沈熙有點不敢直視那雙過分溫柔的眸。
“墨先生……”沈熙鬼使神差地開口。
“嗯？”墨謙辰伸手，替她捋起散落在耳邊的一縷頭發。
“我想去上次放煙花的海灘看看，你能陪我去嗎？”她問。
第299章 最近有點學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墨謙辰的唇角似乎有個向上的弧度，那動作太細微，像極了轉瞬即逝的煙火。
“好。”她聽見他答。
再次來到這片海灘，時間比上次更晚。
天空似乎離大地很近，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條長長的墨藍色線條，上麵一半是星光，下麵一半是海浪。
四周隻有風聲，和潮汐親吻沙灘的聲音。
來到這裏，沈熙心裏才算是徹底靜了下來，她在這片安靜純粹的天地裏，呼出一口心裏的濁氣。
顧妍和那個劉嶸都被抓進警局了，往爺爺酒裏摻東西的人也被揪了出來，她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墨謙辰，今天多虧了你……”
墨謙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沈熙肩上：“墨太太，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
沈熙：“……”
所以這就是他關注的重點嗎？
墨謙辰替她把她身上的外套裹緊一些：“受傷的地方還疼不疼？”
沈熙搖頭：“不碰就沒什麽感覺了。”
“腳踝呢？”墨謙辰又問，他記得她的腳踝之前有些紅腫。
沈熙甩了甩右腿：“好像是有點疼……”
“需不需要我背你？”他問。
沈熙猶豫了一下，然後大著膽子點頭。
墨謙辰在前麵彎下腰，他太高，需要把腰彎得很低她才能爬上去。
沈熙趴在他背上，深吸一口氣，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安穩。
好像什麽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隻需要安安靜靜地把臉貼在他後背，就能無憂也無虞。
墨謙辰身上的氣味像極了青草，之前住在榭園的時候，沈熙還偷偷研究過他到底用的什麽洗衣液。
後來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外物的氣味，而是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
“好聞嗎？”他問。
“好聞……”沈熙下意識點頭。
反應過來，才一怔，耳尖不覺微燙。
她怎麽覺得，墨謙辰這個鋼鐵直男最近有點學壞了？
好在墨謙辰沒繼續這一話題，接著又問她：“腳還疼嗎？”
沈熙又甩了甩右腿：“好像不疼了。”
說完，就感覺背著自己的人輕笑起來。
墨謙辰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溫柔和寵溺：“墨太太，你之前扭傷的好像是左腳。”
“是……是嗎？”沈熙忍不住結巴了一下，“可能右腳也傷到了吧。”
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悄然是紅了，還好墨謙辰背著她，看不到這一幕。
墨謙辰聽出沈熙語氣裏的赧然，他笑著沒再說話，背著她慢慢地向前走。
私家海灘很安靜，四顧無人，沙灘上留下一行腳印，兩人漸行漸遠……
第300章 要取得爺爺的同意
林老爺子打電話來的時候，沈熙已經坐進了墨謙辰的專車。
“熙兒，墨家那混小子把你拐到哪去了？”林老爺子的很是火光。
這臭小子簡直就像個彈簧，自己這才剛退讓了一小步，他就迫不及待往前邁了一大步。
蹬鼻子上臉也沒這麽囂張的，仗著自家孫女喜歡他就為所欲為……
“咳咳……爺爺，我馬上就到家了。”沈熙尷尬說道。
林老爺子哼了一聲：“不準叫那小子的車進來，我讓小銘開車下去接你！”
沈熙：“……”
好吧，看來墨先生要取得爺爺的同意，還需再接再厲。
這天晚上，回家之後，墨謙辰擔心沈熙受了驚睡不踏實，給她打了一個晚安電話。
掛斷電話，他心裏似乎有什麽悄然起了變化。
他自己明顯察覺到了這種變化，這是一種他在過往二十多年裏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種子正在心裏某處悄悄生根發芽，不停生長……
想到這，墨謙辰給季之衡發了一條短信。
【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大晚上收到短信的季之衡：“？？？”
阿辰這是抽風了？
緊接著，墨謙辰的第二條短信又過來了。
【怎麽做，才能讓一段婚姻獲得雙方家長的認可？】
季之衡算是明白墨謙辰心裏在想什麽了，他挑挑眉回複了過去。
【想讓林老爺子認可你，倒是簡單，想讓墨家那群老頭老太認可沈熙，一個字——難。】
別的不說，先說墨老太爺。
沈熙嫁進墨家這都多久了，總共也隻見過墨老太爺一麵，聽說還是被墨老太爺找人“請”過去的……
發完短信，季之衡忍不住皺了下眉。
他覺得，沈熙這個女孩子其實挺難的。
小時候攤上沈建平那種爹，長大之後一邊念書一邊賺錢給弟弟做手術，結了婚還攤上這種阿辰這種情感絕緣體……
