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不是非你不可
季洛寒一身正裝,被幾個華祥的經理簇擁著,昂首挺胸的樣子依然是居高凌下。與以往不同的是,他臉上冰冷不再,面色紅潤。
「林霜?」丁丁談笑之間發現了好友,趕緊朝她揮手。
林霜小跑著過去,不管季洛寒,一開口就擔心地問丁丁:「到底怎麼回事?」
「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么?又是誰大嘴巴?」丁丁小聲地低估著用眼神示意她別急,然後笑著再次看向季洛寒,「季先生,謝謝你。今天真是多虧你了,不然還不知道我會被怎麼刁難呢。」
季洛寒紳士地點了點頭,聲音迷人地回:「丁小姐客氣了。朋友之間,不用言謝。」
朋友,這是多麼榮耀的認可。
丁丁先是一驚,臉上緋紅嫣然得更是明顯。「能做季先生的朋友,是我們的榮幸。」她笑著挽過林霜,「還請季先生賞光一起吃頓飯,讓我們作個東,好好表達一下謝意。」
請季洛寒吃飯?林霜聽了就蹙起眉頭。
季洛寒餘光快速掃過那張臉上的百般不願,笑了笑:「林小姐是大忙人,還是改日吧。告辭,先走一步。」說完,就悠然轉身,瀟洒而去。
「季……」丁丁想要再出言邀請,再挽留,卻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季洛寒漸行漸行,丁丁臉上的神情儘是失望。
「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緊接著,林霜就拉過丁丁來,「我不是交待過你,不可以和思源有關聯的任何人再打交道么?你就是這麼敷衍我的?」
丁丁被她劈頭蓋臉地這樣一數落,很是奇怪地看著她:「我做什麼了?你這麼大火氣?」
「上車再說。」林霜不想在這個地方再說她,拉著她就往外面走。
上了車,丁丁負責開車,林霜則在旁邊繼續數落說:「我記得我說了不止一次。和思源有關係的單子,都不可以接。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么?怎麼我不在,你就自作主張呢?」
丁丁明顯委屈地撇撇嘴:「工作室得賺錢啊,利潤這麼好的單子,我怎麼過得了心裡那關。」
「你怎麼就是死性不改呢?」林霜聽著就來氣,「錢是賺不完的。我說過多少次,我們得一步步來,把風險降到最低。」
「嘿,我就是不明白了。和思源有關的客戶,我們為什麼不能接呢?好不容易搭上思源這條線,正是擴大業務的時候,你卻偏偏讓我放棄。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
林霜如何解釋得了,又怎麼解釋得清楚,只能板著臉回:「反正就是不可以!工作室是我們兩個人的,怎麼發展,接什麼樣的客戶,必須要共同決定。」
「呼。」丁丁也莫名來了氣,「你還知道工作室不是你一個人的呀?你可以再霸道點么。」
「丁丁,這不是我霸道。季洛寒就不是什麼善類,我們必須離他越遠越好。」
「哈。」丁丁明白了什麼地笑笑,「說白了,就是你自己看人家不順眼唄,仇富唄。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人家季洛寒,我估計就要被華祥的那個經理拆皮吞骨了。」
「他那是有目的的。」林霜簡直要被氣爆了。
可丁丁仍是不以為然地笑笑:「是啊。人家一個集團的總裁,要什麼有什麼,還挺有閑功夫的。我們跟華祥的事,跟本就不關他的事。正巧撞上,人家還是顧念了我們幫他裝過房子的情分,幫忙說話。是啊,他還真不是什麼好人。」
林霜聽到這話,倒也反問了自己,是不是自己過於緊張敏感了。可能.……季洛寒真的就是幫了個忙而已,一切並沒有什麼陰謀的關聯。
可是,她怎能松下心防?她看著丁丁那氣鼓鼓的樣子,有口難言得真想狠扇自己兩耳光。
罷了,她恢復心平氣和:「算了。反正聽你說,華祥這事也沒什麼了。就先這樣吧。」
過了一會兒,丁丁的態度也軟下來,沖她笑著說:「行了,別生氣了。知道您老人家心思鎮密,行事謹慎了好不好?華祥這單子呢,做也做了。以後,若是再遇上和思源有關的業務,我都先來同你商量好不好?」
林霜環著雙臂,白她一眼:「你要說到做到才行。」
「會的了會的了。」丁丁也知道自己有時候是比較衝動,隔了會兒她又說,「那個,我說了你別不高興啊。不管怎麼樣,季洛寒的確是幫我們伊園解了圍的。請他吃飯還禮這事,必須要做。」
林霜又聽到這個碴就頭痛:「他那麼忙,想請他吃飯也要他肯賞光才行。」
「大姐。剛才人家本來是要賞這個臉的好不好?」丁丁回想起來就無奈,「任誰看到你那張臉,也還是告辭比較好。」
「我的臉怎麼了?」
丁丁噗笑:「你還好意思問?你那張臉是多嫌棄啊。要是換成是我,我也不願意用熱臉貼你這個冷屁股。你到底是有多揣啊,還敢給人家大集團總裁臉色看。」
林霜現在只想著去拿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時,再見到季洛寒那張臉。若是換了別的時候,她真怕一個不留意,又惹出什麼事非來。
「到底怎麼說?」
「那個.……」林霜開始支吾起來,「我想想。你先約著,估計一時半會兒應該也約不到吧。」
「真是服了你了。」丁丁白她一眼,心裏面卻已經打定了主意。
……
拉下來的幾天時間,丁丁都沒再提同季洛寒吃飯的事。
林霜也重新把精力投入工作中,以為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晚上十點,她才從工地上忙完回到家。這個時間,老人家睡得早,丁丁媽媽已經回房休息了。林霜放輕手腳地開門進屋,才發現丁丁還沒有回來。
這女人,說是去參加個聚會,怎麼現在都還不回來?
