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我錯了

  再見到馮端,林霜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談不上愧疚,只是莫名生出一絲憐憫來。他一身銀灰色西裝,白白凈凈的臉上雖帶著微笑,眼睛里卻是藏不住的哀傷。


  而見到穿著婚紗的林霜,馮端眼前為之一亮,將手裡簡單包裝的玫瑰花送給了她,並笑著說:「姐,恭喜你,這是送給你的。」


  「謝謝。」林霜淺笑著接過來,示意他來沙發這邊坐。


  馮端有些意外地發了會兒愣,然後到她身邊坐下,目光中流露出羨慕:「姐,你實在是太漂亮了。」


  「不是叫你不要來了么?怎麼還是來了?」林霜輕著聲音問。


  「姐,我沒有任何惡意。苗新也並不知情。」馮端慌忙忙地就開始解釋,「我絕對不是來破壞什麼的,只是.……」


  「好了。」林霜打斷他,一點怒氣都沒有,「我不讓你來,不是怕你搞破壞。是怕你尷尬,怕你難受。」


  這話里的好意,馮端又怎麼會感受不到,瞬間就紅了眼睛:「姐。你不恨我了么?」


  林霜笑笑:「你不是,也不恨我了么?」


  「我早就不恨了呀。」馮端忍不住有些哽咽,「是你就一直討厭我,好不好?」


  「你搶我老公,我還不該討厭你么?」林霜翻個白眼。


  「那你還佔了我愛人呢,我恨你也正常。」馮端回嘴。


  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噗笑一聲,頗有點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回去吧。」笑過之後,林霜對他說,「在這兒,除了難受,沒有別的。」她自問心臟如今變得脆弱不堪,很怕看見別人難受。


  馮端笑著搖搖頭:「我不難受,真的。能看著他當新郎,又和姐這麼好的人組成正常家庭,我是真心替你們高興。畢竟,這是我永遠也給不了他的。」


  林霜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破天荒地握過他的手,頓了頓說:「如果可以的話,你就把我想像成是自己。這婚紗,就當是我幫你穿的。」


  聞言,馮端再也難以自持地湧出淚來,只是緊緊回握著林霜的手,一言不發。


  林霜撇過頭去,深呼吸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反問自己,愛情到底是怎樣可怕的東西,它可以讓性別、年齡、身份都化為須有,還可以吞噬人的靈魂。


  還好,她不會愛。還好。


  沒過多久,婚禮策劃就敲門進來,告訴她應該過去就位了,下一步就該進行儀式了。


  林霜交待馮端既然不想回去,就去主桌坐著,然後就隨那策劃去了宴會廳門口。緊閉的宴會廳門裡面,隱約傳出熱鬧嘈雜的聲音。林霜手裡拿著捧花,一時間有些失了神。


  丁丁幫林霜整理著裙擺和頭紗,看上去比她緊張多了。


  「苗太太。」策劃拿著對講機過來,「等會兒門開了,你就一直往前走就好。苗先生在最前面站著等你呢。慢慢的走啊,不要走得太快。伴娘跟在後面,千萬別踩到新娘的裙尾。」


  「知道了知道了。」丁丁這下更緊張了,手放在胸口上深呼一口氣,然後看向好友,「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踩到你的。」


  林霜沖她笑笑,這才記起頭紗還沒有放下。


  這時,策劃突然又問:「苗太太。你確定不需要找一位長輩牽你進去嗎?這樣效果會好一些。」


  林霜愣了愣,然後直截地回:「不用。我一個人。」說完,她伸手把頭紗蓋了下來,蓋住了自己美麗的容顏。


  「這麼神聖重要的時刻,怎麼可以沒有人做這個牽引呢?」


  聽見季洛寒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半透的白紗也沒能遮住林霜那驚恐的表情,微微轉過身去看他。


  他穿得十分正式,臉上掛著客氣有禮的笑,眼睛里仍是那傲慢清冷的光,只要看上一眼就已被拒之千里。


  「季先生?」丁丁吃驚地過去迎他,她還以為這死女人沒有請他,「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丁小姐今天很美。」季洛寒笑著稱讚,餘光卻始終保持在新娘那邊。