想到這，季之衡突然回過神。
咦，居然什麽都記起來了？
自己的短期失憶這是已經好了？
……
另一邊，林宅。
林老爺子把檢驗結果拿在手裏，白眉緊鎖。
就在剛才，酒裏的東西已經被查出來了，是劇毒的三氧化二砷。
在酒裏下毒的人，不隻是想破壞林氏集團的六十周年慶，還想要他這個老頭子的命！
如果這真是他那個好兒子幹的……
林老爺子蒼老的手不由得輕顫了一下，眼裏湧現出深深的哀慟。
他踱步起身，拿起桌上那張早已微微泛黃的照片，看著照片裏那容顏永遠年輕的女人。
“老伴啊，兒子要是真被我教成了這樣，我哪還有臉去地底下見你……”
第301章 膽識過人
林宏笙得知消息，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幾乎一夜未眠，把最好和最壞的結果通通都想了一遍，卻唯獨沒有想到那酒裏的東西不是花生汁，而是劇毒物。
三氧化二砷，俗稱的砒霜，那可是能致死的！
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林宏笙的預料，他後背陣陣發涼同時隱隱心驚。
這究竟是誰幹的？
除了他，還有誰想讓老爺子辦不成那天的周年慶？
甚至，想讓老爺子死？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去公司上班的路上，林宏笙的車突然被一輛黑色商務車截停。
從商務車上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叩了叩他的車窗，語氣恭敬：“林二先生，墨老太爺想請您一起喝杯茶，不知道您今天有沒有空？”
林宏笙一開始還以為是老爺子找人來逮自己了，卻沒想到竟然是墨家的人。
墨老太爺早已經退居二線，墨謙辰才是現在的墨家家主。
一個退居二線的老爺子，突然找他這個年輕後生，當然不可能隻是喝茶這麽簡單。
林宏笙心裏隱約有了猜測，按下車窗，麵無表情道：“帶路吧。”
兩輛車開往墨宅，這裏的園林水榭古香古色，處處透著一股隱居世外般的閑適與悠然。
墨老太爺已經六十八歲了，算不得高齡，但發須花白，乍一看像是慈祥的老者，仔細一瞧，那眸光卻分明尖利，絲毫沒有尋常老人該有的和藹與溫吞。
狼老了也終究是狼，是要吃肉，而不是吃素的。
林宏笙在茶桌對麵坐下，皮笑肉不笑：“墨老太爺今天怎麽有空叫晚輩過來喝茶？”
墨老太爺略略抬手，一個手機被放在了林宏笙麵前。
林宏笙看著那個黑色的手機，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手機停留在錄音界麵，他點開那段長達兩分半的錄音，聽到自己的聲音清晰地從裏頭傳來。
“往裏頭注射東西的時候不要弄壞瓶塞，別叫人看出來。”
“你要的錢，我用現金的形式給你，做完這件事不要馬上辭職，過一兩個月風聲小了再走。”
“監控就是拍到你去過放酒的房間也沒事，能接觸到那瓶酒的人太多了，沒那麽容易排查幹淨……”
錄音還沒放完，林宏笙就已經冷汗涔涔。
他猛地按下暫停：“你這是什麽意思？”
“墨老太爺這是看重林二先生的意思，”一旁的管家適時開口，“林二先生膽識過人，連自己的父親都敢毒殺，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與其說這是恭維，不如說是明晃晃的嘲諷。
林宏笙不是傻子，聽到錄音就已經猜到了這是怎麽回事，他不去看那插話的管家，隻死死盯著墨老太爺。
“我還沒喪盡天良到那地步！那瓶酒是你動的手腳？”
那個被他安排著往酒裏下藥的人，恐怕早已經被墨家收買了。
否則這段錄音怎麽會落到墨老太爺手裏，那本該摻在酒裏的花生汁，又怎麽會變成劇毒的三氧化二砷？
墨老太爺放下麵前的茶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一雙蒼老的眸子深不見底。
“林二，你是個聰明的後生，所以我才覺得可惜，這麽一個能幹的兒子，怎麽就被林躍文他白白晾了三十多年？”
沒有反駁，便是承認。
麵對這個險些把自己的父親害死的人，林宏笙隱隱心驚：“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這人最見不得的就是暴殄天物，你有本事有膽識，我自然是想幫你一把。”墨老太爺不急不緩地說著。
茶水氤氳，把他蒼老的麵容模糊，林宏笙驟然有種被狼盯上的感覺。
他後背發緊：“你想幫我奪家業？”
第302章 馬前卒而已
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不可能。
墨謙辰是墨老太爺的親孫子，沈熙是他的孫女婿，退居二線的他憑什麽要幫自己這個外人奪林家家產？
除非……
林宏笙倏地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墨謙辰當上墨家家主，並不是墨老太爺想看到的，如果墨老太爺退居二線，並非出於自願……
他驟然明白過來，抬起頭對上墨老太爺冷沉的視線。
“你要對付你自己的親孫子？”
“你果然是個聰明後生。林躍文有你這麽一個好兒子卻不懂得培養，而我千挑萬選，選中的卻是一匹白眼狼……我要墨家重新被我掌控，你要林家不落到旁人手裏，這原本就是兩件可以齊頭並進的事。”