她這一天,累得夠嗆。
坐下來,才想起季洛寒答應離婚的事竟然還是杳無音信。若是她主動去問,會不會反而適得其反呢?不然,從彼得那裡打聽打聽?不,這事兒他不一定知道。
呼,再耐心等等。她只好這樣穩住心神,然後趕緊去洗漱。
待她從浴室里出來,回到房間。丁丁正坐在床邊彎腰脫著腳上的高跟鞋。
林霜有些驚訝地盯著她這身打扮,性感而隆重,頭髮應該還特意去髮廊做過造型,一看就赴的不是一般的約。
「你也回來了?」丁丁心情極佳地看向她,然後伸開雙臂往床上一躺。
林霜走近,看著她那閉著眼睛都還在回味的陶醉表情,突然看見那擺在床上的一個精緻禮盒。
她拿起禮盒來打開看,裡面竟然是一隻女士手錶,表上鑲了鑽,就連她這個不懂奢侈品的人也知道這手錶價值不菲。
「這.……」
丁丁翻了個身,側著身子看過來,臉上笑眯眯的:「漂亮吧?我回來的時候在網上查了查,這支表可是四位數的價格呢。」
林霜把浴巾往椅背上一搭:「你這又認識了什麼土豪朋友?男人?」
丁丁坐起身來,心虛地沖她笑笑,半天才說:「你也認識啊。不就是……我男神嘛。」
「季洛寒?」林霜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你今晚是去和他吃飯?」
「嗯。」丁丁點頭,「你不是不願意去嘛。所以我就自己去羅。」
林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是不想去,但她更不願意丁丁去!「他莫名奇妙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幹什麼?」林霜覺得這完全就是不懷好意,「你竟然還收下了?」
「哎喲。男人送女人禮物很正常啊。」丁丁倒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他可是季洛寒!這種東西,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小意思,略表一下心意,當個回禮。」
哼,他才沒這個紳士風度和禮數!