  「哎喲,也沒有多美拉。」丁丁臉一紅,極力剋制著想要仰天大笑,「雖然我的確是很美,但還是不及新娘的。」


  季洛寒沒有回話,已直接走到了新娘面前:「不知道以我這樣的身份,有沒有資格作為特別嘉賓牽你進去呢?」說著,已彎起了自己的臂彎。


  你.……

  林霜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呼吸都禁不住變得急促慌張。


  「當然當然。」丁丁興奮地過來捧場,「能有季先生賞光,這場婚禮肯定讓所有人都羨慕死。」


  「丁丁。」林霜有苦說不出,只能是瞪向好友。


  丁丁雖已經被眼前這男人迷到大腦短路,但還是能感應到好友的反感,又趕忙說:「不過這怎麼好意思呢。季先生不是一般人物,我們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聽罷,季洛寒揚起嘴角,定睛看著面紗后那雙凌厲的漂亮眼睛:「林小姐可是我最心儀的.……」


  他的語氣里全是戲謔,「設計師。又出色地完成了我的dream-house。生意歸生意,人情依舊是人情。而我還沒有正式感謝過林小姐的辛勞付出。在林小姐這麼重要的人生時刻,就請讓我還了這份人情。」


  「不用了,這並不合適。」林霜冷著聲音拒絕。


  下一秒,宴會廳裡面響起了主持的聲音:「親愛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朋摯友。我們美麗大方的新娘即將踏上輔滿鮮花的紅毯走向我們,來到我們新郎的面前。而今天牽領新娘出場的這位特別嘉賓,是我們新娘最好的朋友兼合作夥伴,思源集團總裁季洛寒先生。」


  什麼?林霜震驚地看向季洛寒,宴會廳的門也隨之被推開。裡面的燈光已經暗了下來,悠雅的音樂也跟著響了起來。


  林霜在這昏暗中尋找著苗新,卻猛然感覺到季洛寒已拉過她的手放進臂彎,湊進她耳邊低語:「進去吧,這絕對會是你終生難忘的一場婚禮。」


  腦子裡面轟的一聲,林霜感覺自己像是被無數雙手一起推進了這廳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那不知從哪裡投過來的一束強光打在她臉上,刺痛地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漸漸地,她看清了兩邊的賓客。他們臉上的笑容殷勤地讓人極不舒服。而正前方的舞台上,苗新的震驚並不比她的少,騎虎難下地看著,等著,希望一切都順利進行。


  「你……到底想做什麼?」林霜壓著聲音問。


  季洛寒笑得是那般迷人無害,就似所有陰謀邪惡都與他沾不上半點關係:「當然是來祝福你。」


  林霜才不會傻到相信這句鬼話,故意把步子放到最慢,視線投向主席上苗新父母:「你不要亂來,不要傷害其它人。」


  「這裡任何一個人都和我沒關係。」季洛寒笑著,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只是想傷害你一個而已。」


  林霜不安地吞咽口水:「你這又是何必?就算破壞了婚禮,也破壞不了我已經結婚的事實。」


  哼,季洛寒又笑了,陰冷的目光看向前方:「你真是一個可悲的女人。老公明明愛的不是你,你卻還是要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啊,不對,你老公並不是不愛你,從始至終他愛的就不是女人。」


  林霜被夾在他臂彎中的手輕顫了一下。


  「若這只是為了激怒我,那我覺得你實在是愚蠢得很可愛。」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林霜緊緊地咬著嘴唇,似乎已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我就是真心想和他過日子不行么?」


  「行啊,所以我這不是來祝福你了么?」季洛寒在眾目睽睽下湊到她耳邊低語,「畢竟,我也欠了你一場婚禮不是么?現在,我應該還給你。」


  林霜暮地停了下來,直覺告訴她,她已經不能再往前了。


  「我會抱著祝福的心,把你送到新郎的手中。當主持人問,新娘你願意嫁給新郎為妻,而你說願意的時候。大屏幕上就會出現你老公同那小情人光著身子的照片。友情提醒一下,那照片還是你拍的。」


  林霜整個人都忍不住瑟瑟發抖,那照片她不是早就刪了么,為什麼會有?不,這一定是季洛寒在炸她,一定是的。


  「下次一定要小心些,陌生的簡訊千萬不要亂點。」季洛寒的低語里都帶著得意的腔調,「就算是你八百年前刪除掉的東西,都可以被找回來。說不定等會兒新郎會想,他這是著了新娘的道了。」


  林霜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硬是又被他帶著往前走。


  「你不要這樣突然停下又瞪我。這樣,客人們都會誤會的。」季洛寒的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一切都似成竹在胸,只等著欣賞那精彩的時刻,「還有,千萬別害怕。所有人看完笑話之後都會同情你的,畢竟真正出醜的人又不是你。」


  「算我求你了,別這麼做。」


  「我讓你別這麼做的時候,你怎麼回答我的?」季洛寒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既然你這麼想舉行這個婚禮,那就把它完成。」


  好啊,把它完成!我一定當著你的面,把它完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指指點點,我林霜也會眼睛都不眨地說,我願意。她就是要嫁給一個GAY,又如何!