“條件呢？”林宏笙可不會以為他這是想要做慈善。
“條件是，我需要你動手的時候，你必須動手。”墨老太爺的語氣一直十分和緩，絲毫沒有威脅的意思。
不過林宏笙心裏很清楚，自己“雇凶投毒”的錄音被他掌握，隻要他想，隨時可以叫自己身敗名裂。
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而他現在已經沒得選擇了。
即便他坦白，也沒有人會相信他隻是想讓老爺子過敏住院。
那投毒的人早就被墨老太爺收買，證據也在墨老太爺手裏，一切都對自己不利，簡直應了那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而墨老太爺……如果投毒一事成了，自己老爺子喝了那酒死了，對墨老太爺來說，是除掉了一個商業勁敵。
如果事情沒成，墨老太爺則可以拿著所謂的證據要挾自己，讓自己替他辦事。
萬一事情鬧大，鬧去了警局，自己便是他最好的替罪羊……
林宏笙自己就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可跟墨老太爺比還是小巫見大巫，越是細想這裏頭的因果利弊，他越覺得膽戰心驚。
雖然明知對方不是適合合作的對象，但形勢所逼，他也隻能點頭答應。
墨老太爺卻並不急著和他談合作的事：“林躍文想必是懷疑到了你頭上，先把這次的事解決，再談之後的事不遲。”
叫人把林宏笙送走之後，管家盯著林宏笙走遠的背影。
“老太爺，您真覺得這人鬥得過墨謙辰？”
墨老太爺毫不掩飾自己對林宏笙的看低：“憑他的本事，最多就是背後放幾根冷箭。”
管家聽得不解：“那您還……”
“馬前卒而已，何須有什麽能耐？”墨老太爺臉上皺紋橫生，白眉下的一雙老眼沒有半點情緒流露。
旁人都以為墨謙辰是他如今唯一的血脈，可他不止一個兒子，更不止一個孫子。
既然墨謙辰有反骨，事事不肯聽從，那就換下一個。
最終，總有一個會符合他的心意。
……
與此同時，林宅。
沈熙沒去上班，因為軟組織挫傷的緣故，她需要在家靜養，公司也特地給她放了幾天假。
從吃早餐的時候起，她就發覺爺爺有些不對勁，總是盯著空氣失神，眼神裏透出些許蕭索。
“爺爺，今天天氣不錯，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吃過早餐，她主動提議。
林老爺子向來不會拒絕孫女的要求，點頭答應下來。
林宅是一棟半山別墅，秋日裏漫山都是紅葉，風景極美。
沿著別墅散了會兒步，沈熙問：“爺爺，昨天的事有結果了嗎？”
如果她沒猜錯，爺爺應該就是在為那件事煩心。
林老爺子點點頭：“那瓶酒摻了毒，爺爺昨天要是真喝下去了，恐怕今天就不是在這裏跟你散步，而是躺在殯儀館被人整理儀容了。”
沈熙一怔，心裏鈍痛，不敢順著爺爺的話往下想。
“爺爺，以後不準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好好好，”林老爺子無奈點頭，“爺爺以後不說了，爺爺還沒抱曾孫呢，怎麽能就這麽走了？”
沈熙：“……”
催生什麽的，總是來得這麽的措不及防。
“也是墨家那混小子不爭氣，要不然，老爺子我早就抱曾孫了！”林老爺子恨鐵不成鋼。
不是指墨謙辰那方麵不爭氣，而是指這小子惹出的混賬事實在太多。
要不是周年慶那天這小子表現還不錯，他都沒打算再把自家寶貝孫女交到這混小子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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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被姐夫賣了還幫著數錢
沈熙：“……”
雖然她明白爺爺的意思，但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陪著爺爺繞別墅走了一圈，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
眼下沒有任何線索顯示林宏笙和下毒的事有關，話沒法說得太直白，安慰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好在爺爺出來透了會兒氣，心情似乎變好了些，沒那麽愁眉苦臉了。
臨到家的時候，她忽然靈機一動：“爺爺，公司安保係統被黑的事，你跟小銘談過了嗎？”
林老爺子這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出：“那臭小子，我還沒找他算賬！”
這時沈銘正好從花園裏經過，林老爺子一見他就氣得白胡子翹起：“周年慶那天，你個臭小子都幹了什麽好事？”
沈銘一臉懵逼，看看林老爺子，又看看姐姐沈熙，顯然有些心虛。
“我……我什麽也沒幹……”
“還敢撒謊？那天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在幫人黑一個安保係統？那是林氏總公司安保係統，雇你的人是墨家那混小子！”林老爺子罵起沈銘來中氣十足。