林霜腦子裡瞬間就冒出許多個不妙的念頭,一臉嚴肅地說:「你明天就給他送回去。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就讓小蟲跑個腿,交給彼得去轉交。」
「為什麼?」這下換丁丁叫了出來,一把就把禮盒緊攥在手心,「這可是男神送我的禮物!」
「禮物個P!」林霜直接開罵,「你不要這麼財迷了,快點給他還回去。」
「我才不要呢。」丁丁攥著禮盒就從床上跳下去,寶貝地收進衣櫃帶鎖的抽屜里,「這跟財不財迷沒什麼關係。這可是男神送的。男神,明白么?這在我丁丁的人生史上,可是很有紀念意義的。」
沒吃錯藥吧?林霜擰眉瞪她:「你別告訴我,你在做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啊。」
「什麼白日夢?」丁丁笑著故意就是要氣她,「你是指,男神對我有意思?」
林霜雙手插腰地長嘆一口氣:「還好你有自知之明。快把鑰匙交出來。」
丁丁把鑰匙往胸口中心一放:「難道我就不能接受男神的有意么?我這長相,這身材.……」
「嘿,越說你還越得臉了。鑰匙!」林霜橫眉豎目地就過去硬搶,手直接伸進她胸口。
「啊,你這個女流氓。」丁丁笑著躲閃,「你就坦白吧,暗戀我多久了?看見我和男神走得近,就吃醋成這樣。」
「丁大嘴!」
「死女人!」
她們正是鬧得歡,丁丁媽披著衣服推門直進探頭進來:「你們兩個,深更半夜的這是鬧什麼呢?什麼男神經病,女流氓的?」
丁丁和林霜這才停下來,並肩站著,這個年紀仍像做錯事的孩子乖乖站好。
「媽!林霜耍流氓。」丁丁惡人先告狀。
林霜白她一眼,不好意思地對丁丁媽說:「丁媽,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沒事,別鬧了。快睡吧。」丁丁媽對林霜笑了笑,然後指著自家姑娘說,「還有你,你不耍別人流氓就不錯了。」說完,帶上門走了出去。
「聽見沒有?你媽讓你別耍流氓。」
丁丁一臉哭笑不得地護住胸口,搖了搖頭:「這真是我親媽啊。」
「不鬧了。」林霜把聲音放低,攤開手心,「交出來。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丁丁拍拍她的掌心,諂媚地一把摟住她脖子:「哎呀,你就別管我了好不好!我都這麼大人了,會思考問題的。你說,季洛寒那種人物,要是我們硬把他送的禮物退回去,那人家多沒面子啊。說不定,這交不成好,反而還交惡了。對不對?」
林霜承認,季洛寒確實是這種類型的人。只要是他想給的,就不允許別人拒絕。她一直知道這一點,只是一時有些急昏頭了。
「東西你可以留著。」她妥協地收回掌心,「但是!」
「我知道了。不要和像他這樣的人走得太近!」丁丁閉著眼睛都知道她要說什麼,「他有錢有勢還有家室。肯定是個玩弄女人的壞東西!」
聽到丁丁這麼說,林霜還稍微有些放心了。最起碼,還知道他是個壞東西。
只是林霜並沒有料到,有些人就像是毒藥,明明知道它就是禍害,只要染上就會成癮難戒。而她低估了季洛寒的毒性,更低估了丁丁的抵抗力。
不過才三天之後,林霜就親眼看見季洛寒親自開車送丁丁回來。
丁丁懷裡抱著火紅的玫瑰,而季洛寒親自下車送她,甚至還細心地伸手摘去沾在丁丁發間的小紙片。
林霜把季洛寒的那張臉看得清清楚楚,迷惑人心的俊顏,深情的眼神,風度翩翩的舉止,一擲千金的豪爽,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喪失理智。
他到底想幹什麼!林霜沒有立即上前質問,只是躲在一邊安靜地看著。
直到季洛寒走了,丁丁滿心歡喜地抱著花往小區裡面走,她才後腳回去。
進屋之後,她佯裝不知情地問花是誰送的,可丁丁卻選擇了隱瞞,只是匆匆說了句「一個朋友」然後就閃進了衛生間裡面。
一整夜,林直都輾轉難眠。翻身看見丁丁連睡覺都情不自禁笑出來時,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了。
早上,她沒有去工作室,反而隻身去了思源。可是她用指紋想要進入時,系統卻提示沒有這個授權。
無奈,她只好打電話給彼得,說自己在大堂等。
彼得下來的倒是快,見她還有些意外:「姐?你怎麼突然來了?」
林霜明知道這不能怪他,卻還是忍不住擺起臭臉:「我現在是被禁止進入你們思源了?」
彼得愣了愣,然後無比尷尬地沖她笑:「姐,這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么?你就別為難我了。」
「是他的意思?」
「特意交待的。」彼得實話實說。
很好,這界線就是要這樣劃得清清楚楚,才好!林霜咬牙切齒地笑著,真想拍手叫好。「那我問你。最近他是不是經常約丁丁?」
聽到這個,彼得立即睜大了眼睛,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這個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餐廳、鮮花、禮物肯定都是通過你手定的。你會不知道?」
「我的親姐姐啊!」彼得一副求放過的表情,「你可千萬別害我!我還沒娶老婆呢,不想英年早逝。」