  林霜臉上露出堅決,再次看向苗新那擔憂的臉時,心卻顫得厲害。同他經歷過的一切,無論好壞,都在這個時候快速涌了出來。
……

  林霜,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是,我是對不起你。可是,你不是也從來沒有愛過我么?

  霜,你有沒有真心地愛過一個人?你知道愛一個人,又沒辦法讓這份愛名正言順,是什和感感受嗎?

  什麼人欺負你了,你就來欺負我。你想欺負什麼人,就告訴我。


  我們不要離婚了。我不想看著你擔驚受怕,不想你被別人欺負。


  我知道你很難再去愛一個人,在我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所以,把我當家人、當朋友、當依靠,反正當什麼都行,只要讓我跟你一起就可以。
……

  林霜的步伐驟然停下,咯咯地笑了起來,讓賓客們越發覺得奇怪,已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霜,你怎麼了?」丁丁趕緊上前察看。


  不一會兒,林霜止住了笑,伸手自己把頭紗掀了起來。她的手從季洛寒臂彎中掙脫出來,雙眼微紅地看向只有幾步之遙的苗新,向他露了一個苦澀的笑容,用嘴型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苗新知道她要做什麼,搖著頭想要跑上前來時,林霜已在一片驚呼聲中提起裙擺,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丁丁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回過神來趕忙追出去。


  苗新最知道發生了什麼,喊著「季洛寒!」,情緒激動地衝過去就要找他算賬。


  季洛寒笑容滿面地在原地等著。


  可苗新才抓起他的衣領,就有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從門外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命令開燈,然後走過來說:「苗新是吧?」


  「我是。」苗新只好先鬆了手,然後承認。


  「現在懷疑你貪污公款,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我貪污公款?你們搞錯了吧?」苗新擰眉,覺得這簡直是可笑至極,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公務員而已。


  「麻煩你配合,協且調查。」


  「喂喂喂,你們幹什麼!今天我結婚,你們怎麼能隨便抓人啊。」
……

  眾目睽睽之下,苗新還是被帶走了。


  有人瞠目結舌,有人感慨嘲諷;馮端慌了神,苗新的老母親直接暈倒在了地上.……一場本應該舉杯同慶的婚禮,最後不歡而散。


  待賓客走得一乾二淨,季洛寒獨自一人坐在主桌上,面無表情地以指尖玩著酒杯邊緣,就像還在回味著什麼。


  「季先生,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宴會廳經理過來尋問。


  季洛寒沒有什麼反應,忽然卻又說:「把沒放完的MV放出來。」


  聽到這個要求,宴會廳經理先是一愣,然後趕忙去照辦。


  投影幕布上,漸漸出現了由新郎新娘各種照片剪輯而成的短片。上面有林霜的生活照,也有婚紗照;有她笑的樣子,也有她略顯冰冷的樣子。


  他就這樣挪不開眼地看到結束,然後扯起嘴角來笑:「林霜,這不過才開始,你以為能跑得了多遠?」
……

  林霜不停地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在哪裡停下。


  大街上車水馬路,入夜後的繁華卻更襯出她的無措和無助。路人皆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她卻全然不在乎地靠在街店旁邊,終是無力地坐了下來。


  她喘著粗氣平復心情,腦子裡閃過千萬種念頭,但最終決定要逃,就算明知道一點可能也沒有,她也必須逃。


  幸好,她離開酒店時,還記得拿自己的包。


  她心裏面清楚那個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而任何人也不能再聯繫。她先去買了身衣服,把婚紗換下,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買了張時間最近的車票,打算先離開這個城市再說。


  聽見廣播里說可以開始驗票上車,她開了手機打算跟丁丁說一聲,讓丁丁別擔心。可WX消息一直閃個不停,就算她不想知道也還是不得不知道。


  這一定是今晚最火爆的WX頭條。公務員苗某,婚禮當天不僅新娘落跑,還被帶走調查瀆職貪污事件,可謂是最悲催的新郎之一。


  林霜重心一墜,重新跌坐在椅子上,手機也跟著摔出了手心。跑?!她跑去哪裡?不顧所有人的生死安危,她能跑去哪裡?