說起這個他就來氣，不好好訓訓這傻小子，隻怕他以後被墨謙辰這姐夫賣了還在幫著數錢！
沈銘：“？？？”
雇自己的人是墨謙辰？
墨謙辰他讓自己黑了林氏的安保係統！
他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胡亂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感到智商和麵子一起被人按在了地上摩擦。
沈熙在一旁看著他傻兮兮的樣子，既好氣又好笑。
再一看爺爺，罵人的時候精氣神明顯比剛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果然，擊退難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注意力。
隻能先委屈小銘，給爺爺充當一下精神上的人肉沙袋了。
這天爺爺在家裏訓斥沈銘，沈熙則在二樓臥室做自己參加ELLA複賽的作品。
顧妍已經不再是林氏集團的員工，主管派人清理她電腦裏資料的時候，在那些資料裏發現了一張畫稿。
那是ELLA大賽初賽的畫稿，和沈熙的參賽作品如出一轍。
沈熙參賽的事，辦公室裏有不少人是知情的，事情傳開之後，顧妍的罪過簿上又多了一筆。
憑著這抄襲的醜聞，再加上共犯的罪名，即便她從警局出來，也不可能再找到體麵的工作。
沈熙心裏很平靜，不覺得有什麽大快人心。
她現在的心思全在爺爺被人投毒的事上，沒太在意顧妍這個小嘍囉。
到了下午，林宏笙來了林宅。
他手裏拿著一疊資料，來了之後，跟在林老爺子身後去了書房。
沈銘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好奇：“姐，他怎麽突然來了？”
沈熙：“……可能是為了年會上的事吧。”
有人在林老爺子喝的酒裏投了毒，這事沈銘是知道的。
他皺眉：“姐，你覺不覺得這個林宏笙很可疑？”
沈熙驚訝於他直覺的敏銳：“你覺得他哪裏可疑？”
“從動機上看，如果爺爺出了事，受益者隻有他一個。”沈銘認真地分析起來。
說著說著，自己都信了幾分。
爺爺還沒把15%的股份給沈熙，也就是說，如果爺爺真在周年慶上被毒害，按照當時的情況，家產會全部落到林宏笙這個二兒子手裏……
“所以不管是從動機，還是從迫切性來看，他都最像是主謀。”沈銘一本正經地得出結論，“姐，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沈熙：“……”
她不想讓小銘被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裏，做一個不知情的旁觀者，對他來說才更安全。
“我覺得你可能是劇本殺打太多了。”
沈銘：“……”
認真的嗎，為什麽就沒有人認可他的智商呢？
……
與此同時，書房。
林宏笙把手裏那疊資料遞到桌上：“爸，那個下毒的員工我派人調查了，他的父親之前給你當過司機。”
林老爺子接過資料看了幾眼，員工名字叫鄭家輝，這個他早就知道了。
看到親屬關係那一欄的某個名字時，老爺子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鄭國……這人我有點印象。”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這個叫鄭國的人開車總是不係安全帶。
林老爺子提醒過他很多次，他都不怎麽聽，後來還發現他經常把公司的車開出去作私用，就幹脆把人開除了。
被開除之後，鄭國經常來公司裏鬧
林老爺子被他鬧得煩了，報了幾次警，這才消停。
第304章 為你把路鋪好
“鄭國失業以後染上賭癮，老婆很快改嫁，他逢人就說自己老婆和老板有一腿，自己是因為撞破了兩人的奸情才被開除。”林宏笙接而道。
林老爺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鄭國所說的老板就是自己。
林宏笙繼續往下說：“可能是因為從小受了這種仇恨教育，所以鄭家輝才鬼迷心竅往香檳裏投毒……”
林老爺子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的腦子，恐怕是進了水，而且還進得不少。
“這就是你查到的？”
林宏笙在老爺子臉上看到了顯而易見的不滿，卻也隻能點頭：“是，我隻查到了這麽多……”
“我記得，我沒有叫你查這件事。”林老爺子的語氣嚴肅了幾分。
“我是您的兒子，您差點出事，我怎麽可能不管？”林宏笙皺眉說道。
他語氣裏的焦急不像是裝出來的，林老爺子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林宏笙還想再說，卻看到老爺子臉色明顯變冷了幾分。
“爸，那你注意身體。”
他說著，轉身出了書房。
出來的時候，沈熙正端著粥從廚房過來，臉色平靜地跟林宏笙打了個招呼：“二叔。”
林宏笙看了眼她手裏的粥：“老爺子身體不好，脾氣也不大好，你作為孫女多孝順些是好事。”
“爺爺身體挺硬朗，脾氣也很好，”沈熙糾正，“二叔你記得常回來看他。”
林宏笙“嗯”了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老爺子。”