林霜二話不說,掏出手機來就打給季洛寒:「我要見你!」才這樣說完,季洛寒那邊就掛了電話。而另一頭,彼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老闆。是。」彼得接到了指示,「姐,老闆讓我帶你上去。」
求之不得!林霜倒是親自問問,他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上到頂樓,彼得卻沒有帶她去總裁辦公室。
聽彼得說,這個時間,季洛寒剛好有一些空餘時間,所以正在休閑室里練練高爾夫。
果然,頂樓的另一邊,有一間專門為他設計的休閑室。裡面有練慣用的高爾夫球道。而季洛寒正在練習道上揮著球杆。
她進去時,季洛寒帥氣地將球精準無誤地推至洞里,扭頭瞟上她一眼,冷冷地開口:「林小姐真是稀客。」
聽到這個稱呼,林霜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她走過去,猶豫了許久還是直截問:「你想對丁丁怎麼樣?」
興許是她問得太過直接,季洛寒這次沒能一桿進洞,眼光一沉就朝她看過來:「怎麼?我跟什麼人來往,還要得到你的批准?」
「當然不是。」林霜穩住臉上的神情,「你和任何人來往,我都無權過問。但如果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就不太好了。」
季洛寒以球杆撐著地,笑容不羈地垂了垂眼眸,好像被她的話逗樂了。「看來,你的好朋友丁小姐說了些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說。」林霜盡量沉住氣,當然也希望這不過是自己多想了,「只是我昨晚看見你送丁丁回來。還有,你之前送的那塊昂貴的手錶。」
「喔,原來如此。」季洛寒點了點頭,「所以.……你覺得我這是對丁丁不好懷意?」
林霜愣了愣,片刻猶豫之後還是想要確認:「你從來沒有過那種想法,對不對?」
聽到這個問題,季洛寒倍感可笑地輕扯嘴角,目光深邃而又冰冷地死死盯住她:「我季洛寒對什麼女人不好懷意,或者要拿下什麼女人,關你林霜什麼事情?你是我季洛寒什麼人?」
林霜瞬間啞口。
如果按照法律的層面講,她還算是季太太吧?可他們不是馬上就要簽字生效了么,那她的確什麼也不是。
「我倒想問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季洛寒突然冷不丁地就向她靠近,眼神像要活生生把她吞進肚子里去,「你說要離婚,我成全你。你現在這副嘴臉,擺給誰看?我季洛寒要睡哪個女人,要哪個女人做新的季太太,又與你何干。」
林霜驚恐地看他,她就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那你這是承認了?你就是不懷好意的?」
季洛寒笑笑,煞有其事地表明:「我突然發現,這世上有那麼多的女人都勝過你林霜百倍千倍、萬倍。和丁丁在一起,她很開心,我也很開心。或許,這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才不是真心的!」林霜難以置信,他竟然卑鄙到這種地步,「你還是在報復我!而且選擇了最下流的手段!」
「林霜!」季洛寒厲聲壓制住她的氣場,「別把你自己看得那麼重要!我季洛寒,不是非你不可!更加不是沒了你,就活不下去!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任何一個,都比你強!」
林霜冷笑著看他。他這話明明就不算什麼,可是她的心卻還是一陣陣揪著疼。
「好啊。把離婚協議書給我,你去找除了丁丁以外的其它任何女人,我完全沒有意見。」
「離婚協議書可以給你。」季洛寒揚起嘴角,湊近了不懼地揚起眉頭,聲音堅定,「可我就是喜歡丁丁,非她不可!」
「你敢傷害她試試!」林霜瞪大了眼睛。
「我疼她都來不及,怎麼忍心傷害?」
林霜才不相信地扯扯嘴角:「你要玩兒,去找其它女人。丁丁,你別想碰!」說完,她憤然轉身,奪門而出。
出了思源,林霜趕緊去了工作室,衝進丁丁辦公室就去找丁丁。
還好,丁丁並沒有出去,而是乖乖地在理著工地上要用的圖紙。
「喲,來了?一大早就不見你,本來還想和你一起上班呢。」丁丁一無所知地看著她。
林霜把辦公室門關上,表情極度嚴肅地在她面前坐下:「我們談談。」
丁丁抬頭看她一眼:「怎麼這表情?我又哪裡惹你了?」
「你誠實地告訴我。」林霜不喜歡拐彎抹腳,「你和季洛寒到底怎麼一回事?」
丁丁的動作明顯頓了幾秒,然後不自然地笑笑:「我和季洛寒能有什麼回事。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昨晚看見了。季洛寒送你回來的,花也是他送的。我還看見你笑得像懷春的少女,所以你別告訴我,這不過就是一般的交際應酬。」
聽到這話,丁丁才放下手中的圖紙,終於認真地面對:「我承認。最近我和季洛寒的確是走得比較近。他請我吃飯,請我聽音樂會,還送花給我,當然又送了些小禮物。」
林霜心裏面被壓得又緊又痛:「那你誠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把這當成是男人對女人的追求?而你對此,是有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