  候車室催促的播報聲很是響亮,可林霜卻哀默地閉上了眼睛,撕掉了手中的車票。


  她回到家時,丁丁蹲在房門口,險些都要睡著了。


  見到她終於回來,丁丁噌地站起來就罵:「你搞什麼,電話不接,簡訊也不回!我不是說過么,不准你再玩消失!不準!」


  林霜看著她氣到爆的臉,雙眼含淚,啞著聲音地說:「對不起。」


  丁丁看著她這樣,什麼氣都沒了,只是后怕地伸手抱緊她:「你到底是怎麼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又要像六年前那樣,突然就人間蒸發。」


  林霜把眼淚硬是咽了回去,回抱著她,仍然只是說:「對不起。」


  一整夜,丁丁都沒有離開她,一直守著她。進屋后,丁丁什麼也沒問,讓她喝了杯牛奶,又洗了個澡,就安撫她趕快先上床睡覺。趁著她睡覺,丁丁又趕忙把房子里所有的囍字都收起來扔掉。


  林霜怎麼可能睡得著。但為了讓丁丁安心,只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翌日,清晨。


  林霜容顏憔悴地出現在季宅。自從上次喬遷宴之後,傭人們就知道她和這家主人關係匪淺。就算她莫名其妙地直接衝進廚房翻箱搗櫃,她們也沒敢多加阻攔。


  從廚房出來,不用傭人指引,林霜直接就上了頂樓,進到主人房。一開門,就見季洛寒躺在那張華貴的大床上,正悠閑地看著電視里播放財經新聞。


  他穿著寶石藍的綢緞睡袍,結實的胸膛隱約裸出些許,慵懶地靠在軟枕上,高貴的姿態就像某國王子,根本就不識人間煙火。


  而林霜披頭散髮,容顏黯淡無光,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手裡抬著個托盤,上面是極為豐盛的西式早餐。


  季洛寒眯著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早餐,視線重新回到電視上,開始用遙控器調換頻道。


  林霜一言不發,走到他床邊,把托盤放在床面上,畢恭畢敬地把牛奶遞到他的面前。


  季洛寒眼睛里的一沉,伸手一揮,那牛奶杯就在她手裡打翻,牛奶灑直接灑在了床上,也濺到了她的臉上、身上。


  這似乎早在林霜的預料之中,鎮定地拿過面巾來把床面上的牛奶擦乾淨,然後又下樓去重新換了新的。


  季洛寒看著她重新遞過來牛奶,沒有再伸手打翻,只是鄙夷地笑了。


  「我錯了。」林霜的聲音非常輕,輕到什麼脾氣都從這具身體里消失匿跡了。


  「不,是我錯了。」季洛寒不停地按著遙控器,看也不看她一眼,「你何錯之有?」


  聽著那不停切換的電視聲音,林霜放下手中牛奶,再一次輕聲說:「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來得到你的原諒。請你放過其它無關的人吧。」


  「你就直接說,讓我放過你老公,不就好了?何必刻意把他歸到無關的人裡面。」


  「他不是我老公。」林霜啞著聲音,就連大聲喘氣都不敢,「我會馬上和他離婚的。」


  季洛寒輕哼一聲,終於願意看她,只不過那眼神和凌遲之刑根本沒什麼區別。「你同他離不離婚,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會以為,我做這些,就是為了讓你們離婚吧?」


  林霜故意把語調放得很低:「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呢?可以直接告訴我嗎?」


  季洛寒擰著眉頭想了片刻,張嘴卻說:「還真沒有,我真沒什麼希望你做的了。」


  聽到這話,林霜胸口一沉,手裡的牛奶杯都跟著輕微抖動。


  「不過.……你若是來求我,想想辦法救救你老公,喔不,你剛才好像說馬上就會變前夫了……我倒是可以免為其難,給你介紹個律師。」


  「苗新不會貪污公款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林霜看著他裝模作樣的臉,一時間噁心難忍。


  季洛寒揚著眉頭輕笑:「聽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他羅?」


  林霜的唇角都被咬出血來,低著頭,突然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滑過,冰冷得有些刺痛皮膚。她伸手去摸,竟然是淚。她確實沒有料到,自己這麼多年不曾流過眼淚,卻在這人面前不爭氣到如此。


  可是,她的『爭氣』已經害了人,還有什麼好去爭的呢。


  而季洛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流淚的臉,臉上閃過意外:「你竟然為了那個根本不喜歡女人的男人,在我面前哭?」


  林霜慘然一笑:「從現在開始,我都聽你的話,無條件接受你任何懲罰。你想要的不過就是我一個人而已,就把其它人放了吧,好不好?」


  下一秒,季洛寒抓過她手中的牛奶一飲下肚,眼神決絕地看著她,回:「太晚了。我現在就只想看著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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