說著，大步轉身離開。
沈熙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那麽一瞬，她覺得林宏笙說的話有幾分真心，他雖然不是個大孝子，但也不太像是個會置爺爺的性命於不顧的人。
“熙兒。”林老爺子的聲音從書房裏傳來。
沈熙推門進去：“爺爺，廚房剛燉好了幹貝白粥，我給你端了一碗。”
林老爺子指了指桌子，示意她把粥放下，說道：“警局那邊來了消息，說那個投毒的已經承認了，是他自己一個人幹的，沒有幕後主謀。”
沈熙聽得沉默了一下：“爺爺，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沒有證據，假的也是真，”林老爺子說著，沉沉歎了口氣，“熙兒，明天你就和爺爺去把那份股份轉讓協議簽了，順帶叫律師過來改改遺囑，萬一哪天爺爺出事……”
“爺爺你不會出事。”沈熙認真打斷他的話。
林老爺子蒼老的眼神卻很鄭重：“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才要為你把後路鋪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明天你把小銘也戴上，雖然他跟林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拿他當半個親孫子，遺囑也有他一份。”
第305章 你不高興，我當然要出現
雖然知道生老病死是人必經之事，但聽爺爺這麽說，她還是控製不住湧上鼻尖的酸楚。
林老爺子雷厲風行，誰攔也不好使，很快就打電話給律師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沈熙沒法拒絕，回到房間，她心裏像是有潮汐上湧，一陣陣的難受。
就這麽結束了嗎？
投毒害爺爺的幕後主使分明還沒被揪出來，怎麽能就這麽結束？
墨謙辰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溫和而有磁性的聲音傳進沈熙耳朵裏，帶來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墨太太，警局那邊有消息了。”
沈熙“嗯”一聲：“我已經知道了……”
墨謙辰頓了一秒，問道：“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沈熙在電話這邊搖了搖頭。
她隻是覺得很挫敗，明明都已經抓到人，卻還是沒能揪出主謀。
這不能怪墨謙辰，不能怪任何人。
隻能怪幕後黑手心思太縝密，這種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很難叫人揪出馬腳。
可即便這麽想，也不能讓她心裏的憤怒抵消幾分。
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不甘——憑什麽爺爺差點出事，擔心得要立下遺囑，那個始作俑者卻能好端端地高枕無憂？
這種事太不公平，沈熙已經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心裏卻還是止不住地難受。
墨謙辰聽出她的情緒不太對：“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沈熙下意識回絕：“不用了，我……”
“作為你的丈夫，你不高興的時候，我當然應該要出現。”墨謙辰的語氣不容回絕。
沈熙：“……”
是她的錯覺，還是墨謙辰最近的所作所為，似乎正在離鋼鐵直男這個方向越來越遠？
她知道爺爺設在山下的那個崗亭，就是專程用來攔墨謙辰的，所以幹脆讓司機開車把自己送了下去。
來到山腳，那輛黑色布加迪威龍早已經等在這裏。
司機下來替她打開車門，沈熙坐進後座，墨謙辰正在看一份財報。
見她來了，他把手裏的財報放下，目光落在她臉上。
“果然是不高興，嘴角都不上揚了。”
沈熙：“……”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自己，哪裏和平時有區別？
倒是墨謙辰，一點也不像是她剛認識時候的那座冰山了。
“墨先生今天打算帶我去哪？”她問。
“去打靶，把煩心事都趕走。”墨謙辰答。
車開到附近的靶場，這裏綠樹如茵，堪比高爾夫球場。
沈熙已經很久沒來過了，回想起來，每次打完靶心情的確都會變得釋然。
這些連她自己都沒留意的細微情緒，竟然全被墨謙辰看在了眼裏。
“墨太太還記得怎麽上膛瞄準嗎？”墨謙辰問。
沈熙點頭，這種技能，學會之後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她拿起槍，對準遠處的靶心。
一槍，中。
第二槍，稍偏。
沈熙深吸一口氣，把那靶子想象成林宏笙陰沉嚴肅的臉，之後果然接連三槍都是正中靶心。
第306章 我不信承諾，但我信你
打完十發子彈，虎口已經微微發麻。
一腔憋悶似乎也隨著子彈射擊了出去，沈熙微鬆口氣。
又打了幾輪之後，墨謙辰捉起她的手，替她按摩虎口和大拇指關節：“再打下去，手該疼了。”
沈熙於是作罷。
“還在生氣嗎？”墨謙辰問。
沈熙搖頭：“沒有……我好多了。”
“聽說老爺子要立遺囑，你是在為這件事不高興？”墨謙辰又問。
對於他消息之靈通，沈熙已經不詫異了，她點頭：“有一點點原因……爺爺著急立遺囑，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需要他用一張遺囑來保護我。”
其實就跟爺爺在那晚過後對墨謙辰的態度大為改變，擺明想在以後把她交到墨謙辰手裏一樣。
她明白這是爺爺對自己的愛，爺爺希望能有另一個人替他保護自己。
可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提醒沈熙，爺爺有一天是會離開的，一想到這她心裏就忍不住難受。
“我希望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爺爺，而不是讓他事事為我擔心……”
“這不是你的錯，”墨謙辰開口，“林老爺子對你的保護，跟你優不優秀、有沒有能力無關，他隻是在盡一個長輩最大的能力愛護你，不管你是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孩，還是已經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他為你做的始終都會是這些。”
沈熙抬頭看著他，心裏仿佛有個結在慢慢解開。
其實把這些說出來之後，她立刻就好受了很多。
她也知道，自己剛才多少有點鑽牛角尖了，好在有墨謙辰在，他沒有忽略她突如其來的小情緒，而是耐心地開解。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輕輕點頭。
兩人一起沿著靶場的林間小路，慢慢地往前走。
“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不管誰是害你爺爺的幕後主使，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墨謙辰的聲音隱隱透著嚴肅。
這是一句承諾，且承諾得極認真。
沈熙默了幾秒，才說道：“我從不相信什麽承諾，不過我信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似乎融化了墨謙辰心裏某些堅硬冰冷的東西。
他臉上的嚴肅淡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時候不早了，我帶你去午餐。”
措不及防被摸頭殺的沈熙：“……”
她懷疑是不是季之衡給墨謙辰出了招，否則墨謙辰一個鋼筋大直男，怎麽會進步如此神速？
兩人離開靶場，來到附近的一家餐廳。
這是一家鮮花主題的餐廳，風景極美。
侍者見兩人是情侶，送來了一支紅玫瑰，插在桌上的歐式花瓶裏。
墨謙辰看著那玫瑰，莫名就想到了陸少航。
他眉心微蹙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沈熙喜歡什麽樣的花。
不過女孩子，應該都是喜歡紅玫瑰。
就在他打算讓冷霖準備一些的時候，忽然見沈熙一臉欣喜望向了窗外：“那裏有向日葵……”
那是一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田，不知道是商家的布景，還是附近的農戶種下的。
沈熙最喜歡的就是向日葵，小時候曾悄悄拿瓜子種過。
小小的一顆瓜子，不出幾天就頂著殼破了土，一竄老高，開出的花是陽光的顏色，每天都仰頭追趕著太陽。
此時陽光從偌大的玻璃窗外落進來，沈熙臉上的絨毛像是鍍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墨謙辰看著她的側臉，有一瞬的失神。
第307章 大豬蹄子
沈熙回過頭的時候，正撞上他的視線。
他眸光很暖，跟平日裏的冷冽截然不同，似乎隻有在麵對自己的時候，那眼神才會多出些不常見到的溫柔。
意識到這一點，沈熙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之前在網上搜過的那個問題。
——怎麽判斷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
會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會想辦法哄自己開心，會對自己格外溫柔……這算不算喜歡？
那個困擾了沈熙很久的問題，答案似乎正在一點點浮出水麵。
她呼吸一下有點亂。
“你很喜歡向日葵嗎？”墨謙辰問。
“喜歡……”她下意識點頭。
墨謙辰唇角微微揚起，很巧，他也很喜歡。
吃過飯，兩人步行去了那片不遠處的小花田，陽光明媚，風帶著秋天獨有的清朗。
或許是這一刻太恬靜，沈熙突然覺得，日子就這麽一直下去似乎也很好。
然而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她想了想，問起墨謙辰正事：“溫芙那邊，你查到什麽了嗎？”
“線索斷了，那個叫司與的法國貴族前兩天突然離開了江城，是坐私人飛機走的，目的地不明。”墨謙辰答。
沈熙不覺得這是個巧合。
之前這人一直都在江城，等到墨謙辰要查他的時候，人就突然跑了？
這件事怎麽看都不太對勁，要麽是那人收到了什麽風聲，要麽是他聽說季之衡已經醒了，做賊心虛不敢再待下去。
沈熙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墨謙辰身邊的人都很忠心，應該不至於有人會跟那個司與通風報信。
“你和季之衡也在查？”墨謙辰忽然開口。
沈熙被問得愣了一下，她沒提自己和季之衡的結盟：“我……我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有跟我提起過這個人。”
這在墨謙辰意料之中，他點頭：“季之衡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再去醫院探病了。”
沈熙大起膽子問出一句：“墨先生，你是在吃醋嗎？”
墨謙辰：“……”
沈熙從他深邃的眸子裏看出一絲端倪，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量，繼續問：“上次季之衡想給我看手相，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墨謙辰眼神看起來有些奇怪：“他心術不正，你離他遠點。”
沈熙：“……”
她幾乎可以肯定，墨謙辰這是在吃醋！
冷霖的電話就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他在電話那頭恭敬地提醒墨謙辰下午有個重要會議要出席。
墨謙辰接完電話，示意保鏢把車開過來。
沈熙：“……”
所以自己剛才問的問題呢，大豬蹄子這是不打算回答了？
墨謙辰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從“墨先生”變成了“大豬蹄子”，兩輛車很快開了過來，他為沈熙打開車門，讓司機把她送回林宅。
“最近我可能不能每天陪你，如果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沈熙悻悻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墨謙辰上了另一輛車，去了公司。
沈熙看著那輛車漸行漸遠，直到變成道路盡頭的一個小小黑點，心像是被什麽牽扯，莫名失落。
然而回到家，客廳裏居然擺滿了明媚的向日葵。
傭人見她回來了，迎上前接過她手裏的包和外套：“小姐，剛才墨先生派人送了好些花過來，樓上還有呢！”
第308章 向日葵花田
看著這滿屋的花，沈熙嗔目結舌，她拿出手機，打給了墨謙辰。
此時墨謙辰正在會議室裏，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眾人立刻噤聲，見墨謙辰拿著手機轉身大步去了外頭，不由得麵麵相覷。
會議室裏不許帶手機，這是墨謙辰親自定下的規矩。
如今，這規矩被他親自打破。
究竟是什麽人的電話這麽重要，難不成是那位身份神秘的墨太太？
……
會議室外頭，墨謙辰接起電話。
“墨先生，向日葵是你送的嗎？”沈熙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墨謙辰鬼使神差又有了一絲醋意：“還有其他人會給你送花？”
“那當然，”沈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掰著手指數了起來，“還有亢誌學、許鋒、明振國、任旭東……”
墨謙辰的聲音染上了笑意：“任旭東是林宅的廚子。”
沈熙被戳破，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不管怎麽說，謝謝你，這是頭一次有人送我向日葵。”
之前校園裏不是沒有男生追她，但送的全是玫瑰、百合，沒有人知道她喜歡向日葵。
“墨太太又在謝我了。”墨謙辰提醒。
沈熙：“……”
他這是又要記上一筆？
好在墨謙辰沒提什麽懲罰的事：“向日葵的花粉不容易引起過敏，放在室內不會影響身體，讓老爺子和沈銘放心。”
沈熙莞爾：“放心，不會有人用這種理由把你送我的花扔出去。”
她聽到電話那頭似乎傳來冷霖說會議快要開始的聲音，於是跟墨謙辰道了再見。
掛斷電話，看著滿屋子的向日葵，沈熙的心情似乎也被點亮。
另一邊。
墨謙辰吩咐冷霖：“讓園丁在榭園種一片向日葵花田。”
冷霖遲疑了一下：“……可是現在不是種花的季節。”
墨謙辰看著他：“我記得榭園有溫室。”
冷霖立刻會意：“明白！”
榭園從來未曾用過的偌大溫室，這次終於派上了用場，品種不一的向日葵被種下，有待來年長出一片花海。
……
這天下午，許久沒消息的季之衡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沈熙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臥室裏插向日葵。
橘色把整個房間點綴得明媚，像是一道鮮采的陽光。
季之衡聽出她心情不錯，可有些壞消息還是要說：“沈小姐，很不幸地告訴你，溫芙的事已經沒有任何新線索了。”
實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如果不是這麽一通電話，沈熙險些都要把這個遭了大罪的隊友忽略了。
她多少有點愧疚：“聽說你和溫芙快訂婚了？”
季之衡笑了笑：“下個月的事，訂婚宴你要不要參加？”
沈熙佩服他還笑得出來：“你真的打算娶她？”
“我不是娶她，我娶的是溫家的生意。”季之衡倒是很看得開。
江城的醫療行業已經趨於成熟，不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季家需要找到一個新領域，和溫家聯姻是開拓市場的第一步。
“可能在你聽來會很詫異，但事實就是如果我能抓住溫芙的把柄，在這場商業聯姻裏，溫家就必須割舍更大的利潤。”
沈熙：“……”
她很難想象一段完全沒有感情的婚姻，該怎麽持續下去。
又或許這是上流社會的圈子裏再常見不過的事，而所謂的真愛才是例外。
“如果我把她送進監獄呢？”她問。
“那我娶的就該是她的表妹了。”季之衡依舊是回答得雲淡風輕。
沈熙有些無語，不知道是該對季之衡表示同情，還是該處於人道主義精神，給他上一堂思想政治課拉高一下他的道德底線。
最後她想了想，身處的環境不同、處事的態度不同，她沒有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於是沒再繼續這一話題，而是問起正事。
“現在那個有嫌疑的司與找不到了，你打算怎麽辦？”
季之衡頓了頓：“我還真有一個辦法能讓那人主動露麵，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第309章 簡直是個人才
“什麽辦法？”沈熙問。
“很簡單，把溫芙懷孕流產的消息放出去。”季之衡答。
沈熙總算明白了他那句“能不能接受”是什麽意思，雖然她一度懷疑溫芙和墨謙辰之間根本沒發生過那樣的事，但仍不妨礙這件事成為紮在她心裏一根刺。
消息至今被封鎖得很嚴密，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出去。
溫芙這個人才來不做任何無用功，把這件事告訴司與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可能會讓司與做出過激的舉動。
所以，那個司與大抵是被蒙在了鼓裏，對此毫不知情。
“你是覺得他知道之後，會主動來找溫芙？”沈熙詫異。
季之衡淡笑：“作為舔狗，知道了之後怎麽可能不聞不問？”
沈熙深以為然：“有道理……”
“所以，你同不同意把事情公開？”季之衡問。
問完，他補充了一句，“不需要讓人知道溫芙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在這件事裏阿辰可以從頭到尾隱去姓名。”
沈熙想了想，反問：“你在想出這個主意之後，有問過墨謙辰嗎？”
季之衡搖搖頭：“還是先瞞著他吧，省得他又說溫芙是無辜的，我覺得沈小姐你幼小的心髒經不起這種打擊。”
沈熙：“……”
她都不知道季之衡是從什麽時候起這麽了解自己的。
“放心，出了事我擔著，不會把你這個隊友賣出去，你就當根本不知道有這事。”季之衡很有擔當。
沈熙正猶豫著，又聽他慢條斯理繼續往下說。
“其實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這麽做，這可能是我抓到溫芙把柄的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在訂婚之前，我在她麵前根本沒有什麽主動權。如果你答應，我凡事都會跟你商量，如果不答應，我就隻能一個人放手一搏了。”
沈熙一時分不清他這是在打同情牌，還是在威脅自己：“……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告訴墨謙辰，不然你遲早會失去這個好發小。”
季之衡猜到她會這麽說：“……也可以。”
沈熙“嗯”了一聲：“季先生，希望你的辦法見效。”
“當然，”季之衡淡笑，“如果這都沒用，那我的後腦勺就白縫了那二十針。”
季之衡很快把風聲放出去，這件事他做得極小心，並沒讓所有人知道，而是隻把消息散播在了法國貴族的圈子裏。
溫芙當年涉嫌謀殺親夫的事鬧得風風雨雨，故她而在圈子裏很有“名氣”。
在得知她懷了孕被人拋棄，孩子也沒了，還差點因為流產而死在手術台上之後，非但沒幾個人同情她，還有人覺得她活該。
事實證明，八卦無論在哪裏都是極易傳播的，這件事很快就成了法國貴族喝下午茶時的談資，而國內因為圈子不同，鮮有人知。
季之衡把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刻意模糊了時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溫芙是剛剛懷孕流產。
恰好，溫芙這段時間在“養病”，住在楓林小區的公寓不怎麽外出，更給這件事增加了一絲真實度……
沈熙覺得，季之衡這個人簡直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